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愤怒的力量有时也相当惊人
“而且， 十代目，是我们的首领，我们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首领冒险。”考虑到他们目前位于他人的主场， 其中年长的那个再度解释道。
“不要紧张嘛，”太宰治微微一笑，用温和的声音说，“我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 事关首领，我实在担心， 忍不住不问。”
其中年长的那个正要回应，却听太宰治继续往下说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多问几句。”
此时， 因为机器运行需要安静，或者说相对安静的环境， 沢田纲吉的家族成员和港口Mafia几个高层大多都在幕布前， 不过，大多终究不是所有，除开竹之内雅这边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还有沢田纲吉那边的山本武和狱寺隼人。
听到太宰治说的话，狱寺隼人忍不住说道：“你是想趁机询问关于那种机器的机密吧？”
“是啊。”太宰治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啊，是啊？”狱寺隼人懵了下，“你就这么承认了？”
“又不是什么不能承认的事情。”
太宰治弯起眉眼，脸上的笑意随之更甚， “何况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首领的安全， 我相信狱寺君必然可以解我这份心意。”
说完，没等狱寺隼人回应， 太宰治就收回目光，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两个类似核磁共振仪的机器，或者说那两个正坐在那两个机器旁边的专业人士身上。
“不知道我能不能多问几句，”太宰治重复了一遍之前说的话，“也好让我缓解一下对首领的担忧。”
那两个专业人士对视一眼，随后看向山本武和狱寺隼人，山本武和狱寺隼人一个爽朗笑笑一个没有回应，见状，他们冲太宰治点点头，示意太宰治可以多问几句。
实际上，所谓的机密，没有那么机密，处于可说可不说的状态，单看有没有人会去阻止，毕竟既运到了他人的主场，又没有给那两个机器配备相应的护卫。
甚至，很大概率，这是一件特殊的、但看你能不能看出这是赠礼的赠礼。
太宰治清楚地知道这些。
接下来，询问一番、交流一番过后，太宰治向那两个专业人士表达了感谢。
“你客气了，预估错误，本来也是我们的问题。”
稍作停顿，思考了几秒之后，其中年长的那个继续道，“最新估计，距离他们醒来，大概还有半个小时，以及虽说可能性不是很大，不过如果他们这次毫无收获，我们会调试机器供他们进行第二次游戏。”
太宰治点点头，接着在看了眼躺在机器内部的竹之内雅后，朝着正倚在较远处墙壁上的中原中也走去。
中原中也原本正垂着眼帘，思考福地樱痴的古怪之处，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随即抬眼看向前方，而后，猛地，胃痛。
不是真正的、实际上的胃痛，只是条件反射。
真正的、实际上的胃痛，发生在今天早上，他喝下太宰治所谓的、据说可以彻底治愈兰堂体寒的实验品后。
“”
该死，混蛋太宰，混蛋就是混蛋，做出的饮料也是混蛋。
暗自吐槽着，中原中也勉强压下胃痛的感觉，以正常的姿态面对他眼中的“混蛋”。
“按照他们的说法，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站在中原中也身前，看着中原中也微绿的脸色，太宰治勉强压下了拍照的冲动，“不知道小雅能不能通过那种机器摸到超越者的门槛。”
“小雅迟早可以成为超越者。”
听到这样的回应，太宰治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你对那种机器不太信任啊，避而不谈为什么？让你想到了实验室和试验品？”
“太宰，”中原中也有些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想说什么？”
“如果小雅可以通过那种机器摸到超越者的门槛，那么，中也，你，也一样。”
“”
沉默着，两两对视之间，太宰治收敛笑意，用认真了几分的声音说：“中也，你需要克服一下，我想我们很快就能把那种机器复刻出来。”
这是目前最好的做法。
至少，在太宰治看来，这是目前最好的做法。
借用确实可行，但是，在疑似“赠礼”的前提下，港口Mafia必须保持相应的礼节，何况真的借用恐怕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最好的做法还是由他们自己复刻出来无限使用。
凝视两秒，中原中也嗤笑一声，看向了较远处竹之内雅所在的机器。
“你未免也太过小瞧我了，一点小小的芥蒂而已，称不上克不克服，倒是你的‘很快’，希望真的‘很快’，我已经迫不及待在里面试试我的污浊了。”
“那就好。”太宰治轻声道，那他就能设定得更加放肆了。
中原中也闻言瞥了眼太宰治，隐隐猜到了太宰治的意思，不过，他没有多说，如果可以助力他变强，一点小小的“芥蒂”完全没有关系。
就这样，淡淡的和谐、淡淡的默契萦绕在二人之间。
直到半个小时后——
“嘀嘀，嘀嘀，嘀嘀”
高频而尖锐的提示音响起，二人当即冲到了竹之内雅所在的机器旁边，而那个正在竹之内雅所在的机器旁边的专业人士则被顺势挤到了二人身后。
下一秒，智回归，二人分开退后，同时分别抓住那个专业人士左右肩，将对方架到了对方原来所在的位置。
这一连串动作总共耗费不到两秒的时间。
那个专业人士：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老师你看到了吗？
那个专业人士对面，迎着四道相同、却又不同的注视，以及一道道掀开幕布靠近的身影，年长的那个握着虚拳轻咳了两声：“那个，抱歉，设定如此，我听力不好，设定得比较刺耳，这不是什么警报。”
没人回应。
死一般的寂静。
寂静中，尴尬中，那个专业人士弱弱地说：“老师，我想他们知道了，我们开始关闭机器吧。”
年长的那个随即冲自己的学生投以赞赏的眼神。
而后，又一次，他握起虚拳，轻咳了两声：“你要小心不要按错开关，不然立刻再来一次，对他们的负担太重。”
“是。”依然是弱弱的、但在寂静中极其明显的声音。
很快，机器关闭，机器内部的竹之内雅和沢田纲吉也随之缓缓睁开了眼睛。
缓缓，甚至有些艰难，无论竹之内雅，还是沢田纲吉，都还没有完全走出刚刚的世界。
昏沉之间，看到模糊的、靠近自己的人影，竹之内雅正要抗拒，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便堪称“乖顺”地靠到了对方怀中。
对方，也就是太宰治，见状勾了勾嘴角，随后将刚刚抽空倒的水递到了竹之内雅嘴边。
看到这幅画面，狱寺隼人皱皱眉，意识到自己的不足，第一时间冲向幕布前，又在两秒内冲回沢田纲吉身旁。
“诶？呜——等，等等，狱寺，慢点，慢点！！”
“十代目！抱歉！”
因为关注着太宰治，关注着太宰治的动作，狱寺隼人一下子没有注意，倾斜水杯倾斜的角度太大，以致狠狠往沢田纲吉嘴里灌了口水。
“咳，咳咳，没事啦，”见狱寺隼人紧张无比，沢田纲吉连忙安慰道，“你也是好心，而且也有好处，我现在清醒了不少，完全没有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了。”
狱寺隼人眼泪汪汪：“十代目非常抱歉，我会好好学习，争取成为你合格的左右手！！”
“其实现在已经合格了。”
“不，远远不够，刚刚那就是不够的代表。”
听着旁边的“热闹”，竹之内雅无声笑了笑，而看到竹之内雅嘴角的笑容，太宰治不由看了眼沢田纲吉，小雅这是和这位彭格列的十代目成为朋友了吗？
些许思绪划过，察觉到怀中的力道，太宰治顺势推了把，使得竹之内雅轻松坐起。
“二位，十代目，首领先生，不知道你们还要不要进行第二次游戏。”随着“热闹”渐渐平息，双方的首领全部清醒，年长的那个开口道。
竹之内雅偏头看去。
另一个机器上，脸上、额际沾着水珠的少年冲他眨眨眼，示意自己已经不用进行第二次游戏了。
以及，第二层，基于仅仅眨眼、而非开口或者其他的意思，如果他需要进行第二次游戏，自己也能陪他进行第二次游戏。
沢田纲吉并不清楚其中的弯绕，但是，Reborn知道，Reborn提点过。
竹之内雅温和笑笑，冲那个满眼温软的少年摇了下头，示意自己同样不用进行第二次游戏了。
暗中交流一番之后，竹之内雅偏回头，看向年长的那个：“辛苦二位，我想不用了，我和沢田君都已有所收获。”
“既然这样”
“不如留下小住几天如何？”
看着打断自己的竹之内雅，年长的那个卡了下壳，接着在想了想后，点了下头。
而看到年长的那个点头，太宰治越发确定，那就是一件特殊的、但看你能不能看出这是赠礼的赠礼，以及竹之内雅应该也是想要趁机多问几句才会挽留对方。
少顷，在闲聊了两句，又由竹之内雅安排完后续后，竹之内雅一行和沢田纲吉一行纷纷离开了会客室。
十分钟后，首领室内，落地窗前。
“你在里面异能力能不能全部激发？”
竹之内雅摇摇头，侧目看向中原中也：“那种机器，最多只能带来一种心境，包括最为明显的身体素质在内，它对‘玩家’能力的模拟相对较弱。”
“这样啊，”中原中也咂了咂嘴巴，“我还想在里面释放污浊，看看我能硬抗污浊的状态多久呢。”
“感受一下就好，终究只是机器。”竹之内雅笑道。
“对了，小雅，”不远处，太宰治拿着托盘，端来了三杯茶水，“你有摸到超越者的门槛吗？”
“谢谢。”
说了声“谢谢”之后，竹之内雅一边拿起一杯，一边用较轻的声音缓缓地说，“或许吧，总归有所收获，我不太确定那是不是超越者的门槛，但我最后成功把伤害隔空扔到了沢田君身上。”
同一时间，虽说知道此时不该在意这个，看着托盘上剩下那两杯茶水，中原中也却依然忍不住关注和警惕，他总归感觉太宰治不会这么好心地给他也捎上一杯。
“中也，你这副表情，是有什么见解吗？”太宰治笑眯眯地问道。
中原中也僵了下：“这个，听上去，至少变强了一些，或许能从相关方面入手成为超越者。”
而后，迎着太宰治，以及竹之内雅共同的注视，因为担心太宰治大做文章，他硬是拿起一杯大口喝了口。
果然，混蛋……嗯？中原中也看了看手中的茶水，那个混蛋竟然好像没有动过手脚？
中原中也不由向太宰治投去了狐疑的目光。
对此，太宰治微微歪头，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
“我只是感觉今天的太阳像是从西边出来的。”中原中也顿了顿，说。
太宰治无辜眨眼，同时向左迈开两步，将托盘放到了一旁的圆桌上：“那你的感觉可能出错了，每天早上，我都要开窗，抱着明朗的心情，欣赏明朗的风景，我能肯定今天的太阳还是从东边出来的。”
实际上，没有出错，太宰治原本确实想给中原中也来上一杯加料茶水，以便拍下之前因为他人在场没有拍下的会刊封面，但可惜的是他刚刚没有找到在竹之内雅眼皮底下下药的机会。
而不管原本如何，别说他原本也不会承认，在这件事情已然失败的情况下，那他就更加没有承认的可能了。
紧接着，在中原中也和竹之内雅开口前，太宰治又扯回了竹之内雅新得的能力上。
竹之内雅没有多想，对于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刚刚的互动，十分自然地将其当成了挚友之间的“悄悄话”，所以也十分顺畅地顺着太宰治发起的话题往下说。
“你要不要试一试？”扯了会之后，太宰治提议道，“在外面，和在里面，使用的感受可能大不相同。”
竹之内雅环顾四周，他眼下确实很想试一试，但他担心自己控制不好，给维修人员造成太大的压力，毕竟他前天收到了维修部部长的哭诉。
维修部部长说，如果继续放任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拆家，他手上那些维修人员就要快进到直接入土了。
