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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给小王子端洗脚水都端不上……

    从白翎的宫殿离开, 白拈才把手中的刀还给了吉桑,他好笑的摇了摇头,口中笑骂了几个字, “没烈气。”

    虽说如此, 但白翎这样的性子是白拈这么年故意纵着养着的, 鲛人性烈, 不易屈服,过刚易折,这不是白拈希望看到的, 若是白翎真的宁死也要把项圈拿下来,恐怕白拈会真正的动怒。

    那个项圈上他探过没阵法没灵力, 目前看着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玩意, 但水火不侵, 怪的很,既然暂时取不下来,摘不摘也无所谓,先由着吧。

    他现在担心的反而是其他事情。

    见他眉头紧锁, 子坤握住他常年发凉的手,“放心,那人若真是赢族的赢佑, 以赢族贪婪的性子不可能还没有动作。”

    中央城中的部落以赢族为首,若是知道有鲛人现世,怕是早就迫不及待的召集战力从北方不辞辛劳跋涉来到南方。

    可据他放在中央城的人传来的消息,赢族并没有任何召兵出兵的迹象,而作为赢族未来的继承人赢佑现今正在中央城为之后他继赢族族长之位在巫庙中祈祷。

    在巫庙里祈祷的人总不可能跨越南北来到这,所以掳走阿翎的人到底是不是赢佑还有待定论,他已经让留在中央城的人想办法得到赢佑的画像, 现在还不到自乱阵脚的地步,而且还有一种可能,那位挨了他一道灵力掉下悬崖的赢佑早死了。

    毕竟赢族所谓的“战神”年岁不大,是否配得起他的称号还未可知,赢族又品烈低劣,近些年血脉好一些的子嗣凋零,唯有赢佑的血脉最为拔尖纯粹,能够战胜强大的蛮族,其中赢佑有几分功劳只要赢族人自己知道。

    不好好堆捧出来一个“战神”,赢族怕是也难以在中央城的众多部落中服众。

    子坤能明白的,心思灵巧的白拈岂会更不懂这些,他抬手接过一片在风中打转落于他眼前的绿叶,“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鲛人现世被人知晓,他和阿翎的处境会陷入什么样的境地他比谁都清楚,人族的贪婪他早已见识过,不过白拈一点都不忧心,即使真是赢族知道了又如何,他们比任何一个部落都贪婪,发现鲛人的消息他们只会蛰伏按捺不动声色,更不会主动把消息放出去,鲛人稀少,他们岂会愿意和其他部落分享。

    既不是担心赢族的事情,那该不会是觉得阿翎分化的事情,子坤护起了自家孩子,“雌……勼也没什么不好的。”

    白拈奇怪的看了子坤一眼,鼻腔里哼笑了一声,“是勼是楔有什么差别。”尽管要以人族的身份做伪装,不过他们鲛人只分雌雄,无论分化成什么都不会差,甚至对于他们鲛人来说,不同于人族楔高于勼的地位。

    在鲛族中雌鲛的地位远比雄鲛高的多,但他们已不在自己的家乡,现在……掌心的落叶被白拈松手落于地间,他的声音变得轻不可闻,“麻烦的是阿翎的来潮期怎么渡过。”

    这话让子坤神情变了,鲛族的事情他远不如白拈知道的多,而他人族的勼和楔与鲛族的雌雄相对,有所相似却又大大不同。

    白拈揉了揉眉心,之前的悉心计划全部被打乱了,“且再看看,不过纭族的楔们肯定是没有合适的了。”说罢白拈的视线在一处停住。

    不远处趴伏着好几个奴仆,为首的管事手中一把鞭子在空气凌厉的甩下,隔着好些距离也能听到皮肉的鞭打声。

    “怎么回事?”白拈问道,王庭之中是严禁随意苛责鞭打奴仆的。

    远远跟在两人身后的奴仆赶紧上前回话,“这些人都是趁喀崧部落攻打时逃跑的,白翎王子把他们都带了回来,管事的在给他们长个记性。”

    这些人在纭水城被攻打时眼见纭水城要“落败”,纷纷选择逃跑,这已经是背叛了部落,按理是不应该再被带回来的,但南方部落中,对奴仆不随便苛责宽容的也只有纭水城了,所以知晓喀崧部落败了,这不又死皮赖脸的想要回来。

    也是白翎王子心好,不然换做其他人,还想回来?没被当场捏死就算是好的了。

    白拈的视线扫过那一群趴伏的人,数量好挺不少的,他视线意味不明,之后轻轻的嗯了一声,倒是没有过多的插手。

    管事的还以为白拈大人会插手呵斥他,可没有,这样管事下手更加的重了,在教训完之后,在场的好多奴仆都被打的皮开肉绽,空气中各种血的味道混杂在了一起,奴仆们大多是常者,血脉低劣,留下的味道并不好。

    流血味道不好就算了,身上的兽皮也褴褛的很,这般狼狈的模样,都快衣不蔽体了,不过都是仆从奴隶的,这次是他们叛逃在先,挨一顿打已经算是恩赐,几人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奴房,谁知道却被路过的小王子截住了,瞬间所有人立马呼啦啦的俯跪了一地。

    高贵的白翎王子脖子上的项圈被一圈白色毛领的衣袍遮住,看起来带着几分病恹恹的气息,他先是不言不语的围着这些奴仆走了一圈,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之后倒是难得的说话刻薄矜贵,没什么表情的说了三个字,“臭死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倒是没多含什么恶意,只不过现在的白翎对气味敏感,这么多血脉劣质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委实让他评价不高。

    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却立马让俯趴在地上的奴仆涨红了脸,身子躬的更低,几乎要趴到了地上,就差把脸埋进地里,以至于等白翎离开之后,仆从们赶紧回了自己的奴房去处理伤口,不然血味外泄,熏到了小王子,就算是一个平庸的没有任何气味的常者,也极力想在勼的面前留下几分面子。

    不过印和恩克还没来得及到奴房中处理伤口就被纭阆叫到了宫殿内,纭阆看着恩克这个老楔者,深深觉得他受到了严重的欺骗和背叛,毕竟他已经把恩克当成了自己人,没想到这个自己人在部落遇到攻击的时候,竟然背弃了纭族,说跑就跑。

    他背叛了自己,所以纭阆一生气,直接把恩克发配到去兽场里扫粪,至于印这个傻大个,听说恩克逃跑的时候,他极力劝阻,想把恩克带回来,追人都追到了河边。

    傻虽傻,不过是个勉强忠心的。

    于是印和恩克的一朝身份对换,印成了纭阆身边的贴身侍从,恩克成了扫粪的。

    深夜奴房中,一只乌黑的飞鸟灵活狡黠的避开城中的各种灵力巡查,在飞过一处宫殿时险些被一道难缠的灵力捕捉住,最终飞鸟悄然落于一处石桌前,它的腿上绑着卷起的丝帛。

    倚在石床上的印睁眼,飞鸟认主般亲昵的飞落于他的肩头,似乎在诉说刚刚差点被发现的委屈,印指腹挠了下它的下巴,随即取下它腿上的丝帛,打开扫了几眼之后丝帛就在他手里化为了灰烬。

    在河边洗刷完身子的恩克回房刚好看到这一幕,神情微微一怔,特别是在看到那只飞鸟的时候,眸间闪过一丝精光,这是赢族用来传递消息的爪兽,极其难以降服,且只认一主,如今赢族也只有王族中的寥寥几人有,动用到了爪兽,这是在传递什么消息。

    但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麻木的恩克对这个踩着自己上位的主人已经产生了严重要背叛的心思。

    谁知往常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印还主动和他说话,“呦,回来了。”

    恩克不搭理他,上了自己的石床,背过身去拿屁股对着人。

    印挑眉,下床对着恩克的屁股踢了踢,“干这点事就累了?装弱还真弱了。”

    恩克嘴角抽了抽,起身礼貌的回道:“我尊敬的主人,你瞧瞧你都对我干了些什么,你的心真够黑的。”

    印:“这不叫心黑,小王子把我忘的一干二净,我当然要想办法留下了。”

    所以你就用我顶包?呸!你配不上心思单纯金贵的鲛人小王子。

    恩克敢怒不敢言,得体的微笑后,语出惊人的说出他在兽场听到的消息,“你留下来不见得是好事,刚刚回来的路上,我收到一个消息,白拈大人准备进行一场招楔比赛,你现在的身份。”他叹了口气故意拖长了说话的语调。

    “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仆人,给小王子端洗脚水都端不上,赶紧洗洗睡吧。”

    印的脸顿时阴沉了下去。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高大威猛长得好?

    纭水城白翎王子招楔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楔给谁招的不言而喻,当然是为刚刚分化成勼的白翎王子准备的。

    这样看来纭水城的继承人并没有因为白翎分化成勼而改变,白翎的战斗力没有人会去怀疑, 在看到他击败喀崧部落继承人时的灵力就足以震慑一批蠢蠢欲动的心思。

    城中一些好战的楔甚至想和白翎王子战上一场, 即使用眼睛看到了也不如亲自去感受来的实在, 他们大多都是军队中的楔者, 以往对未分化的白翎王子的战斗力已经很服气,如今分化成了勼,没想到灵力魂力更甚之前, 似乎还能不受楔者楔息的压制,不过到底是楔勼有别, 想和一个王族的勼打一场, 不论身份单是说出去就够下不来脸面的。

    于是乎招楔的消息一出来, 这些人好多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因为这次招楔,不限身份地位也不限任何的部落,也就是除了纭水城外的楔,只要有实力都可以参加。

    当然招楔的比赛也很直接, 两两战斗,到最后谁的战斗力强悍,就有资格挑战白翎王子, 把白翎王子掀趴了,就可以当他的楔。

    简单粗暴,倒是符合大多楔豪爽的性子。

    不过一时最跳脚的莫过于是纭族的一些老人了,在他们看来白翎就算不是用来当做和其他部落交好的礼物,挑选楔也应该是在纭族里面挑选,都是纭族的人当然要先部落内挑选,怎么能部落和身份都不限制一下。

    不过子坤一句“阿翎一个都看不上”可把他们气的够呛。

    这是嫌弃他们纭族的楔者。

    一气之下, 纭族的人商量之后死皮赖脸给这次白翎招楔格外加了一个限制条件,那就是参加比赛的一个楔,每人要缴纳五百金。

    毕竟要是没钱,当靠战斗力强悍有什么用,难不成以后还想让白翎倒贴养他不成?既是没本事还找什么勼,等能把自己养活了再说。

    五百金不是小数目,可消息一出,纭族好多的楔都缴了钱。

    包括那些平时总说自己过得紧巴的平民,掏起钱来毫不手软。

    顿时纭族的长者们才发现原来他们纭族的楔都这么“有钱”不止这些,一些白翎的下属们也纷纷“犯上”的缴了钱,还真是够胆大包天的,敢对自己的主子有那份心思。

    而且不止是纭族,其他部落的楔缴费也是眼都不眨一下,随随便便就掏出五百金,也有人为了一朝翻身,不惜把全部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白翎是王族,血脉自是不会低的,况且还是一个战斗力高于楔者的勼,说不定借此能改变自己低下的血脉子息。

    照着这个形式下去纭族长老们忽然觉得靠着这次楔招,没准他们纭族能大赚一笔,这可比随便抢掠一个部落来得容易多了。

    白翎简直就是个招财的金娃娃!

