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早归

    闵希将傅言深的书本好好地归纳收进箱子里摆好, 房间里几乎堆满了他们所有家产,这房倒也不算狭窄,但是将来夫君在这里读书学**觉得不太好。

    如今这屋子就他们两, 堂屋另一侧还有个空出来的房子, 闵希走过去看了看,这屋子是破败得有些严重了,直接能从屋顶看到天光,瓦是漏的, 不过白天时也是勉强能用, 到时夫君还是可以在此读书写字,关了门也可以清静些。

    如此想着, 闵希异常开心,心中也对未来充满希望,想不到夫君竟然就要参加院试了,差一步就能成为秀才。

    虽然秀才也不是什么高官, 没什么厚禄, 但是可以减免赋役。

    夫君尚未立冠,还年轻可为。

    而且届时还可以免费到院府去读书, 吃喝都不用花钱了。

    思及此处,闵希反而开心不起来,夫君要科举,考上秀才住在院府几乎就不会回来。

    难怪当初夫君不愿娶他,果然, 有他在,夫君都不能如愿好好清静读书了。

    就像这屋子。

    闵希打量了下房里的事物,若不是他,夫君估计要将这些变卖掉, 只余一个空屋在此,夫君一个大男人不需要太多物甚,活着就好,而有了他,就要花一百五十文给他买个大铁锅烧热水,还时不时回来守这一点微薄的家产。

    反而成了拖累。

    这实在是个糟糕的想法,闵希叹息一声,摇摇头,歇下这念头,来都来了,还是得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他撸起袖子,四处寻找夫君昨日换出来的衣服,床头衣柜,四处都寻不到,没道理啊!

    他低头弯腰,忍不住笑,在床底呢!

    也不知道夫君怎么想的,居然把昨日换下的脏衣就裹一团塞到床底去。

    闵希眉眼弯了弯,将衣服一并拿出来,跟自己换下的衣服一起抱出院子。

    院子里离水缸不远的地方有块锃亮的大石板,很大一块,可以坐两个大人在上面,也有一口破得只到膝盖高的小缸。

    缸里也是干净锃亮,就摆在大石头旁边,一眼就能看出用途。

    闵希不由又好笑起来,他夫君是真糙啊。

    闵希将衣服小心塞入小破缸,可别被锋利处勾了线,又往里面灌满水,伸手进去搓搓衣服,将它们全打湿了,再将它们一件件拿出来放在石头。

    随后,闵希就怔住了,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好像他缺了些什么?

    他呆了好一会儿,艰难地回忆香姨给他洗衣时的样子,好像是放在石板上搓几下,又拿木棒打几下,再沾沾水,如此就好了。

    他便按着回忆的样子,用力搓起衣服来,搓了两下,四处去找木棍打衣服,院子里没有,就他用来钻火的那一棍,都已经脏了,他进柴房寻了一根棍,握在掌心里敲了敲,还挺顺手。

    闵希用水将木棍洗了洗,心满意足地用来打衣服。

    可是才打了两下,一些木屑落在衣服上,闵希呆了呆,看着棍子,这完全不行啊,衣服越打越脏,他只能将木棍舍弃了,撸起衣袖继续用手搓,之后放水里又搓了搓。

    第一遍感觉不太干净,倒了脏水换上新的继续搓,随即将衣服捞起来。

    四处寻找可以晾衣服的地方。

    完全没有!

    闵希不禁好奇夫君平日到底将衣服晾在何处?

    好在院子里有长长的竹竿子,闵希拖过来洗了两根,架在院墙上,随即将衣服搭上去。

    他将衣服铺得很工整,唯一就是,这衣服为何滴滴答答掉这么多水?

    他见香姨洗的衣服也没这么多水啊!

    有些疑惑。

    但不管了,他将衣服洗完了!

