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有人要欺负你夫郎

    阿肖走后, 闵希喊小孩进屋玩,他们也不进,就在院门口那里站着, 闵希索性也不关门了, 就让他们在那里看着,自己回了房。

    小孩童还围在门口看他,来了一个又一个。

    一个个咬着手指,张着漆黑的大眼睛, 直勾勾地看着他。

    原本闵希觉得还过得可以, 现在一看到小孩童,家里都没什么东西分给他们吃点, 一时羞赧不已。

    他只能拿出自己之前织的小荷包儿,一人发了一个。

    拿到漂亮荷包的小孩儿欢天喜地跑出去了。

    没多久榕树那边一道响亮的妇人声音传来:“哪里来的?怎么可以拿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妇人黑黑瘦瘦的,三十出头的年纪,嗓门挺大, 她一一抢过小孩手中荷包, 往这边走来。

    “没关系,”闵希羞怯地说:“是我给他们的。”

    小孩子一个个悻悻地跟在妇人身后, 妇人将抢回来的荷包都递还给闵希说:“这个值钱玩意,怎么可以给他们胡乱玩耍了去?我看隔壁那个何嫂子一个荷包都可以卖五文钱,你这个比她那个精致多了,应该能卖个十几文!”

    “是吗?”闵希有些惊喜。

    妇人道:“是啊,那阿务货郎现在就在路口那边, 你现在就可以过去问问他,他价格公平公正,来我们村好多年了。”

    说完,她自己就先着急起来, 赶紧推促闵希道:“快去快去。”

    一边推促一边赶紧往那边跑去:“就在那边就在那边。”

    真是热心肠,闵希拿着自己的荷包好心情地跟了上去。

    果然在遮天蔽日的榕树旁边,看到了一个挑着漂亮货架的货郎,商品琳琅满目,一群小孩儿围在他周边。

    妇人喊道:“阿务货郎,等等,等等呀,有笔大买卖!”

    闵希在后头听了又是一笑,这就大买卖了?听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那叫阿务的货郎提着扁担刚要走,一听立刻放下来,笑得盈盈道:“什么大买卖?”

    妇人将闵希怀里那几个荷包都拿出来:“看看,这些个荷包能卖多少钱?价钱谈得好,将来都卖你这里了。”

    阿务拿了一个,笑道:“这是你绣的?”

    目光看向闵希,闵希点点头。

    阿务道:“这荷包绣得真是顶顶好!我在县城里都没见过如此好的荷包!你有几个我都收了,可以给你……”他沉吟了片刻:“五十文一个!”

    妇人双眼立刻瞪大了,不敢自信:“这这这五十文?”

    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玩意儿这么贵!

    闵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双眼慢慢氤氲上一层水雾,他也不说话,默默站在那。

    这比他夫君一天的钱还要多!

    完了,他真要在家刺绣养家糊口了。

    如此想着,他眼眶都有些红了。他最讨厌的刺绣呀,他就要这一生与它为伍了么?

    货郎一看他这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咯噔一下,心中万分不忍。

    这荷包绣工顶好,布料也很不错,他寻思拿到郡城上卖,如此好的质量,定能卖个好价钱。

    乡野之人没见识,五十文就顶天贵重了,殊不知有钱人追求的就是风雅这玩意儿。

    货郎咬牙说:“那那给你八十文?”

    闵希抽抽鼻子拿着荷包,反而转身要走。

    完了,这下子他是非刺绣不可了!

    货郎赶紧喊道:“哎,一百文给你一百文!”

    闵希回了个头,说:“下次再说。”

    然后就低着头抽抽噎噎往屋里走去了。

    妇人还呆在原地,嘴巴张得大大的,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闵希走了两步,突然又往回走,将之前货郎看上的那个荷包塞到妇人怀里,说:“这个送给你,你卖了请他们吃些零食吧,今日之事不要对外说,多谢了。”

    说了,他欠了欠身。

    妇人呆呆的都没反应过来,在他温和的注视下,连连点头。

    一百文,妇人立刻就将荷包换了钱,又花了几文钱,在货郎那里买些零食分给小孩。

    揣着这九十多文,欢天喜地的回家,心想今日终于可以吃块肉了。

    回到家闵希坐在凳子上捏着帕子止不住哭泣。

    他不是不想赚钱养家,他只是太难过了,他可太讨厌刺绣了。

    让他先哭一会,再把这个荷包给完工。

    他已经可以想象他人悬梁刺股地读书学习,而他悬梁刺股凿壁偷光地刺绣!

    越想就越是悲伤!

    突然,外面一声断喝:“谁、谁在家?”

    闵希起身还没跨出堂屋,外面半掩的院门就被踹开了,几道身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原本还有小孩在院门外围观,他们对这个漂亮的新嫂子十分好奇,怎么都看不够。一看到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吓得哭了,哇地大喊:“坏人有坏人!阿娘,阿娘……”

    哇哇哇哭着回去找父母。

    一个穿着得体的夫郎气冲冲地闯进来,看到闵希放慢了步伐,双手叉腰,上下打量他,气焰嚣张道:“哦,原来是你这个贱货在家啊?怎么你男人不在?”

    这夫郎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子,形容猥琐,这男子闵希倒是有几分眼熟,他想了一想,好像正是那天拿棍气冲冲来打他夫君的人。

    来者不善!

    闵希皱着眉头说:“你们是谁?”

    那个穿着得体的夫郎说:“我都不认识?瞎了你狗眼,连我不认识!不给我磕头端茶倒水就算了,还问我是谁?”

    闵希恍悟,这就是傅言深的后娘呀!

    李娇财气焰嚣张,而旁边的二流子以及他身后的几个汉子直勾勾地盯着闵希,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这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如今,这一个院子里就是闵希自己,孤弱无依地面对着这一群不怀好意的人。

    他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堵在院门,他也逃不出去。

    这边傅言深寻思着赶紧搬完了,赚个二十文回家陪夫郎,但转眼又想到昨晚夫郎跟自己说的——想要两年之内赚够一百两。

    他一咬牙,再次学那四十三文兄一次扛两麻袋。

    四十三文听说他要扛两包还一巴掌过去拍他胸膛说:“不错呀,小子!”

    傅言深狠狠地剜他一眼。

    这樟木脑袋完全没有察觉别人的愠怒,挠着头,哈哈哈笑。

    缷货大哥现在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完全不敢直接往他肩上甩了,都是轻轻的,闻言颇为惊讶的说:“你确定要扛两包吗?”

    傅言深看着就比一般汉子要萧条一些,他年纪轻,身形还没完全展开,加上又是书生,本来就没怎么干这力气活。

    傅言深咬牙说:“赶紧。”

    缷货大哥只能将另一包也放上去,一开始傅言深步伐有一些晃,咬牙坚持下去了。卸了货往回走的时候走得有些慢,他得缓一缓。走到卸货处,终于又缓过来了,继续扛两包,如此反复了几次。

    习惯就好,他速度也提上去了。

    很辛苦很累,大汗淋漓,但是想到一会可以早些回去看夫郎,心里面还是欢喜的。

    他今日有些心绪不宁,离了家后老是担心夫郎一人在家里受欺负。

    那般娇滴滴的夫郎,轻轻一顶,小手就抓住了床单。

    想到夫郎,即使背着沉重的货,傅言深嘴角也露出一点笑来。

    但想到那一百两银子,他眉头又拧了下来,不对,夫郎说五十两就够,五十两,五十两依然很沉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步伐也跟着走得急了些,几趟下来,汗水将浑身衣服都打湿了,头发都有些潮湿。

    他喘得也有些重,晌午大家都去休息了,没有人帮他将货扛到肩头,他就一包一包地扛,这反而有些松懈下来。

    他算算钱,现在有十五文了,他来得晚,这已经很不少了。再坚持一下,二十文就回家,太累了,累得他满脑子都是回家。

    至于那五十两,他想了想,他是赚不了这么多钱的,命不要都赚不了这么多钱,所以一定要从继母那里下手脚,把属于他的财产给夺回来,这就够钱了。

    独自想着他心中轻松不少,更加坚定了背够二十文就回家的想法。

    回家之后,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做,陪夫郎的同时,还可以学习,准备考院试,把院试考过了,到时处境就好些了吧?

    至于如何好,他就不知道了。

    总之先这么打算,如果到时候处境还没好,存不到五十两,那就直接跟继母翻脸。

    他心中稍稍宽慰,这时一个人没头没尾地闯进来着,着急忙慌地:“大吼出事了,出事了,沛瑜哥沛瑜哥!”

    傅言深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刚抬起头来,那人就冲向了自己。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又黑又瘦,一见傅言深就喊:“沛瑜哥,快回去,有人要欺负你夫郎!”

    傅言深原本还扛着麻袋,闻言直接将麻袋一丢,人冲了出去:“谁?谁欺负我夫郎?”

    那人跟在他身后大声吼道:“你!你后娘跟那二流子一早上你家去了,把你夫郎堵在家里不给出门!完了,他们很多人,估计……”

    傅言深完全没听了,脚下生风跑得很快。

    身后有声音大喊道:“喂后生,你的东西不拿回家么?”

    “那个那个谁,你帮他拿回去啊?”

    那人又折回去,提着傅言深今早拿过来的大勺小勺还有一盒盐巴,赶紧跑。

    县城离家里还有挺长一段距离,一来一回,就算是跑也要半个时辰。

    傅言深想着自己那懦弱的夫郎被一群人围堵打骂,心脏都要撕裂开来了。

    满腔的暴戾之气难以宣泄,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将夫郎带在身边,分明知道自己的夫郎那么胆小,又是城里大户人家出来的,如何面对乡下的那一群泼妇悍夫!

    第32章 第 32 章 打人

    闵希确实无法面对这一群悍夫泼妇, 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他不知道如何骂回去,方才的难过未消, 他现在还抽抽鼻子。

    李娇财看他一脸哭相, 骂得更起劲了,提脚要去踹他。

    闵希一下子闪躲开来,李娇财气炸了,说:“你还敢躲, 你还敢躲。”

    闵希不知道傅言深是如何对待这位继母的, 不敢造次,李娇财过来要捏他, 他就灵活地闪躲开来。

    二流子见他眼睛红红,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知哪里抽了风,想要做个怜香惜玉的花花公子, 主动上门来帮他阻拦这李娇财。

    李娇财又是打骂又是踹, 扭着二流子的耳朵说:“你再不找他算账,我就不许你再来我房!”

    二流子整张脸憋成猪肝色, 看美人在旁,赶紧大喊大叫:“胡说什么呢?胡说什么呢!”

    他们上房这种事能给别人听到吗!

    李娇财说出来自己也知道嘴快了,恼怒不已,踢了二流子几脚:“你还不拿他,给我拿他好好的掌嘴!”

    二流子着急说:“你先放开我啊, 你不放开我我怎么拿他?”

    李娇财放开了他,二流子笑嘻嘻的,贼眉鼠眼看着闵希,说:“嘿嘿, 这个是你后娘让我拿你的啊,我可不是什么放荡之人!”

    说完,他张开双手就过来扑闵希,闵希拿傅言深的继母没办法,拿这个二流子还没办法吗。他外祖本就是将军出身,他从小就跟着学了些拳脚,若是问他最喜欢什么,莫过于拳脚功夫了。

    这二流子傻愣愣地冲过来,在他眼底比外祖用来练拳脚的沙包可好使多了,抬起脚对准他脑门就是一记高踢。

    二流子整个都头晕眼花了,捂着脑袋在那里呆呆站了好久。

    记起来了,他爷的,他记起来了!那天他拿着棍棒冲向傅言深,正是被这哥儿给夺下了棍往他头上敲的!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李娇财喊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跟着俯冲过去,闵希闪身一躲,他自己冲了太用劲,收不住力踉跄一步一头撞到缸里。

    此时,那些出门的小孩早已将自己爹娘都喊过来了,围在院子外层里,三围外三围凑热闹。

    看到他撞到水缸里,大家都在惊呼,有一些人激动地还在鼓掌拍大腿。

    “怎么趁人家夫君不在,上门来欺负人是吧?我看一会沛瑜哥回来,你们怎么办?我早已经叫我男人去喊沛瑜哥了,现在差不多就要回来了,你们等着看怎么办吧,你们这样一群人涌上门来欺负他夫郎,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刚才刚才他们说什么,听到没有?说什么什么上床?哎呦!”

    李娇财讨不到半点好,把头撞破了,还把自己小秘密给抖擞出去了,气得咬牙:“走!”

