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其实我身上不太脏, 就不洗了吧?”田阮打着商量。
“不行。”虞惊墨严词拒绝,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懒蛋。
田阮:“……我去洗。”
浴室里水汽未散,混着桂花味的沐浴露, 以及虞惊墨身上特有木质冷调香。田阮有点脸红耳热,啪的关了灯。
没有灯的话, 外面应该看不到投影。
正在换衣服的虞惊墨瞥了一眼关灯的浴室, 觉得好笑, 洗澡都要偷偷摸摸,也是没谁了。
没了灯光,还有自然光, 下午三点正是天光大亮的时候,因此浴室门上影影绰绰的,印着青年瘦削的身影。
虞惊墨:“……”
他明白田阮为什么关灯了。
虞惊墨看了会儿, 这才继续挑选扣上衬衫纽扣, 戴上腕表。他给田阮的檀木串珠放在外面, 也许是怕弄湿。
虞惊墨拿起来摸了摸, 木料温和的质地已经完全与田阮身上的气息融合, 小玉牌也越发光泽柔润。
五指把玩这串珠,虞惊墨抬眼看着浴室玻璃门上影子——笔直修长的两条腿,细条条的手臂, 腰很瘦,显得臀翘。
手臂在身上来回搓, 似乎在打沐浴泡泡, 到小腹时,打的泡泡尤为多, 隆起一个可观的小山丘。
青年还低头看着那小山丘,似乎觉得满意, 最后才洗那里。
洗完恢复原状,小山丘变成小土坡。
青年低着头揉了半晌,也没变大。
虞惊墨饶有兴致地观赏,不禁弯起唇角,抬手叩门——咚咚。
里面的人影果然吓了一跳,清脆如甘泉的嗓音被水汽蒸腾得软糯:“虞先生?”
“嗯。”
“你要用浴室?我马上好。”
“不急。”
过了一分钟,田阮着急忙慌地裹着浴袍出来,头发还在滴水,眼睫毛也湿漉漉的,瞳仁洗过般晶亮清澈,“虞先生,你用吧。”
“不用。”虞惊墨打量他,尤其是凉拖鞋里的一双脚丫子,白得像两根莲藕。
田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怎么了?”
“拖鞋大了。”
“是有点。”这里的拖鞋显然是按照虞惊墨的尺码来定制的,穿在田阮脚上就像裹着两片粽叶,大得惊人。
虞惊墨说:“你的衣服要过会儿才会送来。”
田阮说:“我穿校服就好。”
“脏了,不许穿。”
“……那我现在怎么办?”
“就这样。”虞惊墨打开酒水柜,拿出一瓶伏特加和鲜橙汁,加冰块简单调了一杯酒。又给田阮倒了一杯橙汁。
田阮很自觉,慢慢喝完了橙汁,觉得应该说点话,又不知该说什么,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休息室十分隐蔽,在二楼,窗外被梧桐树遮挡,遥遥可见斑驳的草场与大片的湖泊,一丛丛的灌木与偶尔掠过的观光车。
田阮手腕忽而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虞惊墨的手指修长白皙,掌心却却并不细腻,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虎口也有。
田阮问:“你握过枪吗?”
“嗯。”虞惊墨将串珠重新戴上田阮手腕。
“那你上过战场吗?”
“嗯。”虞惊墨不惊不动,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寻常事,“边境不安定。”
田阮追问:“为什么退役?”
“腿中了一颗子弹,伤到了神经。”
田阮蹙眉望着虞惊墨两条长得没边儿的腿,“……看不出来瘸。”
虞惊墨笑一声:“没瘸,就是天气冷的时候会疼,所以从北方迁到了苏市。”
原书里有写,虞家祖宅在北方,后来迁到南方,除了气候原因,最主要的是南方发展快,机遇多,经济强。
田阮想起小长假时下雨,虞惊墨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他离虞惊墨那么近,居然丝毫没有发现。可见虞惊墨多么能忍。
“你在浴室里做了什么?”虞惊墨忽然转变话题。
田阮过了四五秒慢慢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你、你看到了?”
“看到一点影子。”
“……”田阮后退半步,不可置信,“我明明关了灯。”
“自然光。”
田阮脸蛋染上红晕,不甘示弱:“那有什么,我们都是男人,我也看到了你的影子。”
虞惊墨眼眸染上笑意,“怪不得,你刚才不愿意去洗澡。”
“……”
“原来是看了我的,怕我看到你的,心虚。”
田阮嘴硬:“我心虚什么?我才不心虚。”
虞惊墨:“给我看看你的‘不心虚’。”
“??怎么看?”
虞惊墨目光意有所指地垂落。
田阮又退了半步,不光脸红,耳根到脖子全都成了火烧云,“不行。”
“不行?”虞惊墨喝一口酒,“那就是心虚。”
“我有没有心虚,跟我的……那个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虞惊墨放下酒杯,朝他逼近一步,“又不是没看过,害怕什么?”
田阮不是害怕,上次亲密只是意外,互相帮助是迫不得已。虞惊墨之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然,田阮也只好当做没发生过。
田阮实在猜不准虞惊墨的心思,仰起脸问:“你什么意思?”
虞惊墨站住了脚,说:“你还在发育当中,如果不健康,会影响以后。”
“?”
“你若讳疾忌医,可以给我看看。”
田阮犹豫了,“这么说,你没有其他意思?”
虞惊墨笑而不语。
浴袍下,田阮两条腿光溜溜的,只要一撩开浴袍就会被看到。他有些羞赧,又怕自己真的有什么毛病,不然为什么还没路秋焰大?
同样是受,田阮差了什么都无所谓,但至少在生理上,他希望能差不多大。
一咬牙,田阮拉开浴袍腰带,忍着羞耻说:“你、你帮我看看。”
虞惊墨垂眸,伸手挑开雪白的天鹅绒浴袍。
一片云团似的白映入眼帘,细腻得如同刚织的丝绸,清瘦,薄肌。尤其两条腿,果然像影子那样笔直漂亮,肌肉匀称。
田阮闭着眼睛,不敢看虞惊墨的脸,嗓音微微发颤:“怎么样?”
虞惊墨说:“确实还在发育,不过已经很好了。”
“真的?”田阮睁眼,看到虞惊墨,又害羞地挪开目光,想要合上浴袍。
虞惊墨攥着浴袍不松手,将田阮所有的表情收在眼底,“这样的检查还不够。”
“……还要怎样?”田阮脸蛋红红,“你不是……碰过了。”
桂花香袅绕如烟雾笼罩两人周身,越来越香,隐约透出依兰花的香气。田阮想起一个报道,说依兰花能催情——虽然还未被证实。
但用添加了依兰花的沐浴露洗过澡会发热,这是真的。
田阮:“……”
虞惊墨的脸一如冰山,看不出丝毫动情,只是眼色深深,“我再给你看看。”
田阮浑身一震,又一软,几乎站不稳。
虞惊墨揉捏着他,“怎么了?”
“……”田阮羞怯地怒瞪他,想要退后,却被紧紧抓住。
虞惊墨将人往怀里一带,就抱了一团面似的,“这么软?”
田阮张嘴咬在他肩头,“不许……不许说我软。”
虞惊墨一手捧住他后腰,隔着浴袍,田阮还是往下滑,站不住,脚趾在拖鞋里蜷缩起来,呼出的气小口小口地喷洒在脖颈。
虞惊墨喉结上下一滚,唇畔擦过青年火烧般的耳廓,“好,你不软。”
田阮确实不软,他的脑子里闪过各种公式与解题思路,没有一个能解他当下的情况。
虞惊墨却深谙解题思路,给他做演示,让他看自己做题的手法。
田阮向来好学,这么一看,好像会了点,但真的让他解题,还是抓瞎,解得不成章法,根本找不到出路。
田阮眼眶湿了,小声地叫:“虞先生,我不会……”
虞惊墨便接过手,抱着他继续解题,让他把忘了的解法都想起来。
田阮被抱到小吧台上,终于有了支撑,还有虞惊墨。
……写出最终答案,田阮猛地一颤,灵窍大开,鼻尖额角皆是热出的细汗,蹭在虞惊墨肩上。
虞惊墨抚着他腰窝,嗓音低低的,哄着似的:“这样就好了。”
田阮茫然看着阳光照进窗户,空气里飞舞的细小尘埃,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就是发生了。
肯定是沐浴露的错。
门被叩响,可能是第二次,或第三次,之前都没听到。
虞惊墨稍稍抬高声音:“谁?”
徐助理:“衣服放在门口了。”
说罢,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像是故意那么大声,提醒自家老板自己走了,可以出来拿衣服了。
田阮:“……”
天哪,隔音这么垃圾,不会被听到吧?
就算没有听到,也肯定猜到了,老板和夫人在亲热,以至于忽略了敲门声。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徐助理很有职业操守,没有直接进来。
田阮仔细回忆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都是灼烫的感触……
虞惊墨去门口取了衣服进来,撑开三角内裤,从田阮的脚丫子套进去。
田阮曲起膝盖,羞耻地说:“我自己穿。”
虞惊墨眉梢微挑,自去收拾地上的纸团。
田阮慌忙穿好衣服,又是一个清纯男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件事不光出乎田阮意料,其实虞惊墨带田阮来时也没想过,可能这种事本就是一时兴起,不在计划之内。
虞惊墨在浴室解决了一下,蓦然看到沐浴露,顺手拿过来看配料表——他不懂药物学,但可能一时兴起和依兰花有那么一丝关系。
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不会纠结,顺其自然地经营这段婚姻就好。
两人从休息室出来,虞惊墨带田阮去打高尔夫球。
坐上观光车,田阮被眼前绿意盎然的风景迷了眼睛,暂时忘却和虞惊墨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问:“你经常来这里打高尔夫球吗?”
虞惊墨:“高尔夫球算是商界通用的联络手段,在这个圈子的高层,基本都喜欢打高尔夫球。”
田阮点点脑袋,“那虞商也会打?”
“那是当然。”
“我还没来过这么高大上的地方。”
虞惊墨看着身边的青年,没有自卑,只是在陈述事实,不由得莞尔:“我教你打球。”
田阮笑着问:“那你会打篮球吗?”
“会一点。”
“真的?那有空我们一起打篮球?”
“……”虞惊墨已经十多年没打过篮球,只记得规则,运球早就生疏,但他还是答应下来,“好。”
田阮为终于有了和虞惊墨共同的喜好而开心,所以他决定:“我会学会打高尔夫球的。”
“嗯。”
辽阔的草坪上,矗立两只七彩遮阳伞,伞下有人喝茶,场上有一个身宽体胖的中年男人正在挥舞白色的球棒。
砰的一声,高尔夫球飞向很远的地方。两个戴着棒球帽的球童跑去捡球。
“刘总,你就歇歇吧!”伞下中年短发女士笑着说,“交给虞总,他保管杆杆进洞。”
刘总不服气要辩论几句,忽然哎了一声:“这人怎么这么迟才到?必须罚他两杆!球要是进了水域或沙子,今天这生意就算黄了。”
那女士摇头,“真是小题大做,不就一个球。”
“哼,谁让你钱总夸他,我偏要考考他。”刘总挺着大肚腩,看着观光车慢慢停下。
虞惊墨的长相就是丢人群里都能一眼看到,只要他在地方,大家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跟随。除却相貌,天生领导的气势更是压迫感极强。
刘总嘴上说得百般硬气,等看到虞惊墨,气势顿时矮了一截,挂起和蔼的笑容:“哟,虞总这是带什么人来了?长得真是水灵,还是学生吧?真会玩。”
虞惊墨脸色微冷,“这是我夫人。”
刘总:“……”
什么叫马屁拍到大腿上,这就是。
第52章
田阮握着高尔夫球杆, 虞惊墨给他调整姿势:“双脚与肩同宽,重心在脚,膝盖弯曲一点。握干的方式有重叠式、互锁式和棒球式, 你用棒球式就行……”
“来——挥杆。”
砰的一声,白色的小球飞向远方, 片刻后呈抛物线落下, 在草地上滚了好一阵。
田阮紧张地看着, 最终小球停在球洞区,但并没有落入洞中。
球童跑去捡球。
“第一次这样很不错。”虞惊墨说。
田阮跃跃欲试:“我再打一球。”
说是一球,其实是二三四五球。
刘总嘿嘿笑:“虞夫人是新手, 不会也正常,经常来球场练个七八次就好。”
田阮:“不用,我找到手感了。”
砰——小球高高飞起, 滚落草地, 大约七八米后进入洞中。
田阮举着球杆欢呼:“噢耶!”
虞惊墨笑道:“恭喜。”
两个球童跑来, 徐助理很有眼色地给了他们每人几百块小费, 当是庆祝。
刘总跟着哈哈笑:“虞夫人真是天赋异禀神杆手, 这么快就掌握了技巧,不知愿不愿意分享一二?”
田阮不吝赐教:“很简单的,只要计算一下距离和角度, 就能预估出球能飞多远。”
“那要怎么计算飞出多远?”