    然而没开心多久,他肚子咕咕叫起来。

    他眨眨眼睛,完了,好像他没有吃的了,他回房看了一眼,四个碗空空的。

    他将碗拿出来,用清水洗了洗,洗干净的碗放在的桌上。

    现在他是真没事做了,又饿又没吃的。

    他摸了摸怀里的十几文钱,夫君差不多将所有身家都塞他怀里的,但是现在这么久了,也没听到有货郎过来喊卖啊。

    闵希走出院子,踮起脚尖往远处看,他在那里站了好一会,道路的尽头都没有看到有人影经过。

    这村子他不熟,又不敢贸然行动,就看了两眼又回屋去了。

    突然看到了一个雪白的身影,一下子往破败的走廊那边蹿过去了。

    闵希想起自己今朝撒的那些馒头碎,惊喜地跟上去。

    他放轻了步伐走出正院的堂屋,惊喜地发现小猫并没有跑远,还回过头来,警惕地看着他。

    闵希站在原地,微笑地看着它,还不止一只猫,院墙上还落着一只花白的猫,正翻滚着雪白的肚皮晒太阳,听到有人来了警惕地蹲起来,竖起耳朵看他。

    闵希面带微笑,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两只小猫一般大,闵希心想它们应该还有个母亲在附近。

    雪白的猫也跳上了院墙,回头看着闵希,见这个人许久没有动静,猫猫抬起爪子一下一下舔起毛来。

    阳光下它舔得异常陶醉,舔完了毛就躺在墙上开始翻肚皮。另一只花白的猫见闵希没有动作,也跟着躺回去继续翻肚皮。

    闵希跟它们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它们依然万分警惕,闵希稍微有一些动作,它们就竖起耳朵看过来。

    闵希稍微往前走了几步就没有再走了,心想不能惊动它们,过而不及,下一次他再带点吃食过来,如此反复,这些小猫就敢跟他亲近了。

    他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看着毛绒绒的小猫,不知不觉都忘记了饿。

    就是太阳晒得他有一些热。

    不过他倒很喜欢在这里呆着,这里还有小鸟落在墙头枝头,比家那边只会沙沙响的竹林好多了。

    白天这里竟然还挺多牲禽的。

    突然,闵希听到了些不属于小牲禽的声音,动静还挺大,从他家那边传出来。

    闵希耳朵悄悄动了动,有人在开门,开得很大声!

    闵希心脏提起来,小声惊呼道:“完了,有人闯进我家了!”不仅吓到了他,连两只安静的小猫咪也被吓得惊蹿而去。

    闵希也顾不上过去安抚它们了,赶紧回家看看,可别被小贼偷了家。

    他提起裙摆就要往回走,然而才进正堂,就撞到了往这边而来的夫君。

    傅言深眉头微拧,看到他稍微松了些道:“你在这里!”

    闵希看到是他也松了一口气,小声埋怨道:“你回来怎么也不喊人?”

    声音细糯带着一些娇嗔,又道:“我当然在这里,难道你要我每时每刻都守在那院子里?”

    现在那院子早已不见阳光,大热天凉飕飕的。

    傅言深道:“自然不是。”

    又问:“你吃了没?”

    闵希肚子又咕噜地叫起来,有些难为情道:“没有。”

    傅言深道:“回去吧,我带了些吃的。”

    “嗯。”闵希缓缓走到傅言深身边。

    傅言深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外面的院子道:“来这边做什么呢?”

    闵希有些不好意思,道:“有小猫。”

    傅言深哦了声道:“喜欢小猫?”

    闵希脸颊微红,点了点头。

    傅言深说:“那我们可以养。”

    闵希看着夫君心里充满欢喜,道:“好呀!”

    傅言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先回去吃些东西填填肚子吧。”

    “嗯。”闵希往耳后勾了勾头发道:“你怎么这么早回来啦?”又小声道:“你不是要到晚上才回么?”

    傅言深难得地脸颊泛粉。

    他为何回来了?原本打算赚够二十五文再回来,但是到了晌午大家都吃起饭来了,他越发不安,家里只剩下一个馒头,不知道夫郎饿了没有,而且平时这个时候那个二流子也上门去找事了,越想他越不安,最后索性想赚到二十文他便回去。

    但事实上,他只赚十八文,迫不及待地就要回来了。

    给他结工钱时,工头还嘲笑他说:“怎么啦?这么早就想夫郎了?”