其中或许存在夸张的成分，不过，Mafia成员，无论位于哪个层级，论上都不敢欺瞒首领，竹之内雅也因此大致相信了维修部部长的哭诉。
并且，因此，做出了相应的措施——
扩招维修人员。
在竹之内雅看来，港口Mafia并不缺钱，“五千亿”在他手中灼热滚烫，没有必要连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也要限制，何况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玩闹的时候向来不会往重要的地方去。
对了，扩招还没扩招，似乎才进程序，还是需要稍微注意一下。
这么想着，思绪转回，竹之内雅选定了一道最为温柔的攻击，那是从一个能够唤风的守卫身上储存的攻击。
那是一种颇为无用的异能力，最多只能将两到三人吹飞两三米，那个守卫能被选上首领室的守卫，主要是因为自身的体术比较出众。
“太宰，中原，”竹之内雅将手中的水杯放到了一旁的圆桌上，“保险起见，你们稍微让开一下，我打算试试矢口的‘唤风’。”
矢口是那个守卫的名字，竹之内雅记下了所有守卫，甚至包括一些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Mafia成员的名字。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随即退后两三步。
见状，竹之内雅抬起右手，对准了那面极其坚硬的落地窗。
一秒、两秒、三秒无事发生。
接下来，又是同样的剧情，并且这样的剧情出现了三次。
在第三次调动力量却依然无事发生后，竹之内雅有些疑惑地收回右手，看着掌心发呆。
他能感受到力量聚集于掌心，但是，偏偏，释放不出来，就像有层薄却韧的雾气笼罩了那股力量一样。
“小雅，没事，多试几次就好，”太宰治在旁说道，“或许你可以想象一个敌人，愤怒的力量有时也相当惊人。”
“比如费奥多尔，我看他就很合适。”在太宰治说完后，中原中也补充了一句。
费奥……多尔……费奥多尔……
暗自喃喃着，竹之内雅低低出声，念出了那个和他纠缠不休的名字——
“费奥多尔！”
下一秒，雾气猛地炸开，一道飓风随着竹之内雅向前伸出的右手冲向了那面落地窗。
“砰”的一声，那面落地窗，连带着整个房间，统统震荡了一下，房间在震荡后渐渐归于平稳，而落地窗则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第212章 世界的根源
竹之内雅身形一僵。
而没等他放松下来， 随着细碎的声音响起，那面落地窗猛然迸裂开来。
简单抵挡了一下飞溅的玻璃之后，迎着高处扑面的热风， 看着眼前狼藉的画面，竹之内雅陷入了沉默。
沉默中，恍惚之间，他看见了维修部部长那副老泪纵横的模样。
嗯……把维修部的扩招，提升一个等级吧， 加快一下扩招的速度。
这么想着，竹之内雅收敛思绪， 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自己刚刚释放了“唤风”的右手。
“唤风”，矢口使用的时候， 没有这样的强度。
“矢口的‘唤风’论上没有这么强劲。”
和竹之内雅的想法同时出现的，还有太宰治的声音， 在停顿片刻后， 太宰治继续道，“增幅了呢，小雅。”
增幅吗？喃喃着，竹之内雅再度向那面落地窗，或者说只有一个框架的落地窗伸出了右手。
而这次，无论他如何回忆费奥多尔，回忆费奥多尔说的话做的事，他都没能成功释放任何攻击。
咔嚓、咔嚓、咔嚓……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踏着碎片走向了落地窗。
踩踏碎片的清脆声响打断了竹之内雅继续的想法，他放下有些泛酸的右手， 走向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不止落地窗， ”在竹之内雅站定后，太宰治偏过头， 说，“地板和上方的墙体也都有一定的裂纹。”
中原中也蹲下身，红光呈波纹状蔓延一瞬，身前的地板随即凌空飞起。
而后，摩挲着那块地板下，遍布于地面之上的裂纹，中原中也微微勾了勾嘴角。
“地面也是一样，真是不错啊，小雅。”
看着正在起身的中原中也，竹之内雅虚握了一下拳头：“确实不错，不过，目前无法复刻刚刚的攻击，费奥多尔仅仅好用了一次。”
“或许你可以等晚上，或者午睡一会调整一下再试试，”说着，中原中也转过身，目光扫过竹之内雅眼角眉梢，“那样的攻击恐怕消耗不少，何况你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精神和体力本来也消耗了不少。”
竹之内雅沉思片刻，小幅度地点了下头，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小雅。”
听到这道喊声，竹之内雅循声看去，只见太宰治笑眯眯继续道：
“你能用出第一次，就能用出第二次，而且，我有个不错的消息，按照骸君给出的提示，福地樱痴那把武器确实带有时间特性，你‘病症’加重的可能性又变小了很多呢。”
竹之内雅微怔。
这份怔忡，因为雨御前，因为“骸君”这个称呼，但最主要的和这二者无关，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太宰治话中的意思。
以他的脑力，加上对太宰治的了解，他自然听得出太宰治话中那丝让他不要太急的意思。
一个休息调整，一个不要太急……
竹之内雅目光在太宰治身上停留片刻，又划向了中原中也，在看了看二人后，他迟疑地问：“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二人齐齐点头。
明显，明显的急迫。
竹之内雅从二人的动作和眼神中读出了这个答案。
实际上，没有那么明显，但凡换作他人也看不出什么，偏偏竹之内雅面前是整个港口Mafia和他接触最多对他了解最多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在他们二人眼中，对比竹之内雅平时的平和，眼下这副仅仅只是稍微急迫的状态自然上升了数个等级。
稍作停顿，意识到什么，竹之内雅轻叹一声，眯着眼睛看向了因没有遮挡而异常明亮的天空：“还是瞒不过你们，我知道了，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好好休息。”
休息一会，然后继续试验。竹之内雅心道。
费奥多尔，福地樱痴，还有其他事情，像是兰堂和魏尔伦迟来了七八年的大战或者结局如线团般在他心中和脑中缠绕着。
成为超越者，这是目前他能想到、最为稳妥的破局方法——
武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能解决大多问题，一力降十会。
竹之内雅最终没能成功好好休息。
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离开后不久，他迎来了一位客人，以及一个问题——
“小雅，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竹之内雅：……
卧室门前，看着正和列恩一起仰着脑袋、漆黑的眼瞳一眨不眨的Reborn，以及Reborn头顶上方的长条和数字，竹之内雅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抛开这个问题突然且奇怪不谈，如果换作以前，他可以明确告诉Reborn，他认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但是，在发生车祸、来到港口Mafia、继任港口Mafia首领后，他身边确实存在诸多让他有些怀疑的怪人怪事。
沉默良久，在热风不断自破损的、尚未修好的墙壁吹进室内，和身后充足的冷气融合时，竹之内雅神色认真地说道：
“正是想象力丰富的年纪，我自然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想过，也只是想过，我并不在意这个世界真实与否。
我只要知道我的感受是真实的就好，善意、恶意，表面的关心、实际的关心，我都能清晰感受到，我想这样已经足够了。”
说到这里，竹之内雅蹲下身，拉近了和Reborn之间的距离，他还是习惯以平等和尊重的姿态面对对方。
“Reborn先生，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不过这就是我唯一能够提供的答案。”
话音落下，幽幽的寂静开始弥漫，转眼便从二人之间弥漫至整个首领室。
少顷，Reborn低下头，抬手压了压帽檐，同时在帽檐的阴影下勾起了嘴角。
竹之内雅视力向来极佳，自然看得穿些许阴影，透过些许阴影，看到Reborn勾起的嘴角，他一边侧身一边说道：“请进吧，Reborn先生，如果有什么话，不妨进来再说，之后估计会有维修人员前来维修。”
Reborn没有拒绝。
在进入卧室、坐到沙发那边后，竹之内雅率先开口道：“Reborn先生，你刚刚的问题，是不是因为‘某人’？”
“是，也不是。”Reborn用极其稚嫩的声音说。
听到Reborn故意的声音，竹之内雅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是，也不是。”
还是同样的回答，还是同样的声音，竹之内雅不由一噎，紧接着，正当他想说什么，Reborn率先开口抢过了话头。
“小雅，你知道我问他什么吗？”
竹之内雅想了想，说：“我想，大概是如何解除你身上的诅咒？”
“解除诅咒，我确实很想知道，但他不会回答第二个问题，所以我问的是另一个我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茶几上，Reborn抬起头，漆黑的眼瞳直直看向竹之内雅，“彩虹之子和那些指环存在的意义。”
“这个问题”竹之内雅有些诧异，“指环，我不清楚，但我记得你说过，彩虹之子本身是为了承受诅咒守护世界。”
“那是和彩虹之子差不多的东西，也要有人承担责任，这不重要，我的问题，其实是世界为什么需要守护，又为什么需要一代代彩虹之子甚至指环拥有者牺牲。”
指环、责任沢田君似乎说过什么彭格列指环。
思绪偏移一瞬，又迅速收拢，竹之内雅问：“那么，Reborn先生，你有得到答案吗？”
“一个可笑的答案。”沉默了一会之后，Reborn抿唇说道。
察觉到气氛的微妙，竹之内雅没有说话，而是静待Reborn自己往下说。
稍过一会，Reborn抬起手，列恩随即爬上他的手背。
“如果你刚刚不是那样的回答，我不会跟你说接下来的事情，免得你受到影响。”
Reborn抚摸着列恩，微妙的气氛在一下、一下的抚摸中散去，“他说他不确定有没有意义，他说世界的根源是‘书’，‘书’外，是主世界，‘书’中，是主世界的可能性。
这二者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就像蝴蝶效应一样，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或许会引发美国德克萨斯州的龙卷风，‘书’中的世界随时都有概率因为‘书’外的世界消亡，彩虹之子和那些指环存在的意义正是为了避免我们的世界消亡。
但是，有个问题，他不确定我们的世界属于前者还是后者，这也是为什么他说他不确定有没有意义，如果我们的世界是主世界，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寻找彩虹之子和那些指环的继任者，我们的世界根本不会因为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消亡。”
听完Reborn的讲述，竹之内雅微微皱眉：“Reborn先生，他口中世界的根源，指的是那本据说写上什么就能实现什么的‘书’？”
第213章 你先还是我先
“你知道‘书’的情报多久了？”Reborn不仅没有回答， 反倒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对于这个奇怪而突如其来的问题，竹之内雅迟疑了一下，说：“已经有段时间了， 就在白雾弥漫那段时间。”