“这就要根据击球的力度、球杆的杆面角度、风向和坡度来计算……”田阮说得头头是道,别人一个字都听不懂。
横行商场二十年的刘总第一次为自己的智商捉急, 拿着纸巾擦了擦头顶地中海的汗, 假装自己听懂:“哈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
别人也没拆穿。
戴着棒球帽的高个少年瞥了田阮一眼。
钱总目露赞赏,这哪是传闻中爬床的狐狸精, 分明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学生。
田阮一点也不藏私,因为他知道这是虞惊墨即将合作的生意伙伴,“刘大叔,我教你。”
刘总:“……好的呢,谢谢啊。”
没事,虞惊墨夫人叫他大叔,还占便宜了。
所谓的高尔夫球,就是商业合作笼络的手段之一,在球场可以放松身心,为合作带来更多的机会。
刘总显然搞错了自己的定位,他以为虞惊墨邀请他来,是求着合作,没想到根本不提,一个字都没有。
刘总自己按捺不住:“虞总,这球也打了,咱们谈谈生意吧。”
虞惊墨:“刘总的嘴就像海一样,广阔得很。”
刘总咂摸回味了一下这话的意思,这是在说他大嘴巴??
场面僵持,田阮又连续砰砰砰进了三球,“噢耶!!”
“……”
钱总噗嗤一笑:“好了,今天就是玩为主,生意放在一边,以后再谈。”
刘总有些尴尬,但脸上必须保持镇定:“对,今天不谈生意,就玩。”
田阮喜欢玩,在高尔夫球场尽兴地玩了一个小时。口渴时喝汽水,发现手机微信有几条信息。
汪玮奇:我完了,女神再也不会爱我。
汪玮奇:兄弟我该怎么办?
汪玮奇:听说你被虞惊墨接走了?豪门小叔子就是好。
田阮:/蜡烛
汪玮奇:!!你什么意思?
田阮:会有天使替女神爱你。
汪玮奇:我不要,我就喜欢南孟瑶!
田阮回想原书剧情,对于南孟瑶和汪玮奇的结局,是只言片语都没有提。所以他也不好说。
田阮:加油。
汪玮奇:哥们你好敷衍。
田阮:加油,努力,奋斗,噢耶!
汪玮奇:……
然后是虞商的消息。
虞商:地质考察结束,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虞商:算了,你不用回了。
虞商:路秋焰晕校车?
田阮脑中警铃大作,对哦,路秋焰晕校车,所以总是自己骑车。他差点忘了,就路秋焰晕校车一点,也有很多可圈可点的糖。
比如半路就和路秋焰下来,等家里的车来接。顺便去药店买个晕车药,去水果店买个橘子,再把自己的衣服盖在路秋焰身上。
总而言之,主角攻受的相处纯洁又暗流涌动。
他们现在还嘴硬对彼此没有动心。
太好嗑了,田阮感动得要哭。
……哪像他和虞惊墨,直接快进到不可描述。
田阮定了定心神,看路秋焰的消息。
路秋焰:你画的很有意境/滑稽
照片是田阮的画布,上面乱七八糟地画了许多黄色的毛毛虫——其实是麦穗。
田阮:“……”我画的居然这么丑?我当时怎么没发现??
路秋焰:贺兰斯脸颊被蚊子叮了一个包,提前招呼大家回去。
路秋焰:到了高尔夫球场,你在几号场?
田阮:???你怎么来了?
路秋焰:看到你了。
田阮环顾周围,果然看到一辆观光车摇摇晃晃驶来,车上载着贺兰斯、路秋焰和学生会的人。
可以说,该来的都来了。
路秋焰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恹恹的,落后众人几步,主角光环都淡了一点似的。
贺兰斯戴着墨镜,挥了挥手,“嗨~”
田阮无视他,问路秋焰:“你又晕车了?”
“嗯。”路秋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待会儿你走的时候,可不可以捎我一程?”
“当然可以。”田阮给他一杯侍者刚送来的橙汁,“你喝这个会不会好受点?”
路秋焰喝了一口,“还不错。”
田阮松口气,剜了虞商一眼,“你买晕车药了吗?”
虞商先和虞惊墨说了几句,再向刘总钱总问候,礼节十分周全。听到田阮的话说:“附近没有药店,所以来这里看看。”
这里设施虽然齐全,但也没有药店。谁家好人来玩顺便看个病?
虞惊墨道:“这里有药品贩卖机,在大堂。”
虞商说了声好,就要折返回去。路秋焰见状说:“我没事,不用来回跑,麻烦。”
“不麻烦。”虞商直接坐上观光车,“等着。”
“……”
学生会成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尤其是谢堂燕,八卦之火几乎从眼里喷薄而出,对着奚钦挤眉弄眼:“我们会长难得这么贴心啊。”
奚钦推了推眼镜框:“呵呵。”
“你就嫉妒吧哈哈哈,你是没有希望的。”
“这句话,我原样奉还给你。”
谢堂燕挥舞拳头,“找死啊?”
奚钦微微一笑:“正好虞先生在这里,你不如先预定儿媳的身份?”
谢堂燕真的舞着拳头打人,但奚钦也是练家子,当然不会轻易被打到。学生会其他人忙着拉架,一时间无比热闹。
只有钱赖赖到钱总面前叫了一声:“姑姑。”
钱总笑道:“你这些同学很有活力。”
钱赖赖有些局促地笑笑:“嗯。”
也幸亏有他们插科打诨,不然主角攻受的“男情”就暴露了。田阮为之松了口气,带路秋焰到不多的座椅上落座。
另一边被贺兰斯占着,就连虞惊墨都得站着。
球场经理紧急派人加送椅子和遮阳伞,球童一起帮着摆放椅子。虞惊墨道了声谢谢,并说:“请再搬一张椅子,我夫人也要。”
高个少年应了一声,又搬了张椅子到虞惊墨身边。
田阮过去坐下,忽然看那高个少年有些眼熟,对虞惊墨说:“他长得是不是有点像虞啼?”
虞惊墨闻言瞥了一眼,“是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虞啼长相更为秀美,这少年却是冷硬桀骜。
这样的气质又有几分像路秋焰。
在那少年忙活时,田阮顺便瞄了一眼少年胸前戴着的工作证,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黑体放大的名字:海朝。
田阮:“…………”
如果他记得没错,原书里虞发达的私生子,就叫海朝。
“怎么了?”虞惊墨注意到田阮脸色的变化。
田阮有时烦恼自己为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根本瞒不过虞惊墨。他故作淡然地说:“没什么。”
“那个人有问题?”虞惊墨问,“是杀手?”
“……不是。”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田阮一脸无辜地看他。
虞惊墨垂眸注视近在咫尺的青年,“那个人果然有问题,我派人去调查。”
“别呀。”田阮瞬间破功,“你别查,没什么好查的。”
“你以前的朋友?”
“不是。”
“你以前暗恋多年、求而不得的学弟?”
“不是!”
“那就是你偶然遇到,一见钟情却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田阮无语地看着虞惊墨,怎么听都有一股醋坛子打翻的味道,“不是。”
虞惊墨不猜了,因为剔除所有的答案后,其他的答案不重要,“你说。”
田阮福至心灵,望着虞惊墨俊美无匹而不动声色的脸,“你是不是吃醋了?”
“……”
吃醋这个词,从未出现在过虞惊墨的人生中。
所以他不知道什么是吃醋。
但他刚才的话,确实不清不白。
第53章
虞惊墨不说话, 仰头喝了一口矿泉水。
田阮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当瓶口离开薄薄的唇畔时,唇上还沾着些许水光, 明明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唇看上去却很柔软, 不知道亲起来……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田阮慌忙错开视线, 汽水送到嘴边咬住吸管,喝了一嘴空气,原来汽水瓶里已经空了。
虞惊墨拿过田阮手里的空汽水瓶, 和矿泉水瓶放在一边,拉他起来说:“带你走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人太多。田阮便和虞惊墨携手到稍远的湖泊边散步。
湖边生长着大片的水仙与芦苇, 木桥绕水, 码头停泊着两只小船, 湖心有个亭子。
两人就在木桥上散步, 凉风徐徐, 芦苇索索,田阮看着湖光花木,享受这难得的秋高气爽, 随口说:“我以前好像看见过二堂哥和刚才那个少年见面。”
如此才能解释他为什么知道海朝的身份。
虞惊墨问:“你的意思是,虞发达包养了高中生?”
田阮:“……我觉得, 二堂哥不像喜欢男人。”
“那就是私生子。”
“嗯。”
虞惊墨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 “他家又要闹了。”
田阮:“闹一闹也好,这事对他老婆, 对他儿子都是个打击。”
不光会闹,而且会闹得很厉害, 虞发达会和老婆离婚,情人上位,私生子扶正,原配生的儿子回来找麻烦。
作为私生子的海朝其实并不想认虞发达,他恨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恨虞家的每一个人。
最后,私生子和亲生子打了一架,各自挨了一刀。
虞发达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只能跪在俩儿子面前请求原谅,闹剧才至此告终。
回到球场,刘总和钱总正在一杆接着一杆比赛,两个球童在场上奔逐捡球。
虞惊墨多看了两眼。
田阮便也盯着看。
刘总摸着下巴色眯眯地笑:“那个球童确实有几分姿色。”
田阮:“……”我看你是想死。
等到海朝过来,刘总抖了抖大肚腩凑上去,“小兄弟,过来,这是一千块钱拿着。”
这么一对比,刘总还没人家一个高中生高,比田阮还矮七八厘米。
海朝仗着一米八几的身高,俯视刘总淡淡推诿:“无功不受禄,马总客气了。”
刘总:“……我姓刘,不姓马。”
“不好意思牛总。”
“是刘关张的刘!”
“哦。”海朝去将球座插在草地里,将小球放上去,排列整齐。
钱总拄着球杆招呼贺兰斯:“贺总来打两把?”
贺兰斯摘下墨镜挂在胸前衣领,从球框里拿了一根球杆,甩了甩说:“好啊。”
结果刘总看到贺兰斯那张脸,眼睛瞬间就直了——虽然颧骨有个蚊子包,但真是比女人还漂亮。
刘总肚腩抖了抖,凑上去说:“贺总,听说你家里艰难?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贺兰斯睨着他,“哦?牛总要怎么帮我呢?”
刘总已经不在乎称谓,从贺兰斯那张脸吐出的话都好听,“嘿嘿,我们私下详谈。”
“看来你对我还是不了解。”贺兰斯微微一笑,砰的一声打了一球,抬手眺望小球一杆入洞,“打球如打人,就要百发百中,直击痛点。”
刘总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打球如什么?”
“如打人啊。”贺兰斯笑眯眯,“你想见识一下我打人的绝技吗?我最喜欢踹爆别人的蛋蛋。”
“…………”刘总后退,“不好意思打扰了。”
田阮是见识过的,贺兰斯这人双标得很,他撩别人可以,别人撩他就是个死——当然,可能和颜值有很大的关系。
刘总对自己的定位迷之自信,他就不信了,这里这么多小年轻,他就撩不到一个。
最后,他将目光放在了看上去“最普通”的路秋焰身上——因为路秋焰到球场之后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坐着,吃了一颗晕车药就开始发呆。
看上去很乖的样子。
刘总搓着短粗的胖手,苍蝇似的围着路秋焰转了一圈,“这位同学,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路秋焰恹恹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刘总说:“我有劳斯莱斯,想坐吗?”
路秋焰奇怪道:“□□为什么会有劳斯莱斯?这年头什么东西都能开劳斯莱斯了?”
刘总脸上的肥肉一僵。
路秋焰喃喃着闭上眼睛,“我一定在做梦。”
田阮差点笑喷,不愧是主角受,就算病着也能气死人。
刘总气得腮帮子抖动,“你什么东西?一个破产的破落户,还跟我高贵起来了?你也不照照镜子,配吗?”
“……”田阮默默给刘总判了死刑,通常这么说主角受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路秋焰像是听惯了这样的风凉话,没有半点回应。
刘总还要跳脚,组织学生会在另一个场地打高尔夫球的虞商终究不放心,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脸色当即一沉:“刘总。”
刘总指着路秋焰,“虞商,这你同学?真是不识好歹!”
虞商下意识看了虞惊墨一眼。
虞惊墨只是打球,没有半点理会的意思。
虞商沉住气,说:“他惹您不开心,我给您赔不是。”
刘总气哼哼:“那他今晚跟我走。”
“什么?”虞商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脸色大变,抿着唇沉默半晌,“这不是我说了算,要问他的意思。”
田阮一跳而起:“问什么问,干!”
他一球杆朝刘总挥过去——
砰砰砰!把刘总的地中海当成高尔夫球那样敲打。
刘总抱头鼠窜,哎呦哎呦地大叫着:“虞惊墨!我要告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虞惊墨淡淡地看着这场闹剧,挥起球杆,又打了一球。
钱总惊异地说:“虞总,你就纵容你夫人这么打刘总?”