    那天他过码头来请人吃饭,大家都知道他要娶夫郎了。

    他没有回答,心里面想才不是想夫郎,哼,他只是要回去看看而已。

    虽然急着回去,但也不能空手而归,他买了一些米。

    买的是好米,三文一斤,他囊中羞涩,只买了两斤,然后又去买了斤面粉,面粉稍贵,四文一斤。

    如此去了十文,只余九文,多出来的一文是他的午食钱,他也未吃午食。

    接下来的钱,他买了五文钱的猪肉,两文钱的烧饼,两文钱的鲜果子。

    经过杂货铺子的时候,他遗憾地看了一眼。

    他还想买只木桶,买口大铁锅。

    一个给他媳妇洗澡,一个给他媳妇烧热水。

    他一个糙老爷们洗澡就是直接在院子里面用冷水泼。

    昨晚他给媳妇准备水的时候发现没有桶!

    只能用挑水的水桶来给他媳妇洗澡了,反正他媳妇也没干什么活,香喷喷的,他倒是无所谓,总之到时挑水的时候用另一只桶来倒水便是了。

    他赶着回家,还是忍不住匆忙问了一声:“水桶跟大铁锅多少钱?”

    掌柜说:“水桶二十文大铁锅一百五十文。”

    这都是急着用的东西,他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便道:“可不可以拿两本书来换?”

    第26章 第 26 章 穷也要吃好的

    书本摸约百文一本, 傅言深经常买,倒是知道。

    而且这还是印刷本的费用,手抄本还要更贵十倍, 要千文一本。

    掌柜的一听惊喜道:“什么书?”他最近正为自己孩儿要读书的事烦恼, 那薄薄的一本书,居然要比一口铁锅还要贵!

    傅言深道:“论语,三字经。”

    掌柜的说:“好呀!”

    傅言深便跟掌柜的口头约定了,临走前傅言深忍不住道:“我可不可以先把水桶带走?”

    掌柜的迟疑道:“那怎么行?”

    傅言深道:“我给你写个欠条?”

    掌柜的犹豫说:“好吧。”

    傅言深写了欠条, 他笔触有力, 普通的纸笔都将字写得十分漂亮。

    掌柜的看他这个字,好多先生都写不出这么漂亮的字, 一时惊喜又看了看他,真是个翩翩有为的读书人,更加相信了他会拿书来换。

    傅言深写了欠口水桶,迟迟没有将笔放下, 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也看着他,问:“还有事?”

    傅言深稍囧道:“要不铁锅也先让我带回去吧。”

    掌柜的:“……”

    傅言深:“三本书换!”

    掌柜的:“!”

    三本书那可是要四五百文!掌柜的心动不已, 一咬牙道:“好,你明日记得拿书来!”

    傅言深点点头:“嗯。”

    其实他真是亏大发了,稍微等一个晚上,只需要两本书的事情,他非要现在带回去。

    而且这些东西原本买下来只需一百七十文, 他这花了不止一倍的价钱,掌柜的哪里不心动?

    但是傅言深也没有不开心,脸上还有一些笑容。

    行了,这下子夫郎有热水洗了, 不会像昨晚那样突然不理他。

    傅言深提着铁锅跟水桶回去,东西都仔细地放在水桶里面。

    原还想着回家就能受到夫郎的热情欢迎,结果回来根本没看着人。

    吓得他以为人被掳走了。

    一下子失手没关住门,发出了巨响。

    后来看到家里面整整齐齐的,没有被偷被抢的痕迹,估摸是去哪里了,赶紧到大院那边看看,果然,迎面就撞上了往回走的夫郎,没把他吓出个好歹。

    现如今夫郎问他为何提前回来了,他不知如何作答。

    虽然没等到他答案,闵希心里也是欢喜的,夫君回来了,院子都变得热闹许多,不像之前,心里都空空落落,无处安放。

    他先行一步回了东厢房的院子,傅言深等在后面。

    看到堂屋门口的大铁锅与水桶,闵希有些欢喜道:“你买回来了!”

    傅言深看着夫郎熠熠生辉的眼眸,嘴角也跟着翘起来道:“嗯,买回来了。”

    闵希惊讶道:“你今日赚了这么多钱么?”