    二流子被闵希踹了几脚,站起来眼前阵阵发黑,边走边恨声道:“给我等着,明日让你知道怎么死!”

    刚说完,倒吸一口冷气,路的尽头一尊阎罗王手中握着一根粗长的木棍,凶神恶煞地狂奔而来。

    二流子瞳孔瞪大立刻后退:“你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说罢倒头便跑,撒丫子越跑越快。

    傅言深咬牙冲过去,一棍正打在他腿上,二流子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这瘟神下手又重又狠,可不像那娇滴滴的夫郎,几棍打得二流子一声叫得比一声惨。

    方才还骁勇的李娇财都吓得不敢上前,以前只知道这继子性情冷淡,跟他老子都不大亲热的,但那时还是个本本分分的读书人,不想一朝成亲,竟然像撕了人皮的恶鬼。

    他将二流子大力打得烂泥一般瘫在地上,只余出气没有进气了。

    李娇财怕他打死自己情郎,硬着头发上门喊了一声:“你……”

    一眼。

    傅言深目光横扫过来。

    远处,闵希急急地赶出来,傅言深一下就看到了双眼睛通红的夫郎。

    一瞬间,所有的理智褪得干干净净,血气翻涌上来。

    眉头拧得更紧两分,忽然迈步,两步就蹿到李娇财跟前。

    李娇财犹如见鬼了般,人还没到跟前就头皮发麻大声惨叫,急急往后退,奈何腿软,一脚歪倒,摔到地上去。

    下一瞬,那粗长的木棍落到他身上,然而还没落下他就大声惨叫出来了,落到血肉时,他发现方才还是叫轻了!

    年轻汉子全身力气都落在这一棍上,李娇财只觉得自己的腿骨都要被打断了。

    他叫得很惨,像被握住了脖子濒临死期的公鸡,叫得疯狂。

    傅言深根本没理他是谁,打了一棍又落一棍。

    闵希从听到二流子的惨叫就从院子里冲出来,就两步功夫,自家夫君居然在打后娘!

    那还了得!

    他一步上前,赶紧拦腰抱住了暴戾的夫君。

    闵希喊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他还以为要费些劲儿才能将人劝下,然而他才抱上傅言深,傅言深便反过来扶住他,垂目看他:“你没事吧?”

    闵希一愣,羞涩道:“没事,我有何事?”

    傅言深道:“那便好。”

    傅言深咬着后槽牙扫过李娇财与二流子二人,目光森寒。

    闵希看到夫君突突直跳的额角,也是暗暗心惊,夫君是真凶!

    不过也并没有吓到他,毕竟那日早晨他就领教过来,面对众人指责都毫无愧色的夫君,反过来还特别有道理,特别凶。

    李娇财躺在地上,真疼了他是叫不出来的,蔫蔫地喊道:“你你居然打我,你打我!”

    像受了天大委屈那样指着傅言深,一脸不可置信,嘤嘤啼哭:“你居然打我!”

    似乎傅言深有什么非要护他不可的理由。

    傅言深咬牙还要冲过去,奈何夫郎死死抱着他。

    他举着木棍指着李娇财鼻子:“你再叫一个试试!我日你老子了?我怎么不能打你!”

    他是气得狠了,脏话连天:“我不光打你,我连你儿子都打!”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李娇财那儿子还不过三岁小孩!

    “你、你……”李娇财放声大哭:“你还是不是读书人了,你你你这样对我说话!”

    傅言深根本不想再看他在这费话,拉着闵希,但他实在不解恨,经过李娇财跟前,狠狠一脚将其挡路的小腿踹开。

    李娇财哭得更大声了。

    方才看到傅言深往自己走来,还以为他要扶自己呢。

    哭了两声,根本没人理了,他回头只见傅言深拉着他自己夫郎的手双双离开的背影。

    倒是闵希疑惑地回了个头。

    李娇财看着他,恨得红了眼,目光落在傅言深方才丢掉的木棍身上,忽然拾起来,拖着痛疼不已的腿冲了过去,对着闵希当头就要落下。

    围观者均均倒吸一口冷气,大声叫喊:“小心!”

    傅言深只见一道暗影袭来,回头,看到迎着夫郎头顶而落的木棍,下意识抬手一挡。

    闵希也感受到了暗风,他头也没回就先偏了身,再回头时只见木棍狠狠落在夫君手臂上。

    闵希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夫君。

    傅言深吃了一棍,脸色越沉。

    他也看到了闵希自己闪开了,根本不需要他挡,但是他也不能不挡,要真落下去,他还有夫郎吗!

    但是夫郎呆愣的目光刺痛了他,让他觉得自己是呆子。

    他猛地扭头瞪向李娇财,所有的疼痛尽数化为暴戾之气,李娇财惊恐地看着他,仿佛看到来自地狱深渊的森森鬼气在他俊朗的脸庞上氤氲而起!

    李娇财吓得啊啊怪声惨叫,连连后退,手一哆嗦,棍棒掉落在地。

    傅言深抬脚还想踹他,闵希赶紧抱住了他道:“别打了别打了。”

    再打下去就要死人了。

    傅言深说:“他打了我!”

    这一声掷地有声,他受了莫大委屈一般。

    闵希安抚他道:“好了,我帮你打回去。”

    闵希拿着棍,气势汹汹走到李娇财身边,上下打量许久,最后一棍地打到她屁股上,喝道:“不许伤害我夫君!”

    其实大家都看得分明,那一棍不是朝傅言深的,而是朝闵希的!也不知道多大仇多大恨,直接就对准了新入门的夫郎头部,这么一棍打下去!

    说完,闵希丢了棍回去扶夫君,心痛道:“回去,我给你看看。”

    “嗯。”傅言深冲他委屈地抿抿唇,他们转头要走的时候,傅言深又偏回了头,扫了一眼地下的两个人:“这次只是警告,哪只手哪只脚踏进我院中,我就卸掉哪只手脚。”

    他声量不大,震慑力十足:“尽管试试!”

    那一眼冷漠得犹如掌管天下生灵命脉的神祇,轻轻一根手指就可以让一只蝼蚁了无声息。

    二流子疯道:“他娘的,我跟你说不要来不要来!偏这小子下手最毒!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你这继子根本不是人,下手最歹毒的就数他!”

    “前两日他打我时敲了我十次蛋!那一棍子下来,我都不敢相信!断子绝孙棒!一次不够,他还来十次,十次啊!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歹毒之人!”

    扶着傅言深回到院中,闵希帮傅言深卷起袖子,手臂肿起老高!

    闵希眼圈红了。

    那后娘是奔着夺他命打的这一棒!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后娘?

    鼻子一酸,泪珠子直往下掉。

    闵希抽抽噎噎道:“村中有没有什么郎中大夫的?上门去抓些药材?”

    傅言深也很心痛,曲指轻轻抚过他脸颊,柔声道:“不必,我也没有那么痛。”

    第33章 第 33 章 荷包换点钱

    赶在后面帮傅言深提着勺与盐的人, 这时才赶到他们院门前,气喘吁吁的。

    “东东西放哪里?你在码头落下的东西。”

    闵希一下子抹了眼泪,清了清声音说:“多谢这位大哥, 麻烦就放那里吧。”

    他现在没空过去提, 只顾着给夫君看手伤。

    傅言深一用力,那只被打的手就疼得他嘶了一声。

    这后娘……

    傅言深恨得直咬牙,真的是好狠的心啊,这一棒下去, 若不是夫郎躲开了, 头骨都要裂!

    他好歹绷紧了肌肉,挡了一下。

    那汉子道:“不必谢, 不必谢,我就住在路口那户人家,姓李行二名铁汉,今日从田里回来, 我孩儿就喊你这边出事, 诶,我媳妇让我赶紧跑出去喊你相公……我媳妇就是那个你送了个荷包的, 你叫她李二嫂便是了。”

    闵希道:“哦哦,谢谢呀!李二哥,咱们村中有没有什么郎中大夫啊?”

    “有的有的,村口便有一家,走路不到一刻钟, 治病也是便宜,大病小病十文一个,你这手臂肿起来了,拿到他那边治十天半个月便好了!”

    闵希连声道谢, 扶着傅言深往村口走去,傅言深蹙眉:“十天半个月,我自己都能长好了!”

    闵希说:“好了给你敷个药,没这么疼。”

    傅言深道:“那不一定,何必受这个罪,又费这个钱?”

    闵希心中酸涩,十文钱也难倒英雄汉。

    他不由分说将傅言深拉了去,郎中给他看了一会,听说是木棍打的,给他上个药又用布给他缠了手,叫他回去歇息不可用手不可沾了水,过两日再来。

    幸好他伤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

    一问价格仅要十五文,以后每日再来都要花五文钱换药。

    这其实是顶顶划算的价钱。

    但一下子就将他夫郎怀里所有的银钱都花出去了。

    傅言深心里堵塞不已。

    他今日的工钱二十多文还在工头那里未结算,现在都快黄昏了,他又不能再去跑一趟要钱。

    闵希看着皱起眉头的夫君叹息一声,轻轻点在他眉间:“你不必如此愁眉苦脸,回去我有好事告诉你。”

    傅言深嗯了一声,出了郎中家依然愁眉锁眼。

    他们村口距离县城十分近,不少住在城郊的人过来买菜,是以他们的村口发展成了一个小小集市,有卖青菜的,也有卖肉的,也有些卖小吃食的,卖青菜与小吃食的大多都是些行动不便的老人才就地摆摊,其余都是正经的生意铺子。

    经过一家铁铺店子的时候,傅言深停顿了一下。

    打铁汉子赤着膀子出来,看到他笑呵呵的:“要买刀吗?”

    这村子颇大杂姓许多,这人傅言深不认得,但对方却认识他。

    傅言深道:“多少钱一把?”

    对方直接拿了一把挺好的刀,说:“四十五文。”

    傅言深拿好的手将刀握在掌心,挥霍两下,有咻咻破风声,一看就锋利。

    但是要四十五文一把,他看看夫郎,夫郎看看他,他如今囊中羞涩,夫郎又在身侧,不好跟人赊账。

    他悻悻地将刀放回去。

    没钱,这街上卖再多的好东西他也没有心情看了,悻悻地跟闵希回了家。

    但是不知为何,他夫郎却是满脸都是欢笑的。

    傅言深心中有了丝宽慰,他在家,他夫郎就如此开心了吗?

    他突然觉得,或许自己真该留在家中陪夫郎耕织,闲时在村口谋个闲差,赚个几文钱减缓下生活的压力,如此也好。

    闵希将他扶到凳子上坐好,他伤的是手,又不是脚,莫名有些好笑。

    闵希给他递了一碗水上来,然后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花色各异的荷包。

    傅言深以为他想给自己展示自己的绣工,笑着说:“不错,好看!”

    闵希笑眯眯道:“你知道这一只荷包可以卖多少文钱?”

    傅言深没买过花色如此好看的荷包,他买简单的,都一文钱好几个:“三文?”

    噗嗤,闵希直接忍不住笑了。

    傅言深嘴角也蔓延上一些笑意,道:“怎么?”

    闵希娇羞地将荷包从他夫君手中夺过来说:“不懂欣赏!”

    傅言深说:“十文?”

    夫郎转过身,哼了一声。

    傅言深追过去说:“二十?三十?”他要去看夫郎的脸,夫郎非要背过身去,不给他看,傲娇地哼哼哼。

    傅言深道:“五十文?”

    他夫郎这时才转过身来,眉眼带笑。

    傅言深有些意外道:“真有五十文啊?”

    闵希道:“才不止,货郎给我百文呢!”

    傅言深道:“百文几个?”

    闵希狠狠瞪了他一眼,气鼓鼓道:“一百文一个!”

    “这么贵!”傅言深稍稍瞪大了眼睛。

    不容他不惊讶,这一个小东西不能吃不能喝,就装装银两,居然有这么贵?

    闵希心中有些酸涩,这小东西这么贵,贫寒人家劳苦一天也就二三十文收入。

    不过他曾也出身大户人家,当年住在京城,虽然没亲自出门买过荷包,但仔细想想,应该还能再卖贵些。

    他的刺绣功夫当年在京城的贵女面前都是数一数二的。

    请的是顶尖绣娘教的。

    虽然他一边气鼓鼓一边绣,但他是真有技术。

    那些个名门贵公子求风雅,动不动花出去几百上千两。

    百文钱的一个荷包,在他们这些穷苦人家看来贵,拿出去可不一定贵。

    傅言深道:“那你绣一个荷包要多久?”