虞惊墨:“我夫人心地善良,嫉恶如仇。”
“……”
是个人都不能忍一个中年大叔去打一个高中生的主意,今天就算被骚扰的不是路秋焰,田阮也会这么干。
他追着刘总在球场上跑,最后一只高尔夫球飞来,咚的一声击打在刘总脑门,直接晕了过去。
田阮惊讶地朝虞惊墨看去。
虞惊墨:“碍事。”
田阮丢下刘总,赶紧回到虞惊墨身边。几个保镖将刘总抬出球场,总算清净了。田阮去看路秋焰,还是提不起什么精神,虞商在一边说着什么。
路秋焰点点头,对田阮说:“我先回去了。”
田阮问:“不是坐我的车吗?”
路秋焰指指虞商,“他的车来了。”
田阮当然不会打扰主角攻受相处的机会,“那你回去注意休息,路上吃个饭。”
“嗯。”
田阮跑过去,对虞商说:“你过来。”
虞商:“?”
小爸和他的好大儿到一边说话,田阮用上教训的语气:“你怎么搞的?路秋焰被人欺负,你还那么有礼貌?”
虞商:“有礼貌也是错?”
“你和流氓讲道理,流氓都干完坏事跑了。”
虞商眉心微蹙:“不会的,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田阮摇头,“你就这点不好,太正经,什么都讲究一个章法。我告诉你,追老婆就要厚脸皮,霸道一点。”
“……”
“听明白了吗?”
“我爸厚脸皮吗?”
“啊?”田阮瞥了虞惊墨一眼,“不厚啊。”
“霸道吗?”
“霸道。”
“我明白了。”虞商煞有其事地点头,“但我要纠正,我没有老婆,高中生不准早恋。”
“……”
虞商走了,学生会一哄而散。贺兰斯溜溜达达继续打球,虞惊墨和钱总聊天,基本敲定了合作。
“生意场是不是很无聊?”贺兰斯笑着问田阮。
夕阳西下,整个草场镀上一层金辉,远方的水域波光粼粼的,偶尔飞过几只水鸟。人造的沙滩也是金光闪闪的。
田阮挥着球杆,通身畅快,“不会啊,运动一下很开心。”
“听说你和杜夫人相认了?你还真是杜恨别的弟弟?”
“嗯。”
贺兰斯没再延续此话题。
田阮却问:“你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泳池?”
贺兰斯默了良久,叹一口气:“你果然看到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田阮有点尴尬,“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担心……”
“你大哥水性好得很……”尽管竭力隐藏,贺兰斯还是有些窘迫,“那天是意外。本来就是我先去泳池的,谁知道他会忽然跳下来。”
田阮有些奇怪:“那天下着雨,你还去游泳?”
贺兰斯轻飘飘地说:“我一到下雨就想死,死在虞家酒店,我家还能得到一大笔赔偿。”
田阮:“…………”
“哈哈,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田阮当真。
别看贺兰斯面上大大咧咧的,其实自尊心高得很,搞艺术的通常有些敏感,肯定想过千百次自己死亡的方式。
而且原书里贺兰斯锒铛入狱后就没有关于他的笔墨,很多读者猜测,贺兰斯的容貌在监狱那种地方太过耀眼,肯定会被盯上,最后应该自杀了。
田阮有些冒冷汗,就好像身边的贺兰斯是重生归来的鬼魂,不禁像只螃蟹,横着朝虞惊墨挨近,这样不怕了。
虞惊墨陡然被撞,凤目一扫,原来是田阮,“怎么了?”
田阮赶紧拉开小半步距离,“没什么,就是想回家了。”
虞惊墨轮廓分明的脸沐浴在夕辉中,似乎多了一丝平时不易察觉的温柔,“那回家吧。”
田阮笑起来。
一回到庄园,管家翩翩鞠了一躬:“欢迎先生夫人回家,今天的先生夫人依旧郎才郎貌、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刘妈喜气洋洋地迎出来说:“少爷带对象回来了,就在他房间。”
虞惊墨脚下一顿,“什么?”
“少爷带对象回来了,从没见过少爷带过任何一个女孩子回来,原来是喜欢男孩子。”刘妈手上还拿着颠勺,“我得再去多准备几个菜,不然不够吃,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虞惊墨脸上没什么表情。
田阮反应过来惊了一跳,刘妈说什么大实话?!
虞惊墨习以为常地抬起手臂,田阮赶紧伺候着脱下他大衣,为主角攻受的地下恋费尽心机隐瞒:“刘妈就是喜欢胡说八道,虞商和路秋焰我们都见过,他们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虞惊墨走去洗手间。
田阮跟在后面打补丁:“而且路秋焰今天不舒服,借住一晚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
“你怎么知道是路秋焰?”虞惊墨问。
“啊?”
“刘妈只说虞商带了一个男孩子回来,没说是路秋焰,你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路秋焰?”
“……”
第54章
盲生, 你发现了华点。
田阮在心里如是说,他迅速从慌乱中镇定下来,宛如一个名侦探:“这个问题很简单, 今天只有路秋焰不舒服,虞商送路秋焰回的家, 又没说回哪个家。综上所述, 虞商带回来的那个男孩肯定是路秋焰。”
虞惊墨双手放在自动感应水龙头下, 温热的水冲刷洁净修长的手指,击打出细碎的水沫,他挤了一团雪白的泡沫状洗手液, 均匀地涂在每一寸裸露的手部皮肤上。
田阮忘了洗手,盯着虞惊墨的手挪不开眼睛,这么大的手, 可以把他的屁股全部包住……啊呸, 不是。
“很有道理。”虞惊墨说。
田阮:“……”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虞惊墨给他手上也挤了一团洗手泡泡, “名侦探掉线了?”
田阮机械地搓了搓手指, 持续掉线(胡思乱想)直到洗完手, 忽然反应过来说:“我去喊虞商和路秋焰吃饭,吃完饭我们一起写作业。”
“嗯。”
田阮见虞惊墨没有追究,自以为过关, 乐颠颠地去找虞商和路秋焰。
虞商所在附房虽然与主宅相连,但在基础设施上独成一栋, 里面客厅厨房齐全, 装修也和主宅一样豪华。和主宅唯一的区别就是稍微小一点。
值得田阮羡慕的是,从一楼到二楼的各种展示架上, 展示着虞商从小到大收集的各种花瓶,多数是花瓶:梅瓶、玉壶春瓶、天球瓶、凤尾瓶、青花瓷瓶、粉彩瓷瓶……总共一千多个。
假如万一的万一, 虞家倒了,光是这些古董花瓶也能让虞家东山再起。
除了喜好,虞商恐怕更多看中这些花瓶的收藏价值。
虞商和虞惊墨一样,是天生的商人。
商人重利轻别离,偏偏虞商是个痴情种。少年时纯粹热烈的爱恋,多年后也不曾熄灭。
亲眼见证着这段历史的田阮,敲响了虞商的房门,“儿砸,儿媳~开饭啦~”
里面:“……”
须臾后,门打开,虞商冷着脸:“不许胡说。”
田阮探头探脑,“路秋焰呢?”
“他在客房。”
田阮瞬间对虞商的房间没了兴趣,“他怎么会在客房?你行不行?”
虞商眼角一抽,关上房门,自去客房,抬手叩了一下门。
路秋焰开门,神色果然困倦,校服都脱了,里面是配套的羊毛衫背心和衬衫,“吃饭了?”
“嗯。”
路秋焰皱着眉,“我来你家借住已经很麻烦,我就不去吃饭了。”
田阮忙说:“你快把衣服穿上,吃个饭暖和一下,然后洗个澡睡觉,一觉醒来就好了。”
“……哦。”路秋焰没再拒绝,磨蹭地穿着衣服。
到别人家,不见见主人终究说不过去。
三人下了楼,来到主宅。
路秋焰对着虞惊墨叫了句:“叔叔打扰了。”
虞惊墨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很快开饭,刘妈已经被管家通过气,没再胡言乱语什么少爷的对象,热情洋溢地招呼道:“路少爷,来吃饭。”
路秋焰:“我不是什么少爷,阿姨您别这么叫。”
等到其他人落座,路秋焰才很有分寸地坐在虞商边上。
虞家讲究食不言,但也不是不可以说话,田阮就用公筷给路秋焰夹菜,“你吃。”
“谢谢。”路秋焰说。
不是田阮的错觉,路秋焰到了这里后客气了很多,修养也端起来了……毕竟之前就是个富家少爷。
从一个天之骄子,沦落到如今去别人做客都要谨言慎行的地步,田阮摸了摸心口。
虞惊墨注意到问:“怎么了?”
田阮:“心疼。”
“?”
管家立即说:“夫人撑住,我去叫周医生!”虞家的家庭医生姓周,比德音医务室的医生专业一点,治个跌打损伤、头疼脑热还是很在行的。
田阮抬手阻止:“我没事,我就是看路秋焰吃那么少,心疼。”
路秋焰:“……”他爸的别带我行不行?
虞惊墨薄唇轻启:“既然心疼,就给同学多夹点。”
田阮听话地给路秋焰夹了几筷子,“多吃点,别饿着。”
路秋焰握紧筷子:“谢谢婶婶啊。”
田阮:“…………叫哥哥!我是哥哥!”
路秋焰自顾吃饭。
虞商弯了一下唇角。
田阮气呼呼地又把路秋焰碗里的鸡腿夹了回来,“不叫哥哥,不给你吃。”
路秋焰若无其事地自己夹了一根鸡腿,“我自己有手。”
“……”
一顿饭,只有田阮吃得最少,但他气饱了。
许是看他吃得少,刘妈特地给他多洗了点饭后水果,奶油草莓个个大得像鸡蛋。
田阮咬着草莓和路秋焰一起写作业,至于虞商,人家主角攻已经全部写完了,逼格就是这么高。
最先写完的还是田阮,路秋焰状态不佳,眼皮子往下耷拉,看着像是要睡着了。
“路秋焰,我帮你写作业。”田阮说。
路秋焰:“嗯?好啊。”
说着,他就站起来,迷迷瞪瞪地问虞商:“我可以睡觉了吗?”
虞商本来不赞同他的做法,哪有作业给别人的写的,但看他的样子实在困倦,只好道:“可以。”
路秋焰跟着虞商去客房睡觉了。
田阮认真模仿路秋焰的笔迹,做着题目。
虞惊墨看了半晌,问:“你为什么对路秋焰这么好?”
“嗯?
“你对他,好像是特别的。”
田阮意识到虞惊墨说了什么,顿时寒毛竖了起来,虞惊墨本就善于观察,当他说出这句话,基本是确定了——他对路秋焰就是特别。
不同于普通同学、朋友、家人,就是一种很特别的特别。
田阮反思,自己平时到底表现得多么明显?
虞惊墨抬手捏他嫩嫩鼓鼓的脸蛋,“说话。”
田阮皮肤白,脸上一捏一个印子,像涂了胭脂,他眼睛先是心虚地瞟了一下虞惊墨,被草莓滋润过的唇水润润的沾着果香。
像是有了答案,田阮哦了一声说:“路秋焰就是再特别,也特别不过你。”
话音落下,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虞惊墨深邃黑沉的眼眸像是有流光飞过,紧接着唇角的弧度有了变化,身上的气息都暖了几度。
“是吗?”虞惊墨这样问他,轻如烟雾的气息,如蒙蒙春雨笼在田阮脸上。
田阮有一瞬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下意识捂住心口。
眼前俊美无俦的男人垂下浓长的眼睫,“怎么,又心疼谁了?”
“……没有。”
不是心疼,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虞惊墨陪着他,直到把作业全部写完。
翌日,田阮一看到路秋焰就呆住了,因为路秋焰身上的校服大了一号,显得瘦条条的。
田阮眼里闪着泪花:“这才一晚上,你就饿瘦了!”
路秋焰:“?”
路秋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校服,“这是虞商的,借我穿一天。”
田阮:“啊?”
泪花收了回去。
早饭有豆腐花,田阮美滋滋吃了两碗,一碗甜的一碗咸的,他都爱。
吃完早饭一起上学,田阮到半路下来减肥,路秋焰非要扛着自行车跟他一起,虞惊墨的车走了,虞商的车不快不慢地跟着。
嘟嘟嘟——!后面的车按喇叭。
路秋焰喊:“你快走!”
挨了后方司机两句骂,虞商的车开走了。
路秋焰:“真是找骂。”
田阮:主角的吐槽最为致命。
这一片很多教育用地,除了德音初高中,还有苏市附中,苏市第二高中,苏市xx中学。因此路上的学生很多,穿的校服五花八门。
毫无疑问,德音的校服最好看,样式也是最多的,辨识度也很高。
至少有七八个其他学生看田阮和路秋焰,忽然有几个男生吊儿郎当成群结队地跟上来,“嘿,贵族学校的公子哥。”
路秋焰头也不回,田阮回头:“叫我们?”
“不然呢?”那几个男生瞄着路秋焰,“你就是路秋焰吧?家里破产还赖在德音上学的那个路秋焰?”
田阮:“……欢迎炮灰登场。”
路秋焰不搭理他们,推着自行车和田阮并排走。
后面的男生忽然上前踢了一下自行车后轮子,致使车身一晃,路秋焰差点没扶稳。他站住了,冷冷地看向那几个男生。
“干嘛?你的这个破车,我零花钱都能买一辆。真搞笑,你这样的都能上德音,是走了什么后门吧?”