    而长老眼中的金娃娃这会正在住民附近的丛林里狩猎异兽,城中住民的附近有一块茂密的丛林,丛林中一些异兽喜食城中住民种植的食物,还有更凶猛的异兽会闯入住民家中伤人。

    每年纭族都会派人来狩猎这些扰民的异兽,倒是也成了纭族多年来习惯,若不是白翎之前失踪,原是早该狩猎了,这次随行的有不少纭族的楔者,包括纭阆和纭炜,纭炜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险些丢了半条命,子坤回城之后本来是要对他施以剐刑的,但白翎醒后只说了一句,他救过我,扯平了。

    是以,纭炜逃过了一劫,之后他性子比起之前平和了不少,对待身边的奴仆没了往日暴虐和鞭打,最近连纭阆也不太避着他,敢和他说几句话。

    白翎擦拭着手里的弓箭,身后的火云屏气凝神的抱着箭篓目光锁定远处繁芜的丛林。

    没过一会,丛林中杂草微动,发出极轻的窸窣声,白翎指尖一顿,快速的箭篓中捞出了三只箭矢,弓弦绷紧拉动,澄澈的眸子透着冷冽,三只箭矢从指间飞出没入丛林。

    白翎拉动脚下的战马进入丛林。

    “射中了!”

    火云率先找到了一只箭矢的位置,与此同时吉桑也拎着另外一只射中的异兽出现,等找到第三只箭矢位置的时候,火云跑的比谁都快,第三只箭矢射中的一头刺牙兽,这种异兽皮坚硬的很,射中已是不易,更何况是直接要了刺牙兽的命。

    主人分化之后变强了,三箭齐发,箭无虚空。

    然而,等火云跑到刺牙兽的面前拔出刺牙兽上的箭矢,他愣住了。

    主人的箭矢尾是红色的雪羽,这只箭矢明显不是。

    “这是我射中的。”丛林中响起了一道昂扬的声音,几人拨开树林走了过来,为首的赫然就是昂首挺胸的纭阆。

    这次狩猎异兽,谁狩猎的多,是有彩头的,彩头是什么,除了白翎,大家都心照不宣。

    赢了可以搬到白翎附近的宫殿居住,那所宫殿如今是纭炜在居住,纭炜当初靠打败了纭族的所有战士得到了居住权,也住了一段时间了,白翎还不是看不上她,但今个这场狩猎,谁赢了就得给谁挪地。

    而对于白翎来说,他一直都是纭族中最好的猎手,这是他分化之后第一次狩猎,也是第一次被抢了猎物,心头不可能一点愕然都没有,甚至在一瞬他自个都愣住了。

    战马上的白翎牵动着箍绳,走到刺牙兽的旁边,红色的雪羽箭矢插在了刺牙兽不远处的地上,他手指灵力缠绕,插在地上的箭矢破土而出归于他手心。

    指腹划过箭尖,刚刚他明明感觉应该是射中了,怎么会偏了?

    白翎朝纭阆看去,纭阆正在一声声的恭维声中找不着北了。

    “大人!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大的刺牙兽被你一箭就射中了!”跟在纭阆身后一个头裹兽皮巾的仆从手掌指着那头刺牙兽夸赞道。

    姿态卑躬屈膝打了极致,看得白翎微微蹙眉。

    仆从的夸耀让纭阆更是眉飞色舞了起来。

    那位仆从继续夸赞道:“你简直不是人!”

    ……?

    嗯?

    纭阆从飘飘然中恍惚觉得哪里不对,那仆人赶紧打了下自己的嘴巴,“你是神!箭神!”

    这话纭阆满意了。

    “你射中的?”白翎拧了拧眉朝纭阆问道,声音透着疑惑。

    纭阆回道:“当然!”

    白翎:“……”

    这些天,白翎是听说纭阆的战斗力有所提高,难道这箭术也突飞猛进了?以往的狩猎他都是排不上名号的,现在竟然能从族中最好的猎手中抢了猎物?

    白翎把手中的箭矢丢回火云怀里的箭篓里,眸子微微发亮升起了胜负欲,“比比?”说罢也没给纭阆反应的机会转身朝密林而去。

    可是之后白翎的猎物有好几次都被纭阆给半道抢了,即使他不三箭齐发,十拿九稳单箭射中的猎物也会被纭阆破空而来的箭矢夺下。

    白翎握着弓的手慢慢抓紧,难不成是因为分化过后,他还没彻底控制好体内的灵力?导致灵力控制不稳。

    不远处草丛蛰伏微动,白翎搭箭搭弓,这次他直接闭上了眼睛,凝神屏气,箭矢从指尖飞出,划过弓身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刺耳,紧接着空气中的风声,灵力破开的回旋声不落一丝的响彻耳边,在即将射中猎物的时候,空气中没有任何征兆的响起了极其细微的箭风,那道箭风势如破竹,与他的箭矢相交摩擦,相互抵抗,最后犀利的改变了原有箭矢的轨道。

    两道箭矢的射中声随即响起,白翎蓦的睁开了眼睛,直接从战马上跃起。

    “大人!你又射中!”伴随着鼓掌的声音,白翎看到的是手握弓箭眉飞色舞的纭阆。

    猎物被射中了。

    但射中的不是红色的雪羽箭尾,他的红色雪羽插在一旁的土里,射空了。

    这次白翎直接动手把箭矢拔了出来,朝纭阆走去,一双漂亮的眼珠扫过纭阆,又扫过纭阆身边那位谄媚的仆人,一言不发的用箭矢抬起了这名仆人的下巴,箭矢堪堪离脖颈致命处不过。

    恩克颤颤巍巍的咽了咽口水,一副茫然的模样,“白,白翎王子……?”说罢就向纭阆投过去求救的眼神。

    然而纭阆也是一头雾水,白翎可不是会“恼羞成怒”的人,他问道:“白翎,怎么了?”以为是恩克犯了什么事,他示意让恩克跪下。

    恩克倒是也想跪下,但这小王子的勼息怎么没味道就算了,还比楔都冷冽,他现在想跪也跪不下去。

    白翎视线盯着恩克,另一只手猝不及防的朝一旁的另外一人袭去,纤细的手腕扣住了他的脖颈,手腕用力,骨节微微的咔咔响动让人心悸。

    “过于谄媚,居心不良。”白翎说着扭头看向扣住的人,“而你……瞧着也不像是傻的,长得这副模样,不可能是废物。”

    最后一句话让在一旁焦急的纭阆顿时满脑袋问号。

    而被白翎快要扭断脖子的□□尖滚烫了一下,啧,小王子的意思岂不是说他高大威猛长得好?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把臭烘烘的兽皮丢掷回低眉……

    白翎打算把这两个可疑的伮族人杀了免得留下祸患, 他过于专注眼前的事,熟不知密林深处的温度不知何时已然比刚刚降了几分。

    纭水城在南方部落中算是一处肖似北方部落气候适宜的福地,这也是其它部落对纭水城虎视眈眈的缘由, 南方部落气候大多波诡云谲, 艳阳高照尔尔转瞬就可能是冰天雪地, 变化莫测, 本就不易生存。

    此时凉风习习拂过,透着一股子湿气,吹动着树叶响起了哗哗的湿冷感, 一滴微湿的雨坠落于白翎的鼻尖顷刻就化了,湿漉漉的感觉让白翎视线注意力一瞬间移到了自己的鼻尖上。

    他的两只黑色剔透的瞳孔微微向内靠拢, 似乎瞅着鼻尖的湿润微微惊讶和愕然, 这副表情多了几分稚气, 和小鲛人的剔透可爱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紧接着下一秒一滴湿润冰凉又落于他的额间,凉意浸入肌肤,白翎率先松开了他认为危险性不大的恩克,游刃有余的腾出的一只手在空中轻轻一挥, 一个透着薄蓝的灵力罩罩于他的头顶挡住了天空中坠下的雨滴。

    若不是为了眼前两人,今日狩猎原是早就应该结束,白翎面上神情未变, 视线重新回到了印的身上,纤细的手腕骨看着易折,但捏着一个楔者的致命处,他是纭族最好的猎手,也清楚纭阆的狩猎能力,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猎到这么多的猎物,除非猎物自个跑来撞到他的箭上。

    白翎剔透的眼珠看着印, 那双漂亮的眼珠仿佛裹着魔力,他声音透着一丝惑人,嗓音似乎裹着最甜美的蜜糖,慢慢的吐出几个字,“你到底是谁?”

    深海中的鲛人能通过歌声引诱人族到海中,声音有神奇的魔力,白翎话音落下许久,似乎周围的树木都被魅惑,树枝柔软而舒展。

    然而却不见眼前的人有一丝反应,反而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失手了?

    白翎水润的嘴唇抿了下,晶润的唇抿起讶异的弧度。

    鲛族的一些能力他似乎不能得心应手。

    不过面前的楔者一双眼眸倒是变得奇奇怪怪的,掌心下脖颈的皮肤温度有些微微上升,对于喜欢低温的鲛人来说,这点于常人察觉不到的温度差异,他却能瞬间感知。

    白翎眼眸一定,微微透着光润的亮度,看来并非完全没有反应。

    可下一秒绷紧的掌心卒不及防的被一颗宛若粗糙的石子游动般划过,粗粝却不烙人。

    空气中响起了轻微的吞咽声。

    白翎瞬间拧眉,手指顷刻用力,直接按住了那一粒喉结,吞咽声噶然而止下却溢出了一丝轻轻的笑声。

    白翎薄怒道:“……笑话我?”放肆!

    果然是不怕死的。

    不过很快白翎恍然大悟这傻子在笑什么,他顺着人的视线抬起小下巴向上看,之后耳垂须臾间罕见的染上了薄红的怒气,“有什么好笑的?”

    为了挡雨白翎用灵力做了灵力罩,灵力罩像是一个蘑菇云的小气泡,这个小气泡置于白翎的头顶,把他整个人罩住,配上白翎一股子漂亮的狠劲,还真是让印绷不住。

    怎么会有人做灵力罩都做的这么……让他哪哪都喜欢。

    若是换做他,不管错不错杀,早就下了死手,到底还是心软乎。

    被“惹怒”的白翎重筑了灵力罩,这会出现的“蘑菇云的小气泡”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比之前的更庞大更有气势。

    然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灵力罩的却忽然像是破了一个洞的兽皮一般逐渐变形无法聚拢,直接崩盘了,白翎神情愕然,重新催动灵力,但这次根本聚不拢灵力。

    没了灵力罩豆大的雨滴滴答滴答的砸落到了白翎的身上,冰凉的温度席卷了全身。

    瞬间白翎惊蛰般的松开了扣住印的另外一只手。

    他仰头看着天空。

    只是一瞬白翎僵着脸没再去看恩克和印这两个可疑的人一眼,一句话也不说抬脚就走,步子迈的飞快,但天上的雨落得也不慢。

    分化之后的白翎双脚不能沾水,否则根本维持不了多久的人形,雨落的飞快,此时矜贵淡然的小王子脸上有些惶然无措,都没想起来召唤被他在狩猎途中甩开的吉桑和火云,只想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彷徨中突然他的视线在一片巨大的圆叶上停住。

    然后白翎极快的跑过去,折了巨大的圆叶顶在自己的头上,哗啦啦的雨滴坠落,白翎顶着圆叶抱紧自己的双腿把自己团在一颗树下,半分都不敢挪动,隐隐约约溅起的水迹险落在脚踝边,透着波光粼粼的透亮。

    而追上的纭阆看到白翎的情况,本就不是太聪明的他一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等到恩克提醒他,或许白翎只是怕被淋湿了。

    纭阆恍然大悟又有些迷惑不解,白翎何时这么怕水了?呆愣片刻后竟然没动手筑起灵力罩,只是和恩克一瞬的相对无言。

    恩克:“……?”所以你现在看我做甚?不应该赶紧给小王子弄个灵力罩避雨吗?没看到雨越下越大,小王子的脸都吓白了?