    闵希想了想:“一天就可以绣好一个,紧一些的话,一天也可以绣两个。”

    傅言深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是这样的话,两年五十两是有着落了,但他夫郎就要夜以日地刺绣了。

    他看着闵希,夫郎的嘴角明显地抿了一下,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傅言深叹息一声:“倒也不必强求,先够我们开销便可,你的荷包先存着吧。”

    闵希用力一点点头,但他现在的手头上也有十几二十只,都是之前织的。

    这是一笔不小的银两,看到夫君知道心疼他,心中一暖。

    他拿出一只荷包道:“还是先将这个换了钱,我们买个刀,再买些其他用品吧?”

    傅言深拿着那一只荷包:“去哪里换钱?”

    他是真轴。

    闵希道:“找家绣工品店铺,找掌柜的换?”

    傅言深道:“也好。”

    闵希道:“等一下。”

    他愉快地进了门,不一会儿,腰间多了个挎包。

    闵希扯了扯挎包的带子,说:“走吧。”

    傅言深瞄了一眼他那个包包,色彩缤纷,绣工漂亮,更加好看。

    傅言深赞道:“包包好看。”

    “好看吗?”闵希俏皮说:“我不单有挎包,还有背包!”

    想了想,他将挎包塞到傅言深手上,又进去拿了自己的背包,说:“既然好看,可以给老板一起看看,这都是我亲手做的!”

    傅言深主动伸手过来:“我帮你背吧。”

    闵希笑道:“好啊!”

    这是他第一次跟夫君进县城,不过他未出阁时,父亲也不怎么许他出门便是了。

    如今进了县城,看到车水马龙,他脸上露出欢喜之色,终于不用一个人独自窝在家中。

    他们先行寻了间绣工品铺子,掌柜的远远看到闵希手中挎包跟傅言深挎在肩上的背包,眼前一亮,立刻迎了出来:“两位客官要买些什么?”

    闵希拿出两个荷包,略有些窘迫问:“想卖这两个,我新绣的,请问多少钱?”

    掌柜的接过荷包看了看,面露欣喜之色,但很快按下,道:“那两个包也是你自己绣的?”

    闵希羞涩地点头。

    掌柜的道:“那包也卖么?”

    闵希道:“不卖,只是来问价,请问掌柜的多少钱买我这两个荷包?”

    掌柜的道:“你以后新做了包也可以拿来这里卖,我给你五十文!”

    闵希道:“多少?”

    “两个荷包,给你五十文!”

    闵希瘪瘪嘴,将荷包收了回来:“我还是回村等货郎上门来买罢,他还出一百文呢。”

    掌柜的急了:“一百文几个?”

    闵希道:“一百文一个!”

    一听说走村的货郎都出了一百文一个,掌柜的立刻改口说:“一百五十文一个!”

    闵希一脸惊喜,跟傅言深对视一眼,后者脸上也有喜意。

    闵希没有再多迟疑,立刻换了钱。

    掌柜的又盯着他的包看,说:“这包好,如今郡里就流行,有空你可以多做几个,我可以给你五百文一个!”

    闵希道:“才五百文一个?”

    他皱了皱眉头,记得他当时做的时候花了一个来月呢!当然,他也不是一直做,就是闲暇想起来就做一下。

    “哎啊小哥儿,你先做嘛,卖出好价格我们再好商量,我们是大商铺,跟郡里也有合作的,不愁销路!”

    闵希瘪瘪嘴也不多说,跟傅言深出了商铺,嗅到外面的空气,两人脸上都是喜色。

    傅言深过来牵住了闵希的手。

    闵希略有些羞涩,小声道:“那我们现在去买些什么?”

    傅言深道:“先买些米油蜡烛吧?”

    闵希点头:“嗯嗯。”

    没走出两步,闵希身子一僵,他看到了个闵府上的人,那人叫阿财,跟小香儿香姨母女关系还算好,平时见了他也挺客气。

    他好想过去问一问香姨香儿如今怎么了。

    傅言深感觉到自己夫郎身子发紧走不动路,也跟着停下顺视线看过去。

    看到一个往这边走的仆从,心中了然。

    第34章 第 34 章 叫花鸡

    阿财快步小声过来, 恭敬道:“少爷,姑爷!”

    闵希喃喃喊道:“阿财。”

    他产生了近乡情怯之情,一时无从开口, 生怕从阿财口中听到些不好的。

    阿财笑道:“放心吧, 少爷,香姨香儿他们过得可好了!”

    闵希如听仙乐,有些恍惚道:“那便好那便好。”

    阿财有些迟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其实只要他们不跟少爷你靠得太近就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他们。”

    毕竟闵家也是大家族, 欺负一个奴才, 说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阿财说得小心有分寸:“以前许主子欺负他们,那是因为少爷您在……”

    虽然知道这是事实, 闵希心里面还是堵了一下。

    “少爷,你嫁出去的第二天,老爷就跟许主子还有吉少爷一起出游去了,估计要出去半个月!”

    闵希自嘲一笑, 他这个父亲原来也没想等他回门啊!

    傅言深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 说:“不要伤心。”

    闵希小声说:“不会的。”其实眼睛已经溋上一层水雾。

    他心中从所谓的父亲一点念头都没有了,亲缘死绝, 就当是陌路!

    傅言深将二十文钱放到阿才手中,说:“这些钱你拿着,如果他们有什么事,麻烦来告诉我们。”

    阿才点头哈腰:“谢谢姑爷,谢谢少爷, 有事一定告诉你们!”

    闵希看着夫君笑了笑,现如今夫君也懂得做人了,知道为他着想,帮他打听消息。

    不过阿财这么一说, 他也安心了许多。

    傅言深先带闵希到码头,闵希远远站在一边,傅言深下去将自己今日的工钱领了,又将自己手受伤的情况跟工头一说,可能十天半个月都来不了。

    工头拍拍他肩膀:“没事,先好好休息。”

    又指指不远处:“你新夫郎啊?”

    一句话,本来就竖着耳朵偷听的汉子个个回了头,往那边看。

    一向冷面的青年脸上稍稍露出些笑意,回头往那个方向看了眼,道:“是啊。”

    连声音都是温柔的。

    大家伙儿都哇哦一声,纷纷起哄,真的是好难得才吃到这位冷佛的瓜。

    当事人直接走了,当着他们的面走向那个提着挎包的漂亮哥儿。

    两人一般的年轻俊美,都背着个好看的包包,站在一起无与伦比的登对。

    大家唏嘘不已:“回去我也要叫我的夫人给我搞一个这么好看的包!”

    傅言深扯了一下背带,说:“走吧。”

    工头给他发了二十二文钱,刚才发给阿财的钱算回本了。

    两人一起到店铺里买东西,油酱醋,两人都不甚会做饭,这些都买得少,酱与醋分别买了一文钱,听说这菜油可以点油灯,就多买了些,二十文,共花二十二文。

    又到旁边铺子买了盏油灯加根火折子。

    最简单的油灯就一个碟子,加一条灯芯,他们买的稍贵一些的,有个灯罩可以防风。

    这些都挺贵,花了四十文。

    出来的时候,路边飘香的叫花鸡馋得闵希直流口水,他看向傅言深,傅言深笑道:“那便买一个!”

    一问六十文钱一只。

    闵希将口水收了收,不馋了。

    这比他们方才买的一大堆东西还要贵。

    傅言深看他这样子,轻轻揉了一下他乌黑的头发,跟商家道:“来一只吧。”

    “好咧!”

    闵希眼中又充满了期待。

    他年幼时吃过许多好吃的,但年长了反而没得吃,叫花鸡的味道残留在记忆里面,香喷喷的。破开泥土,打开荷花苞,香气四溢,勾人得紧。

    想不到他日入二三十文的夫君舍得给他买六十文的鸡,他那家财万贯的父亲都不舍得给他一分钱。

    看着夫君,闵希嘴角满满都是笑意。

    店家帮他们包裹好了,送到傅言深怀里说:“回去趁热吃。”

    傅言深抱着鸡拉着闵希往回走,说:“我们回去再埋土里,给它热一下!”

    闵希连连点头说好,他仿佛已经闻到了香香的蒸气从鸡里面漫溢出来,夹杂着鸡肉的清香,一口下去,铁定鲜美多汁!

    他完全不敢再想。

    再想真要流口水了。

    他们回到铁匠铺子,想买些农用工具,菜刀、柴刀、锄头、铁铲。

    这一套农具下来,他们手上仅剩的一百八十文直接见空,这还是还价后的结果。

    铁匠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一对拿不出多余钱财的小夫妻,闵希只能将那一枚火折子送给了他,当做价钱。

    只要夫君在,他就不需要火折子。

    铁匠无奈收下,将那些东西卖给他们。

    傅言深一只手受了伤,一只手抱着叫花鸡,已没多余地方拿铁具,铁匠派了他家儿子帮忙送上家来。

    这少年十三四岁,帮了大忙,闵希原还想拿些东西给他吃,发现自己家依然一贫如洗,没什么拿得出,只有那只叫花鸡,但鸡是要热一下。

    少年放下东西就跑远了。

    闵希悻悻地看着傅言深。

    傅言深笑道:“没事。”

    天色不早了,傅言深往油灯里加了油,点了灯,闵希看着一下子照亮了的堂屋,满心欢喜。

    太好了,今晚他们终于不用摸黑。

    不小心想多了,想到昨晚那档子事,闵希又羞涩起来。

    难不成今晚要张灯做那事?

    他脸颊发烫。

    这边傅言深早生好了火,一口小灶煮着饭,一口大灶烧着热水,等烧出炭来,傅言深将叫花鸡埋进大灶里面,又往上面放柴火,拿烧火棍给叫花鸡翻面,闵希安静地坐在傅言深旁边,双眼炯炯有神。

    他们住的这破落屋子,别的不多,就柴火多。傅言深不断往里面加柴,热水烧得快,傅言深看向自个夫郎道:“要不要先洗澡?”

    闵希愉悦地点点头。

    他回房寻衣服,出来时夫君已经帮他将热水都打好提到澡室里去了,那一盏小油灯也端了进去。

    澡室不再黑暗,闵希却多了些羞涩,灯光将他的影子打在墙上。

    他悄悄偏头出来看了看,夫君正面对着澡室这边,四目相对,傅言深默默地侧了个身,清咳道:“我不看。”

    灶火烧得旺,傅言深给自己也烧了些热水,今晚没有挑水,水不多了,但今日出了汗,他得洗个头,不然夫郎洗得香香的,他自己脏脏的,上床多不好。

    他左手受了伤,现在还疼着,又上了药,到时洗澡估计诸多不便。

    麻烦。

    沉思间夫郎洗完出来了,又换了一身衣裳,他陪嫁过来的衣裳十分好看,刚洗过澡,人也得鲜艳欲滴,提着油灯,含羞带怯地出来,光是看着就很香,傅言深嘴角弯出了点笑,道:“叫花鸡应该热了,我们开饭吧。”

    闵希红着脸点点头。

    他将油灯吹熄了放在一边,不多时傅言深将叫花鸡从火堆里面翻出来,拿烧火棒敲上面烧黑的泥土,敲了两下,抬头看到夫郎满脸期待的模样,笑着将烧烤棒递给闵希道:“要不你来敲敲?”

    闵希期待已久,接过烧火棍,一开始太过羞怯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敲,后面发现根本敲不动,悄然挑起眼帘看傅言深一眼,趁他不注意用力地一棒下去。

    一股浓郁的香气钻进鼻尖。

    傅言深再转过头来时,包裹叫花鸡的泥土已经裂开来,碎成了渣,闵希羞涩道:“开了。”

    傅言深道:“嗯。”接过了烧火棍,将上面泥土轻轻拨开,露出里面的荷叶,荷叶也被蒸熟了,裹着鸡肉浓郁香味,加上它自己的清香,两者混起来,香味馋得人直流口水,这比在集市时候闻到还要更香一些。

    傅言深拨开荷叶,露出里面鲜嫩的鸡肉,那一刹那,蒸汽蒸腾而出,香气四溢。

    闵希被香迷糊了眼。

    这时候叫花鸡还很烫,不能用手触。

    傅言深看着闵希说:“怎么吃?”

    闵希默默拿来筷子递了一双给傅言深,含羞待怯地看了夫君一眼。

    傅言深:“就这样吃?”