路秋焰将自行车放在人行道的梧桐树上,对田阮说:“退后。”
田阮双手攥着书包带噔噔跑到五米外,“路秋焰,加油!”
男生们:“?”
路秋焰捏了捏拳头,活动一下肩颈,一拳一个给撂倒了。
后面的学生见状停下脚步,绕道。
田阮负责海豹鼓掌:“太厉害了!”
那几个男生屁都不敢再放一个,忙不迭抱头鼠窜。
路秋焰一脸无趣地推着自行车,“几个弱鸡,还没过瘾就跑了。”
田阮再次庆幸,他和路秋焰成了朋友。配角之路,他还可以发扬光大!
结果还没到德音,又遇到了一桩热闹/麻烦。
前方道路被五辆私家车堵住,其中最豪华的一辆要属南瓜马车般的房车,其上粉色轻纱飘飘,缀着大片鲜花,周围的私家车上都妆点着这样的鲜花。
乍一看以为是婚车。
“大家在等着撒喜糖吗?”田阮好奇地张望南瓜房车。
房车旁却是站着一个德音校服的女生,在她的面前,是一个高个少年。
女生:“海朝,我哪点配不上你?你要这么拒绝我?”
少年不耐烦地说:“你太幼稚,还开了飞机场。”
“……”女生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被骂,怒红了脸,“你太过分了!我可以供你上德音高中,你连这么好的机会都要拒绝?”
海朝:“跟你说不通,赶紧滚,交警来了。”
交警确实开着摩托来了,疏散人群,“别看了,别看了,都走开。”
路秋焰拉着田阮就要走。
田阮脚下生了根似的,被雷得呆在原地。
“?”路秋焰长腿往自行车上一跨,“坐车。”
田阮看着那女生和海朝。
海朝也看过来,“……”
路秋焰催促:“还有五分钟上课。”
田阮立即跳上自行车后座。
路秋焰一踩脚踏,在链条与机油的摩擦声中,快如一阵风载着田阮走了。
田阮还是忍不住回头,只见那五辆私家车缓缓启动,不多时就追了上来。南瓜房车也行使起来,只有海朝被丢在马路中央,接受交警的盘问。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原书里好像是有这段,德音的大小姐看上附中的才子海朝,热烈追求被拒,动用关系查到海朝的身世,闹到了虞家,这才揭开海朝的身世。
田阮心有感慨,给虞惊墨发微信:豪门好乱。
虞惊墨:只要你老实点,就不会乱。
田阮:……
第55章
时光如梭, 一转眼到了十一月。
田阮已经上学一个多月,逐渐适应了德音的节奏,总结起来就是上午一小休, 中午一大休,下午一小休。隔三差五出去溜达一圈。
除去睡觉吃饭星期天, 真正用在学习的时间, 基本与玩的时间对半分。
还好, 田阮没有堕落,保持年级第二的排名,在学生会混得风生水起, 回家就乖乖写作业。
渐渐的,他将写作业的阵地从书房挪到客厅,因为虞惊墨喜欢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他在一边写作业, 顺便请教一下题目。
虞惊墨居然到现在还没忘了高中大学学的理科知识, 比老师讲的还通透易懂, 简直就是行走的教科书。
田阮第一次听他指点时都惊呆了, 怪不得虞商成绩那么好,原来回家偷偷开小灶。
这小灶可算让他蹭上了。
小灶暖和又火苗旺盛,田阮待在虞惊墨身边总忍不住挨得近些, 闻到虞惊墨身上好闻的木质香与冷调香水,更是心里装了一头小鹿跳个不停。
田阮想, 可能天冷了, 人类的习性就是靠近火源,虞惊墨就是现成的大火炉子。
这天傍晚秋风萧瑟, 田阮正试图吃虞惊墨的豆腐摸大手。
忽然管家进来说:“发达先生家闹起来了,三夫人三先生也去了, 派人来通知一声。”
田阮立即端正好姿势,收回爪子。
虞惊墨却是把他的爪子一抓,说:“去看热闹。”
“……”
一辆加长轿车,载着一家三口去看热闹。
虞发达家在一座高档小区,里面只有前排十几栋是别墅,虞发达和老婆住在其中最大的一栋,门庭能停五六辆车。
里面正传来女人激烈的争吵声,与沈婉月温柔的劝阻声。男人好像隐去了身影,只会躲在暗处等待事情“过去”,就好像女人的撕心裂肺只是无理取闹。
“……好你个虞发达,我真是瞎了狗眼才会觉得你老实,啊,野种都那么大了!”
“嫂子歇歇气,等虞浚回来再说。”
“哎呀……妹子我这是走了什么霉运啊,才会摊上这么个男人……啊啊啊……”
田阮听着那声音,忽然不想进去了。
虞惊墨也顿住脚,吩咐儿子:“你去看看。”
虞商:“……好。”
虞商走进去,淡淡的嗓音很具穿透力:“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你们别吵了,左邻右舍都听见。”
话音落下,里面的哭闹果然小了很多。沈婉月焦急地问:“小商,你爸呢?”
虞商:“在外面。”
“怎么不进来?”
虞商默不作声地看了眼虞发达和他老婆。发达老婆抹着眼泪别开脸,难为情地说:“对不起啊小商,我嗓门大了点。”
虞商:“二婶没错。”
发达老婆哽咽道:“就连你一个孩子,都比你二叔懂事。”
虞发达难堪地沉默着,直到虞老爷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来了,吹胡子瞪眼地打了不成器的虞发达一拐子。
那一下不轻,虞发达脸色发青地跪在老爷子面前,“爷爷,我错了。但孩子是无辜的,海朝学习成绩那么好……”
“住嘴!”虞老爷子指着他,“你给我跪到小浚回来。”
其他人都不敢上前说话。
虞惊墨漠然地坐在一旁,田阮也不好插话。一时间客厅里安静如死,只有满地的狼藉证明刚才发生过什么。
因为实在太窒息,田阮偷偷给路秋焰发微信:打电话给我。
路秋焰一个电话打来。
田阮立即站起来说:“爷爷,我去接个电话。”
虞老爷子颔首。
田阮忙不迭跑了出去,接通路秋焰的电话。
“遇到麻烦了?”路秋焰一语中的。
“嗯。”田阮有点后悔吃瓜,“你在干嘛?”
路秋焰:“刚打完架,回家。”
“……”田阮又问,“为什么打架?”
路秋焰沉默了会儿,“……我也不知道,他们找我打架,我就打了。”
田阮是知道的,一般外校的找路秋焰麻烦,通常是为了女生;流氓混混找路秋焰麻烦,是欠揍;高利贷找路秋焰麻烦,是为了要钱。
“那你有没有受伤?”田阮关心道。
“没有。”
“那就好。”田阮认真地叮嘱,“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路秋焰:“你比虞商还啰嗦。”
“……”田阮不想落得一个老妈子的名号,赶紧转移话题分享自己吃到的瓜,“我们那天路上偶遇的附中才子其实我二堂哥的私生子。”
路秋焰:“半个月前的事我还记个鸟。”
吃瓜就是这样,再无聊的瓜只要有人一起吃,也能吃出点乐趣。
路秋焰虽然爱答不理,但从没有挂断的电话可以看出,他也喜欢吃瓜。
……
下午六点半,田阮可算刷新了新的NPC——虞浚。
虞浚的相貌继承了父母的优点,长得还算可以,但相比虞啼是差远了,也因此比不得海朝。他今年二十八,只比虞惊墨小两岁,但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简直天差地别。
虞浚要叫虞惊墨叔叔,叫田阮叔父,然而他对着田阮没有叫出口,冷着脸抱住自己的母亲,指着父亲:“爸,你怎么可以这样?!”
虞发达说:“我对不起你们娘俩,我知道。”
“私生子绝不可以进虞家的门!”
“……小浚,你弟弟才十七岁,什么都不懂……”
“十七岁?那不就和虞商一样大了?虞商现在都炒股了!”
虞老爷子拐杖杵地,厉声呵斥:“你也知道小商比你懂事,比你强,还比你小。”
田阮:“……”老爷子是会拉仇恨值的。
虞浚听了果然当场爆炸:“太爷爷你也太偏心了,所以我才不想回国,你说过我几句好话吗?虞商又不是小叔亲生的,你拿他当个宝有屁用,还不是流着别人的血!”
虞老爷子虎着脸,显然被气得不轻。
刚到这里的虞啼不敢说话。
田阮紧张地看过去,虞商却是没什么表情——这样的话,自从他到虞家就没少听人说过,他已经百毒不侵。
虞惊墨凤目微抬,黑沉沉的眸子像是凝结一层冰霜:“如果以后我再听到类似的话,虞家的一切将会与他无关。”
没有虞惊墨提供的资源,虞浚在国外只能去捡垃圾。
虞浚猛地住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虞商,我向你道歉。”
虞商:“嗯。”
虞浚没再转移炮火,专心炮轰自己的父亲:“爸,我对你太失望了。你一直在出轨,连私生子都有了,你把我和我妈置于何地?”
田阮悄悄和路秋焰视频,现场直播豪门年度大戏。
路秋焰:“……”田阮还真是不将他当外人。
手机屏幕里,虞发达垂头丧脑地道歉,就是没有给出一个解决办法。虞浚跳起来说:“爸,你现在就打电话和那个女人一刀两断,再也不见她儿子!”
虞发达惊恐地后退一步,膝盖因为跪久了微微抖着,“不行……明月她很不容易……”
砰的一声,发达老婆摔碎一只花瓶,拿起碎瓷片抵在脖子上,决绝地说:“虞发达,你要不跟她说清楚,我死给你看。”
虞发达慌了:“老婆……”
“别叫我老婆,你到底说不说?”
最终,虞发达沉痛地点了点头,说:“明天星期六,我把她和儿子约出来,我们一起谈谈。”
事情暂时这么敲定,虞浚和他妈都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父亲/丈夫还是在乎自己的。
只有田阮知道,事情悬了。
海朝的母亲叫海明月,正如她的名字,是一位浪漫优雅的女士。虞发达高中时与之同窗,一见钟情。然而那时候海明月对虞发达毫无欣赏,认为其木讷呆滞,不堪托付。
后来虞发达早早成家,海明月远走他乡。
十年后,虞发达意外发现,海明月竟然回了苏市,还替父还债做起了皮肉生意。虞发达深感痛心,男人都有英雄救美的情结,更何况海明月容颜依旧。
救风尘后,海明月发现虞发达成熟儒雅,当年是自己看走了眼,好在能够再续前缘。
仅仅一年后,他们就有了私生子海朝。
在没有被揭穿之前,虞发达不认为自己有错,他只是想给海明月一个家,又不想辜负几十年相濡以沫的老婆。
在被揭穿后,虞发达看似顺从了老婆,实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海明月终究是他的白月光。
田阮觉得,哪个女人摊上虞发达,纯属倒霉。虞发达不光优柔寡断,还懦弱无能,敢做不敢当,看似老好人,实则谁都伤害了。
显然,庄园里的佣人也听说了虞发达家的事,人后议论纷纷,在虞惊墨和田阮面前,他们是绝口不提半个字的。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说给主家听更是大忌。
田阮没有这样的顾忌,捧着糙米粥说:“我掐指一算,明天二堂哥家有血光之灾。”
虞商眉心微蹙:“别胡说。”
田阮是根据原书的描写来的,但是不是真会发生,他也不知道,“反正到时候我躲得远远的,你们愿意上前挨一刀,别怪我没提醒。”
“……”
吃瓜是门技术活,再好吃的瓜,也要在保障自己安全的前提上进行,否则吃瓜的就变成了瓜。
虞惊墨优雅地用银汤匙吃粥,细嚼慢咽下去,才淡声说:“既然这样,明天不许去吃瓜。”
田阮脱口而出:“不要啊,我还要给路秋焰直播呢!”
虞惊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虞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田阮:“……”
远在南城最穷巷,出来买了一瓶酱油的路秋焰,刚走出便利店就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
他皱了皱眉头,揉了揉微红的鼻尖,喃喃说了一句:“他爸的谁在念叨我?”
路秋焰一边走,一边又打了两个喷嚏,塑料袋里的酱油差点摔了。他扭头往天上瞧了一眼,但见漫天星子,是一个无月夜。
他踢着一块石子,在路灯昏暗的巷子里铛啷啷地响,他忽然停下,拿出手机给虞商发了一条微信:是不是你在念我?
虞商过了会儿回:?
路秋焰:哦,不是。
虞商:田阮念叨你。
路秋焰:果然是他!
虞商:他今天给你打了视频电话?
路秋焰转念一想,猜到了什么,手指在二十六字母打字发送:是我打给他的。
虞商:既然想看,明天一早来一趟。
路秋焰:?
虞商:不是想吃瓜,让你吃个够。
路秋焰:什么瓜?
虞商:比如我爸是怎么教训小爸的。
路秋焰:为什么教训他?
虞商:因为他肯定不听话。
第56章
第二天一大早, 田阮躲在被窝里装睡。
其实佣人上来喊过他吃早饭,他嘴上答应着,身体就像长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佣人下楼说:“夫人还在睡。”
虞商纳罕道:“他一向起得早, 怎的今天贪睡?”