    之后恩克的表情有片刻的一言难尽,差点忘记了,这位战斗力不行,是个连灵力罩都无法制造出来的废物楔者。

    可他一个王族都不会,难不成指望他们两个下等的奴仆使出来“灵力”?

    他们会干这种暴露身份的蠢事吗?……脑袋里才这么想着的恩克余光瞥到印有了动作,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了。

    这人该不会真要犯蠢?

    而纭阆的脑子总算也开始动了,“……那赶紧去找人过来!快去!”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的间,印已经脱下自己上身的兽皮兜头裹住树下的人。

    白翎浑身紧绷,兽皮裹着一股浓重陌生的气息,并不霸道却让他不喜,他拉开兜头裹住的兽皮就要喝止,但却被滴答到脸颊上的湿润给闹得重新缩回了兽皮底下,下一秒他全身腾空,已经被印抱了起来。

    这一幕被纭阆看得目瞪口呆,指着印,“放……放肆!”

    然而印视若无睹,把人团抱在胸口,动作自然的很,白翎自个都惊着了,特别是自己的屁.股.被一双大掌给兜住的时候挣扎了两下,之后到底怕沾到雨滴暂时也不动了,冷淡的声音兽皮底下传来,直接命令道:“抱我回去。”

    只不过没一会白翎就发觉这个下等奴隶的胸口是不是过于烫呼了些,抱的是不是也过于紧了些,他的脸几乎快要埋进他的胸口,在兽皮罩住的阴影下他呼出的热气似乎化成了雾气在游走,兽皮里萦绕着黏湿的感觉,再勒紧一些,他都快亲到这人胸口的位置上了。

    白翎抬手抵住人的胸口,声音透着一丝无措,“松开些!”

    这声喝止团住他的手臂倒是听话的松开了些,之后他就被放到了车辇中柔软的毯子上,这时外面传来火云的焦急的声音,白翎拉开了裹着的兽皮,把臭烘烘的兽皮丢掷回低眉顺眼的印身上,用毯子把自己裹住,怒声道:“回城!”

    殿中,兮悎长老收回探出的灵力丝线,“分化期造成的灵力波动,不用担心。”白翎的分化是被强.制分化的,鲛族的体质与人族有极大的差别,之前瞧不出什么毛病,还以为是鲛人体质特殊,现在看来强.制分化造成了本身灵力时强时弱,难以稳定下来。

    白翎抬手凝聚出一颗水珠,水珠聚拢不过片刻爆裂来,溅得到处都是,白翎睨眼瞧他,“这叫不用担心?”

    “……”兮悎长老顿了下,倒是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连灵力都聚不拢了,“……是有些严重。”兮悎长老沉吟片刻,他现下毫无办法,于是打算动身前往北荒去寻自己多年前的好友,他或许能有一解。

    临走时再三交代让白翎在他回来之前勿要再动用灵力,尽量呆在城中。

    灵力控制不稳的白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自是不是出纭水城,而白拈知道此事后,直接陪着兮悎长老同去,并给白翎身边又多加了些守卫。

    白翎又试着催动灵力,灵力缠绕在指尖,不过顷刻就不受控制的散了,白翎耷拉下肩,想起自己窝在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下等奴仆胸口才狼狈的避开了化鲛,他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忽的意识到,那个下等奴仆不知有没有发现异常,鲛人身份若是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唯今只能……

    白翎抓起一把锋利的短刀豁然从塌上起身。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原来赢族继承人是个只有六……

    入夜, 奴房边域,几个下了值的奴仆在河流边擦洗着身子,偶尔会小声的交谈几句, 他们声音放得极小, 随着夜越来越深, 巡逻的守卫整齐划一的经过。

    这段时间城中守卫愈发森严, 以往的纭水城在白翎王子的统领下已经够密不透风了,但最近的气氛更是,前几天还杀了几个其他部落潜伏进来的楔者, 一时间王庭之中更是人人自危,奴仆们都加紧了手脚。

    河流边奴仆差不多走光了, 印才抱着一个木盆到水边浆洗, 有些奴仆就是拖拖拉拉的, 换在之前,守卫们顶多呵斥几声,但现在的巡逻的守卫走过去对着印拳打脚踢了一番。

    守卫和奴仆的地位可不一样,低等奴仆是谁都能随便欺辱的, 打死便是打死了,奴仆的命本就不值钱,贵贱之分在部落中太常见了, 纭水城比起其他部落已经好太多了,据说北方部落远比南方部落阶级分明,贵族王族家里都圈养大批的奴仆,他们和异兽牲畜一样供人买卖。

    守卫呵斥印让他赶紧回奴房,天黑后王庭之中,不允许任何人在外徘徊,挨打了的印默不作声的点头, 一副畏惧的模样,加紧了手中的动作。

    巡逻的守卫离开,背影融入进夜色,但不过须臾他们就又会重新回来巡查,轮番值夜。

    蹲在河边的印鞠了捧清水洁面,碰到脸上挨打的伤口,他嘶了一声,河水冰凉,最近的气候愈发的冷了,河水几乎混着雪山上寒气,细碎的水流声哗哗作响,没有月光的夜里,虫鸣都听不到一声,只有河边的大树在风的吹动中隐约有着沙沙的动静。

    不知何时起,地上忽的出现了一道细瘦的黑影,不是树枝晃动,而是在地面上游走,悄无声息的慢慢靠近河边蹲着的人。

    在印睨眼后看的瞬间,一道灵力化作丝线般的禁锢勒住了印的脖颈,动作极其大的快,须臾就深深的勒凹进去,“咔咔”的骨头要断裂的声音让人心惊,下一秒灵力刺破脖颈上的皮肤探入血管,宛如流水般迅速袭向跳动的心脏。

    在即将绞碎心脏的瞬间,这道灵力却顷刻就被捏碎消散,荡然全无。

    黑影有些气急败坏,不过这道灵力的试探,也让他确定了一个事实,这人比自己想的还要虚弱,看来白拈和子坤到底还是重伤了赢佑,否则以他的实力,早能避开自己的袭击。

    原以为是两败俱伤,现在看,反倒是赢佑单方面的挨打,子坤和白拈合力就这么厉害?特别是白拈,鲜少是南方部落中他看得上的,他入纭水城多年,一直看不透这人,加上前不久,城中白翎失踪,动静不小,似乎是与鲛人有关。

    他也探查过,但这纭水城,似乎隐藏着不小的秘密,若是过多的探查,怕是会被谨慎的白拈发现,况且这些他都不太关心,鲛人这种东西被传的神乎其乎,可没人见过,要出现也只可能是在北荒的富庶之地,

    对于他来说,眼前的赢佑比什么都重要。

    赢族部落足够强大,与其他部落不同的秘辛在于,别的部落极其注重本族血脉的传承,本族血脉浓厚灵力魂力也愈是精纯,但赢族骨子里或许真的是和蛮荒异兽有些相似。

    血脉纯粹再重要,在灵力魂力和强大的面前也是不够看的,能活下来的才是最强的,历代就有血脉斑驳,却灵力远高于纯粹的赢族人,赢族人的成长方式就好像把一堆异兽放在一起撕咬,能存活下的那一个是最强的。

    赢族的继承人就是这样诞生的,久而久之,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有一部分的赢族人渐渐的能吞噬同族人的灵力,随着吞噬的越多,自身血脉也愈是纯粹。

    这一位逃到纭水城在宜女身边的楔者就是这一任赢族继承人的候选者,只不过他落败后使计逃跑,这才没有被赢佑吞噬掉灵力。

    赢族继承人要成功继位,就得消灭掉所有的候选者,即使他逃到了贫瘠的南方,那位赢族未来的继承人,也不可能会放过他。

    赢佑远比他年轻太多,才成年没多久的崽子,之前,谁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在赢族,他连最低等的战士都排不上,血脉肮脏斑驳得不行,但谁也没料到,他也拥有了赢族一部分人吞噬灵力的能力。并且他吞噬掉的赢族人灵力简直可怖。

    如今他在部落中声名大燥,有赢族人的推波助澜,但这小子确实狠辣得让人心惊,能屈能伸狡诈的很,否则这个本是奴仆肮脏血脉出生的下贱崽子哪能成为现在人人敬畏的赢族继承人。

    “还是只会耍这些手段。”在守卫面前低眉顺眼,有些微微驼背的印转过身来,随着转身浑身上下气势日月切换,变得凌厉骇人。

    他动了下刚刚被灵力禁锢住的脖子,脖颈发出咔的一声归位似的响声,“来都来了,玩玩?看看你这次还能留下几个手指头。”尾音透着一股阴狠戏弄的意有所指。

    几个字让黑影暴怒,早就愈合的伤口似乎又开始隐隐发疼,他抬手结印接连几道灵力攻击向印袭去,结印间能看清他的左手上只剩一根手指在维系。

    他在另外四根手指,在上次与人交手的时候被齐齐的砍了下来,并且眼前这人,还逼他吞下了自己的指头。

    而印轻松的躲过几道攻击,但动作比起之前交手极其细微的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迟缓,这番迟缓,常人不察觉,但黑影却注意到了,一时他心里喜不胜收。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赢佑受伤,恩克那个难缠的老头子也不在,机会难得,若是能反杀了他,不必再逃亡还能回赢族成为头领,诱惑足够巨大,伴随的风险也可想而知,毕竟战神的称号并不是赢族人吹嘘出来的,

    然而就这么一瞬的思考和犹豫,印突然发动了攻击,黑影立马不作他想,调动灵力抵挡,两道灵力碰撞旋起的气流忌惮得河边水流轰然溅起。

    黑影灵力强劲,碰撞之下压制住了赢佑的攻击,赢佑的攻击被化开消失,强劲的灵力势如破竹般打到了他的右肩臂膀上。

    “……打中了?!”黑影愕然住了。

    空气中浮起的血腥味不似作假,他确实攻击到了人,且攻击到了实处。

    简直不可思议。

    黑影心里突突突的,兴奋中又夹杂着一丝恐惧,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幸福来得太快,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不过还没他多想,印对着他忽然笑了,笑容意味不明,“这么想杀我,给你个机会。”

    话音未落,人已经窜到了黑影的面前,这番一般楔者远远不能达到的速度,让他差点以为此人战斗力正值巅峰。

    他速度远不及人,印反扣住他灵力未褪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捅去,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噗呲”一声,已经穿透了胸口,甚至于他的刚刚指尖碰到了那颗鲜红跳动的心脏。

    “?!?!?!”妈的!