因为涩泽龙彦，因为费奥多尔，竹之内雅对那段时间，以及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印象非常非常深刻。
竹之内雅甚至清楚地记得，森鸥外和他摊牌， 和他说起三刻构想、自己的老师夏目漱石时的表情。
以及，后续的， 和夏目漱石那通电话。
那通电话里，夏目漱石说， 他通过了自己的考验，所以决定告诉他相关信息， 其中就包括“书”的情报和费奥多尔疑似想要“书”的事情。
“那么， 小雅，你知道多少？”Reborn又问。
“和你说的差不多，多了个这个国度或许拥有‘书’的一页，”竹之内雅这次回答得相当迅速，“不过我不能确认这些情报的真实性，我派去证实的情报人员目前没有一个传回消息。”
“你果然能够帮上忙。”
“什么？”
Reborn微微勾起嘴角：“和他的交流，让我生出了一个困惑，但他已然不愿多说，所以我赶到了这里， 我想或许你能给我一个答案。”
“Reborn先生， ”竹之内雅眼中泛起疑问的波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说三个人或者三个以上知道‘书’的存在会引发灾祸。”
Reborn手腕上， 列恩变化一阵，变成一个长夹抓住了竹之内雅身旁的抱枕。
“这个说法，存在歧义，你帮我排除了歧义，我想眼下已经超过了三个人，”长夹重新变成列恩，Reborn坐到了长夹抓来的抱枕上，“他真正的意思应该是会引起争抢，争抢，引发灾祸。”
稚嫩的声音在空气中留下了余音。
赶到这里、排除歧义、超过三个人……这是觉得他一定知道，或者说拥有情报的来源吗？
些许思绪划过，竹之内雅略过了这点，并不打算就情报的来源多说什么。
他对Reborn很有好感，也对Reborn很是信任，但是，包括对方却不只包括对方，他如今身为港口Mafia的首领，被误会乃至被神化不是什么坏事。
除方便获利外，被误会乃至被神化，完全可以帮他和港口Mafia避开很多麻烦。
“Reborn先生，既然如此，那此‘书’……”
“即彼‘书’，”Reborn接过话茬，“如果没有意外，那就是同一种东西。”
Reborn抬起手，摸了摸列恩，补充道：“‘书’，我听说过，也调查过，关于一页的流失，确确实实指向了这个国度，我想或许这已能证明此‘书’即彼‘书’。”
“你想找到‘书’吗？”竹之内雅适时询问道。
Reborn点点头：“我要找到它，看看彩虹之子，还有那些指环究竟有没有意义。”
“这样吧，Reborn先生，我本来也在找它，不如我们之后互通情报如何？”
“自然很好。”
听到这个回答，竹之内雅微微一笑，旋即又敛了敛笑意。
“Reborn先生，我们的计划，我装傻装得成功吗？”
竹之内雅知道论上没有失败的可能，但是，出于稳妥考虑，他还是询问了一下。
“非常成功，”‘砰’的一下，列恩变成了一个举着大拇指的绿色拳头，又转眼以同样的方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不方便询问太多，不过他最近有往东去的打算。”
回想着刚刚那个几乎占据了他整个视野的绿色拳头，竹之内雅无言片刻，向Reborn表达了感谢。
对于这份感谢，Reborn勾了勾嘴角，并未像之前那样推拒，他确实为此出力不少，单单只是传闻不会打消某人的念头。
“午安，小雅。”稍过一会，留下这句之后，Reborn离开了房间。
竹之内雅站起身，看了看关上的大门，随后又坐回沙发上小憩起来。
直到太宰治发来了一条简讯——
【魏尔伦离开了一会，此外，“花袋监控”，拍到了一道白色的残影。】
白色，看到这个词汇，竹之内雅第一时间想到了涩泽龙彦，那是一个除开眼睛几乎全白的青年。
想到涩泽龙彦，竹之内雅抬手揉了揉眉心，在确保自己的思维已然脱离困倦后，接连按下了手机亮屏和简讯输入的按键。
【涩泽龙彦外出了？】
【没有，监控里显示，他没有外出，不过这不重要，他或许使用了异能力的结晶。】
【魏尔伦离开了多久？】
【大概七八分钟，小雅，注意安全，军警的风波已然将近停歇，兰堂先生和魏尔伦大战在即，魏尔伦仅仅答应了自己不会向你动手。】
……
来回互发了几条简讯之后，竹之内雅滑动屏幕，滑到前面，凝视那句“魏尔伦仅仅答应了自己不会向你动手”凝视了一会。
“太宰这是在怀疑魏尔伦和涩泽龙彦联合起来？”
联合……抱着些许疑问，竹之内雅编辑道：
【兰堂说，论上，在战出个高低前，魏尔伦不会联合他人，除非他对我恨之入骨，你觉得他对我恨之入骨吗？】
【（小雅疯狂疯狂点头.jpg）】
收到回复，竹之内雅一时无言，和那个Q版表情有关，不过关系不是很大，主要是因为太宰治回复的速度。
间隔连一秒都不到，毫不犹豫，斩钉截铁，仿佛这个问题无需思考。
“真的吗？”嘟囔着，竹之内雅想了想，在他和魏尔伦有限的相处中，他其实没有对魏尔伦做过什么。
但是，太宰在人心，姑且把魏尔伦当人，太宰在人心的把控上从未出错过……
竹之内雅不由陷入沉思。
魏尔伦这么恨他，应该和他无关吧，应该和魏尔伦自己有关……没错，一定是这样，毕竟是大家公认的不太正常。
逻辑通顺，合情合，竹之内雅随即不再纠结。
【我知道了，在兰堂和魏尔伦大战期间，我会乖乖待在你安排的地方。】
简讯中，“你安排的地方”，指的是兰堂在横滨外选定的大战地点……
的旁边一点。
因为港口Mafia到时需要出动很多异能力者，总部没有那么安全，为了避免无法保护竹之内雅，太宰治打算直接带上竹之内雅，也就是移动港口Mafia全部有生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要等军警的风波过去，抛开兰堂和魏尔伦需要离。开。横。滨。找个荒芜的地方不谈，港口Mafia全部有生力量统统需要离。开。横。滨。跟上二人的脚步。
如果没有过去，在表面没有戒严、实际戒严得堪称可怕的情况下，
此外，“公平”起见，兰堂和魏尔伦约好，兰堂选定大战的地点，魏尔伦选定大战的时间。
编辑完简讯，按下发送之后，竹之内雅收好了手机，既然魏尔伦有所异动，那就代表那场大战随时都有可能开始，所以他此时需要尽量清掉手头的工作。
至于在外期间也能工作……
竹之内雅表示，不能，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在外出的时候工作。
深蓝与苍白交织着驱散了傍晚的昏黄，夜色笼罩大地，在一条清幽的、荒无人烟的小路上，伴着些许引擎的轰鸣，驶来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这是港口Mafia全部有生力量移动的一夜。
轿车上，正是竹之内雅，正在工作的竹之内雅。
因为南美有个据点遭到了严重破坏，竹之内雅必须立刻做出相应的安排，也就是，立刻，工作。
一片寂静中，看着手中的文件，竹之内雅闭上眼睛靠向了后座。
他不习惯在外出的时候工作或者学习，在外出的时候工作或者学习，很累。
听到身旁的动静，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纷纷侧目，看向了正坐在他们中间的竹之内雅。
“首领先生。”/“首领大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而后，是漫长的沉默。
见二人又同时沉默，竹之内雅睁开眼睛，目光快速扫过这两个似乎在眼神交流的孩子。
“敦，龙之介，怎么了？”
竹之内雅声音响起的瞬间，车内，前座，司机狠狠松了口气，谁也不知道他刚刚多么害怕。
鉴于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平时的形象，他非常害怕他们两个突然动手，或者说，非常害怕，梦野久作，他和他的同事眼中的小恶魔因为动手的动静醒来。
不过，实际上，司机想多了，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不会在竹之内雅面前动手，他们两个刚刚只是在通过眼神不断交流“你先还是我先”这一内容。
“没事。”/“没事。”
又是那两道声音，又是完全同时响起，那两道声音的主人，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不由陷入沉默。
“只是想问您还好吗？”/“只是想问您是否身体不适？”
沉默过后，再度开口的二人，也再度陷入沉默。
第214章 天时地利
见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如此默契， 竹之内雅饶有兴致地等待了一会，直到瞥见他正前方的车载时钟，发觉时间的紧迫。
“不要担心， 我好得很，只是……”竹之内雅温和笑笑，“工作嘛，难免头疼。”
“首领大人，若有在下力所能及， 还请尽情吩咐在下。”芥川龙之介认真地说。
中岛敦想要说些什么，不过， 在开口前，又咽回了肚子里， 他知道他和芥川龙之介帮不上忙。
如果他学得多点、会得多点就好了，又或者……
如果太宰先生在场就好了， 中岛敦不由心道， 太宰先生，必然可以为首领先生分忧。
此时，轿车上，一共五人，除开车内后座的竹之内雅、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三人，只有司机和正坐在司机身旁副驾上睡觉的梦野久作。
竹之内雅最亲近、最信任的朋友兼同伴——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并不在这辆轿车上，甚至连他们二人也不在同一辆轿车上。
这是太宰治的安排。
为了避免有人猜出竹之内雅不在港口Mafia总部，加之两大干部同时出行暴露的概率太大，太宰治特地分开了竹之内雅和他们二人， 至于竹之内雅所在轿车的人员安排， 则是他综合了实力和忠诚敲定。
尤其，“活灾难”， 梦野久作。
如果魏尔伦真的联合了涩泽龙彦，涩泽龙彦又侥幸找到了竹之内雅，那这就是太宰治专门为对方准备的大礼——
几乎无解的异能力对上几乎无解的异能力。
而在敲定了梦野久作的情况下，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更像添头，因为梦野久作的被动能力，太宰治必须选择心思澄澈、不大容易受到影响的随行者。
“好了，你们两个，”竹之内雅透过车窗，看了眼窗外，此时，夜色已然泛起青黑，“像久作那样，休息一会吧。”
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自无不从。
接下来，宁静、祥和，充斥于车内，司机也在这样的气氛中越发放松，甚至渐渐忘记了身旁还有一个让他害怕的小恶魔。
直到——
一阵尖锐的嘶鸣，猝然刺破了夜色，那是轮胎打滑造成的声响。
黑色的轿车在小路上横冲片刻，又以极快的速度平稳下来，继续向前。
就和其他Mafia成员一样，司机必须听从指示，开车，停车，都要听从，在行驶状态下，除非前方是悬崖，否则不能随意停车。
平稳之后，司机惊魂未定地看了看后视镜，车内后视镜和左右两侧后视镜，他刚刚看到了一颗颗滚来的巨石。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后视镜里什么也没有。
就在司机为此疑惑不已的时候，他耳边响起了一道稚嫩的、饱含好奇的声音——
“司机叔叔，刚刚发生了什么？”
下意识地，司机回道：“我看到了一颗颗滚来的巨石。”
回完，又下意识地，司机循声看去，看向了身旁副驾的位置。
等，等等……副驾？？在反应过来，对上那双眼眸的刹那，司机连思维都僵硬了起来。
看到司机的反应，那双眼眸暗了暗，既为对方眼中的恐惧，也为对方罔顾首领还在轿车上，竟敢在开车的时候分心分成这副模样。
而司机也在这样的注视下越发僵硬。
“渡边，看路。”
身后传来的声音没有太多情绪，虽说带有淡淡的温和，却也只是普通的陈述。
但是，听在司机耳中，在听到的瞬间，像是听到了天籁似的，他颇为激动地称了声“是”。
感受到司机的激动，竹之内雅茫然了一瞬，随后看向了梦野久作，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像司机这种关系到乘客安全的职位，几乎每隔四五天就要接受身体检查，绝对不会忽然之间出现强烈的幻觉。