虞惊墨笑一声:“恐怕是躲我。”
这么一说,虞商明白了, 昨晚他爸不许小爸去凑热闹, 这是闹脾气?还是熬到他爸上班, 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看来两者都有。
虞惊墨若无其事地用完早餐,刷过牙,换好衣服, 信步走到客房,敲了敲门。
里面自是没有回应。
虞惊墨拧开门把走了进去,看见床上鼓起一个鹅黄的羽绒被小山。
定定地看了会儿, 虞惊墨伸手挑开被角, 蜷缩起来的青年果然紧紧闭着眼睛, 好像睡得正香。如果不是纤长的眼睫如蝴蝶羽翼般微微颤动, 可能真的就被骗过了。
虞惊墨捏他刚出被窝的嫩乎乎的脸蛋。
又软又弹, 细腻柔滑无瑕疵。
田阮:“……”
本来就睡得晕红的脸,这下又被捏出了红印子。
田阮睁开水光淋漓的杏核眼,瞪着捏自己的男人。
虞惊墨好整以暇地问:“不装睡了?”
田阮拍开他手坐起来, 气咻咻地说:“被捏醒了。”
虞惊墨目光顺着他洁白修长的天鹅颈垂落,瘦削凸起的锁骨, 睡衣敞开的领口隐约可见肤若白雪的胸膛, 点缀两颗嫩红花骨朵。
“起来吃饭。”虞惊墨漫不经心地说。
田阮毫无察觉,纯色的棉绒睡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好像一拽就能全给脱了。他说:“我现在不饿,虞先生你吃好了吧?去上班吧。”
虞惊墨本来不打算继续掺和二堂哥家的糟心事, 瞧田阮这样反而提了点兴趣,“我不去上班了。”
田阮睁大眼睛,“你不去上班,你干嘛?”
虞惊墨:“我看着你。”
田阮:“……”
田阮崩溃:“你看着我干嘛?”
虞惊墨:“防止你乱跑。”
田阮与之大眼瞪小眼,“你吃饱了没事干?”
虞惊墨:“再说一遍。”
田阮缩了缩肩膀,像只鹌鹑,“我真的不可以去二堂哥家吗?”
“不是你说他家有血光之灾?”
“我胡说八道。”
虞惊墨眉梢微挑,“你为了吃瓜,什么都愿意做?”
田阮看到希望,点头如捣蒜。
虞惊墨朝他伸出手。
“?”田阮将自己的爪子放在那只宽大修长的手掌上。
虞惊墨腕上一用力,轻轻松松将田阮拉起来,如同一块奶呼呼的桂花糕跌进他怀中。
田阮下意识一手扶住虞惊墨宽阔的肩膀,清冷的气息扑鼻而来,却瞬间让他心跳漏了一拍。他跪在床上,赶紧拉开和虞惊墨的距离。
“虞先生……”
虞惊墨放开他,自己动手解开领带,利落得仿佛即将做什么。
什么都愿意做,自然也包括那件事。
田阮大惊失色护住胸口,想了想又改成捂住屁股,“虽然我喜欢吃瓜,但我是有节操的!”
虞惊墨失笑一声,领带递过去,“给我重新系好。”
“?”田阮接住领带,“就这个?”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田阮不敢说,最近只要和虞惊墨单独相处,总会出现污污的画面——但自从高尔夫球场休息室那次之后,虞惊墨很守礼节,也很有分寸。
果然都是因为催情的影响,虞惊墨还是那个手段冷酷的禁欲系大佬。
反而田阮有点空落落的……肯定都是错觉。
田阮如此告诉自己,心神定了定,给虞惊墨打领带。
他没注意到,虞惊墨凤目微垂,盯着他的睡衣领口眸色深深。
田阮一心打领带,“好了。”
虞惊墨低头一看,“……你这是系红领巾?”还系得很丑。
田阮也觉得哪里怪怪的,“不是和红领巾差不多?”
虞惊墨无奈地扯开领带,“学着一点,这个是最常用的温莎结,宽边压在窄边上,绕一圈,穿过来,再绕一圈,从这里出来……”
调整好形状后,虞惊墨问近在咫尺的青年:“会了吗?”
田阮点点头,“我实践一下。”
“嗯。”
田阮抓着领带绕在虞惊墨修长的脖子上,将内衬衣领竖起来,缓慢却认真地打着结。
管家过来,带着迷之慈祥的微笑关上了门。
田阮恰好从虞惊墨的肩头看到:“……”
关门干什么?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管家的眼神就好像在说,先生夫人又白日宣淫了,真是天生一对。
……田阮飞快打好领带结,往上一拉,卡到脖颈。
虞惊墨气息一乱,浓长的眉微蹙,黑沉的眼眸注视着青年。
田阮一惊,“对不起对不起。”赶紧给虞惊墨松了松领带,“勒到了吗?”
虞惊墨干咳一声:“没事。”
田阮犯了错似的跪着,反正膝盖下是柔软的大床。
气人的是,他就算跪在高高的大床上,也没虞惊墨高。
虞惊墨退后两步,说:“你穿衣服。”
田阮扭头一看,自己睡衣凌乱,肩头半露,纽扣不知什么时候松了两颗……这副模样简直像在勾引。
“我没……”田阮话没说完,虞惊墨就出了门。
砰的带上门。
“……”
他一个大男孩,有什么好勾引的。田阮气呼呼地找衣服穿。
庄园外,路秋焰被邀请进门,管家非常之客气,仿佛认定了这就是将来的“少夫人”。
“路少爷,这边请。”
路秋焰懒得纠正,叫他少爷也不过是一种尊称。
他换鞋进了客厅,一眼看到宽大沙发上的虞惊墨,礼貌地叫了声:“叔叔好。”
虞惊墨嗯了一声,眼不离报纸。管家与佣人会去招呼客人。
管家告诉路秋焰:“少爷换个衣服马上来。”
路秋焰点点头,转脸就看到从宽大如城堡楼梯下来的田阮,“……”
田阮惊喜地打招呼:“路秋焰你来啦,吃了吗?”
“吃了。”
管家抬头看到田阮,“……夫人今天真是清新脱俗。”
虞惊墨闻言瞥了一眼,又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你这是cos小青菜?”
田阮的衬衣是浅绿的,羊毛衫是灰绿的,外套是深绿的,裤子是橄榄绿的,只有袜子拖鞋和皮肤是白的,头发眼睛是黑的。
简而言之,田阮这一身绿油油冒着绿光。
田阮振振有词:“我这不是应景嘛。”
可不是,虞发达出轨,他穿这一身去不被打死绝对是看在虞惊墨的面子上。
“换了。”虞惊墨一言九鼎,“不然别去。”
田阮:“我现在就换。”麻溜地跑上楼换了一身正常的装束下来。
等田阮吃过早饭,一行人就出发去虞发达家。
路秋焰有点别扭:“我去不合适吧?”
田阮分他两只奶黄包,煞有其事地说:“不管你去哪里,都合适。”
整个世界都是主角攻受的,何况区区发达家。
到了虞发达的别墅,戏没开场,里面就愁云惨淡的,发达老婆不再哭天抹泪,经过一晚上的思虑,她似乎想通了什么。
田阮以招待朋友为理由,和路秋焰守在外面。
虞发达也走了出来。
一个大人两个少年,都有些尴尬。
不多时,一辆白色的出租车开过来,虞发达上前几步,翘首以望车内的人。
一个穿着米白羊绒裙装的中年女性走了下来,果然保养得宜,看上去还像三十来岁,眼波流转间妩媚动人。
“明月。”虞发达热切地迎上去。
海明月红唇轻启:“和你老婆摊牌?”
虞发达沉痛地点头,“我早该这么做的,不然也不会耽误她这么多年,又辜负你这么多年……还有海朝……”
“好了。”海明月打断道,“我们去说吧。”
“海朝?过来呀。”虞发达像个慈父那般呼唤。
下出租车的高个少年只有一脸厌恶,甚至仇恨地看着他生身父亲。
虞发达颤了一下说:“海朝你别怪爸爸,我也是没办法。”
海朝偏过脸,与活像两只吉祥物的田阮和路秋焰对上视线,“……”
他爸的怎么到处都有他们?
海朝一脸厌烦地随母亲走进别墅,看到那一大屋子虎视眈眈的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虞发达甫一带着情人私生子出现,所有人都投来审视的一眼,紧接着虞浚握紧拳头就冲了上来:“死小三!!”
海明月一动不动,虞发达大惊失色抱住儿子的手臂,“你做什么?!”
“她是个小三!爸你让我,我要打她!”
“是我找她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虞浚震惊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紧接着一拳打了过去。
虞发达被打翻在地,海明月慌忙去搀,皱眉看着虞浚,“儿子打父亲,你真是好大的能耐。”
发达老婆也呵斥:“小浚,你做什么!”
虞浚呵呵冷笑:“这个女人抢走了我爸,这个野种抢走了我爸,我不该打我爸?”
“……”
田阮悄悄对路秋焰说:“虽然逻辑不太对,但打的人对了就行。”
路秋焰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继续吃瓜。
虞发达一家原配情人争执之际,虞浚甚至拿出了水果刀,激动地说:“我要捅死这个女人!”
即便亲妈阻止,也根本控制不住发疯的儿子。
田阮脑中警报拉响,拉起路秋焰就跑。
还在屋里的虞惊墨&虞商:“……”
田阮也没跑远,喊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冷静点!”
虞发达只顾拦阻儿子的自相残杀,虞啼尖叫不迭,虞老爷子也呵斥不止,还有拉架的劝架的,以及冷眼旁观的,一团乱。
最终虞浚手上的水果刀被虞商夺走,虞浚气不过,上去就给了海明月一脚,踹得对方和虞发达狼狈倒在一块儿。
“好了!好了!停!”发达老婆和虞老爷子一齐叫着。
正在此时,海朝抄起一把椅子,咣当一声砸在虞浚脑袋上,登时鲜血四溢。
虞浚不可置信地看着海朝,抬起一根手指,嘴里想要骂一句,却是斗鸡眼状倒了下去。
发达老婆惊叫:“小浚!”
海朝胸膛起伏,但看自己母亲慌张扑过来,眼泪扑簌:“小朝你做什么呀……”
救护车声由远及近,虞浚由医护人员抬上车,发达老婆跟着上车前,扭头恨恨看了虞发达一眼,说:“我们离婚,我成全你和这个狐狸精。”
虞发达嗓音颤抖:“老婆……”
“别叫我老婆,我感到恶心。”
“……”
“不过我告诉你,财产必须对半分。还有小浚的,一分都不能少。”
虞发达沮丧地点头,“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和小浚。”
闹剧就此暂时落幕。
田阮唏嘘不已,问路秋焰:“这个瓜吃得开心吗?”
刚才还说着话的虞家人,陡然安静下来,这话刚好被他们听到,纷纷不可思议地看向田阮和路秋焰。
路秋焰:“……”
这不是开心,是狼心狗肺。
田阮:“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虞惊墨过来,一手捏住他后颈,“回家。”
第57章
原作者为什么花了两章的废话去描写虞发达家的爱恨情仇?
那当然是因为海朝也是配角攻备选, 主角攻的竞争对手,当然要好好铺垫一下海朝凄惨的身世,让他和主角受有共同话题。
——田阮也不知道这共同话题到底是怎么来的, 一个私生子,一个破落户, 八竿子打不着, 作者说他们有话题他们就有。
不过就田阮看来, 他们性格虽然都有桀骜不驯的一部分,但路秋焰讨喜多了,虽然家里破产, 欠一屁股债被追着打,但他骨子里透出一种骄矜正直。
海朝就显得有些阴沉,软弱的爸, 小三的妈, 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自己出生的身份, 他骨子里就是厌世的偏激的。
田阮不想给他们拉郎配, 只有他的好大儿虞商才配得上路秋焰。
他决定先顺其自然。
过了几天, 虞发达离婚又结婚,因为愧疚,他把大半家产都给了前妻和虞浚, 包括那栋别墅。他则买了个大平层,和海明月住进去。
海朝难以接受, 坚持自己住在之前的老破小。
虞发达还说:“海朝这是体贴我们过二人世界。”
海明月就跟看傻子似的, 笑一声说:“我们搬了新家,不如请爷爷、三哥三嫂还有四弟四妹来家里坐坐。”
她口中的四弟四妹就是虞惊墨和田阮。
虞发达依言去邀请, 但都被拒绝了。
“……”
田阮一如往常去上学,那五斤肉他已经减了, 腹肌也回来了。但他觉得不能得意忘形,继续半路徒步,路秋焰就跟约好了似的,只要没有被其他事绊住,必定半路和田阮一起走完到德音的十几分钟路程。
这天他们又遇到了海朝被上次那个玛丽苏女生拦住。
女生求爱不成大声宣扬:“海朝,我知道你是虞家的私生子,我哪里配不上你了?”