    闵希点点头,双眼亮晶晶的。

    傅言深道:“好,趁热吃。”

    傅言深用筷子将叫花鸡分开,里面汤汁四溢,更加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可以看到叫花鸡里面还塞了许多用料,具体都有什么,他们俩都不知道,都不是做饭的人,但是可以看到葱姜蒜辣椒还有柠檬。

    两人各拿筷子先尝了一点,都是大赞不已。

    这个鸡鲜而不腻,肉质极佳,在泥土被敲开之前,所有的香气汤汁都裹在鸡肉的本身,又染上了一些荷叶的清香,吃上一口只觉活着赛神仙。

    闵希许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只觉得这六十文花得值!

    傅言深撕了一个大鸡腿,往闵希碗里面放,闵希也撕了个大鸡腿,往夫君碗里面放。

    目光对视间,闵希羞怯傅言深嘴角噙笑。

    一个鸡,两人分吃,大口吃肉,畅快淋漓,闵希一开始不敢大块块地吃,傅言深不断往他碗里夹,再不吃连碗都保不住了。

    这顿饭吃得十分痛快,后面又放了一些阿肖带来的青菜,沾了鸡肉的鲜汁,再放一点点盐,青菜也鲜嫩多汁起来,两人吃了个大饱,闵希都没顾得上吃饭,傅言深倒是还吃了一碗饭。

    两人都吃得满足极了。

    等闵希将碗放下时,脚边匍匐着两只小猫,闵希又惊喜道:“夫君!”

    第35章 第 35 章 第二次

    傅言深笑道:“刚好它们来吃骨头。”

    鸡肉的骨头稍微有一些大, 丢过去小猫不太能吃,傅言深拿起了菜刀,想帮它们切剁一下骨头, 奈何四处没有找到砧板。

    头疼道:“看来明日得买个砧板了。”

    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哎呀, 你们买什么砧板呀?我们家就有,到时候给你们来两个!”

    两只小猫耳朵猛地竖起,浑身毛都炸起,回头看了一眼, 从走廊蹿出去了。

    扭头过去, 闵希看到了白天时带他卖荷包的妇人,妇人棒着个大碗, 上面躺了个烧鸭腿。后面还跟着三四个小孩儿,一个个瘦猴子似的。妇人自己开门进来了,那几个小孩儿挤在门口,不敢进。

    闵希想到李二哥所说, 喊了声称李二嫂。

    傅言深木木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起来也不知道喊人, 就瞪着这兀自进屋的人,眉宇微锁, 一脸不爽的模样。

    闵希扯了他两下,小声提醒说:“喊人啊。”

    傅言深呆呆地喊人。

    李二嫂笑呵呵地将烧鸭端过来,说:“沛瑜哥是个少话的,我们都晓得,这么多年他都是不叫人的, 前两日到我家来换粥与馒头,叫他都不进来哈哈,我家那几个娃也是馋着吃肉,在路上看到他馋的留口水, 他问要不要换,几个娃不住点头,这就将他招来了,我们看到他都吓到了……哈哈,来,这烧鸭给你们吃,早就想送来了,但是你们不在家,我们也在地里面忙活,这会才有功夫。”

    闵希听着她所说的话,也是惊了,原来他夫君是这样换来粥跟馒头的,真是朴实无华。

    还有,李二嫂居然这么晚了,还在忙活!

    李二嫂:“今日多谢你,我们买了半个烧鸭,这个给你们吃!”

    说完她也不容两人推辞,放了烧鸭就出门说道:“我这就去给你们拿两个砧板来,哎,这东西我们有的是,不用到县城里买了。”

    她出了门,几个小孩跟着他们娘亲一溜烟的又回去了。

    闵希与傅言深面面相觑,傅言深道:“她谢你什么?”

    闵希羞怯说:“我给送了她个荷包。”

    傅言深道:“哦。”

    他们看着那个烧鸭,有些难搞,毕竟已经吃过了。

    傅言深看着闵希道:“你还想吃吗?”

    闵希说:“浅尝一口。”

    说罢,他真夹了一小块,尝了一口,挺好吃的,但是有了鲜美多汁的叫花鸡在前,再好的烧鸭也要逊色。

    而且他们吃得很撑了。

    他点点头说:“很好吃。”然后就放下了筷子,肚子饱饱的,再也吃不下了。

    傅言深也夹了一块,确实不错。

    闵希问傅言深道:“这鸡还要吃吗?”他们的鸡肉也没吃完。

    傅言深摇摇头,闵希便将荷叶包着剩下的叫花鸡一并包裹起来,放到另外的空碗里。

    “等李二嫂再来就将鸡送给她罢。”

    傅言深点点头。

    没多久,李二嫂果然提着两个砧板来了,这两个砧板都是木墩子做的,跟他们坐在屁股底下的那个差不多,就是薄了些。

    见傅言深这一对小夫夫没吃他带来的烧鸭,还要将叫花鸡送给他们,李二嫂尴尬道:“哎呀,只是给你们送两个砧板而已啦,肉留着,明天还可以吃!”

    闵希笑着摇摇头,直接将两个碗端出门塞给小孩子,说:“回去吃吧,你家孩子多,我们也吃饱了,更何况我们也不习惯吃隔夜的。”

    其实他们前两日就吃隔夜的。

    但叫花鸡是个好东西,能分给这些小孩儿尝尝也是好事,看他们一个个应也是少能吃肉的。

    况且拿了人家的砧板总要有点表示。

    “哎呦,你们真是……没有你们这样过日子的!”李二嫂说话都有一些哽咽了,闵希推着她说:“快回去吧,快赶紧回去……吃饭没有?”

    一个小孩说:“没没有。”

    闵希便说:“快回去吃饭吧。”

    送走了人,傅言深洗了砧板,在上面剁骨头,骨头剁碎了放到碗里面拌了一些饭菜。

    闵希道:“不知道小猫还会不会回来?”

    然而一扭头,走廊处四颗闪着幽光的绿宝石,两只小猫财神猫猫的蹲姿,乖乖地蹲坐在那里看着傅言深手中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的。

    优雅又可怜兮兮。

    傅言深往走廊那边走了两步,两只小猫咪早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喵喵叫个不停,蹦蹦跳跳往前几步,但是又不敢完全凑过去。

    碗一放下来,傅言语一退开,小小的碗立刻凑上去两只小脑袋,挤在一起。

    它们很小很瘦,身形单薄,吃饭时发出咕噜咕噜声。

    闵希跟傅言深对视一眼都很开心,傅言深是见夫郎开心,他也跟着开心。

    闵希蹲在小猫旁边,看它们吃饭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伸手过去。

    傅言深一把握住他的手,紧张道:“可别被咬了。”

    闵希红了脸,羞怯道:“我会小心的。”

    傅言深将凳子往闵希屁股底下送,还是摇头:“别,还是等再喂几天。”

    “嗯。”闵希悻悻地收回手,就坐在那里看。

    小猫看起来小小的,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然而吃饭的时候张开一张血盆大口。

    闵希惊喜不已,越发觉得可人,他抱着脸蛋双手撑在膝盖上坐在旁边看,眼睛一眨不眨的。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猫叫,闵希转过头去,火光摇曳下一只狸花猫。这只猫明显要比两只小猫大许多,很瘦很瘦,都看排骨了。

    傅言深道:“这应该是它们的母亲。”

    狸花猫走着猫步,闲庭慢步,看了他们好几眼,良久才凑到饭碗前,一开始还满脸警惕,越吃越香,甚至发出了呼噜声。

    闵希欣喜地看向傅言深。

    傅言深笑道:“这么开心?”

    饭吃完了,猫猫舔了舔毛就离开了。

    闵希意犹未尽地看着它们的背影,傅言深站起身来:“那我也去洗澡了。”

    说完,他看了闵希一眼,后者羞得挪开目光,傅言深笑了笑,点了灯回房收衣服去了,那灯他就放在房间窗台上,如此将房间内外都能照亮。

    傅言深进澡室洗澡,闵希将院子里的火堆与碗筷都收拾了,不好再呆在这听里面那淅沥的水声,红着脸先一步回房去了。

    他铺了床,没多久,外面水声静了,接着脚步声来到了窗口,傅言深轻轻敲了下窗,闵希扭过头来看,对上夫君幽怨的目光。

    夫君长发披散着,明暗的火光映得他俊朗的脸蛋越发深邃,眼眸漆黑,有些低落地看着他道:“我头发未干。”

    这是想让他出来陪。

    闵希脸颊发烫,又起身出了房。

    夫夫俩坐在院子中,中间堆了火,有微风拂过,抬头可见漫天星辰,月牙弯弯。

    傅言深静静地看着夫郎。

    闵希时刻感觉到身侧夫君的视线,不敢回头,想到夫君手上有伤如何洗澡洗头,不由担忧,忘了羞涩,一下转过身来提着他的他给他检查,见他伤口没有被淋湿,这才松了一口气。

    傅言深定定地看着他,见他眉眼从担忧到舒展,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

    闵希对上他漆黑的双眸,又红了脸,偏过身去,原还想让夫郎能帮自己擦洗身子,想到他羞怯的模样,傅言深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但现在又燃起来了。

    他凑过去,低声说:“我梳头不便,要不你帮我?我头发也干得快些,好早点休息?”

    看着夫郎一张俊俏脸蛋慢慢变红,还挺有意思的。

    夫郎柔软的指腹穿过发间,触摸到头发,那轻柔的感觉犹如羽毛拂过心尖,傅言深只沉酥麻痒意从头皮蔓延全身,舒服得他细小的绒毛都在颤栗。

    夫郎好温柔,又好香软,有股止不住的燥热之意从腹部蔓延开来。

    他有些按耐不住,一把握住了夫郎的手。

    闵希羞红着脸小声说:“头发干了。”

    “那正好。”傅言深嗓音干哑。

    “啊!”闵希失声惊呼,下一瞬,他掉进了夫君的怀里。

    男人的怀里温热,身下滚烫。

    闵希如坐针毡。

    傅言深将脑袋埋在他颈脖间,声音晦涩:“夫郎好香!”

    闵希身子软了半截,轻轻推着男人宽阔的胸膛小声道:“先回房。”

    ……

    清晨傅言深是抱着闵希醒的,他不想起床,闵希也不想起。昨晚好一番折腾,夫君手不行,还非要,闵希只能坐起来。

    一夜下来,他竟然比第一次还要累上许多,夫君还一直看着他的脸,还拿手抚摸他的脸蛋,半眯着眼睛,看得很陶醉模样。

    他勾着夫君的脖子,说些别的话来引开夫君的注意力。

    他耳根发烫,压着止不住的喘息,声音断断续续地问夫君,明日打算做些什么?

    傅言深居然懵了一下,搂着他的腰,将他抱得更紧了些说:“先挑几担水。”

    水缸已经见底。

    闵希红着脸说:“然后呢?”

    傅言深也有些迷茫说:“不知道,你说呢?”

    闵希一时分不清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懒得思考,夫君将下颌叠在他的颈窝处,有一些懒懒的,又很贪婪,咬着他的脖梗还抬头看他的神情。

    他真羞到无边,低声说:“那你明日便学习吧。”

    傅言深愣了一下,说:“嗯,也好。”

    说罢,又咬了一下他的锁骨,说不专心!

    又说若你累了,那便我来。

    他左手不便,不能撑起自己身体。闵希羞红着脸说没事,他只想让夫君快点恢复,又不得不按着夫君的埋怨加快了点速度。

    总之,昨晚好生折腾,他现在腰酸背疼。

    傅言深抱着他又睡了一会,终于起身说:“饿了么?”

    闵希根本不敢拿正眼看他,目光闪躲着:“饿了。”

    昨晚消耗还是挺大的,他小时候练拳脚功夫都没这么累过。

    傅言深在他眉心落下一吻便起身出门去了,外面传来锅碗的乒乓声。

    闵希正要坐起身子时,听到夫君嗯了一声。

    第36章 第 36 章 进山

    傅言深往院门走去, 一群小孩远远地站在那边好奇地往里面看,想过来又不好过来。

    闵希也听到了小孩儿的嬉戏打闹声,走了出来, 看到小孩儿们, 索性将院门打开了,说:“要来玩吗?”