    傅言深一噎,脸颊泛粉,耳根也跟着热起来了,支吾道:“嗯嗯嗯……”

    闵希丝毫没察觉夫君的不对劲,满心欢喜道:“太好啦!”

    小声赞道:“夫君好厉害!”

    说着自己也红了脸。

    他端起铁锅就要放到灶台上去试试,傅言深轻咳一声,赶紧过来拉他说:“先别忙,先把烧饼吃了。”

    闵希歪了歪脑袋,双眸泛着星星:“你还买了吃的?”

    傅言深:“……”

    他从未如此不自在过。

    尴尬道:“嗯,买了些吃的,先吃吧。”

    木桶里面掏出所有事物,米、面粉、猪肉放在篮子里,鲜果子跟烧饼则拿出来。

    两人分坐八仙桌两侧。

    一人碗里躺着一只烧饼,傅言深将鲜果悉数拿出来洗了放在另外的碗里。

    看到院子里面晾晒的衣服,傅言深有些恍惚,他夫郎将他脏衣服都拿出来洗了。

    经过长途跋涉之后,这个烧饼带回来已经没有那么热了,只余一些温度。

    闵希吃了一口,感叹道:“嗯,好吃!”

    这烧饼闻起来很香,吃起来挺有嚼劲。

    许是肚子饿了,闵希一小口一小口也吃得挺快,不一会他就咬到了烧饼馅,居然是一个豆沙馅,甜滋滋的还流沙,馅心的温度更高一些,吃起来更加香甜。

    闵希眼睛都亮起来,紧接着就咬了一口,一下子双眼弯弯的。太好吃了!

    他接连咬了两口,可惜馅儿薄,没一会就被他将馅给吃完了,这会儿再啃烧饼的皮,就没那么香了,觉得有些硬。

    看他原本吃快快的,一下子速度慢了下来,傅言深道:“喜欢吃馅?”

    傅言深还一直看着他没来得及吃,刚咬了几口,还没吃到馅,便递过去道:“要不你吃这个?”

    闵希一张俊脸顿时烧得通红,说:“不要了。”

    傅言深道:“又不喜欢吃了?”

    闵希尴尬道:“不是,你自己吃就是了。”

    傅言深:“哦。”听他语气似乎还有一些低落。

    闵希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不过这个烧饼有些大,他吃不完,越吃下去速度就越慢。

    傅言深将鲜果子推到他跟前说:“来吃果子吧。”

    那水果指头大,红艳艳的,粒状的果实犹如鲜花,颗粒饱满,非常漂亮,看着像草莓,但是比草莓要软嫩许多。

    闵希捏了一个放在鼻尖闻一下,香香甜甜的,放在口中,舌尖压下去一口爆汁。

    甜甜的,脆脆的,很有颗粒感。

    他顿时觉得幸福极了。

    “好甜。”闵希双眼亮晶晶的:“这是什么果子呀?”

    傅言深笑了一下,闻言迟疑着:“……不知道啊。”

    闵希:“……”

    但他看夫君懵懵的,嘴角有一些止不住笑。

    傅言深老实道:“我看它红红的,想来很甜,便买了些。”

    闵希点点头说:“嗯,确实很甜。”

    傅言深道:“你喜欢吃,下次还可以买。”

    “好啊!”闵希又道:“这个买了多少钱?”

    “两文。”

    闵希:“……”

    他想起夫君今日出门就拿了两文钱,说是他的早食跟午食。

    而现在这一碗野果竟然就要了两文钱。

    他吃了两颗,人就有些蔫蔫的,吃不下去了。

    傅言深道:“怎么了?又不好吃了么?”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夫郎有一些挑食呀!

    大户人家出来的夫郎养起来确实有些难。

    看着闵希,傅言深心里叹息:“不想吃就别吃了,晚点给你熬个肉粥吃。”

    闵希悻悻道:“不是不想吃,是有些贵了。”

    傅言深一怔,道:“什么贵?”

    闵希指了指那一盘鲜果子:“有些贵,两文钱就这么一碗,也填不饱肚子,吃了都是水。”

    傅言深失笑道:“这不是想给你尝尝么?”