    黑影整个人瞬间麻了。

    这个疯子干什么?!黑影心里骂了一句,下意识想抽出手,他是想杀掉赢佑,现在是捏碎人心脏最好的时机,但此时的状况,赢佑不明所以的疯狂,他现在只想抽手,甚至于在他想抽手的时候,赢佑死死的抓住了他。

    紧接着他的背后一道陌生刺骨的杀意袭来,让他汗毛倒立,血液几乎冻住,比之多年前在和赢佑生死对战中更甚。

    电光火石间一把锋利的短刀绕过他的脖颈,旋起的刀光在黑夜里泛着冷冽的光芒,所幸他极快的偏过头,刀刃贴着脖颈动脉擦过,可那把短刀以几乎看不到的速度被人极快的握住了,不待再多做反应,他的胸口已经被短刀刺破。

    他瞪大了眼珠,呕出一口血。

    黑影周身立马爆发出恫人的灵力,那把短刀在灵力的爆发下从他胸口飞出,身前的印也直接被甩了出去,撞到河边的大树上。

    爆发出的灵力让他胸口的血滴落的更快,黑影半跪在地上捂住胸口,调动灵力止住被刺破的心脏,窒息的感觉让他呼吸都极其的困难,黑夜中他眯了眯了眼,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位不速之客,有些不明所以。

    他怎么会在这。

    白翎素白的一张小脸,整个人看上去冷清的像是一片霜花,他蹙眉看着衣袍脚沾染上的几滴鲜血,抬头盯着黑影半掩在黑暗中的面容,“赢佑?”

    黑影:“……”

    白翎:“原来赢族继承人是个只有六根手指的残废。”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印长得好,还是有勼愿意给……

    冷冷的一句嘲讽之后, 白翎眼见着“赢佑”又气急攻心的吐了一口血。

    吐出的一口血可真是惊人,这么在意他说的话,白翎又瞥了一眼他的手指, 很明显戳中了“赢佑”的痛处, 瞧瞧, 吐出的一口血量可谓不少。

    谣言果然是谣言, 把赢族的继承人奉成战神,却绝口不提他的六根手指,六根手指, 一只手上没有着力的四根手指,是怎么能做到箭无虚发, 百发百中?用六根手指简直太难了, 这让白翎觉得自己高估了赢佑的战斗力。

    但还有一种可能, 若是六根手指都能箭术精湛,那赢佑或许远比他想的强大太多了。

    两人对峙间,一时竟是谁也没有动作,直到已经察觉到城中动静守卫隐约马上要到达, “赢佑”把灵力化为锋利的刀刃朝白翎飞去,刀刃在空气竟然又变化成了数把,灵力精纯。

    白翎清透的瞳孔一缩, 站在原地不动分毫,仿若对这道攻击全然不放在心上。

    而打算虚晃一招,趁机离开的“赢佑”对白翎更加忌惮了几分,他在纭水城中许久,有好几个人他并不想直接对上,其中就有白翎,特别是白翎分化之后竟然比之前更强了, 此时对他的攻击竟然泰然自若。

    他不宜在此纠缠,还是要尽早脱身,撑着放出最大的攻击,立马狼狈的逃了。

    于是乎他也没看到,在他逃跑的瞬间,有一个人影冲了过去抱住泰然自若的白翎滚落到了一边,他放出的攻击——那数把的刀刃穿透了人影的后背。

    等到守卫提着武器赶到的时候,都倒吸了一口气,白翎王子怎么会出现在这,王子身上的衣袍全是血,若是王子出了任何问题,不说子坤大人会严惩他们,等离城的白拈大人回来,已经不是严惩就能揭过的。

    接下来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王庭之中到处灯火通明,兮悎长老不在王庭,只能赶紧召集所有的医师过来给白翎王子检查,但白翎王子并未让医师查看身体,守卫们也不敢劝阻,王子的身体一直都是由兮悎长老在照顾,如今长老不在城中,只能寄希望于火云大人了。

    等火云和吉桑赶到的时候看着衣袍上染了血的白翎,真是要吓死了,等到发现这些血并不是白翎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赢佑跑了,让守卫搜,把人给揪出来。”白翎冷着脸命令,话音落下,就被一道凄厉的声音打断。

    “印!”恩克拨开守卫人群,看到倒在血泊中一直无人问津的人,径直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在关心着白翎,就连白翎自己都没给人一个眼神,这位受伤的奴隶,从头到尾都没得到任何的重视。

    听到这,白翎凛然的看了过去,

    刚刚印抱着白翎滚到一边,那些灵力刀刃全都插在他的背上,黑夜中显得寒光冽冽,胸口更是一个血窟窿在涓涓的流血,滴答下的血都汇成了一滩血水。

    收了这么重的伤,这个奴隶活不成了。

    抱着印的恩克在发出凄厉的一声后,就没了言语,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位老楔者是过于伤心。

    黑夜中,没人看到这位叫恩克的老楔者,眼底猩红一片,充盈着肃杀之气,该死!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人受这么重的伤,心脏几乎被后背的灵力刀刃刺成了筛子。

    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血洗了纭水城也不够!

    就在恩克打算不管身份暴露的风险给印输送灵力的时候,他的手掌忽然被人给不轻不痒的挠了一下。

    极其细微的一下,不是因为虚弱的抖动,是漫不经心游刃有余的撩拨。

    恩克:“……?!”?!

    然后他看着他抱在怀里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朝着金贵的白翎小王子的方向望去,声音似要咽气般的苟延残喘,“王,王子,你,你无事就好。”真真是表了好一番的忠心。

    都要死了,还记挂着白翎王子,够忠心!

    说着还接连吐出了好几口血,看起来好不凄惨。

    吐出来的那几口血还吐到了恩克的兽皮上,这是恩克才弄到的兽皮,纭水城立难得的柔软兽皮,就是不易浆洗,做成衣裳都没穿上几天,现在全毁了。

    恩克眼皮直抽抽,不知是在哀叹身上的兽皮,还是觉得自己刚刚的一腔难过真真是全都喂了狗,绷了好几下嘴角后,恩克……选择发泄。

    他大声大气的哭嚎了起来,“我可怜的孩子,你好惨啊!谁来救救你!老天,你开开眼,救救他!”边嚎边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对着印的伤口狠狠的来了几下。

    他嚎哭的这番情景令一些人有些动容,特别是那些赶来的守卫,他们虽然是守卫,身份自然是比奴隶们高,但比起王族贵族来说,他们也都是奴隶一般的存在,过来的时候,这个奴仆把白翎王子护在身下,看这情况,怕是活不了。

    火云闻言过去给人检查了一番,半响对恩克道:“别嚎了,一个楔者脸都不要了,命还是能保住的。”

    伤的确实厉害,命悬一线,但是能治,他从腰部的兽皮袋里拿出来一颗药丸要给人喂下去。

    “等等。”白翎打断道。

    他走了过来,垂眼看着地上的人,声音听不出喜怒,“能在赢佑手底下活命,运气挺好的。”

    这句话让正在哭嚎的恩克心里咯噔了一下。

    白翎看着印,忽然对着他笑了一下,这一笑,真是绝色,晃了印的心神,但恩克却觉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只听见小王子朝吉桑吩咐道:“去把兽场的那头没有驯化的战牛牵过来。”

    周围的守卫一时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而等战牛牵过来的时候,白翎也不管印能不能站起来,饶有兴致的说:“你要是打赢这头战牛,我就让火云给你疗伤,不能的话,我会给恩克五百金,你的买命钱。”

    守卫们都愕然住,这,这……王子这是要这个奴仆的命啊!

    这名奴仆明明救了白翎王子,怎么会这样,王子不是恩将仇报的人,怎么这次会这么反常狠心。

    白翎不欲多说,挥手让人把恩克拉开,在战牛带过来之后,没有给受伤的印任何准备,立马就令人解开了战牛的枷锁。

    这头战牛才捕获,野性难驯,喉咙里发出恫吓人的嘶吼,没了枷锁,它径直朝还没站稳的印袭去,战牛最厉害的就是它的一对牛角,坚硬异常,灵力不够强大的在丛林遇到凶猛的战牛往往都会选择避开。

    而现在,在众人的目光下,摇摇欲坠站的不稳的印被战牛顶出去了好远,几次被掀翻在地,众人小声的惊呼,甚至有些人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这不是战斗,是单方面的虐杀。

    贵族中不乏有喜欢这种“杀人”游戏的人,把人和异兽放在一起厮杀,但纭水城向来对奴仆比较仁慈,特别是白翎更是不会轻易的虐打奴仆,现在却弄得“触目惊心”

    直到战牛顶穿了印的肚子,赶来的子坤中止了白翎的“游戏”。

    “怎么回事?”子坤问道,白翎不是乱杀之人。

    其实在子坤中止的时候,白翎已经打算让人把战牛拉开了,但这会他道:“没什么,好玩。”

    子坤:“……”

    而那边,恩克这次是直接“哇”的一声哭嚎了起来,带上了五分的真情,简直比刚刚还凄惨,一个楔者,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抱着人哭嚎就算了,还在那里凄凄惨惨的大胆指责。

    “可怜的孩子!你可是你阿父唯一的孩子,他死前把你交给我,我可怎么和他交代!”

    “呜!没有魂力灵力,部落的弃儿!我还指望你能繁衍子息,如今,连繁衍子息也成了问题!这可怎么办啊!”一边嚎一边擦眼泪。

    子息?和子息有什么关系?众人听罢,看了过去,只见战牛顶穿了印的肚子,下半身只能看到一片暗红的血。

    刚刚还没注意到,现下听到恩克的哭嚎,难不成还连带伤了人的那处。

    可杀不可辱,一个楔者如果连那处都不成了,还真不如死了。

    白翎素白清冷的小脸有瞬间的茫然和局促,他走过去,声音有些气急,“闭嘴,哭什么!他……火云,过来给他看看!”

    恩克不撒手,抱着人哭嚎,似乎因为已经到了伤心处,都敢反驳王族了,“伤了那处,怎好意思给人看过,以后恐怕没人愿意和他好了。”

    白翎木着脸,都快气笑了,“就他这样,也没有勼会愿意给他生崽。”

    恩克抹了把眼泪,“那倒不是,印长得好,还是有勼愿意给他睡,给他生崽的。”说着用脏兮兮的手扒拉住白翎的衣袍祈求道,“白翎王子,我们不敢奢求什么,这孩子要是不能繁衍子息,你可一定要给他想办法啊。”

    “……”白翎无措的拽回自己的衣袍,他不是药师,他,他能想什么办法。

    而哭嚎的恩克自以为已经做的够合印的心意了,他悄咪咪的挠了下昏迷的印的手心,然而,挠了两下,印都没反应。

    恩克:“……”?!他这番感人的操作,也不称赞他一番,真昏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和善的白翎小王子分化之后……

    派出去的守卫并没有搜寻到所谓赢佑的痕迹, 消失的毫无痕迹,王庭接连几天处于戒严的状态,纭水城不大, 能搜的地方都搜了, 所有地方都没有放过, 就连宜女的地方都没放过, 平时白翎并不会和宜女有直接冲突的事情,她的地盘白翎也不会去干涉踏足。

    经过喀崧部落的事情,宜女被暂时囚禁在自己的殿里, 白拈在离开之后是想偷偷处理掉宜女的,但是钩长回来了只能作罢, 搜还是照样搜了, 可结果依旧什么都没有, 赢佑的事情并没有声张,只知道侍卫们来大肆搜寻了一番。

    这下,子坤对于赢佑昨晚是否真的出现存在疑虑,纭水城气候独特, 总是遭周边部落的觊觎,就如喀崧部落一样,是不是赢佑还不好说, 白翎却是能保证七八分,赢族人使用的灵力和其他部落不同,而在白翎继续说赢佑只有六根手指的时候,子坤当即反驳。

    “六根手指?不可能。”子坤第一时间就否认。

    那个带走阿翎的赢族人即使没见过相貌,但他个阿拈联手攻击那人时,那人十根手指全须全尾。

    带走阿翎的人和昨晚出现的人不是同一个……。

    子坤更倾向于那个六根手指的楔者不是赢佑,带走阿翎的人才是, 毕竟那人可是有着操纵异兽的本事,这是赢族王族的秘术。

    可白翎却觉得六根手指的才是,赢族人的灵力和其他部族不同,操纵灵力最是细致,所以在箭术上尤为拔尖,那人逃走时最后使出的攻击,没有精致的准确度是做不到。

    什么时候赢族继承人还真假难辨了,竟然冒出来两个,谁是真的?或者谁都不是?