海朝一脸厌烦:“滚。”
转过脸,他一眼看到人群里的田阮和路秋焰,“……”
田阮若无其事地撇过脸,对路秋焰说:“走吧。”
路秋焰兴致索然:“嗯。”
不一会儿,交警过来遣散玛丽苏房车和人群,海朝又是那个被盘问的。
然田阮万万没想到的是,玛丽苏的谣言在德音扩散开来,传到最后变成了“虞惊墨和田远有个十七岁的私生子”。
十七岁,私生子?大家把目光放到虞商身上。
震惊,虞商居然不是收养的,而是私生子!
田远更牛逼,三岁就生了孩子……虞惊墨这不是犯罪嘛。
田阮:“……”
虞商:“……”
就离谱。
过了没几天,那个玛丽苏女生就被勒令退学,谣言也不攻自破。
田阮回到家也没听虞惊墨提过这事半个字,想来只是顺手为之,并不在意这无稽之谈的谣言。
“星期天晚上有个拍卖会在苏市举行,你要去看看吗?”吃饭后水果时,虞惊墨问了这么一句。
田阮正好无聊,就说:“我要去。”
“嗯。”
“虞商你去吗?”
虞商:“去。”
“那把路秋焰也带上吧,见见世面。”
“你当他没见过?”
“……”路秋焰以前好歹是个阔少,肯定是见过的。
田阮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虞商,你个傻大儿连约会的机会都不把握。
只能他来当这个红娘了。
于是到了星期天,田阮给路秋焰发微信:来我家。
路秋焰:打工,没空。
田阮这就的给酒店总经理打电话,“我要给我朋友休个带薪假。”
总经理谄媚笑道:“夫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路秋焰接到通知后无语了好一阵,收拾好背包去虞家庄园。
下午阳光正好,田阮做完了作业,就在茶厅看书喝茶。佣人伺候左右,不时添茶倒水送糕点。
在此茶香袅袅,清幽雅静中,田阮体会到有钱人的快乐,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大堆的人奉承。
比如管家不时来报,谁家送了礼物,请夫人查看。
那些NPC的名字,田阮听都没听过,既然管家收下,就代表能收。田阮挨个查看,大多是什么器物,比如骨瓷碗碟、花瓶、文房四宝、镀金钢笔、珊瑚珍珠摆件,以及名贵的茶叶、燕窝、鱼翅、大龙虾……
“最近送礼物的人怎么变多了?”田阮对镀金钢笔很有兴趣,拿在手上把玩。
管家:“再有两个月,过年了。”
田阮:“……”提前两个月送过年礼物,这些人真是有钱烧得慌。
管家笑道:“夫人喜欢什么拿什么,剩下的给老爷子和三夫人送一点。”
田阮只要了钢笔,刘妈走来大包大揽:“这些好吃的都留下,夫人最近都瘦了,可得好好补补。”
田阮:“……别给我补了,我不想上火了。”
再因为壮阳流鼻血晕倒,他又要被虞惊墨嘲笑。
门卫处大门放行,管家迎出去:“路少爷来了。”
田阮灵机一动,“刘妈,你现在就做两碗燕窝,我和路秋焰吃。”
刘妈:“好嘞。”
这些好东西田阮用不着,但路秋焰整天营养不良的,必须好好补补。
路秋焰穿着之前在游乐园买的破洞牛仔外套,裤子上也有洞,在这深秋时节看着就漏风。田阮直接把人领去自己的衣帽间,搜罗出一堆大了的衣服,说:“这些我都不穿,你穿吧。”
路秋焰无语道:“我穿这些名贵的衣服走路上,还没到家就被扒光了。”
田阮:“……你挑几身不那么显眼的。”
路秋焰打量:“你的衣服都挺显眼包的。”
也不怪路秋焰不要,田阮挑出来的那些衣服,不光奇形怪状,还标着硕大的品牌logo,每一件都是走T台穿的,现实里穿别人只会觉得有病。
“那你随便挑。”田阮说。
路秋焰白他一眼,“你找我,就是为了‘赏赐’?”
田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可能伤到了路秋焰的自尊,说:“衣服太多穿不了,扔了可惜,我才想着你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路秋焰也算有点了解田阮的脑回路,当然知道他没有恶意,说:“我又不是没有衣服穿,哪天真的一无所有,再来捡你的衣服穿。”
田阮想了想,“其实不捡我的衣服也行,捡虞商的,他肯定很乐意。”
“……”
“嘿嘿嘿。”田阮姨母笑想象了一下,落魄的路秋焰找到虞商,说只要一件衣服穿就行,虞商心疼不已兽性大发,这样那样后两人顺理成章恩恩爱爱。
路秋焰:“……你再笑得这么猥琐,我打你。”
田阮立马止住笑,果然嗑cp令人面目扭曲,容易成为颜表情包。
路秋焰扭头下楼,“你要是没事干,我去打第二份工了。”
“你还有第二份工?”田阮的表情就好像在怒斥一个花心的渣男,“玛奇朵酒店的工资不够你用的吗?”
路秋焰:“大少爷,我家欠债几千万。”
“……哦。”
几千万,田阮就算想帮也无能为力。只能等到七八年年后,虞商掌管了部分财权,替路秋焰还清债务。
“可是我想和你玩。”田阮说。
路秋焰脚下一顿,回头看着一脸单纯的田阮,问:“玩什么?”
田阮没有直接邀请路秋焰去拍卖会,只要虞商回来,这个世界会自动调整主角攻受的剧情。他说:“我们来跳广场舞吧。”
路秋焰:“???”
深秋的下午,正是天气爽朗、艳阳高照的时候。之前每当家里的主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刘妈就会在这个时间领着佣人们跳广场舞。
权当娱乐消遣,不然太无聊。
刘妈做好燕窝端出来,田阮吃着燕窝说:“为了奖励大家,我决定和你们一起跳广场舞。”
“啊?”刘妈受宠若惊,这就拿出小音响来,在庭院接通电源,召集各路英雄好汉前来参加广场舞盛宴。
保镖们都很有兴趣,因为他们平时也跳。
毛七表示不理解,但没有拒绝——毕竟田阮都发话了。
女在前,男在后,田阮和路秋焰在旁边,排列整齐。
刘妈领队,虔诚地弯腰按下音响按键。
刹那间,欢快悠扬地音乐流淌出来,中年大妈嗓音高亢地唱起来。大家都像输入口令的机器人那样摇摆起来。
刘妈带头扭腰摆臀,手臂挥舞,脚下踏步。
田阮学得非常快,打着节拍,很快就掌握了节奏。
路秋焰:“……”
渐渐的,路秋焰也跟上节奏,重复的动作多,也不是太难学。
保镖们居然个个扭得比佣人还灵活,一看就身经百战,烂熟于心。
除了毛七。他原先还像一块石头矗立一旁,一动不动,但渐渐的,身体仿佛被悦动的歌曲打动,也跟着僵硬地扭起来。
……广场舞简直就是洗脑神器。
大家一起欢快地跳舞。
庄园大门外,迈巴赫驶来,大门敞开放车入内。门卫紧张地看了一眼那片欢快的广场舞,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
就连管家都乐在其中。
虞惊墨推开车门,一下车,聒噪的乐声与踏脚声震天响。如果不是庄园远离民宅,肯定会被投诉噪音扰民。
没有一个人发现当家主人的归来,都沉浸在广场舞中,如群魔乱舞。
虞惊墨走过去——
音响就在路中央,虞惊墨抬起锃亮的皮鞋,长腿轻松跨过去。
刹那间,刘妈僵住了。
管家也僵住了。
宛如多米诺骨牌,后面的人一个个就像被施了定身术那样定住,保持舞姿,横七竖八倒了一片,大声不敢出。
路秋焰紧急刹脚,立正。
田阮正好像只兔子跳到虞惊墨面前,刹不住。
虞惊墨大手一揽,单手将人抄进怀里,顺手给捞走了。
众人:“…………”
第58章
广场舞聒噪庸俗的乐声戛然而止。
田阮被抱到客厅的沙发上, 坐下时屁股颠了殿,慌张地看向虞惊墨。
“虞先生,你怎么回来了?”田阮鼻尖萦绕虞惊墨身上清冷好闻的气息。
虞惊墨眉头都没动一下, 语气波澜不惊:“今天有空。”
“哦……”田阮觑一眼门口,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不多时, 管家若无其事进来鞠躬:“抱歉虞先生, 让您见笑了。”
家里到处都是监控, 虞惊墨早就知道他们跳广场舞,淡声道:“无妨。”
管家尴尬一笑,这就甩锅:“夫人兴之所至, 奖励大家跳广场舞,也是一番好意。”
虞惊墨看着田阮,“原来是你主使的?”
田阮:“……”管家, 我真是错看了你!
管家甩完锅, 又开始阿谀奉承:“先生肯定为了带夫人去拍卖会, 才会这么早回来, 真是用心良苦, 体贴照顾。”
田阮:“?”
虞惊墨淡淡道:“身上有灰,下去。”
管家麻溜地闪了出去,再出现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
刘妈及佣人小心翼翼地进来做事。路秋焰一见到虞惊墨就有点别扭, 可能虞惊墨是虞商的爸,还是田阮的老公……而他又和田阮是朋友和伪兄弟。
是以路秋焰坐如针毡, 只想告辞:“我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 一道清冷端正的高挑身影进门,正是一脸淡漠的虞商。他时常这种棺材脸, 许是因为虞惊墨养大的,那脸型与眉眼还真有几分相似, 气质也是越发接近了。
路秋焰一看,顿时更别扭了。
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受相遇,剧情自动延展——田阮睁大了眼睛。
虞商刚要张口,冷不丁看到田阮一脸八卦,“……”
田阮:“?”
路秋焰站起来,也对虞商说了声:“我先走了。”
虞商可算争气了一次,对他说:“晚上西城有个拍卖会,去吗?”
路秋焰:“你们一家三口去玩,我跟去算什么。”
田阮插话:“算第四口。”
“……”
“我和虞商的朋友。”田阮补充。
虞商点头,“嗯。你眼光好,给我参谋一下拍什么。”
路秋焰张了张嘴,没能拒绝,虞商很少夸他,既然夸了,总不能让他失望。
田阮也夸:“没错,路秋焰眼光可好了。”
虞惊墨闻言看了一眼路秋焰一身破洞牛仔……算了,他就不揭穿了。
路秋焰被夸得飘飘然:“行吧,我就给你参谋参谋。”
他留下吃了晚饭。
中途杜家的管家dew前来拜访,说:“今晚西城有个拍卖会,夫人和大少都去,特来邀请小少爷同去。”
田阮嘴里咬着外酥内软的藕饼,腮帮子鼓鼓嗓音含糊:“那真是太嗷了,唔和虞先生约嗷了,也去!”
dew微微一笑:“那好,拍卖会见。”
“嗯嗯。”
吃过饭歇息片刻,一家“四口”便坐上加长轿车前往拍卖会。
后面还跟着一辆,里面是六个保镖。
到了会场,一下车,田阮就被毛七挡住,那么高的个头,挡在身前就跟一座山似的。不过虞惊墨比他更高,伸手牵住田阮。
毛七和一个保镖在前方开路,身边护着两个,后面跟着两个,不说保护得密不透风,至少田阮都看不清周围有什么人。
他想找杜夫人杜恨别都不成。
拍卖会名额有限,虞惊墨喜欢清静,所以他买了十个名额,领四个人绰绰有余。
领去竞价号牌进入会场,里面空间果然不大,相当于一个阶梯大教室,虞惊墨顶的座位是一整个横排,都空着。他们过去落座,路秋焰很自觉地与那对夫夫拉开距离。
虞商也很自觉地坐在路秋焰身边。
田阮扭头一看,路秋焰距离自己四个座位,“……你们干嘛离那么远?”
路秋焰:“不想吃狗粮。”
田阮:“我想吃啊。”
路秋焰:“??你又不是单身狗,吃什么吃?没得吃。”
“……”
不能近距离吃主角攻受狗粮的田阮抬起屁股,刚要挪过去,后颈皮被一只大手捏住,往下一按,“老实点,别乱动。”
田阮的屁股又安稳地落在椅子上。
来参加拍卖会的竞买人陆续入场,有个穿着绿色旗袍的女人在台上弹古筝,给会场增添一抹高级感的亮色。
“小阮。”杜夫人温柔的嗓音自斜后方传来。
田阮扭过脸,“妈妈。”为了区分两个妈,他决定叫沙美鹃妈,叫杜夫人妈妈。
杜夫人弯起眼睛,化着淡妆的脸像一瓣桃花,清新脱俗,她坐在田阮后面,“待会儿看上什么,尽管和我说。”
田阮不好意思地笑笑,“嗯。”
虞惊墨礼貌地和丈母娘打了声招呼,又和大舅子打了声招呼。虞商也只好打招呼,路秋焰……也只好打招呼。
贺兰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画面。
他找着自己的座位,居然就在杜恨别旁边——该死的巧合。
杜恨别却并无讶异,眉梢微挑笑道:“好巧。”
贺兰斯大喇喇坐他边上。
dew从杜夫人身旁探出脑袋,小声笑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杜夫人莞尔一笑。
“你看上什么了?”杜恨别问。
贺兰斯:“一幅油画。”
“我妈也看上一幅油画。”
“……”
杜夫人忙说:“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贺兰斯弯起唇角:“夫人不必谦逊,拍卖向来价高者得。不知夫人毕业哪座名校?”