    这群小孩儿像昨日一样挤在门口探头进来看他,看到他又都羞红了脸又躲了回去。

    闵希笑了笑,真是一群可爱的小孩儿, 可惜他家里面没有多余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吃。

    傅言深将煮好的粥盛到碗里, 洗了锅,将锅擦干, 又回屋装了一点米出来,放到干燥的锅上,架在火上烤,放了点油不停翻身。

    闵希好奇道:“这是做什么?”

    傅言深笑道:“爆米花。”

    没多久, 第一颗米爆开。傅言深赶紧拿来锅盖盖好, 没多久,小半碗米就爆裂开来了。

    傅言深将米花倒了一半, 进干燥的碗里,碗递给闵希道:“吃吧。”

    剩下的悉数倒出来放到筛子上,晾了片刻就给这些小孩人们分了。

    一开始招手,小孩还不敢过来,傅言深索性将筛子拿过去给年纪最大的小姑娘。

    闵希抱着一大碗香喷喷的爆米花, 心里高兴。

    夫君给他分了一大半!

    他吃了一粒,香香的,没有小零嘴的时候还是挺好吃的。

    傅言深洗了些青菜,下锅, 看着旁边高兴地晃着腿的夫郎,笑道:“下次再买些糖,放下去就更好吃了。”

    他寻思片刻道:“时候买买些玉米,玉米做出来的爆米花更好吃。”

    闵希用力点点头,觉得夫君真厉害,什么都会。

    没多久,傅言深便将青菜炒出来了,端到八仙桌上,两人开始吃饭。

    闵希尝了一口青菜,双眼冒出星星:“真好吃!夫君,你怎么什么都会?”

    傅言深都被夸的有些脸红了,道:“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教过一些。”

    那时他年纪小,嘴馋,家境还不错,母亲天天给他做好吃的,他就蹲在旁边看。

    是以他不会做饭,但也有些记忆。

    他们吃完粥收拾餐桌的时候,小姑娘进来将筛子还给他们了,闵希原还想给她分点碗里剩的爆米花,傅言深道:“留着你自己吃吧。”

    他说话没有表情时显得很是生分。

    他们买的米原本就不多,此刻也快见底了,这玩意虽然不是非常好吃,但闲暇时有的吃就不错了,他们这条件也不能时时都爆米花。

    闵希便将那碗爆米花留下了。

    外面会有小猫来光顾,傅言深将爆米花放到房间梳妆柜上,用筛子盖着。

    关了房门,谁也不能偷吃。

    粥与青菜他们都吃完了。

    两人收拾了一下院子里,傅言深挑上水桶,说:“走吧,我们去挑水。”

    闵希赶紧提着桶往里面塞脏衣服,顺便拿到那边去洗,只要不在池口洗,在下游一些地方洗便没关系。

    他将衣服提过去洗,傅言深就不用这么费劲挑如此多的水。

    院外几个小孩还站在那里,傅言深说:“我们要出门干活了,回去吧。”

    他们稀稀疏疏地回家了,一步三回头。

    闵希忍不住笑了一下。

    到了山泉池,傅言深没有急着挑水,而是带着闵希往下游走,选了个地方洗衣服。

    这里人烟罕至,野草森森。

    傅言深用扁担将野草压弯了下去,空出个地来。

    闵希将衣服倒在被溪水冲刷得光滑的大石头上,撸了袖子弯了腰就要洗。

    傅言深脱了鞋子挽起衣袖,往溪里面踩,回头一看,他如此这般,笑道:“下来呀,在上面怎么洗?”

    闵希红了脸,小心翼翼地脱了鞋子,挽起衣袖往里面走,泉水很凉,下面也很滑,他一个打滑,幸好夫君扶住了他,耳边一声低笑。闵希脸上红霞蔓延到耳根。

    傅言深一边手不能动,只能辅助地帮他洗衣服。只见闵希将衣服泡在水里,丢到大石头上敲敲打打,然后再丢到水里,沉浮两下,吊起来,等它水哗啦啦啦地落了半天,随后将衣服丢到桶里去。

    傅言深低声道:“你这样洗衣服的呀?”

    闵希羞红了脸,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傅言深道:“没关系,怎么洗都可以。不过若是将衣服都扭一下,把水都扭出来,如此提回去便没这么重。

    闵希恍悟。

    傅言深拿了扁担,架在旁边的石头上:“你若扭不动,就将衣服放到扁担上,让它自己沥干水也行。”

    傅言深将桶里面的衣服拿出来,他与闵希各提一角,他一只手扭闵希一双手都扭不过他,衣服直往他手里钻。

    傅言深笑道:“行了,放到扁担上面滴一下水吧。”

    闵希红着脸放上去。

    这水很清澈,洗完衣服后,闵希忍不住在这里玩耍一下。

    水里面还有几尾小鱼,游来游去游得奇怪,他完全捕捞不到。

    泉水冰凉,没多久他便受不了了,走上岸来,傅言深伸手拉了他一把。

    闵希余兴未了道:“夫君,到时我们买了西瓜,可以放到这里来冻。”

    傅言深点头说:“好。”先别说他们还没钱,其次放西瓜到这里来冻,可能会被山林间的小动物吃掉。

    但傅言深没有反驳。

    傅言深挑了水,闵希提着装了湿衣服的桶一起往家里走。

    洗过的衣服有些沉,闵希提着桶走得有点慢,傅言深回头看了他两次,忍不住道:“要不放我担上吧?”

    闵希红着脸摇摇头,衣服沉重,单手提着妨碍了他走路,并不是提不动。

    他嫁入了农家,不是来享福的,不能看着所有的重担都落在夫君身上,而不来分担。

    他咬着牙提着桶往前面冲。

    傅言深走在后面,摇摇头,心想下一次给夫郎买一个背篓吧,背在背上容易走路,不过湿衣服背在背上也会沾湿了身上的衣服。

    这不行,到时再想办法咯。

    回到家中闵希去晾衣服,傅言深又出去挑了担水,闵希晾完衣服也跟着他一起出去,傅言深挑水他就捡柴火。

    如此反复,几趟傅言深挑完了水,看看空空落落的院子,一时不知道做些什么。

    闵希提议道:“要不我们进山看看?”

    傅言深道:“也行。”

    他拿了篮子跟柴刀,篮子提在手上,虽然不沉,但着实是有些不方便,没有挑扁担来得如意。

    傅言深心想,到时候还是要买个背篓。

    买个大的,买个小的,他跟夫郎一人一个。

    闵希空手跟着他,觉得自己傻乎乎的,扯了扯篮子。

    傅言深便将篮子给了他。

    闵希跟在他身后,晃着篮子满心欢喜,自己也是干活的主力啦!

    山里面柴火多,但乡下人基本不烧柴,他们烧桔梗,需要草灰来沃肥,县城人才烧柴。

    闵希道:“这么多柴就没人砍柴去卖吗?”

    傅言深道:“现在是热天,柴太便宜,等到凉一些才有人去砍。”

    闵希惊喜又夸傅言深懂得多,走了段路又问:“我们家不种地么?”

    傅言深有些尴尬,就前几天他还种地来着。虽然那块地被他荒废了,他种地那么辛苦,居然回来没饭吃!

    仔细想想种地还不如扛麻袋。

    傅言深摇摇头说不种。

    闵希有些遗憾,他还想体验一下种地的感觉呢。

    想了想又道:“我们现在就砍一些柴火,等凉一些拿去卖好不?”

    傅言深道:“也行。”

    但他们这里毕竟靠山近,柴火价格不会卖得高,又不是北方一到冬天就要烧柴取暖,他们这里冬天大多数人是不烧柴取暖的,穷一点的靠抖,有钱的穿大棉袄。

    只有老人家才添个火炉。

    就是汤婆子都用得少,可能怀孕的妇人跟哥儿要用一下。

    总之,砍柴还不如扛麻袋。

    不过夫郎说卖柴,那他便卖柴,毕竟砍柴没有扛麻袋那么辛苦。

    还可以在家里陪夫郎。

    现在他们没有砍柴,而是继续往山里面走,想看一下这山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傅言深几乎没进来过,他也不晓得有些什么,但豺狼虎豹什么的,应该没有。

    山中幽静,泉水哗啦,鸟啼喳喳,没有人影,没有路,四处杂草与树木,傅言深用柴刀开辟道路,砍了一根略粗树枝,一头削尖,丢给闵希,让他当做护身工具。

    走了不知多久,一棵树下,长了一粒粒溜圆的果实,像珍珠一样,都快赶上闵希手腕那般粗了,坠了满树,看着好神奇。

    闵希见过北方冬天的柿子树,树叶都光秃了,满树红柿子,搭配苍茫的背景,别样喜气。

    而这树却又别样神奇,满树绿叶,满叶雪白莹润的果实。

    闵希道:“夫君,那是什么?”

    傅言深看过去,一愣:“皂珠?”

    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玩意长在树上。

    闵希凑过去:“可以卖吗?”

    傅言深失笑:“可以,以前我家便用这个洗衣服、洗头发,都是可以的。”

    闵希欣喜地眨眨眼睛。

    “上一次我们吃的那种鲜果子,是不是也在山里面摘的呀?”

    傅言深道:“应该是。”

    闵希道:“那我们也可以找找。”

    他撇撇嘴说:“两文钱那么一小碗,好贵哦!我们找着了也拿去县城卖!”

    傅言深过去陪着他摘皂珠,边摘边笑,道:“行,等我们寻到就也拿去卖!”

    闵希满心欢喜。

    这种皂珠不知道能卖多少钱,总之先摘了,到时候拿到集市一看便知。

    第37章 第 37 章 卖山货

    没一会就摘了满满一篮子, 提着有些沉,傅言深道:“先放这里吧,一会我们再原路折返。”

    篮子直接被往在了原地。

    闵希继续跟傅言深往深山里面走, 没多久来到了一片瀑布的地方。

    水雾淋漓, 湿气很重,不少的鸟兽飞来喝水。

    他们出了一些汗,坐到大石头上歇息片刻,闵希低头看见有一群小蜜蜂落在地上吸着肚子, 闵希惊喜道:“它们是在做什么?”

    傅言深道:“它们在喝水。”

    “这里有水吗?”闵希凑近了看, 发现小蜜蜂一条细细的管子落在一点点水泽上,简直不敢置信。

    闵希蹲下来细细观看, 没看到夫君走到了一旁。

    没多久傅言深又走回来,笑道:“夫郎,我似乎找到了前日吃的野果子!”

    “是吗?”闵希惊喜道。

    这些时蜜蜂喝水也顾不上看了,直接跟夫君往那边走。

    那边挺荒, 傅言深砍了一路才挤过去。

    走近了一看, 枝桠上挂着满头都是,小小枝条都压弯了, 一个个饱满欲滴,鲜艳至极。

    闵希看着直流哈喇子,摘了颗往嘴里送,止不住地直点头,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而且一个比一个饱满鲜红。

    傅言深笑道:“你先吃。”

    闵希羞涩地点头,直接从树上摘下来吃是真好吃,比前两日买了还要新鲜些。

    傅言深解了外衣用来盛果子。

    闵希看到夫君精壮的身体还有些羞涩,肩宽锁骨精致, 脖梗修美,浑是年轻男性的结实,胸腹块垒分明,腰身紧窄,颈间与身体上都缀了些薄汗。

    闵希脸红红的,心跳也异常。

    不过他男人没想别的,就在那摘果子,闵希见他手不方便,抿抿唇,夺过了他的外衣。

    傅言深看着他粉色脸蛋,低声笑了笑。

    两人一同摘果子,没多久就摘了一大把,闵希喜道:“不知道我们将这树上的果子都摘完能卖多少钱!”

    傅言深笑道:“不知道。”

    想想那一小把便能卖出两文钱,真是激动,没多久,闵希道:“好了,六文钱!”

    他又摘,摘了一把算一次数。

    忙碌了许久,外围的摘完了,闵希还想进去,傅言深拉了他一把,道:“回去吧,有些饿了。”

    闵希看看鲜红欲滴的果子又摸摸肚子,着实是有些饿了,点了点头。

    两人沿路折回,返回到之前放皂珠之处,闵希为难地看着一篮子的皂珠,道:“没地儿装了。”

    傅言深道:“没事,你将就着抱果子回去,我提这皂珠。”

    “嗯嗯。”闵希点点头,但他看夫君赤着上半身提篮子,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要是被旁人看到多不好意。

    不过很快他就没这么想了,篮子太重了,夫君斜背在肩上,提把在夫君肩上勒出深深痕迹,一走一晃间,竹篾割在夫君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他都看到几处磨蹭出血了。

    这篮子新买的锋利得很,他夫君愣是一声不吭,想到夫君的手。

    这人是真的能忍痛!