    这下白翎也有些搞不清楚了,若是他能记得化鲛时候的事……

    “该死的赢族人,狡诈!”子坤捶腿骂了一句,他最担心的是阿翎的身份会暴露,如今这样就像是脖颈上悬着一把不知何时落下的刀尖。

    白翎倒是对这事淡然许多,鲛人的事要是会传早就传开了,可到现在也只是被人当做谣言来,最近似乎基本听不到了,鲛族早就消失在人族的记忆里,除非亲眼所见,否则没人会相信世界上真有这种族群存在。

    若是真的传开了,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与其惶惶不可终日,不如泰然处之,那躲在暗处偷摸着的人必会有所动作。

    做事偷偷摸摸,只会躲在暗处做小动作,这让本就不喜赢佑的白翎,对人更是厌恶了几分。

    白拈不在王庭,城中军队的事情又回到了白翎的手上,钩长回来之后,城中势力旁若没什么变化,但一些长老们心思各异,宜女又找到了倚靠,恰好此时手段雷霆的白拈又不在,

    族中人心有些浮动,城中在商量过冬事宜上也多有些不顺,倒是让子坤有些自顾不暇,是以,城中大多的事情都是交到了白翎手中。

    说来也奇怪,钩长对白翎很是爱护,回城来给白翎带了很多的礼物,有一张特别大的兽皮,是钩长大人在外猎杀的,铺在软塌上给人当褥子用,倒是身为城主的子坤被针对得愁眉苦脸。

    此时,殿中白翎手里握着一份竹简,连同这份竹简送来的还有很多礼物,这是喀崧部落为换回他们部落继承人的交涉。

    继承人被俘,一直被关押在纭水城中,既然没被杀,那就有回旋的余地。

    这可是喀崧部落的继承人,杀了就浪费了,若不是看在这点上,白翎早就让人把他的头割了。

    喀崧部落比不上纭水城富饶,记录大多用竹简,比不上纭水城,贵族之间都是用丝帛,白翎看了竹简好一会,不晓得是不是竹简过于繁重,他随意的拿着,也没有表态,之后倒是又了动作,只不过这动作是把竹简搁在了一边。

    随即不慌不忙的拿过手边一块还没打磨成形的箭矢,在喀崧部落交涉人的目光下不紧不慢的打磨了起来,箭矢在石头的打磨下,愈发愈亮,他偶尔把箭矢沾一下水,指腹滴水。

    如此反复,殿内充斥着打磨的声响,显得格外的刺耳。

    这让喀崧部落的交涉人十分紧张,好几次擦了擦额头的汗。

    不过除了打磨箭矢的声音,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不远处接连的好几声哭嚎,那哭嚎仔细听像是一个老楔,声音时高时低,好像在嚎什么繁衍子息。

    就在交涉人马上要被那哭嚎的声音给吸引了大半注意力的时候,白翎终于开口了,“就这么一点东西,买奴隶也买不了几个。”

    立马回神的交涉人赶紧说道:“部落并不富足,我们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我们部落保证此后绝对不再会冒犯纭水城。”

    白翎道:“我不相信这些。”部落之前即使签订了停战誓约,但之后再掀起对战也见怪不怪,保证不了什么。

    之后在白翎强硬的态度下,喀崧部落的交涉人甚至都不想要他们未来的族长了。

    打包送给纭水城吧!

    一切谈妥之后,白翎让人带交涉人去领人,结果交涉人朝他鞠了下躬,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允许他们的继承人参加白翎王子的招楔比赛。

    说完甚至于比赛的五百金都准备好了。

    火云先叫了起来,“不砍了他都算是好的,还敢肖想……”

    话没说完,打磨好箭矢的白翎道:“可以,五百金留下。”

    等人离开,火云愤愤不平,喀崧部落这次可是差点就攻占了纭水城,哪来的脸皮还敢肖想他的主子,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呸!不自量力。

    白翎倒是不以为意,招楔比赛……他都快忘了这事了,他现在灵力不稳,控制不了灵力,招楔比赛真是被他抛诸脑后了,若是真和楔者对上,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比赛若是不如约举行,倒是凭白引起怀疑。

    白翎在给手中的箭矢做最后的打磨,心里早思量了,脸上一派淡然,当然,在箭矢马上打磨成功的时候,终于泄了一丝火。

    “他到底要嚎到什么时候?”他烦躁把箭矢丢回了水里,溅起的水声都吓到了一旁的火云。

    殿内外此时依稀可以听到恩克凄凄惨惨的哭嚎,断断续续的,听得人烦躁,而且听听都在嚎些什么,什么以后找不到合适的勼了,繁衍不了子息,嚎的都是些什么话。

    就生怕嚎小了别人不知道,明明已经派人过去让他嚎小点。

    事实上嚎不嚎,城中都传遍了,就连其他部落也有耳闻,据说往日和善的白翎小王子分化之后性情大变,许是没想到自己会分化成屈居人下的勼者,因而对楔者特别的仇视,在王庭手段非常残忍的虐杀了一个楔者奴隶,听说那奴隶死的十分凄惨,尸体都被战牛当做食物吃掉了。

    还有传言说,人没死,但小王子因为自己分化成勼,确实把那个奴隶好生折磨了一番,最后把人的命根给“咔嚓”一刀切了下来来示众。

    当然,还有更多离奇的版本,白翎本就是南方部落中有名的人物,是以,关于他的事情才会传得这样的离奇。

    这些传言自是传不到一直没出王庭的白翎耳里,火云和吉桑也都是瞒着。

    这会殿里,实在被聒噪得不行的白翎皱着眉,“让人把他的嘴堵上,再哭我就割了他的舌头!”说罢看向火云,“那个叫印的恢复如何,恢复了,让他赶紧从我殿里滚出去。”

    火云:“……”这才搬到偏殿的屋里还没三天。

    白翎的心情并不算好,好不容易碰到了赢佑,偏偏在他灵力不稳的时候,派出去追捕赢佑的人也没有消息。

    如今的王庭并不安全,一个老楔者又整天在他耳边哀嚎,老实说,白翎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致命的伤没多大问题,不过瞅着感觉马上要死似的,那个老楔才整天整天的哭闹,我都给他敷药了,这些药,就凭他的身份,一辈子都用不着,要不,我现在就把人从偏殿抬出去丢回奴房?”

    火云试探性的提议,他给印看过,说实话受伤挺严重的,主人从来没虐杀过奴隶,这位叫印的差点成了第一个。

    要是子坤大人没来,那个奴隶肯定得死在战牛的铁蹄下。

    这时,一旁给白翎擦手的吉桑开口道:“估摸着是有怨气。”

    一句话让蹭的站了起来,披在身上的兽皮毯子从肩膀滑落,他不可置信道:“怨气?”之后沉默半响冷笑了一声,眉梢微微吊起,“不知好歹的东西,难不成记恨上我了?死了活该!”

    然而,到了傍晚,殿内外已经悄无声息,白翎偷摸着出现在了偏殿外。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没想到仗着王子最近的宠爱……

    白翎并不是空手来的, 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小箱子,把人挪到偏殿后,白翎一次都没有来过, 但这里比起奴房来说, 豪华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个奴隶怕是第一次住上这么好的地方,

    白翎推开殿门进去,殿里一股子难闻的药味,呛人的很, 呛得白翎微微皱起了眉。

    偏殿内燃着一盏不甚明亮的烛火,几乎昏暗的地方,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软塌前, 先是把手中的小箱子放下, 扫了一眼木桌上已经凉透的食物。

    还真是一口没动。

    一个臭奴隶,气性还挺大,敢和他犟上了。

    白翎足足站了好一会,看着床上呼吸绵延睡着的人, 眼底是琢磨不透的晦暗,之后他泄气般,到底还是端起了那碗凉透的食物, 他灵力不稳,六指赢佑最后发动的攻击他根本回击不了,抛开怀疑和试探,这个奴隶总归是救了他。

    白翎端起碗来,扭头的时候和软塌上睁眼的印来了个四目相对,白翎瞬间怔了一下,手指无意识的扣了下碗沿, 然后把才抬起的碗掷回木桌,这本来是他的偏殿,他想来就来,怎么就气势不足了?

    于是乎小王子声音矜贵又刻薄的和人说道:“想死别搁我这死,把东西吃了。”说着小下巴朝放下的小箱子的位置努了努,“赏你的。”

    印几乎浑身都敷了药,正一言不发的盯着白翎看。

    说实话,挺惨的,也亏得火云把药草和丹药都可劲的往他身上招呼,这要是用少了,指不定人还真的难救活,瞧瞧,被战牛顶穿了肚子,里面的肠子都流了出来,塞回去之后,用骨针缝起,伤口狰狞,右腿的部位也伤得不轻,上药之后的血液结痂,被火云用刀尖挑开之后重新包扎,但依旧有血在往外渗。

    楔者皮糙肉厚,但这人没有灵力和魂力,必是要疼上许多的。

    这会,看到了白翎,不哭不叫,就这么一言不发呆呆的,本就心里有几分内疚的白翎撇开了脑袋,直接命令道:“吃。”不吃就直接灌了。

    然而,印还是没有动作,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要不是睁着眼,白翎都以为是不是睡着了,白翎的神情有些不耐,懒得啰嗦,抬脚就要走,却在转身的时候听到。

    “我,我动不了。”平躺着的印嘶哑着声音,声音在昏暗的殿内听着有几分委屈。

    空气中沉寂了一瞬,好一会,白翎转回了身,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如玉的手指,二话不说一把揪起印的衣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人拎着坐了起来,末了吐出两个字,“好了。”

    好,好了??

    印嘴角极快的僵了下,看着白翎那叫一个神情复杂。

    白翎:“???”

    “你到底喝不喝?”白翎问道,都已经把他“扶”坐起来,还要怎么样?

    谁知,被拎坐起来的高大奴隶一瞬间就红了眼眶,肩膀都耷拉了下来,“我动,动不了。”说罢还费力动了动自己现在只能动的几个手指。

    这副倔强的模样,真是磨得白翎瞬间感觉自己就矮了面前的奴隶一头,剩下仅有的气势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整个人都愕然住,剔透的眼眸像是盛满了不解,动不了?那怎么办?找个人喂他,可白翎是悄悄过来的,就连火云和吉桑都没带上。

    动不了,那谁喂?