“常春藤的一座艺术学院。画画还是看天分,不看毕业的学校。”
接下来,他们简单聊了聊油画史,越聊越投机,杜恨别杵在两人中间不时插上两句。杜夫人越看贺兰斯越满意,不光模样生的好,还彬彬有礼。
杜夫人悄声对自己的儿子夸赞:“这孩子不错。”
杜恨别笑而不语。
坐在前一排的田阮面无表情,竖着耳朵听后面的对话,越听越心惊,天哪,贺兰斯这货和杜夫人一样是学美术的,杜恨别对美术也很有兴趣,他们简直就是锅遇上了盖,一拍即合。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在和杜恨别相处时,贺兰斯比路秋焰更有话题。只是原书里他们没遇到过……
贺兰斯本来聊得好好的,蓦然往拍卖台一瞥,目光扫过弹古筝的女人,登时顿住。
杜恨别最会看人的眼神,随之望去,“那个女人很漂亮?”
贺兰斯:“一般般。”
“气质不错。”
贺兰斯收回目光,奇怪地看着杜恨别,“你还喜欢女人?”
杜恨别:“喜欢啊,我很敬重我的母亲。”
杜夫人闻言剜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驴头不对马嘴,听不懂人家潜台词吗?
贺兰斯懒得追究,自顾说:“我喜欢女人。”
杜夫人:“……”完了,她儿子没戏了。
贺兰斯又说:“我也喜欢男人。”
杜夫人瞬间眼里有光,看来她儿子还是有戏的。
杜恨别问:“认识那个女人?”
贺兰斯:“我前女友。”
杜夫人:“……”完了,她儿子又没戏了。
田阮立即扭过头,近距离吃瓜。
贺兰斯瞟着他,狐狸眼眯起:“你激动什么?有你的事吗?”
田阮:“……我妈妈我大哥都坐这里,我看他们不行吗?”
杜夫人慈爱道:“当然行了,待会儿第一个拍卖品,我给你拍下好不好?”
田阮点点脑袋,“好啊,谢谢妈妈。”
杜夫人的心都融化了,她决定只要她宝贝小儿子喜欢的,都拍下来。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竞买人到齐,拍卖师上台宣布拍卖开始,例行介绍规则和注意事项,以及加价涨幅。
其中,拍卖师重点介绍了本次拍卖会的重点拍卖物,一柄明代的玉如意,一幅国外中世纪名画,一套刚出土不久的贵妃头饰。
那个头饰应该就是压轴拍卖物。
紧接着,万众瞩目中,第一个拍卖品由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端上来,是一只玻璃罩,外面盖着一层黑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田阮激动地看着拍卖品,这个就是他妈妈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杜夫人也做好了举起竞价号牌。
拍卖品放上一张桌子,拍卖师哗啦掀开黑布,满脸激动地说:“本次拍卖会的第一个竞品,青铜玉势!一万起拍!”
会场一片安静。
玻璃罩里,一根粗大的玉势傲然矗立。
什么是玉势呢,就是男性的象征,古代版自我安慰的小玩具,仿真程度能打马赛克。
田阮:“……”
杜夫人:“……”
这个,到底要不要拍呢?
杜夫人微微弯腰,问田阮:“儿子,你要吗?”
田阮下意识看向虞惊墨。
会场柔和的灯光下,虞惊墨侧颜如峰峦,俊美非凡,他光是坐在这里,就是大家不能触及的存在。
只有田阮近距离挨着他坐。
虞惊墨似是注意到田阮的视线,侧过黑沉沉的眸子,欺身靠近,唇畔近乎贴着他耳廓,“你想要?还没有我大。”
田阮:“……”
田阮耳朵烧得慌,他果断扭头对杜夫人说:“不要。”
杜夫人理解地点头,“也是,你有了老公,不需要这个了。”
田阮:“……”他爸的他就算没有老公,也不需要这个!
搞得他很想要似的。
虞惊墨目光垂落,但见身旁青年肤若白雪的脸上晕染红晕,煞是好看,不由得抬手捏了捏,轻声说:“你要是真的想要,今晚回去给你摸。”
田阮脑子卡顿,如超负荷运行的机器,呆愣愣地看着虞惊墨,“摸、摸什么?”
虞惊墨:“我的玉势。”
田阮:“…………”
田阮的脸全红了,他才不想……好吧,是有点想。
第59章
开场就给了竞买人暴击的拍卖会继续。
拍卖师竭力推荐:“这可是古董级的玉势, 几经流转,在我们的捐献者张先生家里收藏百余年,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 极具收藏价值与使用价值。”
收藏价值就罢了,使用价值是什么鬼?谁知道那位张先生有没有用过……这么多年又被多少人用过。
光是想想, 田阮都觉得这个拍卖会脏脏的。
不少人面露晦气, 保持坐姿不动。最终, 一位戴着口罩与墨镜的男人举起手中的竞价号牌。
拍卖师:“两万!两万一次!两万二次!”
一个老大爷举起号牌。
拍卖师:“好,三万!三万一次!三万二次!三万三次!恭喜这位老先生!”
众人看过去,神情无不震惊, 一个老头子玩的还挺花。
田阮不忍直视,号牌放在身边,假装玩手机。
之后上的两个拍卖品, 虞惊墨也是兴致缺缺, 下一个不感兴趣他就直接走了。这种场合其实可以派助理来代拍, 虞惊墨今天来, 主要是想带田阮开阔一下眼界。
结果也算大开眼界。
第四个拍卖品总算有点意思, 正是那柄明代玉如意,起拍价五万。
“这个想要吗?”虞惊墨问田阮。
田阮还没给出回答,后面杜夫人举起号牌, 一口价:“一百万。”
田阮:“……”
拍卖师:“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二次……”
“一百二十万。”另一位女士竞拍。
杜夫人:“三百万。”
“……”
拍卖师:“三百万三次, 成交!”
杜夫人笑着对田阮说:“送你。”
田阮:“倒也不必这么费钱……”
杜夫人:“只要你开心, 妈妈花多少钱都愿意。”而且儿子长这么大,她都没为他花过什么钱, 实在怎么弥补都不够。
之后的四五个拍卖品,都没什么意思, 直到那副世界的油画。也是五万起拍,陆续加到五十万,贺兰斯举起号牌:“一百万。”
有人出价一百零二万。
贺兰斯:“一百零二万一毛。”
那人:“……一百零三万。”
贺兰斯:“一百零三万一毛。”
“你这加价不对!”拍卖会开始说了,加价幅度必须在一万以上。
贺兰斯笑眯眯:“你搞错了吧?我这不是加价,是出价。”
“诡辩!凭什么都是你出价?”
“二百万。”贺兰斯举起号牌。
“……”
田阮想,贺兰斯是懂气死人不偿命的。
拍卖师:“二百万一次,二百万二次——”
那人赌气:“二百一十万!”
贺兰斯:“二百二十万。”
那人:“二百三十万。”
贺兰斯:“二百四十万。”
那人:“二百五十万!”
贺兰斯:“果然二百五,给你咯。”
那人:“…………”
杜恨别饶有兴味地看着贺兰斯,“出不起了?”
贺兰斯狐狸眼一翻,白眼都像调情似的:“那画外行人不懂,内行人灯光下一照就知道是假的。”
“哦?愿闻其详。”
“这幅油画要是中世纪的,到现在应该已经有些变色,且变色非常均匀。而这幅画,颜色非常鲜艳,虽然符合那位画家的风格,但只是仿到了一点皮毛。且画布纹理不自然,一看就是近几年的。”
杜恨别抚掌笑道:“果然是内行人。”
田阮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一片平静,同时哀痛地看着路秋焰,亏大发了,两个配角攻狼狈为奸。
路秋焰恰好无聊地往这边一瞥,“……你那什么表情?”
田阮:“心疼你的表情。”
路秋焰:“……”
虞商一脸“小爸又在发什么疯”地看着田阮。
此大逆不道的眼神被虞惊墨捕捉,冷然地看着儿子。
虞商:“……”
紧接着,虞惊墨捏住田阮后颈温热细腻的皮肤,让他再思考不了别人。
田阮缩着脖子,脑袋扭了扭,也没把虞惊墨的手躲开,只好随他了,反正捏着捏着就习惯了。
之后在路秋焰的参谋下,虞商用两万拍了一本外国某学者写的日记本。
虞惊墨问田阮:“你就没什么想要的?”
田阮还真没什么想要的,甚至觉得有点无聊。
虞惊墨看出来,说:“回去吧。”
田阮点头,对杜夫人说了一声。
杜夫人惊异:“压轴还没上来呢。”
“不看了,我不需要。”
走出拍卖会场,天上明月高悬。虞惊墨看了眼腕表,已是晚上九点。田阮适时打了一个哈欠。
二人坐进车里,田阮就开始迷糊,虞惊墨在心里默数:“十、九、八……”
数到“一”,田阮来回摇晃的脑袋即将撞向窗玻璃。虞惊墨伸手捧住他侧脸,往自己肩上带。田阮倚着他的肩,迷迷糊糊睡过去。
忽然一个激灵醒来,田阮左右张望,“到哪儿了?”
“到家了。”虞惊墨下车,田阮那边的车门被管家打开。
田阮恍惚地下车,到屋里时,他发现虞惊墨肩上有一小块深色的水印——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倚着虞惊墨睡觉,这水印该不会是他口水吧?
田阮:“……”
他麻溜地上前为虞惊墨脱下大衣,交给佣人拿去洗衣房。幸好虞惊墨没发现,不然洁癖发作。
但,虞惊墨怎么可能没发现?
“夫人,这是鲍鱼汤,喝了好睡觉。”刘妈端了两盅一直热在锅上的汤来,“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田阮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不了。”
“少爷呢?”
“他过会儿回来。”
“噢。那少爷的对、朋友呢?”
“……”别以为不知道你想说对象。田阮紧张地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虞惊墨,“肯定是要先送回家。”
刘妈笑笑没再多嘴。
田阮吃完鲍鱼上楼,准备洗漱睡觉。
虞惊墨走过去时说了一句:“洗完来我房间。”
田阮差点手一滑撞门上,好险握住门把手,不可思议地瞪着虞惊墨高大宽阔的背影。
虞惊墨只像说了一句寻常话,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开始洗漱。
田阮怀着羞涩、激动、茫然、激动的心情——为什么两个激动,因为激动比例大——在浴室用热水、洗发水、香皂和沐浴露,仔仔细细把自己从头到头搓了一遍。
毫不夸张地说,田阮现在从头到脚都香喷喷的。
他觉得有点过,裹着浴袍打开小阳台吹了会儿风,冷静一下,也带走一点香气。
随后,他定下心,深呼吸,昂首挺胸,像个即将征战龙巢、剿灭恶龙的勇士,坚定不移地走向虞惊墨的房间。
咚咚,叩响房门。
虞惊墨显然也洗好了,亲自开门,藏在浴袍下若隐若现的胸肌直击田阮的眼。
田阮退后半步,抬起脸,对上虞惊墨轮廓分明的脸,就是不敢看那双黑沉沉却灼亮的凤目。
“进来。”虞惊墨侧开高大的身躯,好似一个邀请的姿势,又似一个捕捉猎物的姿势。
单纯的勇士不疑有他,走进了龙巢。
咔哒一声,虞惊墨反锁了门。
还没做什么,田阮的脸就红了,反锁门是应该的,即便没人敢轻易进来——他们即将做些坏事。
主卧的床足有两米宽,两米多长,田阮在上面滚三圈都绰绰有余。
想到此处,田阮摇摇脑袋,坚决抵制高中生滚床单,就算他成年了,也是虞惊墨的合法对象。
最多……最多摸一下。
虞惊墨坐在床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
田阮心脏怦怦跳,走过去僵硬地坐在虞惊墨身边,说:“就看看……不做别的。”
虞惊墨:“嗯,随你。”
田阮胆子大了点,说:“给我看。”
虞惊墨弯起唇角,“自己来探索才更有意思。”
“……”
做好心理准备,田阮伸出手,掀开虞惊墨浴袍边缘,这一看,霎时脸红透,同时愤愤地说:“凭什么你这么大?”
这话太稚气,虞惊墨笑了一声:“凭我是你老公。”
就算有过经验,田阮一时间也不太敢上手,欲说还羞地瞪了虞惊墨一眼。
这一眼怎么看都有种缠绵悱恻的意思。
虞惊墨喉结上下一滚,嗓音似在胸腔闷着:“总归还是鲜活有温度的好,不信你摸。”
“……”田阮抓了一下,像偷袭。
虞惊墨还是笑,抓住他手,按在自己身上,“这么胆小?”
田阮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脸也越来越红,“我本来就比你小。”
虞惊墨直接将软成一团棉花糖的青年拉到怀里,果然不光看着香甜,抱起来也冒着甜味,像糯米汤圆。
田阮就像挨着一条恶龙,心里又惊又喜。看着恶龙苏醒、壮大,他毫无办法。
虞惊墨将自己的手覆在田阮的手上,虚虚握着,轻易把控,“你又忘了怎么做?”