    说实话,他也觉得有些贵,两文钱就这么一点,用来买烧饼他现在都吃饱了。

    他将闵希吃剩的烧饼也吃了,依然还是不太饱,只能说刚好吧。

    他拿起一颗鲜果子捏了捏,一下子就把它压扁了,它看着饱满,里面其实是空心的。

    傅言深放入口腔吃了一个,确实挺好吃的,也难怪他夫郎吃第一个的时候,眉眼都弯弯的。

    傅言深在心中叹息一声,轻声道:“先吃了吧,不要管这么多,鲜果还是要吃的。”

    闵希点点头吃了几颗,他看傅言深不怎么吃,将碗推到傅言深跟前,小声说:“你也吃呀。”

    傅言深拧了一下眉头,这东西本来就贵,他再吃媳妇就没得吃,那下次他岂不是要花更多的钱买?

    他摇了摇头。

    闵希惊奇又胆颤,道:“你不喜欢吃呀?”

    夫君皱着眉头的样子,看着有些凶,他有些害怕。

    傅言深说:“没有,你吃吧。”说着他起身出去了:“我去烧个热水给你洗澡。”

    闵希眨眨眼睛又开心起来,原本傅言深突然起来,他还有些难过。

    现在忍不住也跟着起身,要去看看夫君怎么烧水。

    傅言深拿着铁锅来到厨房,这厨房上面是破败的瓦顶,直接能看到上面的树枝,墙角也破败了一角,不过没关系,只要不下雨,就没有影响。

    傅言深将铁锅放在乱搭的灶台上,用水桶往里面加了一些水,看它没歪倒,这才继续往里面加,直到几乎将铁锅灌满,盖上了木板做的锅盖。

    寻了木墩子凳坐下,正要找工具取火,一抬头,媳妇抱着两根木头凑到他跟前。

    大的那根木头上有个洞,小的木头尖尖的。

    不用问就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闵希将木头放在地上,小声说:“我今日试了生火,没生好。”

    傅言深抬眸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闵希说:“笑什么?”

    傅言深没说话就又笑了笑,轻咳一声道:“我来试试。”

    说吧,他拿起木头开始钻木。

    脸上笑容慢慢凝结,轻松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凝重,乖巧的夫郎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不言不语。

    傅言深额上的青筋却开始跳起来,这木头怎么回事,怎么不着火?

    费了大半天劲,他汗都出来了,丝毫没有着火的痕迹,倒是有一点点火星,还冒着烟。

    夫郎捧着脸蛋看他说:“好厉害,冒烟了!”

    但是这烟已经冒很久了,都没有起火!

    傅言深擦了一把汗,心想这不对劲。

    闵希抬头看着沉思的夫君,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傅言深怔道:“笑什么?”

    闵希努力地压着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看一眼傅言深就忍不住笑得更灿烂些。

    傅言深也忍不住笑了:“到底笑什么?”

    闵希指指自己的脸蛋,说:“这里乌黑了。”

    “哦!”傅言深愣愣地擦了一下。

    闵希噗嗤一声,笑道:“你越擦越黑。”说着就凑过去要给他擦。

    傅言深怔怔地看着夫郎,嘴角是很温柔的笑意。闵希给他擦完了,突然发现夫君的嘴角似乎也太翘了些。

    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傅言深指着他的脸说:“你的脸也是乌黑的。”

    第27章 第 27 章 洗澡

    他没有伸手去碰闵希的脸, 因为他的手都是黑碳。

    闵希眨巴了下眼睛,想到什么,冲回了房。

    不多时, 房里面传来一声惊呼。

    他脸上可不止一点点黑, 斑驳的都是黑!

    难怪夫君回来就要给他烧水洗澡!

    他居然顶着这张脸在夫君面前呆了这么久!

    更可恶的是,夫君居然没有提醒他!

    夫君脸上沾上一点点黑的时候,他还笑夫君!

    结果自己脸都黑成一只大花猫了!