    红了眼眶的印带着一丝殷切看着他。

    白翎微微瞪圆了眼,脸色真是难得变了又变,“哪来的能耐觉得我会伺候你?”想的美。

    他绕到榻脚边,踢了踢榻脚边一直在的人,“起来,喂他东西。”

    被塞住嘴的恩克呜呜呜了几声,白翎屈尊降贵拿开堵在他嘴里的木楔。

    恩克动了动发麻的腮帮子,跪在地上对着白翎磕了好几个头,然后连滚带爬的去喂人,只不过喂着喂着就在那压抑的哭。

    一个楔者真是无用到了透顶,白翎真是没见过这么软弱的楔,遇事哭哭滴滴,比勼都不如。

    “闭嘴!”白翎呵斥道:“好好养着,死不了。”

    恩克满眼泪水,“……那繁衍子息。”

    白翎深吸了口气,又是这事?

    楔者果然满脑子都是这些,这些事莫不是比命都重要?被下半身支配的物种。

    况且火云不是说这人那方面没问题吗?

    这是赖上他了?白翎拳头紧了又紧,真是楔者的劣根性,到了现在还想着这事,“我会为他找个他喜欢的勼者。”

    得到了保证的恩克一下止了声,白翎抿着嘴角,看印把食物吃完,走的时候本来已经走到了殿门口,但又转头折返了回来,狠狠踹了恩克两脚,把人踢翻在地才作罢。

    小王子昂着头偷摸着来,气冲冲的走了,他一走,满眼泪水的恩克立马一收,把手里的碗掷到印的手里,“想让小王子喂,做梦呢?赶紧自己喝了。”

    只见刚刚抬手还费力的印,一手扣起碗就把食物吃了,神情懒洋洋的简直变了个人,“不是你在这碍事,他肯定会喂我。”

    恩克在心里唾骂了他一声,还没唾弃完,就听印在那质问:“我还没和你算账,你胡诌些什么。”他可没伤到那处。

    “……”恩克干咳了一声,“……要不是靠你……伤了那儿。”恩克眼神下移,意有所指,小声的嘀咕,“白翎王子不见得搭理你。”

    说着又提高了点声音,“我胡诌的时候你也没反对。”对!他当时可没反对来着。

    当时已经昏了的印:“……”

    恩克乘胜追击,“你开始还给我支棱小动作呢,谁知道你真□□趴了。”

    “谁□□趴了!”印睨眼看人,“要不是给那废物灌了灵力,他以为他最后逃走时使用的灵力能那么猛?”

    说罢也懒得再和恩克多解释啰嗦,双手垫在脑后刚想躺下,口中嘶了一声,撕裂到右腿上的伤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腿骨断了,他暗骂一声麻烦,余光扫到一角,嘴角微勾起,朝恩克道:“帮我办件事。”

    ***

    纭水城的招楔比赛报名人数远超预期,都快比得上一个小型部落的人数了,在报名结束后,族中的长老们特意把名单呈上来了给白翎过目,毕竟到时候招楔比赛上,要战斗的可是白翎王子,人数过多,强的楔者肯定会特别的强,不知道小王子会不会觉得吃力。

    靠着这缴纳的费用,纭水城的长老们都有些高兴的合不拢嘴了,这够他们在入冬之前购买好几次的粮食物资了,若是白翎觉得过多,适当的减少一二也不是不可以。

    事实上,对招楔比赛不甚感兴趣的白翎,在看到名单的时候确实有一瞬间的怔住了,正在搭弓拉箭的手也停了下来,这也太多了,虽然他只用和这些名单里面最终胜利的人战斗,但人太多,前期的比赛不知道要比到什么时候。

    而且白翎微微微微瞪了眼,指着名单上其中一个楔者的名字,有些不敢相信,“这人不是小时候教我战斗的长老吗,他怎么也在。”

    呈着名单的奴仆回道:“如今他还没有勼。”

    白翎:“他年纪比阿塔都大。”

    奴仆陪着个笑,“这不,爱美之心,谁都有……”

    看着白翎王子脸上神情不对劲,奴仆不敢说下去了。

    而后,白翎又重新搭弓拉箭,口中吩咐,“老的不要,没成年的也不要,不好看的也不要。”

    奴仆赶紧忙应下,立马就开始把名单上没有符合小王子要求的给划去,过了没一会,白翎箭篓里的箭矢都要射空的时候,奴仆小心翼翼的又重新呈了上来,略微迟疑的问:“王子殿下,那……这个要不要划去?”

    白翎随意瞥了一眼,视线却顿住了,手指中的箭矢飞出,“锵”的一声,没有击中目标。

    在一旁伺候的火云,顺着白翎的视线看过去,一下叫了起来,“这个该死的奴隶!”说完,凶巴巴的看向远处正在帮忙捡箭只的印。

    他手上的动作很慢也很僵硬,身上的伤没好,右脚伤的比较厉害,虽说火云能保证他能活命,但他一个没有灵力和魂力的楔者,恢复之后伤得严重的右脚肯定会有问题。

    如今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最近都是在殿外打打下手,做些轻省活计。

    这个该死的奴隶,废成这样了,没想到仗着王子最近的宠爱,竟然还敢报名参加招楔比赛!哪来的胆子?

    他配吗?

    忽的火云想起另外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这就是个奴隶,哪来的五百金缴费,肯定是他偷的!”他一定是偷了殿里的财宝。

    而只是看着那名单的白翎,“他有,我给的。”在火云的呆愣下,白翎抿了下嘴角,“我给了他一箱子金子。”

    火云:“……?!”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你想看看我的尾巴吗?……

    白翎心里翻腾, 这大概就是赔钱不算,还要把自己赔上,他不欲多说什么, 对外都是冰冷的神情, 此时真是变了又变, 他转头看向远处瘸脚的印, 漂亮的眉毛微微拧起,把手中的弓箭一扔,口气不好道:“把他拖过来。”

    这几个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印是被人粗暴的拖到白翎的面前按趴在地上, 后面还跟着让侍卫们轻点的恩克。

    白翎喝了一口甜水,什么滋味没有喝出来, 他慢悠悠的围着印这个肮脏的奴隶走了一圈, 忽然抬起纤细的手指, 把剩下的半盏直接浇在了印的头上,浇完之后,杯盏直接摔到印的额角,立马就划开了一道口子。

    “拿我给的赏干这事?”白翎俯身看着地上的印, 微微弯下的腰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钻入印的鼻间。

    这味道还不待他回味,小王子直接抬脚,把脚丫踩在了印的头上, 力道可没轻。

    白翎想起自己曾答应恩克会为印找个他喜欢的勼者。现在想想,这是在给他下套呢,白翎脚下愈发用力,把这胆大的奴隶头碾进土里,声音矜贵,“我告诉你吧,奴隶就是奴隶, 王族就是王族,我是高贵的王族,你是低贱的奴隶,你不配,收起你的龌龊心思!”

    在一番疾言厉色的警告之后,还抽打了人好几鞭子,之后白翎又多加了一个条件,凡是奴隶身份也没有参加招楔比赛的资格。

    是以,又有一些人被从名单上划掉了,当然,人不多,要知道一个能拿出五百金的奴隶可没几个。

    最终确定下来的名单被交还给了长老们,划掉的人将会退回缴纳的五百金,只除了一个人。

    那个叫印的缴纳的五百金是由小王子亲自来取的。

    搞得管事的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王子自己缴钱?

    而伤本就没好全乎的印在接下来的日子更是不好过了,像是为了惩罚他,以往养伤的食物从精细的粮食变成了比一般奴仆都不如。

    殿内,正在指挥奴仆擦洗殿内器具的时候,火云忽的拿出了鞭子,朝着正在擦花瓶的印甩了过去,自从他肖想白翎王子的事情败露,火云逮到了机会就会收拾这个心思不纯的奴隶。

    在鞭打了几下之后,吉桑握住了他的鞭子,看了一眼抱着头抵挡的奴隶,“别闹了,招楔比赛快开始了。”

    招楔比赛定于今日举行,吉桑是回来取一些食物过去,看到火云在找印的茬,顺道把火云也一起带走了,免了印又要受一番毒打。

    “你干嘛护着那个奴隶?”

    出了殿外,火云不乐意的问道,平时吉桑是不管这些事情的,打那个奴隶几下怎么了,哪个奴隶不挨打,又死不了。

    吉桑手上端着盛满果子的金盘,闻言吉桑停了下来,自顾走在前面的火云见人停了下来也顿住了,“你还真护上哪个奴隶了?怎么你看上他了?”

    火云拧着眉,心里对印更是厌恶上了几分,这个没有灵力的奴隶别的啥都不行,但那身板和容貌在奴隶中算是拔尖的。

    贵族最是喜欢驯养这种奴隶,供自己取乐。

    “胡说什么。”吉桑叹了口气,之后直接来了一句让火云有些摸头不着脑的话,“你见过主人什么时候教训过仰慕他的人?要知道那人到现在都还住在偏殿里。”

    这话说得火云一头雾水,足足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端着盘子的手指手指,眼珠里闪着几分不可置信。

    纭水城中王族贵族甚至于一些低贱的奴隶哪个会不爱慕他们的主人,这些事情主人都是知道的,但他一向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过,唯一警告和收拾过的只有印那个坡脚的楔者。

    若是换成其他的奴隶,主人是绝对不会理的。

    仔细想想,他对那个奴隶确实有那么一点不一样,是了,那个得罪了主人的奴隶还住在偏殿里,一个奴隶就算是受伤了,凭啥还能住在偏殿里?主人是没想起来吗?