    他赶紧走快了两步,拉着夫君的手腕。

    傅言深眉宇微凝着,对上夫郎湿润的眼眸,神色不由软下来:“怎么了?”

    闵希放了果子,伸手去扒拉夫君肩上篮子提把:“还是放下来吧。”

    声音软软的,看着要哭了。

    傅言深心脏也跟着软了。

    顺着夫郎放下篮子,闵希看着他肩上的伤口,轻轻地吹,抿着唇随时要哭的样子。

    傅言深却是很愉悦,笑道:“其实不痛。”

    闵希瞪了他一眼,他都是这么说!

    这红着眼睛凶凶的样子也太招人了,傅言深克制不住,对着他瘪着的唇亲了一口,夫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傅言深低低地笑,真的很开心,所有的痛觉都消失了。

    闵希转身要去收拾起傅言深的衣服:“果子不要了,你穿回衣服吧。”

    傅言深拉住了他说:“不急。”

    来到一片芭蕉树旁,傅言深砍了几片芭蕉叶子,他穿回衣服,闵希用芭蕉叶捧着果子回去。

    回到家,闵希放了果子一句话不说就将傅言深将屋里头,接着扒拉傅言深的衣服,解了他衣带,将他外衣半脱下,挂着臂弯间露出漂亮的胸膛。傅言深嘴角噙着笑不说话,任由夫郎动作。

    闵希看到他身上伤口并没加深,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对上他温情的目光,闵希红着脸起身,傅言深一把拉着他的手:“去哪?”

    闵希脸上发烫说:“给你拿药。”

    “哦。”傅言深这才松了手,却是跟着闵希一起回房了。

    闵希心跳很快,不敢回头,拿了药一转身就撞到夫君身上去了。

    男人的身体很热,像有无穷无尽的热量,烫得闵希心头一颤,忙退开了些。

    傅言深低笑说:“小心啊。”

    在堂屋,闵希给傅言深身上伤口抹了药。

    这药是香姨给他的,香姨受什么伤都用这药,现在也给傅言深试试。

    夫郎的手很柔软,傅言深被他抹得很舒服,懒散地将脑袋搁在他肩头,昏昏欲睡了。

    等抹了药,闵希又检查了夫君的手,被绑带束着,看着肿是消下去些了,肯定还是痛的,但这男人是一声也不吭。

    闵希抚摸着傅言深结实的手臂,心酸不已。乖乖地坐在那里,没怎么动,任夫君靠着。坐了没多久,他自己也昏昏欲睡,坐着没得支撑,一不小心就晃醒,一下子惊了,睁开眼睛,夫君还靠在自己肩上,却是醒了,笑盈盈地看着他。

    闵希又红了脸。傅言深冲他亲了一口,低声说:“饿么?”

    闵希羞羞地点头。

    傅言深又亲他一口,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做饭。”

    傅言深穿了衣服就出屋了。

    闵希累得有些蔫了,坐在堂屋不想动。

    傅言深在外忙着生火做饭,将四个大白馒头蒸上,又烧了些青菜,端上桌来,看着还没缓过劲儿来的夫郎,忍不住笑:“这么累啊?”

    闵希蔫蔫地点头。

    吃了饭,洗了手脚,解了外衣,闵希上床歇息去了。

    傅言深将摘回来的果子放到阴凉的地方,等他们睡醒了再拿到县城里卖。

    收拾完事,傅言深也洗了手脚,他出了汗,拿巾子擦得更仔细些。

    穿着木屐放轻了脚步,到房里脱了外面衣服,钻被窝里去,这么一会儿,他夫郎已经累得沉了。

    可见上午是真累坏,傅言深抱着他轻轻吻了一口,一倒头也立刻睡着了。

    阳光在院子里移动,从有到无。

    闵希先睁开了眼睛,他感觉胸口有些沉闷,他原本做了个美梦,梦到漫天鲜果跟叫花鸡落下,他好开心,结果它们劈里巴拉照着他砸下来,将他压得够呛,然后他就醒了。

    醒来发现是夫君将脑袋埋在他胸口上睡。

    满头墨发垂散,沉甸甸的。

    闵希有些哭笑不得,连睡觉都粘着他!

    他原本不想打扰夫君,被夫君缠着的感觉很甜蜜,奈何没多久他半边胳膊被压麻了。

    实在忍不住了,动了动胳膊。

    他动得轻,但夫君还是像不经扰的猫儿似的,一下子醒了,迷糊地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翻过了身平躺着。

    闵希心中还有些不舍。

    不过夫君翻了个懒腰,又抱了个过来,将他搂进怀里,下颌贴着他的额头,声音含糊说:“醒了?”

    闵希心跳变快,低声说:“嗯。”

    傅言深抱着他又眯了会声音,终于起身,穿了鞋子穿了外衣,伸伸懒腰,道:“起来了!”

    闵希起身,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好笑,在他垂眸低笑时,夫君忽然凑到了跟前,四目相对,距离太近了些,闵希抵挡不住,悄然偏开目光。

    下一瞬,夫君柔软的唇瓣落在他额前,低声说:“我们进城吧。”

    闵希羞红着脸点点头。

    含羞带怯的模样,傅言深忍不住又亲了亲他,这才心甘情愿道:“走!”

    出到院中,两人浑身都舒坦,晌午睡得好,浑身的疲乏都消退了,闵希只觉得连今早的不适感都没有了。

    两人准备了一番,傅言深将皂珠拿出来一些自用,之后将芭蕉叶铺上去,最后面才放果子,满满装了一篮子。

    闵希背上自己的背包,跟傅言深一起出门。

    到了他们村口跟县城口的交界,满地都是卖菜的,傅言深沿着路一直走,到了县城里边价钱可以卖得更好一些。

    他们东西不多,随便就可以找个没人的空处卖。

    这是山里来的果子跟皂珠,新鲜得很,摊位尚未摆好,就有人要围上来问:“茅莓怎么卖?”

    闵希与傅言深对视一眼皆是乐了,原来这是茅莓。

    傅言深道:“两文钱一把。”

    那人道:“如何一把?”

    傅言深撕了张芭蕉叶,给他捧了一把:“这个一把,你第一个来,给你多些。”

    妇人一听,赶紧买了。

    旁边立刻三两个人挤上来道:“那我们也来的很快,与她没差多少,可以便宜些?”

    闵希:“……”

    他看着傅言深笑,傅言深道:“行。”

    他真就给那些人捧了一把大的,闵希算是知道了,夫君是个不会做生意的人,他这捧的一把比他们之前买的多多了,而且之前的水果都没这么新鲜。

    买了鲜果子的人一个比一个都欢天喜地的走了,有一些看到皂珠问:“多少钱?”

    傅言深道:“一文三个。”

    闵希呆呆地坐在站在旁边收钱。

    他们在山里摘了大半天,结果没多久便卖完了,摊位都没摆好,就要收摊子回去了。

    那些客人还问:“到时候还在这边卖吗?”

    傅言深提回篮子,道:“嗯,有的话就在这里卖。”

    旁边卖荔枝的摊主道:“你这芭蕉叶还要吗?不要可以给我?”

    傅言深道:“给你吧。”

    现在正是荔枝成熟的季节,闵希回头看了几眼,傅言深道:“想吃?”

    闵希羞怯地点点头。

    傅言深道:“老板多少钱?”

    老板笑呵呵道:“我这荔枝可比你那茅莓便宜呀!两文钱一斤。”

    傅言深道:“这还便宜?”

    “小兄弟,这是早熟的荔枝,能不贵吗?”

    说归说,傅言深还是买了一斤,放在篮子里看夫郎满心欢喜地尝了一颗眉眼都舒展开来了,他也跟着开心。

    夫能有了吃的就啥也不想,傅言深只能从他怀里接过银两清点,发现竟有二十来文,傅言深不由有些欢喜,这赚得也稍微多了些,都比得上他扛一天麻袋的钱了,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其实就算没赚这么多钱,他也是想在家里陪夫郎的,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他拉着贪吃的夫郎往前面走,夏日的荔枝鲜美多汁,这个荔枝更是皮薄核小,别说夫郎了,他自己也喜欢。

    第38章 第 38 章 抄书

    闵希吃了两颗荔枝, 舔舔嘴角便此作罢,跟着夫君走,不知道夫君要拉他去哪里。

    傅言深将他拉到了一座庞大的书店前, 整座楼都属于这书店, 店门两侧摆着水盘与巾帕用来给来访的客官洗手擦手。

    闵希极少逛书店,但是再豪华的书店他也见过,但他还是要被县城的这个书店小小惊艳一瞬,想不到现成的书院都可以办得这么好。

    可知, 书店赚钱之巨。

    他父亲不允许他来逛, 觉得是文人附庸风雅之地,他到这里更是一群人都盯着他看, 这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区区县城的文人书生还不配跟他家搭上姻亲。

    是以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得来逛过,但他也是读过几本诗书的,对书店有天生的向往, 他将篮子放在一侧, 跟着傅言深一起虔诚地洗手,将手擦干, 然后才踏进书店里来。

    书店的小二看到傅言深,热情款待道:“傅相公,你来了,有些时日没见了,此番是想来买些书吗?倒是有些新进的书呢。”

    傅言深嗯了声, 却是不愿多言,他囊中羞涩,买不起书,拉着闵希默默到一边看书去了。

    这是一个高雅的书店, 店小二不会绕着客观看,不会围着他们转,不会时刻担心他们偷书,任着他们去看书。

    闵希陪着傅言深看了一会,看的都是什么论语中庸春秋策论,不由无聊,傅言深回过头来见他已经打起了哈欠,笑道:“你自行去寻些喜欢的书来看吧。”

    闵希立刻打起精神来,去看自己感兴趣的书了,傅言深见他走远,赶紧地将手里的春秋合上,换了个位置。

    今日夫郎还说他懂得多,事实他什么都不懂,他赶紧拿起一些杂书来翻看,看看什么蘑菇可以食用,看看山中还有什么可以食用或者药用。

    而那边闵希翻到了一本字体很漂亮的书,里面还有插画,不由爱不释手。

    不知何时,店小二悄然站在了旁边,笑道:“这位哥儿真是有眼光!这本书是新进的书,我们书店仅此一套。”

    话都聊到这份上了,闵希羞涩道:“多少钱?”

    店小二道:“二十两一套。”

    闵希失声:“多少?”

    他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又恢复温和得体的模样,轻笑道:“二十两一套?一套几本?”

    “一套二十本。”店小二道。

    闵希自身穿着便不普通,但他说贵店小二也没有其余表情,老老实实回复:“这位少爷,您肯定很少亲自买书。”

    闵希心有余悸道:“是啊。”

    一本书一两银子,天杀的!

    店小二立刻说:“那小子可以给你介绍一下书本。”

    拒绝也不是,闵希便点了点头。

    在店小二的介绍下,闵希大概明白了刚才的那一本书是特殊的,所以它贵一些,因为是手抄本,手抄本贵许多。

    但是他们还有印刷本,印刷本就卖得便宜些了,几十文到百文不等。

    手抄本要比印刷本贵个十倍不止。

    闵希听得有些恍惚,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书本竟然如此的贵,那他夫君家里那十来箱书,不知可以卖个多少钱!

    当然,他夫君的书自然是不可能卖的,买书还差不多,还卖!

    原来他夫君平日的衣服也是朴素,钱都是花到这里来了。

    闵希了然。

    想了想,他突然道:“你们缺不缺抄书人?”

    店小二:“嗯?”

    闵希难为情地别了别头发:“我识得几个字,想抄些书来补贴家用,可否?”

    ……

    这边傅言深学到了知识,那边闵希通过了面试。

    傅言深将书本合上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家夫郎开开心心地往背包放书籍,还一放就是好几本,他顿时有些愣了,夫郎何时如此有钱,能买这么多书了?

    见他过来,闵希开心唤道:“夫君。”

    方才面试闵希的掌柜道:“傅相公,原来这是你相公,两位都是读书人!真是郎才郎貌,般配不已!”

    傅言深道:“多谢。”

    拉着闵希出门去了。

    在门口提上他们的小篮子。

    闵希羞红着脸,任由夫君拉着。

    走了一段路,傅言深笑道:“方才那么多书怎么回事?”

    闵希羞涩道:“是我接的活计。”

    傅言深:“啊?”

    傅言深这时才发现自己傻了!