梦野久作原本正要提醒司机看路，在被竹之内雅抢先后，此时，正侧身扒在副驾上，安静又乖巧地看着竹之内雅，他也因此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投来的目光。
发现之后，在竹之内雅开口前，梦野久作甜甜喊了声“首领哥哥”，仿佛司机和司机的“幻觉”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
竹之内雅点点头，而后，他说：“把你身上的防护衣扣子扣好，如果实在难受，那就忍忍，别再偷偷解开了。”
梦野久作鼓了鼓脸颊，一副不大情愿的模样，不过，虽说如此，他还是照做了。
见梦野久作照做，竹之内雅便收回目光，借着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身侧那两个孩子。
“敦，龙之介，放轻松些，不会有什么事，现在发生的事情都还在意料之中。”
竹之内雅边放开手中的文件边拔出腰间的手枪，他目前依然不能凭空释放异能力，不过，相较之前——必须触碰、有所连接，眼下他已经可以通过子弹这种有所连接却又最终脱离的物体释放异能力了。
“首领大人，”芥川龙之介表面听话放松，实际身体和精神统统紧绷着，他时刻将中原中也“保护首领”这一命令放在心中，“需不需要联系中原老师……还有太宰先生？”
“今天晚上，太宰是主负责人，不知道在不在忙，跟中原说下就好，让他吩咐沿途的接应警戒，再让他酌情向我靠近两三个接应点，兰堂和魏尔伦那边还是不能轻易放松。”
“咔”的一声，给手枪上好膛，竹之内雅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手枪，这是彭格列九代目当时委托Reborn送他的礼物，“而且中原知道了，太宰得空的时候，自然也会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本质上跟谁说都一样。”
“为什么？”
“为什么？”竹之内雅有些疑惑，并因此重复了一遍，而后，他看向了刚刚开口、此时脸上略显紧张的中岛敦，“你不觉得他们关系很好吗？”
听到这话，中岛敦顿感茫然，连那丝因下意识询问而产生的紧张和后悔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你没有发现，他们经常联系，而且联系得相当频繁吗？”因为中岛敦脸上的茫然，竹之内雅说完又补充道。
中岛敦懵懵眨眼。
经常联系，频繁联系，所以关系很好……似乎没有问题，又似乎有点问题。
不过……
中岛敦回想了一下，在他有限的记忆中，太宰治每次和中原中也打完电话确实会有一段时间的好心情。
与此同时，芥川龙之介也回想了一下，而和中岛敦回想的画面截然不同，他印象里的中原中也每次和太宰治打完电话都是一副坏心情或者极其恶劣的坏心情。
十秒不到的小插曲很快过去，车内，无论竹之内雅，还是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抑或前座的司机和梦野久作，都主要将注意力放到了夜色中的危险上。
“渡边。”一片寂静中，竹之内雅忽然开口道。
司机浑身一凛：“是。”
“我记得前面是不是有片焚烧秸秆的空地。”
“空地对！没错！”司机惊讶地说，“您的记性真好，那边的农户基本上都去那里焚烧秸秆。”
“那就对了，你开到中心的时候，记得直接踩死油门。”
竹之内雅微微垂眸，兰堂和魏尔伦的大战应该快要开始了，如果魏尔伦真的联合了涩泽龙彦，涩泽龙彦很大概率会在那片空地上展开白雾。
天时——兰堂和港口Mafia诸多异能力者受到牵绊，地利——前方，空旷场地，涩泽龙彦，或者说涩泽龙彦拥有的白雾最适配的地点，没有哪个笨蛋会放着天时地利不管不顾。
没有丝毫犹豫，司机当即称“是”。
很快，眼看即将开到空地中心，司机一脚狠狠踩下了油门。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他们的轿车驶过的位置，猛地蹿出了一团白雾，并且，像是疑惑似的，在原地停留了一秒，才堪堪以飞一般的速度边扩大边冲向他们的轿车。
“首领先生，真是白雾！”车内，膝盖贴着后座椅背，半趴在后座椅背上的中岛敦汇报道。
竹之内雅轻轻应了声。
“做好准备，距离追上，不会太久。”
“准备”指的是调整状态。
根据些许线索，以及太宰治的推断，他们目前已然能够确定，白雾那种分离异能力的效果，异能力者能在异能力尚未离体时借助强大的意志抵消。
强大的意志，这也是太宰治挑选随行者的标准，那三个在这方面很是不错的孩子不说，开车的司机骨子里在这方面同样很是不错。
“是。”x4
车轮在平坦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不久之后，在距离拐进小路还有三四十米时，丝丝缕缕的白雾通过轿车的缝隙钻进了车内。
丝丝缕缕，飘飘扬扬，白雾飘到了竹之内雅眼前。
看着眼前的白雾，考虑到无法避开，早点接触好过晚点接触，免得到时越发难以应对，竹之内雅伸手触碰了一下。
在碰到的瞬间，一阵奇异的力道倏然降临，拉扯感和压迫感交织着在碰到的位置出现。
第215章 “知心好友”
这就是异能力即将离体的感觉吗？
感受着这种奇异的、从未感受过的感觉， 蓦地，在发觉他头部、脑子里的特异点竟然有所反应时，竹之内雅脑中随即浮现了一个念头。
既然有所反应， 那么，他头部、脑子里的特异点，是不是可以通过这个方法除去？
没等竹之内雅深思，随着一缕缕白雾汇成一股，一股汇成一团充斥于车内， 他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拉扯感和压迫感加剧，最终交织融合化作剧烈疼痛的同时， 竹之内雅也从这样的剧痛中清晰感受到他的身体和他的异能力之间的联系多么紧密——
紧密到，他的潜意识不断叫嚣着， 他会因为异能力离体死亡。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做不到一边放特异点离开， 一边将他的异能力压制于体内。
如果任由白雾起效， 他的身体很大概率承受不住，他也会真的因为异能力离体死亡。
意识到这点，竹之内雅闭上眼睛，将心神都放在了更加重要的抵抗白雾一事上。
少顷，随着剧痛缓解，异能力趋于平稳，竹之内雅睁开眼睛，看了看车内众人的情况。
在确定车内众人无事后，感受着安静的气氛和疼痛的余韵， 竹之内雅不禁再度想到了涩泽龙彦。
涩泽龙彦太过危险， 所以无法研究白雾，那么……
他为什么不能储存白雾呢？
自己储存， 自己研究，也是一样的吧？
竹之内雅抿了抿嘴唇。
唯一的问题是，“储存”，有个前提，必须存在伤害的恶意，以及后续确实造成了伤害。
而眼下，不知道什么原因，涩泽龙彦似乎只想拦下他们，白雾造成的疼痛也是他自身的问题，他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储存”白雾。
这样的话……竹之内雅微微垂眸，他就不得不做些冒险的事情了。
“渡边，还有多久可以离开这片空地？”
司机看了眼车载时钟，以及上面的路线：“大概三十秒。”
“停车。”
话音落下，没等车内他人有所反应，伴着一阵骤然向前的惯性，司机毫不犹豫地踩下了刹车。
“敦，让一让。”堪堪保持平衡之后，竹之内雅冲中岛敦说道。
“啊，好……等，等等，”中岛敦有些无措地看着竹之内雅，“首领先生，您这是打算自己出去吗？”
“首领大人，如果您要出去，还请带上在下……”
“龙之介，这是命令，”竹之内雅打断道，“我不会有事，也不用保护，你们乖乖待在车上就好，而且相比跟我下车，你们不如帮我带个消息，告诉中原在半个小时后赶到这里。”
半个小时，“储存”的话，应该差不多，太宰他们那边，估计也差不多，太宰他们没准还能和中原一起过来，然后一起解决那个杀不死的“青年”。
这么想着，在二人开口前，竹之内雅转而冲司机说道：“渡边，我一下车，你就立刻开车。”
“是。”
就这样，在不到五秒的时间里，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完全可以通过手机传达消息，竹之内雅以极快的速度和流畅的动作下了车。
并且，十分顺手地，关上了车门，隔绝了那两道殷殷看着自己的视线。
太宰和中原应该可以解吧，毕竟他有在努力寻找治愈的方法，没有违背他和他们的承诺。
车灯朦胧的光晕飞速远去，竹之内雅收回目光，举起了手枪。
举着手枪，选定方向之后，竹之内雅正要开枪“呼唤”涩泽龙彦，却恍然发现身侧不远处有道微弱到约等于无的呼吸。
涩泽龙彦？
不，绝对不是，但如果不是涩泽龙彦……
竹之内雅微微皱起眉头，对于那道呼吸的主人，他已然有所猜测。
除他趁着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还没反应过来外，还有一个人趁机凭借体型优势下了车，或者说跳了窗，那个人，就是，受过魏尔伦专业训练的——
“久作。”竹之内雅调转枪口，将枪口对准了那个方向。
那道呼吸随即有力起来，紧接着，白雾涌动之间，那个方向走出了一个小孩子。
仅仅挂在一根木桩上的灯泡在夜风中摇摇晃晃忽明忽暗，加之白雾弥漫，前方的身影有些模糊，但竹之内雅可以确定那就是梦野久作。
“首领哥哥！”无视黑洞洞的枪口，在完全显出身形后，梦野久作“哒哒哒”跑来，同时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久作是不是很棒！你刚刚都没有发现呢！”
昂扬的语调，甜甜的笑容，满脸的信赖……
看着眼前这个正朝着自己跑来的小孩子，竹之内雅不由有些无奈，他刚刚不该因为急于下车遗漏前座的动静。
“久作，”竹之内雅放下手，弯腰接住了忽然扑来的梦野久作，“为什么不听命令乖乖待在车上？”
“久作没有接到命令呀。”
在站定后，梦野久作仰起头，眨了眨那双如星星般的眼眸，“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什么也没有听到？”竹之内雅面露疑惑。
梦野久作重重点头，而后，他低下头，双手在身前黄色的小包里翻找起来。
竹之内雅见状脸上的疑惑更甚。
就在竹之内雅忍不住询问的时候，梦野久作猛地抬头：“当当当当～！”
伴着稚嫩的、活泼的声音，竹之内雅眼前出现了一个被高高举起的黄色物体。
竹之内雅定睛看了看，那是一个耳塞盒子，耳塞……盒子？
“久作见势不对就戴上耳塞了，”梦野久作适时说道，“真的什么也没有听到哦，久作才把它们摘下放好不久。”
闻言，竹之内雅沉默了，他不知道梦野久作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招数，也不知道梦野久作当时是不是真的戴上了耳塞，论上他没有由听不到像摘下放好这种动静。
而在竹之内雅沉默后，感受着夜风的凉意，梦野久作抿抿唇，放下高举的耳塞，试探性地扯了扯竹之内雅的衣角。
“久作只是想要保护首领哥哥，”梦野久作仰着头，眼睛水汪汪的，一眨不眨，“太。宰。先。生。说，久作拥有强大的能力，那样的能力可以用来保护首领哥哥。”
太宰保护吗竹之内雅暗自叹了口气，他其实拥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但无论太宰治还是中原中也都将他放在了被保护的位置上。
感叹一番，竹之内雅抬起手，摸了摸梦野久作的脑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只此一次，未来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由。”
被发现了！被发现了！被发现了——！！被发现说谎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首领哥哥会不会生气！首领哥哥会不会讨厌久作！！
……
听出竹之内雅话中的意思，梦野久作脑中开始疯狂报警，旋即又在竹之内雅温柔的抚摸下平息下来。