田阮脑子里长出一朵糊涂花,摇曳着,不知道为什么绽放,只是笨拙地复习代入之前学到的公式。
公式深浅不一,这次难度直接飙升,题目看上去很难解。
恶龙也很难剿灭。
田阮虽然效仿勇者,但画虎不成反类犬,恶龙昂首与他玩耍,戏弄他五指,就是迟迟不肯出巢,露出底下的无数珍宝。
如果拿不到珍宝,就不算过关,这道题也是无解。
田阮急得额上冒出细汗,挥着勇者之剑,与恶龙大战三百回合,直搅得龙巢翻天覆地,草木缭乱,石壁震颤。
直至眼前一白,珍宝毕现。
“……很好。”虞惊墨的唇印上他额头,低声哄道,“好孩子。”
田阮迷茫地看着虞惊墨,瞳仁亮晶晶的,不敢相信第一次的胜利来得这么顺利——虽然他的手有点酸。
虞惊墨抱着他,浴袍滑落,轻软的被子在挪动间如水波般荡漾出皱痕。
田阮被按在这清凉的水波间,在中央空调适宜的暖风中热汗淋漓。
虞惊墨看进他的眼睛,说:“我帮你。”
田阮仿佛身处地震过的龙巢,恶龙休养生息,珍宝随他挑拣,但他忽然中了龙涎香,软绵无力,任由恶龙将他拖入龙巢,施以惩罚。
惩罚就是掉落勇者身上的珍宝。
在所有的传说里,恶龙喜欢劫掠奇珍异宝。这条恶龙也不例外,它摇晃着勇者的身躯,在勇者身上肆意搜刮玩弄,直到勇者交出所有的珍宝。
小勇者的眼角沁出生理的泪珠,晶莹剔透,也是一颗珍宝。
在这极致的贴近与拉扯中,体温几乎融为一体。虞惊墨的气息占有般徐徐在落在田阮的额头,鼻梁,直到两片红润的唇瓣。
这两片唇微微张开,皓齿微露,还有一小截湿润的舌尖,带着清甜的橘子味。
虞惊墨终是吻住这两片唇,汲取清泉般的甘爽,溺水般的温软。
田阮睁大眼睛,僵硬却没有挣扎。直到虞惊墨一下一下抚着他脖颈与耳朵,渐渐的,他也沉溺在这个吻中……
第60章
炙热且不成技巧的吻, 很快让田阮呼吸不过来,拥住虞惊墨肩头的手指抓紧,在对方坚实的背肌留下两道抓痕。
虞惊墨意识到田阮的无措, 放缓了攻势,唇齿纠缠间蓦然唇上一痛, 血气渗出。
四片唇分开, 虞惊墨薄薄的唇上染开一小片鲜红, 他抿唇舔舐破皮的上唇,眼底欲色未散。
田阮被压在软成一段水的被子上,浴袍凌乱, 薄红从脖子一路染到脸颊,眼睛像含了水,仓惶茫然地看着虞惊墨, “……对不起。”
虞惊墨笑一声:“看得出来第一次接吻了。”
“你、你不是吗?”
“没吃过猪肉, 还没看过猪跑?”
田阮想要拢起浴袍遮一下羞, 双手却收不起来, 虞惊墨如一座山压在他身前, 没有挪动半分,他不得不仰起脖子,“你让开……”
虞惊墨没有让开, 目光垂落,青年本就唇红齿白, 这一厮磨, 更是殷红得如同熟透的草莓,“你咬了我, 该怎么办?”
田阮眼神慌乱,“我道歉了。”
“不够”
“……”
“要再亲一次。”虞惊墨低低的话音落下, 吻再次落在田阮唇上。
田阮回应也不是,不回也不是,身体紧贴,肌肤相抵,亲密几乎无间。
更让他羞耻的是,他能感到虞惊墨不时乱戳的……
于是恶龙又将勇者欺负了一遍。
如果说第一个吻是情不自禁,第二个吻完全就是头脑清醒下的行为。田阮恍然间看到有什么在脑海里崩塌,可能他这个人,也可能是这个世界。
禁欲如虞惊墨,居然在对他做这种事。
……虽然他也挺享受的。
互相帮助由此晋级,田阮和虞惊墨成了能接吻的关系。
田阮迷迷糊糊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好像水到渠成——从他能很自然地跟虞惊墨牵手、拥抱、碰触。
从虞惊墨能很自然地牵他手、捏他脸、主动碰他。
只有接吻能满足当下的境地。
也许有一天,连接吻也满足不了这种慢慢膨胀的渴求。
甜津津带着铁锈的血味弥漫开来,渐渐被蜂蜜、糖果、柑橘味替代,一切能让人甜蜜的东西。
虞惊墨确实天赋异禀,第一次接吻就能做到深入浅出,游刃有余。田阮像飘在云端,吃着果冻,嘴巴舌尖有点发麻。
他也被虞惊墨咬了,很轻,没有出血,像是一种惩罚。
田阮试着咬他,却总捕捉不到他舌尖,牙齿磕碰,发出轻微的令人扫兴的声音。虞惊墨低低得说:“你别动,让我来。”
田阮躺平了,他的吻技和他脑中的思绪一样乱糟糟。
虞惊墨掌心掠过大片温热细腻的肤质,给青年更大的愉悦。
田阮的呼吸开始变得像溺水一样,猫似的哼叫闷在嗓子眼,忍耐极了,眉头微微蹙着,眼睛湿润,用气音叫着:“虞惊墨……”
虞惊墨垂眸望着他红透的脸,比天边的霞彩更动人,眼睛比湖泊更潋滟,这是上天遗落给他的珍宝,满是渴求地呼唤他的名字。
“虞惊墨……”
“我在。”虞惊墨紧紧拥着他,唇畔擦过他火烧般的耳朵,含着他柔软的耳垂说,“好孩子,这是奖励你的。”
田阮从有记忆以来,就没拿过这么高额的、炽烈的、令他身心愉悦的奖励。
快乐到极致,甚至有些难过。
于是他落了泪。
虞惊墨吻去他的眼泪,轻声哄着:“现在,你正式成年了。”
迷迷糊糊的,田阮就这么睡着了。
虞惊墨简单收拾了一下,给田阮盖上被子,自己去浴室又解决了一次。随后回到床上,又给田阮掖了掖被子,平直地躺下准备入眠。
夜灯光线昏暗,虞惊墨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侧过身,将睡得正熟的青年拥入怀中。
这一觉酣甜无梦。
虞家庄园的清晨被除草机的声音唤醒,佣人们忙前忙后,保镖在毛七的带领含着口号绕庄园负重跑步。
管家开始接待各路的电话与邀请函,将今早的苏市晨报,以及主流媒体的报纸挨个摆放在茶几上,等候主人阅览。
刘妈领着两个佣人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开始做饭,择菜,剁肉,切萝卜丝包菜丝土豆丝,还有海蜇、黄瓜等凉拌小菜。
刘妈很有经验:“早餐的时候大多数人胃口不好,就得吃粥啊包子啊,凉拌菜也多来点。这样才有胃口。”
另一名佣人笑道:“得亏是主人家好伺候,我在上一家干的时候,早饭弄出十八般花样都要挑毛病。”
刘妈利落得三秒包一个生煎,手又快又稳,“那可不,先生夫人不挑食,好伺候。但也不能因为好伺候就懈怠,做饭的就只管弄好吃的,把他们养得白白胖胖就行。”
“要真白白胖胖,可要算账了。”
大家笑起来。
管家路过厨房看了一眼,没什么差池,就穿过餐厅,来到小客厅,再到大客厅,然后走上弯月状的楼梯。
管家先经过客房的门,敲了敲,“夫人,起床了。今天上学。”
里面没有回应,管家也不急,走去敲主卧的门,“先生,起床了,今天上班。”
自然还是没有回应,除了敲门声直接共振到内侧,里面的人是听不到外面的人声的。外面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管家只是尽自己的职责罢了。他刚要走,突然间门开了。
当家主人一身家居服开了门,看到管家也不奇怪,说:“告诉刘妈蒸一碗鸡蛋羹,我夫人想吃。”
管家应声,紧接着看到主人家床尾换衣沙发上堆着两团衣服,其中一件羊毛背心明显不是主人的尺码。
虞惊墨已经关上了门。
管家怔了会儿,一边走一边疑惑,紧接着茅塞顿开,再看客房的门,颤着手拧开门把——客卧的床上,果然空无一人。
天哪,先生夫人同房了!
普天同庆!!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刘妈的耳朵里,一传十十传百,庄园上下几十号人全知道了。
包括虞商。
虞商:“……”他并不想知道这种消息。
早上六点半,就算田阮的生物钟醒来,他整个人还是很疲累,就像被掏空……因此他闭着眼睛不肯起来。
虞惊墨问他:“早上想吃什么?”
田阮一时间想不起别的,含糊地喃喃了一句:“鸡蛋羹。”
然后就是开门关门声,床的一侧由于另一个人的体重而微微下陷,田阮顺势滚了过去,被宽厚的怀抱紧紧拥住。
“不上学了?我给你请假。”
“……上学!”田阮一个激灵坐起来,头发翘起两撮,就跟兔耳朵似的。
虞惊墨抬手给他压了压头发,“那起来吧。”
田阮迷迷瞪瞪地看着虞惊墨,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对方破皮的上唇,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他和虞惊墨这样那样,虽然没有到最后一步,但也是十分亲密了。
远超契约婚姻的亲密。
“……”田阮纤长的睫毛眨动,不敢看虞惊墨。
虞惊墨却已经把他的校服找好,放在床尾,说:“你先穿衣服。”
田阮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光溜溜的。
要是抱住被子也太刻意,他故作淡然、实则耳廓通红地去拿衣服穿。先是内裤,然后秋裤,打底衫,羊毛背心,外套,裤子。最后是袜子。
虞惊墨看着穿上德音校服的青年,眼神有些深,像是恢复了平日里那个薄情寡欲的人,“去洗脸刷牙。”
田阮刚要出门回客房,虞惊墨就说:“牙刷我给你拿过来了。”
“哦。”田阮去了卫生间和洗浴间。
等田阮洗完,他出来一看虞惊墨已经换上了霸总三件套:名表西装大背头。
这样的虞惊墨,和人又有了点距离感。
但奇妙的是,田阮并不觉得远。
“虞先生,我的衣服……”田阮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想抱走。
虞惊墨只说:“会有人来收拾。”
先生夫人脱下的衣服在一个房间,一点也不奇怪,不是吗?
田阮点点脑袋,跟着虞惊墨下了楼。
结果一下去,只见管家、刘妈及其他佣人都龇着大牙嘎嘎乐,齐声恭贺:“先生夫人花好月圆,百年好合!”
田阮:“……”
虞惊墨没什么表情,“饭好了么?”
刘妈喜气洋洋地说:“好了,还有夫人爱吃的蛋羹。”
虞惊墨带田阮去餐厅,虞商已经在那里坐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田阮,说:“爸,小爸,早上好。”
虞惊墨:“嗯。”
田阮尴尬难言,看到自己座位上又多了一个熟悉的软垫,“……”
管家深藏功与名,这回夫人总不会生气了吧?
万万没想到,下一秒软垫就飞到管家脸上。
管家:“?夫人,您不需要吗?”
田阮:“不要!我好得很!”
“可是您昨晚和先生同房……”
“再多说一个字,开除!”
管家立即闭上嘴巴,抱着软垫退出餐厅。
田阮为了验证自己没事,他特地狠狠坐下,说:“我没事,根本没事嘛。”
虞惊墨:“嗯。”
虞商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小爸天赋异禀,佩服。”
田阮:“……佩服你个头。”
总而言之,这个早晨田阮是在一众过分“慈祥”的目光中度过的。直到去上学,他终于清静。
他依旧在距离德音不远处下来走路,虞惊墨说:“放学我来接你。”
田阮挥挥手,脸蛋红扑扑地告别。
走了没几步,路秋焰骑着自行车赶上来,到他身边慢慢停下。
“路秋焰。”田阮开心地招手。
路秋焰下了自行车推着走,一路欲言又止:“田阮,你……”
“?”田阮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干嘛?”
路秋焰一脸复杂,终是问:“你屁股不疼?”
田阮震惊:“???我干嘛屁股疼?”
他爸的,路秋焰是怎么知道的?虞家有奸细?
路秋焰拿出手机,给他看自己的微信页面,点开“虞家王管家”聊天人。
田阮心生不妙,果不其然——
虞家王管家:路少爷打扰了,新的一天秋光明媚,正是契合您的名字,秋色如焰,多彩绚烂。
虞家王管家:在此美丽的清晨,有一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路秋焰:有屁快放。
虞家王管家:路少爷真是心直口快,直爽率真,怪不得大少爷对您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情根深种。
路秋焰:说人话,不然拉黑。
虞家王管家:抱歉抱歉,失礼了。是这样的,昨夜我们夫人和先生同房,定然身娇体软、甚是疲惫,他今天还要上学,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虞家王管家:在此,鄙人郑重地请求路少爷,还请今天对我家夫人多多照顾,不要吃辣。
路秋焰:……哦。
田阮看完聊天记录:“…………”
这个王管家,真是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