    本末倒置!

    他是个读书人!抄书本来就赚,犯得着去扛麻袋吗!

    傅言深拍了一掌自己的樟木脑子,闵希赶紧拉了他的手,眉心微拢,鲜艳的红唇也微撅起来:“不要打自己!”

    傅言深笑道:“没有打自己,只是觉得自己读书读傻了,都没有夫郎聪明。”

    闵希被他逗得嘴角翘起来,眉眼弯弯看他。

    傅言深:“抄书多少钱?”

    闵希道:“我是新手,所以八十文一万字。若是写得好了,以后可以提到百文甚至两百文。”

    傅言深略稍思索片刻道:“那还行。”

    高强度写四个时辰,也是可以写到一万字,但是四个时辰之后就不建议了,不然错字多。

    总之在家里面抄一两个时辰就有十几二十文,这还是很不错的。

    看到夫君嘴角露出笑容,闵希也跟着笑,他们又多了一项生存技能。

    傅言深拉着闵希的手道:“要不要去买些熟食?”

    闵希羞怯道:“我们家里的锅还没有煮过肉。”

    这是想回家吃的意思。

    家里那一口小铁锅,傅言深煮饭又煮菜,如果可以的话,要再买一个铁锅,将饭锅跟菜锅分开来,倒是可以再买个陶锅,不管是炖肉跟煮饭都是好的。

    不过他们只有二十来文钱,买了陶锅就买不了肉了。

    傅言深再次窘迫起来。

    他把话跟闵希一说,闵希想了想:“那我们先去问下陶锅的价钱,实在不行今日便不吃肉。”

    傅言深脸上的羞耻蔓延到耳根,好好的一个大户人家哥儿跟了他,连肉都吃不起了。

    到了卖陶土器皿处一问,那口锅竟然挺便宜,才二十五文一口。

    但是他们拢共也就剩二十五文了。

    果然买了锅,其他都不用想了,回去啃青菜去吧。

    闵希跟傅言深对视一眼,闵希提了一口气,转过来对店家笑盈盈道:“店家姐姐,二十二文可否啊?给我们留几文钱买个肉吧,下次买陶器我们还是要来这里买的。”

    店家笑道:“哎呦,说话真是甜,行吧行吧,二十文便二十二文吧,看你个娇生惯养的小哥儿年纪轻轻也馋得紧。”

    店家将陶锅用麻绳包裹好,两人皆是一喜,太好了,还有钱剩!

    闵希在篮子里面拿了几颗荔枝送到店家手上,店家直夸他:“哎呦,真是嘴甜心善的好哥儿,下次来还给你优惠!”

    其实他们也想不到自家还缺些啥陶器,就那么一说。

    闵希羞红着脸离开了。

    他们走到一个猪肉摊,这摊子不但卖猪肉,还卖豆腐。

    闵希上前道:“店家,这猪肉怎么卖?”

    “我们都是当日的肉当日清,现在晚了,给你便宜些,十五文一斤,小哥儿来几斤?”

    闵希脸蛋微微一红,回头看了夫君,又道:“豆腐怎么卖?”

    店家道:“豆腐也只剩一个了,一文五一个。”

    闵希道:“我没有多余的钱,只剩三文了。”他羞羞涩涩地将手中躺着的三枚小铜板亮给店家看,道:“可否买一个豆腐,剩余的都买肉?”

    店家痛快道:“行!”

    闵希有些惊喜,回头又看了夫君一眼,夫君冲他笑笑,一文五的猪肉确实少,不过他上一次也只买了几文钱的猪肉。

    豆腐跟猪肉放在篮子里,两人心满意足。傅言深一只手提着陶锅,另一只受伤的手拉着夫郎,夫郎掌心软软的。

    到了家中,放下东西洗了手,傅言深说:“今日我们也蒸些馒头吃吧。”

    这边不种麦子,面粉是外来之物,价高,对农家来说,馒头算是不错的零嘴,自从回到这县城府上,闵希就极少吃到馒头,也是有几分馋嘴,刚出锅的馒头香喷喷的,松软好吃。

    他自然欢喜,立刻点点头好。

    傅言深进房将今早晨爆的米花拿出来问闵希还吃吗?

    闵希吃了两颗,便不想吃了,有了更香甜的荔枝,就不喜欢这已经凉了的爆米花,他摇了摇头。

    傅言深笑了笑道那我拿去送人了。

    闵希没什么不同意的,看他又拿了几颗荔枝,这才将东西捧出门去,临行回头道:我很快回来!

    闵希又点头。看他大步流星的几步消失在路的尽头,闵希心情失落了一瞬,先去收了衣服,等他收完衣服出来,夫君又出现在路那边,果真是很快又回来。

    夫郎装了东西去,自然也不是空身回来,但是那碗装的东西闵希却不甚懂,默默跟在夫君身后,看着夫君将刚买的陶器洗干净,往里面加面粉,再把刚才碗里面的东西倒进去,那应该也是面团,两股面团不停的搓。

    傅言深一只手操作不太方便,抬头见夫郎目光灼灼,脸蛋红扑扑,声音绵软:“夫君,可以让我来么?”

    闵希看这搓面团还挺有意思的。

    傅言深轻笑道:“来。”

    闵希迫不及待地束起衣袖,细白的手伸到陶锅里,比粉白的面团还白嫩些,玩儿泥巴一般搓面团,偶尔触碰到傅言深的手,心脏有异样的感觉。

    第39章 第 39 章 辛苦一晚

    搓好面团, 傅言深将陶器盖上道:“等些时晨。”

    此时天气不早了,他们就一口陶锅本应先煮饭,却还要等面团发酵。

    傅言深只觉得自己傻了, 然而夫郎一脸欣喜地看着他:“我见过厨房的嬷嬷也是这样搓面团的, 夫君竟然连这个都会!”

    傅言深尴尬的点点头:“我先给你烧点水洗澡。”

    对他可太会了,搞得现在还不能煮饭,有条件还是得再买个陶器,用来搓面团也好。

    傅言深便开始烧水, 这次夫郎却没有陪着他, 而是进了房间,傅言深突然觉着些无趣来, 第一次觉得烧火无聊,往灶里面添了两把柴火,起身拍拍衣服也进了房。

    此时已过黄昏,光线变得黑暗。

    傅言深进了房, 看夫郎背对着自己在箱子那边收拾些什么, 走过去道:“你在做什么?”

    一看夫郎手中捧着他的书。

    闵希将夫君的书本拿出来笑道:“明日我抄书,夫君也好在家里好好学习, 过不久便要参加院试了。”

    傅言深失笑:“你还记得这个?”

    闵希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傅言深赶紧过来帮他搬书道:“好好好,明日我读书!”

    闵希轻轻将他推开道:“不用你搬,你手不方便,明日我帮你研墨。”

    傅言深跟在他身后,他去到哪跟到哪像尾巴一样说:“夫郎真好。”

    闵希羞红着脸不理他, 自顾自地帮他把书捧到外面去,在收拾堂屋里的书桌时,傅言深从后面抱上来环住了他的腰,闵希微一偏头, 便看到了夫郎俊朗的侧颜,心跳禁不住砰砰地砸。

    闵希继续低头回去,小心地擦拭着桌子。

    这桌子如今被当做供台一般摆在正中间,读书写字就不可以坐在堂屋正中间,闵希稍微将桌子挪偏一些,他一退就碰到后面的夫君,不由得小声嗔道:“夫君,你不要在这里碍脚啊。”

    声音轻轻的,手也轻轻地推拒着他。

    傅言深搂着他不愿意动一只手放在他的腹部,下颌垫在他的肩膀上,偏过头来亲吻他垂落下来的发,低声说:“夫郎真香!”

    闵希感受到身后夫君越发炙热的体温,脸烧得通红起来,再不推开他就推不开了,转身,推着他的肩膀说:“夫君还没洗澡,还没吃饭。”

    看他羞怯欲滴的模样,傅言深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吃掉,控制不住心痒痒,捏着他的下颌,在他唇上轻咬一口,低声喃喃道:“好,先吃饭。”

    傅言深稍一松开闵希逃也似地出去了,心跳很快。

    傅言深说:“你去哪里?”

    闵希说:“洗澡!”

    傅言深笑道:“你都没找衣服,怎么洗澡?行吧,我帮你找衣服。”

    其实不用找,刚收的衣服就放在床头上,方便他们换洗穿。

    闵希想要阻挡都拦不住了,夫君已经将他的衣服拿出来了。闵希羞红着脸,一把抢过自己的衣裳,里面有不好给男人看到的亵裤。

    但夫君的手方才就握在他亵裤上。

    其实是行房事的时候,都是他自己脱的,夫君碰,也太羞涩了。

    他一把夺过来,羞红着脸就进了澡室。

    傅言深低笑一声,去倒热水,铁锅要用双手提,牵动伤口,酸痛得快。

    闵希到澡室放了衣服出来时,夫君都已经将热水送他跟前了,他赶紧过去帮提:“你的手!”

    男人说:“没事,不痛。”

    气得闵希想揍他。

    这时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傅言深点了油灯往里面送,出来就开始搓馒头。

    搓好的馒头放在大碗上,不像李二嫂搓的那么大一颗,他搓小小的一个,放了满满两碗。

    搓到一半,他皱了皱眉头,他们就光吃馒头嘛?多没滋味,他想起那个包子。

    拿起菜刀割了一半猪肉,本来就是一点点猪肉,又被他割了一半,更加伶仃了,他索性整个猪肉都拿起来放在砧板上开始剁,剁成肉泥,又洗了些菜叶子切碎,猪肉下锅炒一下爆香,然后将一半的肉泥跟菜叶子包进馒头里做成包子。

    包完了馒头,洗陶锅下米煮饭。原想将馒头架在陶锅上面蒸,但是他们没有蒸笼,便此作罢。

    傅言深有些头疼,没有蒸笼,这馒头如何是好,难道又要拿到李二嫂家?去借一次东西就要还人家一些东西,李二嫂家孩子多,到时候馒头就没剩两个了,真是难搞。

    傅言深拿着菜刀出了门,没走远,就在门口削了两根竹子,削成片直接编成块垫儿,用菜刀剁掉四边的角角。

    将陶碗倒扣在装了水的铁锅里,将竹编势儿放在碗上面开始布馒头包子,盖上锅盖,大火起烧。

    聪明如斯!

    不过很快,傅言深又皱起了眉头,因为旁边饭快熟了,本应该煮菜的时间,他还在蒸馒头。

    夫郎洗完了澡,坐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他,火光映在夫郎漂亮的脸蛋上,那双眼睛充满期待,对夫君是万分信任。

    傅言深羞愧不已,原本他们就可以吃饭了,而不是在这里饿肚子。

    包包子剩下的肉末炒豆腐块,再炒个青菜竹子就可以吃饭了。

    闵希往烧水的锅里添了几根柴草,那锅里的水热了,闵希道:“夫君你先洗澡吧,这火我来看便是了。”

    傅言深道:“也好。”

    今日行事蠢了些,好在夫郎没发现,没关系,以后他会改的。

    这一次闵希主动地给傅言深倒热水提到澡室,他提得慢,傅言深走在身后说:“我来吧。”

    他红着脸就不让。

    等到傅言深洗澡出来,终于那馒头蒸熟了,一打开香喷喷的馒头味直扑鼻而来,闵希双眼冒着光:“好厉害啊,夫君。”

    等把馒头跟竹编垫子都提起来后,闵希看见下面倒扣的那只碗惊呆了,还有如此蒸法?

    傅言深尴尬道:“没有蒸笼,只能如此简单蒸着了。”

    又惹来媳妇的一次惊叹:“夫君厉害,这都能想到办法!”

    傅言深松了一口气,夫郎不嫌弃就行。

    洗了锅,傅言深下油煮菜没多久就出锅了,两人美滋滋地开始吃饭。

    菜上桌没多久,三只小馋猫寻着味道就来了。

    闵希喊了一声夫君,傅言深挑挑眉,识趣地去拿了个碗给它们盛饭。

    闵希往饭里面加了一些豆腐汁水,还有青菜的汤水,煮的饭不多,闵希给它们放了一个馒头,碗放在地上,三只小猫吃得喵喵喵直打呼噜。

    闵希看得欣喜不已。

    傅言深道:“吃饭了。”

    他这才收回目光说嗯。

    今日又是丰盛的一餐,有肉有豆腐,还有青菜,更有包子跟馒头。更重要的是,还有鲜美多汁的荔枝!