而相比脑中，表面上，竹之内雅面前，梦野久作只是僵硬了一下，随后颇为乖巧地答应了一声。
“首领哥哥，我们现在到哪里去？”梦野久作随即询问道。
就像多发消息、刷掉聊天界面不想看到的内容一样，梦野久作此时只想快点“刷掉”之前的话题。
“我们不用到哪里去，静静等在原地就好，”竹之内雅随手朝着某个方向开了一枪，高速的子弹带着灼烧的热意冲向未知的黑暗，“我们可不像白雾之主，能在白雾中辨别方向。”
尤其，他的方向感，差到了极致。
想起这件事情，竹之内雅有些头疼，他不确定他的方向感是不是因为他脑子的问题，但是，如果是，那他脑子的问题真是害他不浅。
“好～！”梦野久作向前几步，站到竹之内雅左侧，冲前方未知的黑暗举起了拳头，“久作会好好保护首领哥哥的！”
对此，竹之内雅并未发表什么意见，仅仅只是看着梦野久作轻笑道：“你一会站远一些，合适的对手并不多见，我想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或者说，痛痛快快地“挨打”。竹之内雅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打上一场？抱着些许疑惑，梦野久作仰头看向竹之内雅，他不明白竹之内雅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看了会，见竹之内雅没有解释的意思，仰头仰累了的梦野久作便重新看向了前方。
白雾更浓了。
不一会，前方不远处，竹之内雅和梦野久作的视野里，渐渐显现了一道高挑而挺拔的身影。
“涩泽先生，好久不见。”竹之内雅率先开口道。
“好久不见，”涩泽龙彦弯了弯那双红眸，“港口Mafia，受人爱戴的，首领先生。”
竹之内雅目光扫过对方头顶的数字，最终落在那双红眸上：“我以为我们关系尚可。”
“尚可？仅仅尚可吗？”
涩泽龙彦轻叹一声，眉眼之间尽是惋惜，“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以为我们关系很好，称得上知心好友呢。”
第216章 你恐怕要失望了
竹之内雅闻言微微歪头：“知心好友？涩泽先生， 知心好友可做不出像‘白雾拦路’这样的事情。”
“我们的解有点差异罢了。”涩泽龙彦温和看着竹之内雅，就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样啊，”竹之内雅低了下头， 在低头和顺势垂眸那一瞬，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我们在解上的差异似乎不止有点呢。”
“只是一个口语化的表述而已，人与人的差异向来都是无穷大，无论听到的东西， 还是看到的东西，在每个人……”
“涩泽先生， 容我打断一下，我想眼下不是闲聊的时候。”
竹之内雅出言打断道。
在这个需要外出加工作的晚上， 他并无太多听讲废话的闲情逸致，尤其他还要在半小时内尽可能多地“挨打”。
像白雾、人间失格， 诸如此类， 本质上不算攻击的攻击，必须在承受其他真正的攻击时才能储存。
涩泽龙彦顿了顿，而后，他勾起嘴角，意味不明地说道：“不知道竹之内君想聊些什么。”
“聊些正事。”
“正事？比如？”
“比如，”竹之内雅接过话茬，“你为什么用白雾阻碍港口Mafia的行动。”
涩泽龙彦微微睁大眼睛，有些夸张地“嘶”了一声：“好大的帽子，竹之内君， 阻碍港口Mafia的行动， 这可是在港口Mafia内部明令格杀的罪责。”
而面对涩泽龙彦夸张的表现，竹之内雅一言不发， 仅仅只是静静看着。
见状，涩泽龙彦稍稍正色，同样静静回视了过去。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直到一阵稍大的夜风袭来，使得木桩上的灯泡狠狠晃动了一下。
昏黄灯光下，重且闷的撞击声中，涩泽龙彦缓缓开口道：
“你给我戴的帽子实在太大了，我只是想要再次看到那天……月色下，那美丽的、耀眼的光辉。”
涩泽龙彦脸上浮现回忆之色，随之而来的，是稍显急促的呼吸，和漫上眼尾的红晕。
“还有，‘拥有’，那样的光辉，应该由我好好保管好好珍藏。”
竹之内雅茫然一瞬，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涩泽龙彦口中的那天，应该和中岛敦口中的那天是同一天。
同一天……些许思绪划过，竹之内雅随即想起了，那条被动过手脚的兰寿，以及通过那条兰寿传来、由太宰治的部下监听并修复的那句——
“我只想获取他的异能力”。
原来如此，涩泽龙彦认错了人，或者说有人使得失去了记忆、失去了部分记忆的涩泽龙彦认错了人，把他当成了那天月色下濒死爆发的中岛敦。
想到这里，竹之内雅微微偏移目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涩泽龙彦头顶的数字，相较第一次相见，如今由“41”变为了“49”，不过还是像第一次相见那样如烟雾般虚幻。
所以，涩泽龙彦头顶的数字之所以独特，是因为相应的好感本质上属于他人？
“竹之内君，我很喜欢和你相处，”涩泽龙彦又道，“我希望我们未来能够一直、一直在一起，时刻相处。”
竹之内雅：……
竹之内雅不由有些无言。
他能听懂，这几句话，联系前面的“拥有”和“珍藏”，涩泽龙彦无非就是想要得到他的异能力。
只是，这种说话风格，让他想起了费奥多尔。
无言片刻，竹之内雅平静地说：“你的希望未免太过奢望了，我最多只会和我的朋友时刻相处。”
涩泽龙彦随即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笑声过后，涩泽龙彦弯起红眸，用温柔而缱绻的声音说：“那是活着的你。”
刚刚只是隐晦表达，得到异能力，得到异能力结晶，必定需要异能力主人死亡，现在却是将这个意图放在了明面上。
话音落下，气氛陡然一变，竹之内雅和涩泽龙彦纷纷收敛了笑意。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是战斗的、用实力说话的时间。
于是，白雾愈浓，竹之内雅也抬起了持枪的右手。
而梦野久作则听话又乖巧地站远了一些。
不过，即使面对竹之内雅，梦野久作听话和乖巧的程度也非常有限，那双稚嫩的小手已然悄悄摸上了黄色小包。
黄色小包里，除开一些杂物，还有魏尔伦赠送的手枪，他不喜欢那个严厉的男人，但那把手枪确实用着顺手，所以他也就一直没有扔掉。
另一边，在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反应过来，各自用手机通知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后，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不约而同地脸色大变。
“既然这是小雅的命令，你们就在白雾外等待，不要贸然进去影响小雅，我会在半个小时内赶到。”
中原中也说完便挂断了和芥川龙之介的通话。
而有别于中原中也的干脆利落，在中岛敦说完后，太宰治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了句“我会尽量赶到”，这是他能够承诺和做到的极限，他无法像中原中也那样毫无顾忌地赶往竹之内雅所在的地方。
一来，兰堂和魏尔伦这边的事情，只有他这个主负责人能够处，二来，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放弃这边的事情，只会导致竹之内雅陷入更大的险境。
与之相比，此时此刻，独自面对涩泽龙彦，反而没有多少风险。
因此，即使担心，即使不知道、不解竹之内雅为什么要迎战涩泽龙彦，他也只能选择相信竹之内雅并尽可能快地结束这边的事情。
也就是——
“我会尽量赶到”。
一颗颗子弹冲破白雾，冲向那个有着妖异红眸、名为涩泽龙彦的青年男子。
出乎意料，又在情之中的，没有一颗打在涩泽龙彦身上，涩泽龙彦在白雾中如鬼魅般避开了所有子弹。
见状，竹之内雅微微皱眉，对于此时的情况，他心中生出了些许急躁。
这不是因为涩泽龙彦避开了所有子弹，他确实惊讶于涩泽龙彦极佳的体术，但在发现白雾能和特异点产生反应后，他本来就打算让涩泽龙彦占据上风，根本没有在那些子弹上附加异能力。
此时，他的急躁，仅仅源自心中渐浓的不解——
他不明白涩泽龙彦为什么对他毫无恶意。
要知道，在攻击时，通常都会带上恶意，哪怕只是一点点负面的情绪或者战斗的欲望，这点在他自己和他那些绝对忠诚的守卫上也有体现。
“储存”，有个前提，必须存在伤害的恶意，以及后续确实造成了伤害，如果涩泽龙彦继续毫无恶意，他就无法像计划那样储存白雾。
或者，换句话说，一旦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赶到，不说他们二人愿不愿意他涉险受伤，以涩泽龙彦此时这种对他毫无恶意的状态，到时恐怕就算升起恶意也是针对他们二人。
又是一阵你来我往的攻击和躲避过后，随着子弹用尽，用上了自己更为擅长的体术，竹之内雅终于意识到涩泽龙彦更想抓住他而非杀死他。
至于为什么对他毫无恶意，竹之内雅猜测，或许是因为眼前的青年不是人类，只有真正痛下杀手的时候才会生出恶意。
“涩泽先生，”在侧身躲开一道攻击后，竹之内雅眯起眼睛，看向了涩泽龙彦，“你想把我带到哪里？”
啪啪啪——
涩泽龙彦自半空空翻落地，旋即面向竹之内雅，鼓掌道：“不愧是竹之内君，我确实不想在这里珍藏你这颗漂亮的‘宝石’。”
“我不喜欢这种说话风格。”
“什么？”涩泽龙彦有些诧异，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然明明在说“宝石”的事情，又怎么会突然扯到了说话风格。
竹之内雅微微垂眸，再度抬眸之时，并未回答，只说：“涩泽先生，你抓不住我。”
话音未落，像是闪现似的，竹之内雅一拳砸到了涩泽龙彦脸上。
想要换个地方，纯属闲情逸致，他完全可以用实力打消这份闲情逸致，逼迫涩泽龙彦不得不选择在这里动手。
然后，继续演戏，多多“挨打”，多多“储存”。
竹之内雅在心中如此想道。
紧接着，在巨大的冲击下，涩泽龙彦整个人飞了出去。
“咳，咳咳……”
飞了出去，又在地上翻滚两圈之后，涩泽龙彦捂着嘴部站了起来。
“你最好改变一下你的想法。”竹之内雅适时说道。
“改变一下我的想法吗？”低笑着，涩泽龙彦拿开手，同时顺势看了眼掌心的血迹，“看来你隐藏了实力啊，竹之内君。”
感受到恶意，竹之内雅眸光微闪，重复了一遍“你抓不住我”。
“那就只能抱歉了，抓不住，但杀得死。”
说着，在话语的余音中，涩泽龙彦猛地攻向了竹之内雅。
昏黄灯光下，两道身影不断交织，直到其中一道在承受数次重击后跪倒在地。
“看来是我赢了。”
“谁胜谁负，尚未可知。”竹之内雅跪倒在地，低着头垂着眸说道。
“如果你指的是那两个孩子，你恐怕要失望了，以你现在的状态，距离我杀死你，不过转眼罢了，而距离他们勘破迷雾却要起码七八分钟。”
“不是我，而是你。”
闻言，涩泽龙彦皱起眉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竹之内雅继续道：
“涩泽先生，你恐怕要失望了，我还没虚弱到在转眼间被杀死的程度。”
实际上，甚至称不上虚弱，涩泽龙彦眼前的少年缓缓站起，完全没有刚刚那副脆弱无比又苍白无比的模样。
“你在伪装？不，不是伪装，苍白是无法伪装的……”
沉吟片刻，蓦地，想到某种可能，涩泽龙彦将竹之内雅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的异能力根本不是外界传闻的精神系异能力。”
第217章 故意挨打是会传染的
“恭喜你， 猜对了，”竹之内雅依然平静地说，“不过没有奖励。”
涩泽龙彦凝视两秒， 忽然笑道：“不愧是竹之内君。”
回应他的，是一道熟悉的、远胜先前的攻击，他再次被竹之内雅的拳头击飞。
而这次，和先前那次不同，竹之内雅认真起来， 完全没有演戏的意思，就在涩泽龙彦还在半空翻滚的时候， 竹之内雅又在转眼间冲到了涩泽龙彦身前。
面对身前的黑影，因为没有着力点， 涩泽龙彦只能抬手硬抗。
砰！