    吉桑这番提醒本意是让火云不要再去故意针对印,但火云明显更加讨厌印了,之后吉桑再三警告火云才不情不愿的答应说不会再为难印。

    两人到时,招楔比赛已经进行的大半,楔者们两两战斗,已经淘汰了不少人,白翎坐在场地的高处,看着那些个楔者打来打去,只觉得一些楔者真的是太弱了。

    其中一些楔者是城中军队的战士,好多都是在白翎手下,报名参加招楔比赛,没有任何亵渎和高攀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通过这个比赛和不同的楔者战斗,要是运气好,能留到最后,还能和小王子打一场,虽然那场和喀崧部落的战斗中,他们已经见识过王子的战斗力,但好斗的楔者,也想和王子真正的战斗一番。

    到后面白翎甚至还指导了起来,什么肩膀不够用力,着力点不对,生生把一场招楔比赛,搞成了军队视察,当然,能得到指导的,也只有军队中的战士。

    所以看下来一天,白翎其实压根就没有看中了,都是一堆歪瓜裂枣,一些低劣的楔者还企图用楔息来压制和引诱白翎。

    结果直接被白翎的勼息反压制到地上起不来,各种楔息交错,真是有够臭的,这是白翎第一次觉得人族真是有够低劣的,到最后白翎直接从比赛处离开。

    比赛进行了五天,到了最后一天,留下来的只有最后的两人,这两人其中的胜者就能挑战白翎,只要赢了白翎,就能做他的勼。

    可以想象,最后一天的热烈,其中留下来的一人就是喀崧部落的继承人,不可否认,在南方部落中,他的战斗力还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他在之前攻打纭水城的时候,被白翎俘获,所以,即使他赢了,想要打败白翎也不太可能。

    事实上,他这次没有和白翎交手的机会,赢的是他的对手。

    最终的胜者脱颖而出,之后最让围观的战士们热血沸腾的来了,小王子分化之后的战斗力到底如何,纭水城的继承人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实。

    王庭之中除了一些必须在宫殿里候着的奴仆和守卫,大多都跑到到了场地边。

    小王子宫殿的奴仆和守卫也走了大半,只留了主事的火云和一两个在擦洗地砖大的奴仆,印就是被留下的其中一个,他跪在地上擦洗完地砖,拎起旁边的木桶要站起,谁知转身就撞到了人。

    坡脚的他没站稳,才拎起的水桶掉到了地上,水花四溅,木桶在地上滚了几圈,引起的动静让不远处听到的火云拎起鞭子走了过来。

    “白拈大人,你回来了!”火云看到来人,惊喜的出声,忙把鞭子收到腰后,恭敬的行礼。

    白拈轻轻颌首,扫了一眼地上的奴隶,火云赶紧呵斥人退下,印腿脚不灵便的去捡地上的木桶。

    白拈身后一个戴着黑色帽兜的人先一步把滚到脚边的木桶递给印。

    印抬头道谢,和帽兜里的人四目相对,只一眼就颤颤巍巍的低头接过木桶赶紧退了下去。

    火云带着白拈大人一伙进殿,随即让奴仆去通知在赛场的主人。

    拿着木桶已经退到角落的印盯着戴着黑色帽兜已经进殿的人,眼神晦暗不明,恩克走了过来,悄声问道:“熟人?”

    印摇头,却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那是个楔,身上的感觉和小王子一模一样。”

    比赛场地中,收到消息的白翎宣布比赛延后,其实如果不是白拈和兮悎回来,白翎也的打算把最终的对战先搁置下来,他现在的情况,灵力时有时无,根本和人对战不了,阿姆他们回来的正是时候,想是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回到殿内,白翎看到了那个戴着帽兜的人,兮悎长老介绍,他是个医师,帽兜被捂得严实,等摘了白翎才发现这是个高高大大的楔,他的名字叫湖,在给白翎检查过后,对着白拈耳语了几句。

    之后白翎就听到阿姆说道:“比赛不用再比,招楔比赛战斗力在前五的楔者询问他们是否愿意留下,若愿意都留下,安排在偏殿。”

    五个?

    那么多?都留下?留下干什么?

    还不等白翎发问,又听白拈道:“你殿内宽敞,以后让湖和你住一起,他是我为你选定的楔。”

    乍然被安排的白翎直接懵住,“……什么?”

    这次,那名叫湖的楔者对着他行了一个只有鲛族之间才会行的礼仪,紧接着这人就上前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你想看看我的尾巴吗?”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你说小王子晚上会找谁睡?……

    招楔比赛被延后, 继而城中就传出了一个消息,此次对战的前五个楔者战士若是愿意可以留在白翎王子身边,纭族在衣食上会一直供给, 依旧可以, 但也仅此而已, 因为外出的白拈大人带回了为白翎王子选定的楔。

    是一名叫湖的楔者。

    据说这名楔者以一敌五打败了比赛对战前五的楔者, 以后他就是白翎王子的楔,而自愿留下的楔者,在身份上可以作为王子的楔宠, 享受王族的待遇,而哪天要是不愿意了, 也可以离开, 纭水城不会多加阻拦。

    这真是让听到的人都惊奇不已。

    自古部落中……做楔宠的都是奴隶, 普通楔者哪乐意和别人分享勼的,而且这战斗力前五的楔者大多都是贵族,身份上高人一等。

    特别是喀崧部落的继承人喀什,还有一个部落要继承, 再喜欢白翎,沦落到做勼的楔宠,开什么玩笑, 他是奔着能给白翎打上标记的,打了标记,这个勼就只能被这个楔者主宰,依附楔者度过难捱的来潮期,旁的楔碰一下,这个勼者也会本能的排斥抗拒。

    而部落中,强大的楔拥有独属自家的勼者之外, 再养几个勼宠也是可以的,虽然这对勼来说极其的不公平,但天生优越的楔就是能凭楔息操控着勼。

    没想到,这下竟然反着来了,那名叫湖的楔者战斗力惊人,是白拈指定的楔,他自然而然可以为白翎打下烙印,打下了烙印和标记,身为楔宠的想再碰一下白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这样,还有谁乐意干这事,看得着,吃不着,楔者还不得憋坏了。

    纭水城开出这样的条件,五个楔者最终留下了两个。

    其中一个留下来的竟然还有喀什,也不知喀崧部落是如何劝服高傲的他。

    不过,仔细想想也得明白喀什最终为什么留下来。

    楔者骨子里都喜欢挑战和征服,虽然白拈大人为白翎王子选定了楔,但那个楔才刚被带回来,身后没有强大的部落做倚靠,白拈选定了,战斗力强又如何,还未完成标记,就还有余地,重点还是得翎王子喜不喜欢。

    况且湖也不一定能降住白翎。

    分化成勼后,白翎比之前多了几分生人勿近,身上的勼息是一丁点都不外泄,简直高深莫测,这样的勼,繁衍的子息肯定是不会差的,若是错过那未免太过可惜了,所以,只要能留下来,最终结果还未可知。

    本就不想要楔的白翎在得知白拈的决定,几乎是立马就拒绝,“我不要。”留下一个都已经非常勉强,留下三个?

    可这次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白拈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你把他们当成玩物也好,驯养也罢,必须留下,你该学会怎么做一个勼,湖很懂这些,他会教你。”

    原地震惊的白翎,在他的认知中,根本从未有过驯养玩物的经验,他也不喜欢这些,过于震惊的白翎在沉默的几秒就彻底的丧失了还价的机会。

    于是,白翎的宫殿热闹了,一下住进了三个楔者。

    湖有白拈大人打点,殿中侍卫和奴仆自然不敢轻慢他,就像白拈安排的一样,他和白拈住在同一个殿内,湖住在殿内的小房间,另外的两个就住在隔壁的偏殿。

    喀什“啪”的推开偏殿的殿门,一瞅,不乐意了,这偏殿怎么瞅着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这个偏殿隔一堵墙就是正殿,喀什自然不愿意再换,再看看这偏殿里摆着东西,磕碜的要死,住着些什么人?

    一问才知道竟然住着一个楔者奴隶。

    喀什不乐意了,这下是一定要住这里,凭什么奴隶可以住偏殿。

    等奴仆来告的时候,白翎只是顿了下就道:“喀什想住就给他。”

    奴仆:“……那印……”

    白翎神色都没变一下,“他是奴隶,该住在哪还要问我?”

    奴仆赶紧退下了。

    在白翎旁边的湖倒是神色一挑,对印这个奴隶有些好奇。

    于是印和恩克的东西被随意的收辍收辍扔了出来。

    这个样子,别说,简直就像是不受宠的勼妾被冷落扫地出门的感觉。

    恩克急忙捡起地上的东西,弯腰赔笑,拽着印走。

    嘿!拽了一下没拽动,再拽一下,还没拽动!

    恩克压低声音,“到底走不走,都被人扫地出门了,要点脸。”看吧,受气吧!最好趁早醒悟,赶紧放弃。

    印一直杵在偏殿门口没动,惹得喀什带来的奴仆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谁知踹完之后,这个人猛的扭过头来,一双阴鸷的眼睛恫吓得奴仆狠狠的倒退了一步,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但那阴鸷的表情似乎之后一瞬,之后这名叫印的奴仆,把东西随意的团巴夹在胳膊下,对着他低眉顺眼的行了礼后,走了。

    见人走了,倒在地上的奴仆心有余悸大的松了一口气,瞅见地上竟然掉了一个金币,他赶紧捡了过来藏起,这肯定是刚刚那个奴隶掉下的。

    还是不可能还了,但随即他却又反应过来,他干嘛会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

    其实不仅喀什,另外那个楔也不是好欺负主,都是身后有部落做倚靠的楔,瞧瞧,喀什让人从部落里抬了他的牛角塌过来,还把一些他喜欢收藏的异兽骨架也带来摆在住处,大摇大摆的,另一位情况也差不多。

    用晚食的时候,白拈怕几人不适应,都是遣仆从做好三份食物送到各自的住处,湖是他为阿翎选定的,自然陪他们在一起用食。

    膳食比平时精细了很多,白翎还未有动作,坐在他旁边的湖已经用小刀片了几片新鲜的鱼肉放在他的碗里。

    白翎:“……我自己来。”

    湖笑了下,温温和和,低眉顺眼得简直不像一个楔。

    白翎顶着同桌白拈的目光,吃了,吃完之后,碗里又多了几片,大小适中,厚度均匀,莹白的鱼肉剔透可口。

    白翎:“……”其实大可不必,他不是很饿。

    他想开口拒绝,但脚就被白拈重重的踩了一下。

    在白拈和善的目光胁迫下,白翎认命的吃了,最后三条鲜鱼下肚。

    可就在这时,喀什那边遣仆从过来说邀请白翎王子过去享用从喀崧带过来的烤肉。

    小小的打了个饱嗝的白翎,“……”

    白拈轻轻放下筷箸,替白翎做了决定,“去。”

    刚要拒绝的白翎:“……”

    于是乎,已经吃饱的白翎王子又去了喀什的殿里吃烤肉,不过半晌,剩下的那一位楔者似乎也不想落于下风,邀请王子吃部落里带来的果盘。

    吃完烤肉的白翎王子紧着步子马不停蹄的去吃果盘。

    果盘很好吃,能感受到这个叫梓岩的楔者用心程度。

    但白翎真的吃不下了。

    在礼貌的进食了一部分果子之后,摸了摸微微鼓了起来的肚腩肉,几乎是迈着逃跑的步伐离开。

    不远处看到的白拈轻轻的叹了口气。

    白翎并非是正常分化成雌鲛,灵力不稳,最根本的原因是血气不顺畅,若是能与雄鲛交合,雄鲛安抚下灵力自然顺畅,怕就怕他看不上湖。

    所以白拈做了两手准备,若是看不上,可以借人族的楔者来将就代替,这就是为什么白拈非得给人安排楔宠的原因。

    “你这一下给阿翎塞三个,他晚上去找谁?”子坤总觉得有些不妥,湖是阿拈带回来,那自然没话说,但另外两个楔的身份也不差,不说喀什,另外的梓岩是和纭水城交好部落中颇为勇猛的楔者。

    这才一天,吃个饭都要跑三趟,那晚上怎么分?

    “他喜欢找谁就找谁,怕的就是他谁都不找,谁都不敢兴趣,人族里面都没有差不多些的楔者,也只能希望湖能招得阿翎喜欢。”这话说的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湖身上。

    身为人族的子坤小小的为人族辩驳了下,“其实人族里也有不错的。”比如他。

    白拈嘴角微微勾起,眉眼温柔,“你和他们不一样。”

    子坤没有了在外的严肃样,“哪里不一样?”