    想来是因为今天早晨钻木取火的时候在脸上乱抹了,最后没有成功, 洗了手, 却不知道自己脸也这么脏。

    闵希悻悻地拿着手帕出门洗脸,洗完之后回来照镜子一看依然是黑的, 他只能出去将手帕沾湿,再回来慢慢地擦洗。

    等他终于擦干净了,脸都有一些擦红了。他羞涩地出门,去到厨房却没看到夫君了, 一愣, 四处寻找,一转身, 只见夫君从院外回来,看到他嘴角有一些笑道:“我猜应该是木头烧不起来,我出门寻了些容易烧的。”

    他手中是一大把干枯的竹叶。

    闵希呆呆地点头,又乖乖坐在旁边木凳子看夫君点火。

    他原本不抱希望,一点火星之后随着越来越多的火星, 巨大的浓烟之后,破碎的竹叶果然燃起来了,傅言深赶紧将捡来的干枝细叶全部丢进去,火越烧越大, 闵希惊奇地看着夫君。

    钻木取火,居然是真的!

    傅言深松了一口气,笑着看他。

    看得闵希有一些难为情,轻轻挠了一下脸颊,说:“好神奇啊!”

    傅言深说:“你今日取不到火,定是因为没有用引火之物,你得用竹叶枝丫这些细小之物引火。”

    闵希点点头:“嗯!”

    将火烧起来傅言深也挺开心的,这是他自己在院子里面烧的第一把火,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将一大锅水烧热,还得花些功夫。傅言深将手里用得称手的烧火棒递给闵希道:“你在此看火,我去挑两担水。”

    他起身去挑扁担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夫郎也跟着出来了。

    傅言深道:“你在家里,我自己去挑就行。”

    闵希没说话,站在厨房门口一直看着他,傅言深走出院门,回头见他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禁摇头失笑,稍微提高了些声音道:“过来吧。”

    夫郎失落的脸上一下子涌现喜色,欢喜地跑过来。

    傅言深挑着水桶走在前面,闵希拿着烧火棒跟在后面,他太高兴了些,连烧火棒都一并拿出来了。

    早先自己在家不觉孤单,现在夫君回来了,说要出门挑水,得了热闹,他就不愿意自己一人呆在家里了。

    就想跟着。

    依然穿过那一片鬼都不去的地方,那恐怖的棺木吓得闵希跟紧了傅言深,到了山泉池边,傅言深先在池口处洗了洗桶内外。

    闵希发现他是用一只桶往一只上倒水,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何不用水桶分别装水,后来回想起昨晚自己用一只水桶洗澡了,脸悄悄一红。

    傅言深挑了满满两桶水,走到他身边道:“走了。”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觉得自己有些呆。

    到了家里,傅言深往水缸倒水,闵希则去提了那只新买的木桶。

    傅言深说:“不用。”

    闵希固执不听,傅言深停了一下,还是说:“要不你捡些柴吧?”

    闵希乖乖放下了桶,这一次傅言深在泉边挑水,他就在旁边捡些干枝。傅言深挑着一担水回来,他兴高采烈地抱着几根柴跟上。

    他身上穿的是新衣裳,傅言深反而担心他衣裳被树枝刮蹭到破了线,不过也没说什么,见他这么开心就由得他了。

    傅言深嘴角蔓延上一些笑意,他夫郎是怎么回事,干活也这么开心,想当日他被赶出家门,都烦死了,哪里还想干活?

    由富入贫不是难么?

    回去的时候他们往火里添了一些柴,放的就是闵希此次捡的柴,他是在地上乱捡的柴还挺干燥,傅言深赞了一句,说:“这柴还挺好,一烧就着。”

    一句话,将夫郎羞得小脸蛋绯红,看他万分开心的模样,傅言深心情也愉悦。

    傅言深说:“没错,就应该捡这种干柴。”

    闵希红着脸点点头,其实他一开始不懂的,捡柴也是乱捡。

    傅言深又出门挑了一担水,闵希跟着又捡了些柴火,这一次他就有意识的去捡那些干柴。

    傅言深挑水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看到他拿着一根湿柴不知如何是好,笑道:“这柴可以先在这里放着,过两天再来捡。”

    夫郎微微张大了嘴,发现“原来还可以这样啊”一般惊讶。

    傅言深轻笑一声,说:“走吧。”