沉闷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 那是拳头重重砸在涩泽龙彦手臂上的声音。
而后， 第二道，第三道自上方，自下方数道来自竹之内雅的攻击，接连砸向了因为各个方向的力道还在半空翻滚的涩泽龙彦。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竹之内雅抓住机会，一脚踢向涩泽龙彦心口的时候，一枚红色透明的尖刺结晶忽然自涩泽龙彦心出。
并且，它的朝向，像是故意似的， 正是竹之内雅心口。
竹之内雅不得不后仰躲避。
一枚接一枚， 在竹之内雅匆匆躲避间，他和涩泽龙彦纷纷落到了地上。
“涩泽先生， ”竹之内雅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迹，刚刚被尖刺划开的伤口已然消失不见，“你刚刚为什么不用那种能力？这是你攻击的能力吧？”
竹之内雅能够感受到，而且是清晰感受到，结晶和白雾的同源。
涩泽龙彦目光扫过竹之内雅脸上残留的血迹，低声笑了笑：“你不明白，我喜欢你。”
竹之内雅：
“我喜欢你旺盛的生命力，”涩泽龙彦重重咳嗽两声，血液自勾起的嘴角滑落，“和你旺盛的生命力亲密相处，是一件令人感到幸福和快乐的事情。”
竹之内雅：
竹之内雅嘴角微微抽了抽，好悬才维持了正常的表情，如果他没有解错误，涩泽龙彦是故意的，故意挨打，以便，感受，亲密相处的幸福和快乐。
“涩泽先生，”忍了又忍，竹之内雅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我想，每个人，每个活着的人，都能给你带来同样的感受。”
“不，他们不能。”涩泽龙彦轻声道。
竹之内雅沉默片刻，说：“港口Mafia的首领，基本上很少外出，就算外出，像晚上这种时间，也几乎没有可能，今天是例外中的例外。”
涩泽龙彦脸上的笑意当即凝固，不过，仅仅凝固了一瞬。
“竹之内君，正常来说，你没有由跟我说这些，除非你想借此刺激我。”
“我有由。”
“什么？”
“因为感谢，我感谢你的‘帮助’，以及感慨于你的执着。”
沙沙，沙沙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只有远处传来的、或是草叶或是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稍过一会，涩泽龙彦低下头，发出了一声轻笑：“竹之内君，我觉得我的‘帮助’，似乎并不值得你说真心话。”
“我口中的‘帮助’，不是你认为的‘帮助’。”
涩泽龙彦循声抬头，在看到那抹认真后，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或许吧。”凝视着，涩泽龙彦随口说道。
闻言，意识到涩泽龙彦并不相信，竹之内雅也没有继续解释。
如涩泽龙彦所说，涩泽龙彦的“帮助”，并不值得他说真心话，他愿意作出些许解释，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红色的结晶在涩泽龙彦掌心凝聚。
看着红色的、在转眼间凝聚成形的结晶，竹之内雅默默提高了警惕，并在脑中分析涩泽龙彦躲避的习惯，以便一会在那些结晶中攻向涩泽龙彦。
很快，竹之内雅动了，在漫天的结晶中，他攻向了涩泽龙彦。
而就在竹之内雅动了的下一秒，一道小小的身影主动迎上了结晶，那是迟迟没有找到射击机会的梦野久作。
涩泽龙彦是知道梦野久作异能力的。
港口Mafia内部，几乎人人惧怕的异能力者，他自然没有不知道的由。
但是，他不知道，梦野久作异能力发动的条件。
余光瞥见梦野久作的动作，涩泽龙彦诧异了一瞬，一瞬过后，意识到什么，他想要改变那枚结晶前进的方向。
然而——
拳风已至！
电光火石之间，顾及那种堪称无解的异能力，涩泽龙彦像之前故意的时候那样，硬生生抗下了来自竹之内雅的攻击。
闷哼一声过后，涩泽龙彦拉开距离，偏头看向了梦野久作，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改变那枚结晶前进的方向。
好消息，确实改变了，那枚结晶本来应该正中眉心并穿过眉心。
只是不远处，稚嫩的孩童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如果忽略那一股股自额际伤口流出的血液，这是一副可爱而生动的画面，可惜的是，忽略不了。
“久作？”继涩泽龙彦看去后，竹之内雅随之看去，看到了额际受伤的梦野久作。
“首领哥哥！久作帮上忙了！快点趁他疯狂动手！”
梦野久作扬着大大的笑容，一手抓着人偶的脑袋，一手抓着人偶的身体，伴着一道道裂帛声响，他撕开了他的“朋友”。
竹之内雅抿抿唇，来不及对此说些什么，就将目光放到了涩泽龙彦身上。
他知道刚刚绝对相当危险，但是，眼下，无论教育还是教训，都要排在涩泽龙彦后面。
或者说，陷入疯狂、失去智的涩泽龙彦。
眼前，那双鲜红的眼眸里，浮现了暗红的螺旋，那是“脑髓地狱”起效的标志。
“首领哥哥，不要难为自己，”梦野久作补充道，“如果实在打不过，和久作一起躲避，等他力竭就好，他现在只是一个傻子。”
“你站远一点。”考虑到涩泽龙彦的攻击方式，竹之内雅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对于竹之内雅的关心，梦野久作重重应了声，而后，十分乖巧地，跑到了远离光源的地方。
身为“脑髓地狱”的拥有者，他清楚地知道，受控者毫无智力，仅仅知道攻击附近，还有自己目之所及的活物。
“我想再次看到那样的光辉，那样的、生命的……他们不能……只有你，只有你……”
喃喃着，涩泽龙彦眼中的螺旋开始转动，他额际也随之长出了两枚红色透明的尖刺结晶。
不对，那不是尖刺……竹之内雅皱了下眉，那更像是传说中的龙角。
没等竹之内雅细想，随着涩泽龙彦猛然攻来，他将心神统统放在了和涩泽龙彦的对战上。
诚然，疯狂的攻击没有章法，但疯狂的攻击也带来了更大的力道，他必须加倍小心才能应对这样的力道。
与此同时，夜风呼啸之间，一辆轿车疾驰而来，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白雾。
而看到那辆轿车的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则跟着跑进了白雾，他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也就是为那辆轿车指引方向。
三十秒后，在涩泽龙彦之前预计的时间，那辆轿车准确无误地停在了梦野久作身旁。
梦野久作浑身一凛，将双手放到了人偶上，紧接着，在看到那张讨厌，但熟悉的脸庞时，他又迅速放松下来。
“太宰先生。”梦野久作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喊道。
坏蛋，大坏蛋，也不知道首领哥哥喜欢这个家伙哪里。
暗自嘟囔着，想到不久之前，他想将他下车的黑锅甩到太宰治身上，却发现竹之内雅完全没有怪罪之意的画面，梦野久作不由在心中多骂了几声“大坏蛋”。
如果不是魏尔伦太过讨厌，成为了他心中第一讨厌的人，太宰治绝对不会仅仅只是他心中第二讨厌的人。
太宰治小幅度地点了下头，随后也不管梦野久作什么表情，直接跑向了前方泛着血色的光源。
另一侧车门旁，和太宰治一样，兰堂和中原中也也跑向了前方泛着血色的光源。
梦野久作左看看右看看，犹豫片刻，在迈开一步后，就将竹之内雅说的话抛到脑后，循着那三道身影消失的方向跑去。
“他很有可能成为超越者。”
在进入光源后，看着前方的场景，兰堂不由怔忡道。
兰堂没有指名道姓，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知道说的是谁，兰堂不会用那种偏冷的语气说起竹之内雅。
前方，两道身影分分合合，不断重合又不断分开。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涩泽龙彦，或者说涩泽龙彦额际的双角，那双红色的双角正是周遭血色的来源。
看了眼双角之后，中原中也岔开视线，压制了一下原本已然压制完毕的异能力，他体内的异能力差点因为那一眼离体而出。
“那是什么东西？”压制了一下之后，中原中也出言询问道。
“异能力本真的状态，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兰堂目光梭巡一阵，最终落在了竹之内雅苍白的脸上，“首领似乎暂时不想我们动手，正试图带着涩泽龙彦远离。”
第218章 涩泽先生，晚安
“小雅……距离双角太近了。”
这道声音并不响亮， 几乎等同自言自语，但周遭二人都极为敏锐，什么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这道声音听在他们耳中和正常说话没有两样。
“确实太近了，”中原中也循声看了眼太宰治，仅仅看到一个看不出神色、表情的侧脸，“在这样的红光下，不知道小雅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这个问题， 倒是其次，只要我接过战斗就好。”
兰堂那双深色的眼瞳里浮现了些许困惑， “但我想不通首领为什么不想我们动手。”
和刚刚不同，竹之内雅不想他们动手， 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情了，竹之内雅已然将涩泽龙彦带至十米开外。
“如果说， 是想创造绝境， 似乎也说不过去，”兰堂继续说着心中的困惑，“这点最多只能占据一种小小的原因。”
话音落下，三人之间，陷入了寂静。
哒哒哒、哒哒哒就在此时，梦野久作自后方跑到了三人身边。
“你们为什么不去帮忙？”
稚嫩的、所当然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寂静。
沉默两秒，中原中也开口道：“格斗技术之外，像尊重对手、崇尚礼仪等为人之道也是剑道精神的主要内容。”
“你是说”兰堂目光再度凝聚于竹之内雅苍白的脸上， “因为某种原因， 首领把涩泽龙彦当成了对手而非敌人？”
“你们在说什么？久作有些生气了！”梦野久作气鼓鼓地说道。
“应该还有一个原因。”
听到这道声音，梦野久作身形一僵， 也不提什么生不生气了，就像一只小鹌鹑一样低下了脑袋。
他还非常弱小，避让很正常很合。梦野久作在心中嘟囔道。
而兰堂和中原中也则纷纷看向了这道声音的主人——太宰治。
“什么原因？”中原中也问。
“我有所猜测，但不能确定，”太宰治定定看着远处的战斗，或者说那个脸色苍白却神情坚毅的少年，完全没有将目光分给其他人或其他事的意思，“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个原因应该和小雅为什么留下有关。”
中原中也凝视两秒，在移开视线的同时，用陈述的语气说：“你心里也已经有所打算了吧。”
“称不上打算，我的打算，遇上小雅，总是出现偏差。”
太宰治轻叹一声，声音中带上了些许无奈，“既然小雅希望如此，我们也只能乖乖等待，直到小雅履行剑道精神，公平公正地杀死涩泽龙彦一次。”
“什么？还有两次吗？”梦野小鹌鹑久作忍不住问道，“人不都只有一条命吗？”
此时，太宰治作出了决定，中原中也没有反对，兰堂同样没有反对。
在这样的、主要问题已然暂时结束的情况下，兰堂将目光放到了梦野久作身上。
“是啊，人只有一条命。”
梦野久作非常聪明，迎着兰堂的目光，在茫然片刻后，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人只有一条命，那么，非人，自然不受这一限制。
可是
非人？看着远处那个疯狂的青年，梦野久作清晰了一瞬的脑子再度茫然起来。
除开那两个龙角，在涩泽龙彦身上，他看不出丝毫非人的地方。
不断观察着，梦野久作彻底安静下来，而在梦野久作彻底安静下来后，太宰治三人也没有继续交谈，这片小小的空间就这样再度陷入了寂静。
直到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赶到。