    菜很简单,但是肉沫豆腐做得很好吃,豆腐的鲜美加上肉的清香,还撒了葱花,色香味俱全。

    筷子一夹就碎的豆腐,他夫君炒了居然没碎!

    一口下去嫩滑爽口,味道很鲜,入口即化。

    光是肉沫豆腐泡饭,他就吃了两碗饭,想不到竟然如此香。

    吃完饭,闵希含了一颗荔枝,立刻笑弯了眼眸,好满足!

    三只小猫吃的比他们还快,现在在那里互相舔毛。

    闵希看着天上的弯月,今日似乎比昨日要圆满一些。

    他歪着脑袋想八月夫君就要院试了,一定要多多督促夫君学习。

    正如此惬意地想着,突然一只大手揽住了他的腰,闵希全身的神经都绷起来了,僵在那里不敢动,羞怯地低了头。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耳边是夫君低喃的声音:“我们睡觉吧,夫郎?”

    夫君的下巴已经搁在他肩膀上,稍微偏过脸来就能看到他灼灼的漆黑眼眸。闵希稍一点头就被拉进了房里面,柴火熄了,灯灭了,屋里一片漆黑。

    院子静悄悄,没多久,房间里面溢出一些难耐的声音,床榻不堪重负的声音。

    一夜过去。

    闵希躺在床上,起的有些晚,昨晚依然是磨人的一天。

    希望夫君的手快点好吧,今日赶紧带他去看大夫!

    虽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真的好辛苦。

    他起身腰都有些酸疼了,昨晚有这么激烈吗?

    可能隔了一夜,夫君的手好了些,最后的时候,还是将他压下去了。

    然后没几下,夫君自己疼得轻嘶几声,闵希好生心疼,羞红着脸学着书中所教,背过了身。

    那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夫君完好的手掌,掐了他一晚的腰。

    或许是这个羞耻的姿势,更让男人好发挥吧。夫君的乐趣很高,持续得比初晚还要久一些。

    他好不容易起身出门,夫君还过来扶他,仿佛他已有十月身孕,羞得他满脸通红,小声说:“我不需要搀扶着。”

    傅言深在他脸颊亲了一口道:“我就喜欢扶你。”

    闵希羞地推他,自己到院子里打水漱口,这才发现夫君居然水也挑满了衣服也洗了,他居然睡得如此晚。

    起身走了两步,他也舒服多了,他红着脸,边做些伸展动作边想,估计就是昨晚几个单调动作保持太多。

    吃了粥,闵希将自己要抄的书也放上桌去,他只站小小一角夫君站一大角,对面而坐,傅言深看着他笑了一下。

    闵希红着脸说:“不要再看我了。”心跳很快:“你再看,我容易抄错字。”

    傅言深道:“好。”

    闵希道:“好好学习。”

    傅言深又道:“好好好。”

    闵希看着夫君乖乖应答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傅言深也跟着笑了笑。

    闵希瞪了他一眼,他立刻道:“好好好,这次真的好好学习了。”

    第40章 第 40 章 又进山

    傅言深低了头, 翻了一本书开始看,没看多会,果然沉浸下去, 闵希帮他研墨。看着夫君认真学习的模样, 闵希心中欣慰。

    夫君若是能科举高中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外祖当年在朝为官被诬陷,如果可以,他自然想帮外祖一家沉冤得血, 当然这都是后事, 现在不敢想。

    夫君能好好学习中个秀才免个劳役,他就很开心了。

    不过夫君尚未满十八, 应该也不用服劳役,明年就不知道了,还是希望他今年能中个秀才。

    研完墨闵希静下心来开始抄书,阳光在院里扫洒, 闵希觉察些疲惫, 停下笔来时,已近正午, 他支着脑袋在旁边看夫君学习。

    夫君学习起来有废寝忘食的劲头,不知不觉间动用了左手,眉头皱了皱,依然沉心学习。

    闵希没打扰他,自己出了堂屋, 想自己去烧火做午食。

    然而,他还是高看了自己,不管怎么点,火都不着, 火星都没有,更别提烧饭。

    不由觉得自己差劲,他现在是嫁入农家,连最简单的烧火煮饭都不懂!如果将来夫君厌了他,他岂不是活活饿死,就算夫君一直疼爱他,那也不能让夫君一刻不离的守着他啊!

    更何况,夫君考中秀才之后,若还想高升,就要到院府去读书,难不成到那时还要夫君日日回来给他煮饭?一日三餐都要夫君操心?

    如此想着,他不由有些心急,那何那火就跟他作对一样,死活点不着。

    气得他丢了木棍,将自己圈在小小一方木墩子上,小声啜泣。

    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他的肩背上,他一惊,猛地回过头来,看到夫君那张俊朗却又无可奈何的脸。

    傅言深轻叹一声,轻轻安抚他道:“为何不叫我?”

    闵希将脸撇到一旁,抹了一把眼泪,小声说:“我想给夫君煮一顿饭。”

    傅言深道:“不需要你给我做饭,只要你陪在我身旁,便是莫大的欢喜。”

    闵希脸一红,小声说:“我自己也是要吃的,总不能时时刻刻都要夫君给我做饭吧。”

    傅言深道:“为何不能?我就是给你做饭一辈子,又何妨?”

    闵希一怔,心跳不已。

    “但是你还需要读书啊,你需要去院府读书。”

    傅言深道:“我也可以在家里读书的。”

    拉着闵希的手低声说:“科举嘛,今年考不上,明年还可以考,但是媳妇今日不陪,明日也补不回来了。”

    对上夫君的目光,闵希只觉得要羞到土里去了。

    “你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哥儿,会的东西很多,无需拘泥于厨余之地,不必为此介怀。”

    说着傅言深拍拍他肩膀:“你先去休息,我来烧饭,一会便好。”

    闵希还想说什么,傅言深道:“有你没你我都是要做饭的,有你在,做的饭还香一些,好了,别多想,快去休息。”

    闵希躺在床上听着厨房外面的声响,心里无比的充足,他算了算,今早晨估约赚了二十文。

    他有些惊喜,想不到居然能赚这么多。他今日起得晚抄得也晚,还不太顺手,等将来顺手些肯定能赚更多。

    抄书也是一件挺冶炼情操之事,想比于刺绣,他确实更喜欢抄书。

    等抄书也抄烦了,可以跟刺绣换着来,都可以赚银两。

    晌午吃过午食又睡了一觉,醒来之时,闵希窝在夫君的怀里,是夫君一直抱着他,不肯撒手。闵希羞红着脸任他抱着。

    夫君在他耳边低声说话:“一会我们出门一趟吧,到山里面去。”

    闵希立刻说:“好呀!”

    声音都变得欢快许多。

    傅言深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就知道自己夫郎是个闲不住的,事实生性活泼,喜欢出门去。

    两人起身换了旧衣裳,拿着柴刀与篮子一起出门了。

    篮子的把手被傅言深用草绳细细绕了一圈,现在没那般扎手了。

    这一次傅言深包了两个馒头包子放在篮子里,以防饿了吃。

    关了房门,屋堂门,院子门便出去了。

    虽说一人都不在家会有被后娘上门惹事的风险,但想到上一次自己在码头扛麻袋,听说后娘上门惹事,夫郎一人面对十几个流氓,心中着急恐慌。

    现如今的心情便是书山银山,都不如媳妇重要。

    他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拉着媳妇出门,昨日不够钱买不了背篓,今日赚了钱定要先买个背篓。如此,他们也能多摘一些。

    两人一起往后山而去,没几步路闵希突然被窜动的草丛吓了一跳,山里面荒无人烟,什么爬行的动物都有,碰到毒蛇就不好了。

    傅言深立刻将他护在怀里,说:“什么东西?”

    他刚想拿菜刀去看一下,突然,草丛里钻出一颗猫头,看着他们喵了一声。

    傅言深松了一口气,闵希惊喜道:“它怎么在这里?”

    这是那只小小的白猫,看到他们钻出了草丛,凑到他们脚边,喵喵喵蹭了蹭。

    突然胆子变得这么大,闵希始料未及,一抬头,原来夫君手里面拿着一个馒头。

    傅言深道:“估计是在这里捉虫蛇吃。”

    傅言深掰了一点点馒头丢在地面,道:“让它跟着我们,到时草丛里有些什么它能知道。”

    闵希好奇的说:“怎么让它跟?”

    傅言深笑了笑,将掰了一点的馒头又放回篮子里,拉着闵希只身往山里面去了。

    小白猫吃完了地上的馒头,嗅了嗅鼻子,喵喵喵地又蹭上去了。

    傅言深道:“它还小,要是它母亲在就好了。”

    不过太大的猫警惕性强不容易离开自己的领地。

    还是嘴馋的小猫好哄骗。

    这时傅言深又觉得还是得买只狗,狗能看家又可以带上山,如此想来还是得买两只。

    到了山里,他们先去砍了芭蕉叶,摘了皂珠又到野苺树边摘打苺,这一次摘得没之前快了,都比较偏僻,有一些几乎够不到,闵希累得坐下来休息。

    傅言深坐了一会,起身说:“这里有蜜蜂,我们去看一下,能不能找到蜂蜜?”

    他们顺着采了蜜的蜜蜂回飞的方向,找到了蜂巢。

    密密麻麻的集结在一棵树上,那蜂窝都快有一人那么大了,两人都看直了眼,这得有多少蜜啊?

    如今,虽然已有养蜜人,但蜜依然很贵的。

    不过这蜜虽多,蜜蜂也多呀,他们就是看看而已。

    一个是五谷不勤的书生,一个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如何采蜜?这是一件难事。

    傅言深看了一眼闵希道:“想吃?”

    闵希直接了当地摇摇头,这么一大窝蜜蜂追过来,他跟夫君今日就可以安息了。

    他直接拉着夫君就走了。不要吃,不可以吃,不给吃!

    如果是什么猛虎野兽,说不定他还有一战之力,这个完全没有的。

    傅言深道:“到时候我们可以搞个蜂箱放在这里,到时候采蜜就容易了!”

    闵希道:“不要,我不想吃,我不要蜂蜜!”

    傅言深道:“真不想吃啊?有了蜂箱,蜜蜂自己会飞进去,到时候我们采蜜只要引诱它们出来就行。”

    闵希动心了一下,但很快坚决摇头,提手敲了一下夫君的脑壳:“不要!你一个读书人,不要老是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学习才是!”

    突然那边喵的一声,闵希心头一颤,扭头看去,只看到那只小白猫高高地蹦起来,似乎遇到了什么敌袭。

    闵希就地取材,直接扯了一根木棍冲过去。

    傅言深还没回过神来,夫郎就已经跑出去了。

    他无奈也只能跟着过去,过去一看草丛里面蹿出一条蛇。

    那是一条浑身漆黑的蛇,有斑驳的花纹,头呈三角形,仰起头在地面扭曲爬行,随时要去攻击小猫,小猫竖起耳朵,身子扭曲,呲牙盯着它。

    闵希乍然看到这条蛇,吓得差一点又跑回去,好大一条,有他手臂粗,这条蛇眼看就要向小猫袭去,闵希一棍过去卡住了它的嘴,将它压到地上,这时候才叫起来说:“夫君夫君,蛇蛇蛇蛇蛇,好恐怖好恐怖的蛇!”

    傅言深头皮发麻,差一点站不稳:“这是五步蛇!很毒的!”

    这粗大的五步蛇,居然被他夫郎一棍压制住了!

    但那尾巴还直甩。

    傅言深硬着头皮走过去,闵希看着他,声音软糯道:“夫君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刚想开口。

    闵希说:“听说越毒的蛇,蛇胆越贵!我们把它拿去卖了吧?”

    他扬起头,双眼都亮晶晶的。

    傅言深:“……”

    他狠狠地咬了咬嘴唇,道:“好,卖吧!”

    他面无表情地板着脸去掐蛇的三寸,蛇的身体盘在他的手臂上,他就如此揪着蛇面无表情的说:“下山吧。”

    闵希看着他,目光又露出崇敬:“夫君好厉害!”

    那蛇身滑腻腻的,傅言深心都麻了,扯着嘴角笑了笑,说:“拿上东西下山去吧。”

    闵希赶紧去提篮子,将剩下的馒头递给小猫咪吃,又撸了撸它的脑袋,说:“下山啦。”

    然后赶紧去装了先前摘好的皂珠下山去了。

    他们也不回家了,直接就往县城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