    闵希赶紧将湿柴丢了,抱着干柴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回去。

    挑完水,那一锅热水也烧开了,傅言深拿着水瓢往壶里装了一些开水,待会凉了用来喝,其余水则全部倒在桶里面,这桶不是很大,一下子就装满了,这都还没有兑冷水呢。

    傅言深将水桶里面的一半凉水倒进铁锅里,再将用来洗澡的桶里面的水倒进水桶,再往洗澡的桶里面兑一些冷水,如此那桶里面的水就可以洗澡了,傅言深将水桶以及那只洗澡桶一并提入澡室,出来后道:“你可以洗澡了。”

    这时已经已近黄昏,澡室里面暗度刚刚好合适。

    闵希红着脸点点头过去,先把他们俩的衣服收起来,晒了一整个白天,这衣服已经干了。

    傅言深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说:“衣服洗得还挺干净。”

    闵希一回头看到夫君就站在旁边,指尖划过自己的那一套大红衣裳,还凑过去轻轻嗅了下。并且道:“用什么洗的很香!”

    闵希脸一下子羞得通红,支支吾吾说:“嗯。”

    一下子将衣服收走了,也不回答,羞红着脸回了房。

    将他们两人的大红衣服一并收进柜子里,又从柜子里面翻出自己的换洗衣服出门,转身,夫君就跟在身后有一些愣愣的。

    闵希道:“怎么了?”

    傅言深道:“那新衣裳不是我自己的。”

    闵希道:“那是谁的?”

    傅言深便将那天自己出门迎亲,突然遇到媒婆将自己抓去换衣服的事情跟他这么一说。

    傅言深道:“那衣服就是她让我换上的,说来我也没有再见到她,她也没有再来找我要钱什么的。”

    闵希心中了然道:“应该就是那位公子请的。”

    傅言深:“哦?”

    他与闵希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面都有一些尴尬,双方皆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的时候又,不小心异口同声了:“你们认识?”

    两人皆是一愣,闵希乖乖地闭着嘴,看着夫君等他先说。

    傅言深摸了一下后脖颈道:“其实也不认识,那日我在田地耕种回来,没钱吃饭,想到街上去寻些活计,忽然就遇到了他。”

    闵希道:“怎么就遇到了他?”

    傅言深眉头微拧,揉着额心:我饿得有些迷糊了,不太记得清楚,只记得他过来跟我说府上有喜事,然后就拉着我去喝酒,我喝了两杯,醉意上涌,迷迷糊糊被他扶进房里,接下来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看着闵希想问又不好开口。

    闵希红着脸低声说哦,他也不打算仔细解释,转身就出去了。

    傅言深看着他背影,有些纳闷。

    但媳妇不肯说,他也没办法。他能猜出一二,这对一个未出阁的哥儿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不跟他说也是正常。

    就是那个阮或忒有些奇怪了。想不出他到底有什么阴谋,好像他分明知道有人会爬床,而故意将他安排在那房里一样。

    傅言深寻思,应该是闵家的谁出卖了自己的夫郎,这消息告知了阮或,08将计就计随便到码头寻找一个人,恰恰寻到了他,于是他们俩就成了。

    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夫郎呢?目前这婚事他很满意,他夫郎似乎也挺满意的。

    到底还有谁从中得益了?

    想不出来。

    罢了,他白捡了个夫郎,没什么好想的。

    将来有钱还不一定娶到这么好的夫郎。

    傅言深出去,他夫郎已经在澡室里面开始洗澡了,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来,跟夫郎本人一样,水声都是娇羞的。

    傅言深往小铁锅里掏了些米,放在小一点的灶台上,开始生火,他原本想炖个肉粥,找了一圈发现家里没有刀!

    他尴尬极了,坐在那里等闵希洗澡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落山,夜幕降临下来,他媳妇终于从澡室里出来了。傅言深光听到声音,还没看到人便道:“要不我们吃烤肉吧?”