不过，他们的赶到，也只是引起了细微的波澜，他们最终也和另外四人一样，将心神都放在了正在战斗的竹之内雅身上。
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不在意、不担心竹之内雅的安危，那样的红光他们人人领略过。
而恰如他们担心的那样，竹之内雅此时正在苦战。
肉眼无法看见，但是，实际上，红光中，红光周遭，带有极其强烈的压迫感，竹之内雅脸色的苍白正是因为那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就是这种，就是这种感觉……”红光映照下，那双红眸愈加妖异，涩泽龙彦不断用迷茫而执着的声音低喃着，“竹之内君，你，我的天使，你的坚持、你的力量，就是我苦苦追寻的东西……”
竹之内雅：……
为什么战斗的时候一直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而且，他已经说过了，他根本不是什么月色下的天使！
想到这个称呼，竹之内雅有些无言，他刚刚差点因为那句“你是我的天使”分神受伤。
“涩泽先生，我不知道你现在还剩多少智，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
竹之内雅收敛思绪，一边避开攻击，一边认真说道，“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我不想欺骗你，我最后重申一遍，我不是你认为的天使。”
“我的天使即使死亡，我也心甘情愿。”涩泽龙彦轻声道。
看来是听不懂了。竹之内雅沉默了一下。
就在此时，涩泽龙彦额际，那双红色的龙角，骤然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没有丝毫犹豫，在光芒初显的瞬间，竹之内雅便后退了数米。
紧接着，就在竹之内雅刚刚退开的时候，一道光剑划过了他原来所在的位置。
碎石、泥土飞溅之间，他原来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如小河般不知道蜿蜒至何处的裂痕。
远处，有人想要上前，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情感。
竹之内雅定睛看了看，并不畏惧，只是，可惜，他知道就像回光返照一样，涩泽龙彦已经濒临极限了。
而这份可惜，除开些许不能继续“储存”、使得研究起来更加保险的缘故，主要是可惜他将要失去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今天，是他继任以来，打得最为痛快的一天。
他会为涩泽龙彦找块风景秀美、方便赏月的墓地的。竹之内雅这么想道。
这么想着，在第二道光剑发起时，竹之内雅冲向了在疯狂与极限下毫无防备的涩泽龙彦。
——同样毫无防备，同样拼尽全力，和涩泽龙彦一样，竹之内雅也已经濒临极限了，他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的角力。
二人在红光中相撞，竹之内雅抢占先机，涩泽龙彦重重摔在地上，地上正有光剑造成的碎石，碎石锋利的边缘在涩泽龙彦身上留下了数道血痕。
而后，很快，随着涩泽龙彦倏然起身，击倒者和被击倒者又互换了身份。
就这样，继激烈的、可怕的战斗后，二人如孩童般打起架来。
白雾散开了一些，月色越发清亮，清亮月色下，你一拳，我一脚，互相钳制着，一同翻滚着，即使是疯狂的、失去智的涩泽龙彦，脸上也出现了异常清晰的必胜之念。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胜负已定，竹之内雅将涩泽龙彦压到了身下。
“涩泽先生，”竹之内雅喘息一声，而后，看着目光怔愣、似乎在看月亮、又似乎在看自己的涩泽龙彦，他用温和乃至温柔的声音说，“晚安。”
“砰”的一声。
竹之内雅一拳砸到了涩泽龙彦头上。
龙角碎裂，红光淡去，涩泽龙彦随即失去呼吸。
“那么，接下来”
竹之内雅抬起头，看向了远处，远处，他的朋友，正在跑来，“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低喃着，视线越发模糊，意识也越发昏沉，竹之内雅终究没有坚持到他的朋友跑到身边。
“首领！”/“首领哥哥！”
“小雅”/“小雅，小雅，你还好吗”
听着杂乱的、熟悉的声音，竹之内雅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像是铅块，他内心的想法无法传递到眼睑，在勉力说了句“收好涩泽的遗物”后，他最终还是抵抗不住困意侵袭陷入了沉睡。
困意绵长，等竹之内雅醒来，已是第二天日光倾斜之时。
“咳，咳咳”
竹之内雅捂着胸口从床上坐起，同时，看了眼角落里的落地钟。
“这是过去了一天吗？”
自言自语着，竹之内雅拍了拍胸口，以便缓解胸口的沉闷。
身体承受能力有限，昨天一下子“储存”了太多的白雾，后续受的伤并未完全“储存”下来，部分伤势需要他慢慢休养才能恢复，胸口的沉闷正是其中较为明显和严重的一项。
咔嗒——
门把转动。
竹之内雅随即看向大门，下一秒，透过大门缝隙，他和一只熟悉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在对上视线的瞬间，那只眼睛绽放了惊喜的色彩，但这份惊喜很快又被浓浓的担忧和顾虑取代。
看到其中的变化，竹之内雅不由笑道：“没事，久作，进来吧，不会有人怪你擅自窥探首领，就算有人怪你，昨天随行的功劳，也能功过相抵。”
“是谁让你在外面等候的？”
在梦野久作坐到床边后，竹之内雅出言询问道。
“太宰先生。”梦野久作乖乖回答。
竹之内雅点点头，又问：“太宰呢？还有中原和兰堂他们在哪里？”
第219章 霸道？我吗？
梦野久作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见梦野久作没有回应， 竹之内雅随口追问道。
梦野久作垂眸片刻，摇了下头：“我……久作不知道，太宰先生没说太多， 只说他和他们去去就回。”
不知道？竹之内雅有些诧异，如果只是“不知道”，刚刚不该直接回答吗？
仿佛知道了竹之内雅的想法，在竹之内雅开口前，梦野久作抿抿唇， 再度垂下了眼眸。
“对不起，首领哥哥， ”梦野久作声音越说越轻，脑袋也随之越来越低， “久作太笨了，没有推断出来。”
竹之内雅凝视眼前的脑袋两秒， 虽说觉得梦野久作有些奇怪， 开场的静默，后续的卡壳，尤其后续的卡壳，甚至说错了惯用的自称，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探究或者追究其中的问题。
不提太宰治说了去去就回，在他们在哪里这个问题上，到时可以直接询问太宰治，在对他、对他的朋友、港口Mafia没有危害的情况下，他向来也是懒得探究或者追究的， 何况梦野久作的奇怪应该源自小孩子的小秘密。
“说说昨天的事情吧。”竹之内雅“放过”了梦野久作。
被“放过”的梦野久作随即放下了提起的心。
下次， 下次绝对要提前想好。梦野久作在心中攥紧了拳头。
竹之内雅猜得没错，刚刚的静默和停顿， 确实源自梦野久作的“小秘密”，梦野久作想在回答中坑一把太宰治，但因为竹之内雅醒得突然没有想好怎么坑一把。
接下来，竹之内雅倚在床头，听梦野久作讲述昨天的事情。
昨天，在他陷入昏睡后，大概不到五分钟到时间里，涩泽龙彦忽然恢复了呼吸。
之后的剧情，和他、他们原本的猜测大差不差，人间失格没有直接解决涩泽龙彦，而是和本质上是异能力的涩泽龙彦形成了特异点。
或者说，将要彻底形成，却未彻底形成。
在那条巨龙彻底形成前，太宰治命令中岛敦化虎，以白虎之身，咬上了那条巨龙绵延向上、朝着青黑天空冲去的脖颈。
最终，被咬住、被咬断脖颈的巨龙，在太宰治手下化作了点点星光，仅仅余下一个惨白而渗人的头骨。
“那是人类的头骨，还是巨龙的头骨？”听完，稍过两秒，竹之内雅开口询问道。
梦野久作倏然坐正，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大门，随后又很快将目光放回了竹之内雅身上。
“人类的头骨，”梦野久作睁大眼睛，脸上满是跃跃欲试，“首领哥哥，就在外面，你要不要久作拿给你看看。”
竹之内雅低声笑笑：“太宰不让你乱碰那个头骨，而且把那个头骨放在了一个一经碰触就会触发的装置里是吗？”
梦野久作点点头，旋即又鼓起脸颊，露出了说不上委屈还是生气的神色。
“太宰先生还说，如果久作随便乱碰，就给久作安排三天三夜的学业。”
“那是遗物，也是尸身，”竹之内雅微笑着摸了摸梦野久作的脑袋，“我们应该给予足够的尊重。”
“他不是敌人吗？”
“有些敌人，不单单是敌人，而且他帮了我很大的忙。”
“他帮了你什么忙？”梦野久作微微歪头，眼中满是困惑之色。
“这件事情，暂时是机密，等你年纪再大一点，才能知道类似的事情。”
想到梦野久作刚刚说到“学业”二字时的样子，竹之内雅再度摸了摸梦野久作的脑袋，“你最近学业是不是太重了？我给你放两三天假如何？”
梦野久作原本正要委屈一下下，闻言登时双眼一亮，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响亮的“三天”。
竹之内雅见状弯起了眼眸。
“可以，五天吧，干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略过梦野久作亮晶晶的眼神，竹之内雅偏头看向了角落里的落地钟，“好了，久作，你先出去坐会，我要穿衣洗漱了。”
“嗯嗯！”
看着梦野久作蹦蹦跳跳、活泼而欢快地推门出去，竹之内雅弯起的眼眸不由更弯了一些。
好心情，总是会传递的。
稍过一会，随着收拾好自己，竹之内雅推门走出了卧室。
“小雅。”
在走出卧室的瞬间，没等看到梦野久作，竹之内雅就被这道自左侧书架旁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太宰？”竹之内雅顺势拐弯，朝着书架旁的太宰治走去，期间环顾了一下办公空间，“久作到哪里去了？”
太宰治合上手中的杂书，微微勾起嘴角，说：“我和兰堂先生一起回来，他被兰堂先生带去隔壁了，似乎是和学业有关的问题。”
竹之内雅前进的脚步顿了顿，他听出了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但是，幸灾乐祸？
默念着这几个字，竹之内雅看向那双鸢眸，在仅仅看到一片清明后，他不由暗道自己果然睡得迷糊了，太宰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幸灾乐祸。
“我答应了久作给他放五天假，既然兰堂那边，嗯”
沉吟片刻，在站定的同时，竹之内雅做出了决策，“那就今天不算，明天开始。”
太宰治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在排除了正确选项后，竹之内雅并未因此多想，他只是用陈述的语气问：“你们刚刚是在接洽官方人员吗？”
竹之内雅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官方找来了，此时的询问，只是为了去掉“几乎”。
抛开太宰治、中原中也等干部全部出动，他们选定的地点确实偏僻，方圆百里完全没有摄像头，但再偏僻也挡不住那是两场异能力大战，附近的农户终究会发现异能力释放的动静。
这是不可避免的，他们能做的事情，有且只有拖延官方知道的时间，毕竟杀光附近的农户不太现实。
所以，或早或晚，官方必定会知道，横滨也必定会遭受盘查。
而如果横滨遭受盘查，作为横滨最大的组织，港口Mafia自然逃不开相应的盘查。