    白拈拿掉他肩上的落叶,“你是我喜欢的。”

    子坤笑着握住他的手,两人这段时间聚少离多,难得有这样温情的时刻,只不过没一会子坤就想起了白拈不在城中白翎被六指赢佑袭击的事情。

    “中央城那边过几日就会把赢佑的画像送到,到时候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白拈对于孰真孰假不在意,画像一到,什么都明了。

    两人并未在白翎的宫殿多呆,用白拈的话来说,连三个楔都搞不定,还做什么纭族的继承人,这倒是激励了白翎。

    和三个楔友好相处,这也不算什么难的。

    罢了,那就留着吧。

    而殿里的奴仆和守卫们也因为三个到来的楔者,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恩克瞅着手中的珍珠,对着月光看了又看,啧啧啧了好几声,珍珠可比金币值钱。

    两人这会的情况可是有些萧条,被从偏殿里灰溜溜的赶了出去。

    “真是大方,上来就每个赏一颗珍珠,连我们这些奴隶都不少,这个叫湖的惯会收买人心的。”说着看向印,把手里的珍珠塞进腰兜里,试探性的伸出小手,“那啥,你要是不想要,给我。”一把就把赏赐印的那一颗珍珠抢了过来。

    印不搭理他,指甲盖大小都没有的珍珠,色泽也不够润,哪比得上小王子送给了他的。

    见印不说话,一双乌沉沉的眸子盯着小王子宫殿的地方。

    烛火微明,夜色微凉。

    恩克看好戏般的来了一句,“你说小王子晚上会找谁睡?”

    第40章 第四十章 湖大人有的我有,我还比他大……

    白翎谁都不想找, 这才刚来就弄得白翎一个头两个大,一个已经疲于应付,不是消停的主, 三个一起, 最重要的是碍于阿姆的面子, 他还不能把这三个怎么样, 得好吃好喝的供着,还要小心翼翼的哄着。

    原以为回了自己殿里就能稍微消停一点,谁知差点和湖撞上。

    是了, 湖如今和自己同殿不同室,挨得最近, 碰面的机会比另外两位多多了。

    这不, 立马就有人来说这样不公平, 对于这个问题倒是好处理,为避免其他问题,白翎很快对着三人做出了安排,就比如用食根本没必要三头跑, 如果可以大家可以一起吃。

    要非得分开的话,那就一人一天轮流着,他自己呆着一天, 这样谁也不偏颇。

    白翎下意识就把这三人当成军队的战士一样安排了,不偏不倚。

    不过,他大概都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三个楔可比他想象的中难搞,毕竟说难听一点,人家可不是想跟着他学战斗,到底为了什么目的谁都清楚, 都是想要睡他,标记他,更别提其中一个和他还是同族,这就意味着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静。

    床褥中的白翎刚刚入睡不久,殿内不会留其他人,漆黑的宫殿忽的升起了一股子湿腻腻的冷气,鲛人喜冷,这样舒适的温度让白翎睡得更是放松,一双小脚无意识的蹭了蹭毯子,熟不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慢慢的爬上了他的床榻,这道黑影先是掀开了他毯子的一角,然后整个黑影都挤了进去。

    睡梦的白翎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滑腻,水淋淋的散发着好闻的海水气息,这冰冷的滑腻似梦非梦,恍惚间,他似乎感觉自己化鲛时,被一双手臂抱住,他开心的用尾巴紧紧缠住那只干燥的手臂,龇牙“嗷~”了一声。

    这一声让白翎自个听了都羞的满脸通红,魔怔般兀的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放大的一张脸。

    白翎背脊的汗毛在一瞬间全都竖了起来,他反应很快,也没好好去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几乎是从床榻上弹起后立马甩了人一巴掌,动作间灵力缠手,掀起的灵力激荡得震碎了塌边一个插花的精美杯盏。

    杯盏碎裂,声音刺耳,安静的夜因为摔碎的杯盏被彻底惊起。

    第二天,整个宫殿都传遍了,毕竟这段时间来纭水城总是出事,一点风吹草动都弄得人心惶惶,早晨天未亮时,昨夜值夜的奴仆已经在那里窃窃私语了好一会。

    “真的,我亲耳听到的!把小王子的衣袍都撕开了一半。”

    “……太胆大了,才来就爬床!还强迫?这个楔者好会来事。”

    “不过楔追求勼可不就是要这么追求的,楔越胆大,勼越喜欢,没有点胆子,征服不了我们的王子,王子那么优秀,半夜爬床算什么,要是能睡到王子爬就爬!”

    “看来,还是湖大人有手段够厉害,这次多久就按捺不住了,另外两名大人还在那藏着掖着,看来是没戏了。”

    “所以……昨夜湖大人已经把王子给那个了?得手了?标记了?不晓得王子的勼香是什么味道。”

    正在劈柴的印“砰”的一声,没控制住力道,竟然一斧子把一根碗口粗的木桩一下就劈成了两半。

    旁边的奴仆们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有一名奴仆阴阳怪气的开口,“……你伤好了?”力气这么大,弄这么大声响生怕别人不晓得你也是个楔,就算是个楔又如何,又没有灵力魂力,脚还被打瘸了,比他们这些常者还不如呢。

    “没,没,没,他身体还弱着呢,这是我刚刚就劈裂开的,他使点力不就开了。”恩克在一旁笑着圆场,低眉顺眼陪着不是,他和印在奴仆们是被欺压的存在,现在谁都可以随意的踩他们一脚,他们得罪不起。

    管是不是他劈开,奴隶们都不感兴趣,就算真是他劈开,会使点子蛮力有什么了不起,于是,他们又开始在那窃窃的谈论昨晚略过“香艳”的事。

    “喂,印,就你了,过来,赶紧把这条炙鱼处理了,这是湖大人刚刚抓到,要给白翎王子食用的,呦嗬,这个季节,竟然能抓到这么肥美的炙鱼。”一位分管奴隶的小主事进来后奴仆们立马收了声,赶紧忙活手中的事。

    唯一看着“没事干”的印被小主事叫过去处理炙鱼。

    这个小主事昨夜收了湖一把珍珠,现下对湖的事也格外的讨好上心。

    炙鱼个大,但唯有肚皮上的肉质最为鲜嫩,但肉质上有细小的苦筋,处理起来很麻烦,一般的人根本处理不了,手头动作不精细些,一块鱼肉那是说废就废。

    印这个傻大个没想到一点脑子都没有,不赶紧拒绝,竟然什么话也没说就去处理炙鱼了,他剖开鱼肚,处理掉内脏,细心的把苦筋挑出,动作看着不快,但一寸寸的鱼肉被他用刀背一压,骨针一挑,井然有序的挑了出来,瞅着他挑出来的苦筋,分量可不少。

    难不成真的一根都没有留下?一些列动作做得干净,接着印正准备把鱼肚肉片下来,小主事阻止道:“行了,弄干净就成,湖大人要亲自片肉,轮不着你这笨手笨脚的显摆。”

    印片肉的动作停住了,才净的刀锋贴着鱼肉轻轻滑过,把刀搁下了。

    小主事满意的从他手里抢过处理得十分干净的鱼,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蹲在地上的印,整个人被踹倒后,处理出来的内脏血水沾染了一身。

    这个瘸脚奴隶之前还敢肖想王子,仗着救过王子就以为自己身份高了?还不照样是低贱的奴隶。

    正当小主事嗤笑一声,打算继续收拾印时,康丁过来了,他是王庭的大管家,也是王子宫殿的主事,还找到了失踪的白翎王子,虽然也是奴隶,但早就和一般的奴隶不一样了。

    印和恩克是白翎王子带回来的,他之前把印分到兽场,对印也算是多有关照,现在忙喝止了欺负他的小主事。

    干净的杀鱼刀被重新沾染得淌血,鱼味太腥,看起来狼狈极了,康丁有些不忍心,见不得一个楔被这么作践,在印从他身边一瘸一拐经过的时候,康丁还是多嘴提醒了一句,“别想了,你的身份,配不上白翎王子的。”

    回应他的只有一瘸一拐的身影。

    康丁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子进来的第一天就仰慕白翎王子,可瞎折腾什么,他和白翎王子不可能,要是白翎王子会看上他,他就把自个的眼珠子挖出来下酒,要是好好在他安排的兽场干活,哪会闹得现在又瘸又被人欺负。

    ***

    两楔一鲛的加入让白翎觉得生活顿时变的苦巴巴的,并没有体会到别人想象中的快乐,比过冬的日子还艰难,他一晚上没睡好,中午练箭的时候,还没练多久,远远的看见顶着一个巴掌印的湖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白翎嘴角肉眼可见的下拉了。

    大半夜的,一个楔者摸上了他的床,还撕了他的衣袍,手都差点伸进他……他没有把人打死已经是格外宽容了。

    碍于阿姆的情面,白翎没和人计较,现下想转身就走,但湖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为他奉上了一盘鲜美的炙鱼,这是早上湖亲自去湖里面抓的,在亲手做的。

    白翎维持自己王子的礼仪,尝了一片,有一瞬的惊奇,再肥美的炙鱼也会带着一点点微微的涩苦味,这是因为炙鱼的肉质里面遍布着发苦的筋膜,这些筋膜细小也导致它极其的难处理,但没想到湖送来的一点苦味都没有,只能吃到鱼肉的清甜味。

    小半盘下肚,白翎本着吃人嘴软没有把人撵走,湖也知趣,陪着白翎练箭。

    没想到等回了殿内,湖避开奴仆和守卫,用冰凉又温柔的气息缠绕般说道:“呆会给你看我的尾……身上的宝贝。”

    话说的意有所指。

    白翎一下就懂了。

    火云一看湖又在趁机去主人身边套近乎,隐约听他在说看什么宝贝,火云赶紧要过去阻止,果然不愧是白拈大人带回来的,胆子太大了,太大了!太不要脸了!

    可没想到正在净手的白翎扭过头来,对着湖嗯了一声,答应了。

    这让湖胸膛下意识自信的挺了起来。

    答应看他的尾巴,那就是对他还是有那么几分意思的。

    看着主人没有任何的拒绝,倒还有几分跃跃欲试,火云:“?!”

    过于震惊,导致火云发出一声惊呼,羞愤的瞪着湖,好不要脸,一个楔要给一个勼看身上的宝贝,那能看什么?!

    肯定是看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

    火云过于震惊,等到了白翎吩咐他们都出去的时候,导致他说话磕磕碰碰的询问白翎,“主,主人……你真要看?”

    白翎擦干手,点了点头,倒是直白的回答了火云,“我没见过。”

    火云:“?!?!”

    好半天说不出话,之后表情变的一言难尽,“……所以你就想看?”

    白翎捏了个腌渍的果子吃,随口回道:“嗯,看看。”他挺好奇的。

    “我也可以给你看。”蓦的一道声音,让白翎和火云一下顿住,还含在嘴里的果子被白翎在脸颊上顶起一个小小的鼓包。

    两人的视线向下移到了说话人的身上,端着果子的印半跪在地上,他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微微抬头,盯着白翎吃了腌渍果子后有些湿润的唇,极力的展示自己,“……王子,你想看,我的也可以给你看。”

    “……”白翎好半晌把嘴里的果子咽了下去。

    反问一句,有些揶揄,“你也有?”

    印板着脸实诚的回道:“湖大人有的我有,我还比他大,也干净。”

    白翎蓦然皱眉:“……你在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反应过来。

    抬手,哗啦一声,把印手里的果盘掀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