“嗯，一个军警的队长，还有内务省特派员，”太宰治稍稍收敛笑意，想到那些让人厌烦的嘴脸，他心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厌恶，“他们原本想要见你，请你吃顿便饭，不过，我帮你称病，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竹之内雅点点头：“你说我要不要装病装久一点，我发现装病可以避开很多麻烦。”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好处，像是异能开业许可证，官方放松警惕之下，不会卡得太过严格，种田长官方便操作，我们获得的日子应该要比计划中早上一些。”
说完，太宰治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看着竹之内雅。
一开始，竹之内雅没有感到异样，他又继续说起了兰堂和魏尔伦，并在一问一答间了解了兰堂和魏尔伦此时的境况——
魏尔伦愿赌服输，愿意留在港口Mafia，至少目前来看确实如此。
但是，同样地，在一问一答间，竹之内雅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太宰治比平时要安静得多得多，仅仅只是他问一句才答一句。
“太宰，你还好吗？”竹之内雅有些迟疑地问道。
“我很好啊。”
“那你”
竹之内雅没有往下说，他只是像太宰治那样，静静看着太宰治，等待回应，他能确定眼前的少年不对劲，但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不对劲。
两秒过后，太宰治率先败下阵来，他有些无奈地摇了下头：“小雅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明明做出了过分的事情，却又不准他有任何情绪。太宰治暗自嘟囔道。
竹之内雅：……？
他？霸道？
茫然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
竹之内雅不知道的是，他的认知，他的思维，异于常人，在他眼中，既然“承诺”是第一位，那么其他事情自然可以让位，他也因此认为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可以解。
但是，实际上，对于自己的首领、自己的朋友以身犯险，他们解的程度有限。
尤其在他没有提前知会的情况下。
“太宰……”
“好啦，好啦，”太宰治打断道，“我真的没事，趁你现在精神，不如我们来试试你昨天‘储存’的白雾？你昨天应该是因为白雾和你脑中的特异点发生了反应才下车的吧？”
这是真话，太宰治没有说谎，他只是突然想到，然后有些郁闷，有些，一点点，一点点而已，他知道竹之内雅当时的做法没有问题，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是最合适且最完美的做法。
以及，之后，不会再有昨天那种情况了，那两场可怕的战斗无可复刻，相应的危险自然也无可复刻。
太宰治打断了竹之内雅说话，也打断了竹之内雅脑中的纠结。
见太宰治像平时那样，满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竹之内雅果断放弃了为难自己，尤其他的脑子已经生出了些许钝痛。
只要太宰开心就好。
竹之内雅默默想道。
这么想着，竹之内雅微微颔首：“我不确定一会的状况，辛苦你时刻准备使用人间失格。”
第220章 活着的意义
“嗯嗯。”太宰治一边答应着， 一边将手中的杂书插回了书架。
竹之内雅原本以为太宰治手中只是一本普通的杂书，然而，在匆匆一瞥间， 他清晰地看到了黑色的封皮和上面的书名——
《如何当个合格的首领》。
竹之内雅沉默了。
沉默过后，是微妙的、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被大人抓包那种尴尬的尴尬。
那本书，他经常翻阅，故而翻阅痕迹异常清晰，他原本一直都是收好的， 但昨天晚上事发突然忘记收好了。
“小雅，就在这里开始吗？”
“咳， 咳咳。”
迎着太宰治笑眯眯的注视，竹之内雅轻咳两声， 掩饰了一下尴尬。
“换个地方吧。”远离尴尬发生地。
暗自补充一句，竹之内雅转过头， 环顾了一下办公空间， 最终选定了日光充足的落地窗前。
很快，落地窗前，在太宰治的陪同下，竹之内雅开始了试验。
而试验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竹之内雅依然无法略过他自身的异能力，单独驱逐他脑中的特异点，每次催动白雾冲击脑部，异能力都比特异点敏感。
还是不行吗？
思考着，压制着翻涌的痛感，竹之内雅一手横于腹部， 一手撑住下巴垂下了眼眸。
“这个方法， 其实是可行的。”
看着正在思考的竹之内雅，太宰治将身体靠向了落地窗， “只是，欠缺了一点东西。”
欠缺了一点东西……竹之内雅收敛思绪，就着撑着下巴的手，抬眼看向了太宰治。
少年双手抱胸，倚在落地窗上，恍惚之间像是要往身后澄澈的蓝天坠去。
竹之内雅怔忡一秒，眨了眨眼睛，而后，他正要询问欠缺了什么东西，眼前的画面却蓦地扭曲起来。
伴着一阵类似书页翻过的杂音。
书页……翻过？竹之内雅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听过的。
这种声音，他听过的，就在他继任那天。
而且，那天，在听到这种声音后，他很快就看到了那些代表好感的长条和数字。
书页、声音、好感……这些东西……
竹之内雅脑中出现了无数如杂乱线团般的思绪，而此时，他没空去管。
此时，扭曲中，蓝天还是那片蓝天，他们身处的地方却从室内变成了天台。
太宰治逆光站在天台边缘，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的视野中，最清晰的，是太宰治身前那根栏杆。
那根光滑的、在阳光下泛着冷冷光泽的栏杆，仿佛将他和太宰治隔在了两个世界。
太宰。无声喃喃着，眼看太宰治往下方倒去，竹之内雅猛地上前抓住了太宰治因失重而抬起的手腕。
就在竹之内雅抓住的瞬间，扭曲消失，竹之内雅也骤然发现，太宰治好好站在落地窗前，而他抓住的手腕是太宰治的小臂——
从抱在胸前的双手中，强行拉出的小臂。
“小雅？”看着有些怔愣的竹之内雅，太宰治心中泛起了强烈的担忧。
竹之内雅喘息一声，慢慢松开了抓着太宰治小臂的手，而后，注意到太宰治脸上的表情，竹之内雅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不用担心，也不要多想，应该只是白雾冲击脑部，致使脑部受到了一点可以恢复的损害。”
见太宰治依然满脸凝重，竹之内雅想了想，又道：“昨天的大战也带来了一定的损耗，就和游戏里精体上限降低一样，我目前也是那种状态。”
“小雅……”
“所以，不用担心，也不要多想，”竹之内雅打断道，“刚刚的幻觉不过一次偶然罢了。”
实际上，相比前面的说辞，关于幻觉的说法，竹之内雅并不确定。
但是，在竹之内雅看来，包括奇怪的声音、代表好感的长条和数字在内，既然他已然决定寻求治愈方法，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告诉太宰治了。
没有必要，没有意义，告诉与不告诉，最后的结果都是继续寻求治愈方法，又何必多说几句使得太宰治徒增烦恼呢？
太宰治凝视两秒，渐渐舒展眉眼，点了下头。
见状，竹之内雅并未放心，他不确定太宰治真的相信了他刚刚说的话，还是只是为了让他放心才装出一副相信的模样。
根据他的经验，他觉得后者的概率更大，不过他也不能对此做些什么。
他要是做些什么，等于告诉太宰治，他刚刚说的话有鬼。
因此，在太宰治点头后，竹之内雅转移话题，问起了“欠缺的东西”。
“福地樱痴，”太宰治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他不是想要向你挟恩图报吗？”
“你看上了他说的医师？”没有耗费多少脑力，抑或花费多少时间，竹之内雅瞬间领会了太宰治的意思。
现在的问题是，他的身体和他的异能力联系紧密，紧密到他会因为异能力离体死亡，他也因此在白雾冲击时感到了剧烈的疼痛。
诚然，他忍痛功夫一流，但在那样的剧痛下，他终究还是受到了影响，很难将心神放在单独驱逐特异点上。
在这个基础上，如果有个足够强大、能够不断输出治愈系异能力的治愈系异能力在旁协助，帮他缓解或者控制剧痛，结果或许会有所不同。
而足够强大、能够不断输出治愈系异能力，福地樱痴口中那个医师应该符合。
太宰治点点头：“我们可以顺着福地樱痴，看看他想从你身上获取什么，然后拿他想要的东西和那个医师交换。”
“我们并不清楚福地樱痴和那个医师之间的关系。”思考了一会之后，竹之内雅开口道。
“或许好友，或许只是认识，关系倒是没有所谓。”
太宰治垂了下眸，垂眸瞬间，那抹鸢色里浮现了一丝晦暗，旋即又在看向竹之内雅时消失不见，变成了竹之内雅熟知那副平和而乖巧（？）的模样。
“无论如何，协助过程中，那个医师都必须在港口Mafia的控制下，以及，协助过程后，也必须在港口Mafia的控制下，又或者由港口Mafia‘清干净’。”
读作“清干净”，实则“送他上路”。
太宰治说完再度双手抱胸，不过，这次，他没有倚向落地窗。
“这样的话……”竹之内雅偏过头，看向了远处的天空，“倒是确实可以试试，而且以我的经历，和他讨论名。剑。，也不会突兀。”
“我们现在其实只要创造一个能够确定‘雨御前’具体效果的机会就好。”
太宰治放下手，向右挪动几步，站到了距离竹之内雅更近的地方，“按照骸君的说法，‘雨御前’百分之百带有时间特性，正面的刺探应该也只能得到这条信息。”
“不过，确认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太宰治说完又补充道，“或许可以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你和那个……骸君关系很好吗？”竹之内雅将目光放到了太宰治身上，他没有想到太宰治竟然会直接相信六道骸的情报。
太宰治微微歪头：“准确来说，不是好不好，我能解他的感受，所以和他的交流还算顺畅。”
“他的感受？”
“他一度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活着的意义。”下意识地，竹之内雅跟着念道，他记得太宰治说过……
“活着的意义，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心中想着，些许好奇下，竹之内雅出言询问道，“太宰，你之前说的，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太宰治静静凝视着竹之内雅。
不便多说吗？看着那双鸢色的、映着自己的眼眸，竹之内雅暗道一声，随后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他担心太宰治提起他转移的话题。
而见竹之内雅移开视线，以为对方明白了的太宰治，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了那片湛蓝的天空。
湛蓝天空下，是美丽的横滨。
此时，日光倾斜，在金色的、细碎的日光间，横滨高低错落的高楼大厦，和相邻的大海融为一体，化作了一片金色的、流动的海洋。
二人静静欣赏了一会，直到中原中也，以及，魏尔伦，来到了首领室。
竹之内雅坐在办公桌后的座椅上，目光扫过脸色不好的中原中也，最终落在了魏尔伦身上。
“魏尔伦先生，听说……你想和中原住在一起？”竹之内雅双手放在办公桌上，十指交叉着问道。
这一消息，早在中原中也带着魏尔伦过来前，竹之内雅便从中原中也发来的简讯中得知了。
当然，无论那条简讯中提到的事情，还是中原中也带着魏尔伦过来，主要的目的都和魏尔伦住在哪里无关。
主要的目的，是确定魏尔伦的职位，中原中也刚刚没有过来，正是因为他在查阅合适的职位。
“我现在就和我的弟弟住在一起。”
“这不一样。”
听到这话，魏尔伦微微挑眉：“这哪里不一样？”
“之前只是权宜之计，”虽说现在也是，些许思绪划过，竹之内雅继续道，“真正入职港口Mafia，自然不能延续之前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