    傅言深边说着边起身从厨房出来,看到了披散着长发的夫郎。夫郎回过头来,漆黑的发如绸缎一般,刚刚洗过,微侧着头,一张白净的脸蛋,玲珑身段,在夜幕之下更显得妩媚动人,傅言深看得有一些呆了。

    闵希点点头,小声说:“好。”

    傅言深脑子都空白了,夫郎真的很美,头发垂放下来的时候更是美不胜收。

    远远看着就觉得他肯定香香的,好想过去闻一下。

    不过夫郎没等他闻,低着头回房去了,傅言深笑了笑,也没有跟进去,反正晚上睡觉就能看到,到时做些什么不行。

    第28章 第 28 章(捉虫) 吃肉

    他去挑了一根坚硬的木棒, 将肉整块穿进去,在灶口门前又搭了两块砖,猪肉就着烧出来的火烤。

    他心不在焉地时不时翻翻猪肉, 眼睛不停地看向房间窗台那边。

    窗台开了一些缝, 应该是夫郎怕黑,开了缝就有火光照进去,但里面一片漆黑,他这边依然看不清。

    傅言深忍不住起身, 过去敲了敲窗台, 里面的人小小惊呼一声,说:“怎么了?”

    傅言深偏头道:“你在里面做什么?出来吧, 烤个火头发容易干一些。”

    现如今他也琢磨到了方才媳妇非要跟他去挑水的滋味,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实在不好过。

    他站在窗台前,又等了一会,里面终于传来一声嗯。

    他开心地笑了笑, 站在那里等着。

    没多久, 房间里面传来脚步声,不一会人到了堂屋, 他转个身就跟跨出堂屋的夫郎打了个照面。

    夫郎的头发用发带松松挽着,一双俊俏的脸蛋,在夜幕下越发白皙迷人。

    傅言深看着他漂亮的脸蛋,呼吸都凝滞了一瞬,见他羞涩模样, 笑道:“你头发干了?”

    闵希羞怯地偏过头,也没有回答他,径直往厨房那边走。

    傅言深抿抿唇,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走得近了,似乎能闻到夫郎墨发的清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何就如此香甜。

    闵希乖乖地坐在旁边的木墩子上,看着那肉低声说:“有些糊了。”

    傅言深低头一看,何止是糊了,那烧焦的味道都出来了,他赶紧坐下将肉翻了翻。

    他拿着一根竹枝撕成竹片在火上烧了烧,用它充当刀子在猪肉上切割,将新鲜滴血的内里翻出来继续烤。

    做完这一切,他又抬头看着闵希。

    闵希轻轻抚弄发丝,让它更靠近火这边烤一下的动作一顿,羞涩地收回手去。

    傅言深道:“别啊,继续烤。”

    说着,他伸手想要摸摸夫郎这一头漂亮的头发,最后手在头发一尺之遥还是放弃了,自己手还没洗,有些脏。

    等晚上再摸吧。

    闵希看他顿住了的动作,看他悻悻收回去的手,心中有些不忍,张了张嘴,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总不能说你来摸摸我吧。

    两人安静地烤着火。

    这天已经彻底黑暗下来了,倒是不冷,但是烤火也不会太热。

    这时终于肉烤熟了,傅言深将肉串提起来嗅了嗅,道:“好香!你来闻闻!”

    说着又往闵希那边送了送。

    浓浓的肉香味扑鼻而来,猪肉表面烤得有点焦,但也有鲜嫩的皮肉露出来,油水在表皮滴落,掉到火上,滋滋滋直冒烟,闻起来格外的香,特别诱人。

    闵希拘谨地点点头,在火光的映照下,他一张雪白的脸蛋明媚动人,双眼闪着明艳火光。

    傅言深看着他的脸蛋都看呆了一瞬,那乌发之下细瘦的一段细白脖颈埋在衣棠之下,掩盖了精致的锁骨,以更加漂亮诱人的肌肤。

    他是触摸过的。

    想到那触感,傅言深有些口干舌燥。

    不过他没有洗澡,如今也不是正确的时候,他移开目光笑道:“吃饭了。”

    他将猪肉放在碗里,再去捧那口铁锅,铁锅捧到一块砖上,一打开米饭的清香扑鼻而来。

    闵希鼻尖翕动,他从来没有闻过如此香扑扑的米饭!

    眼中露出惊喜,感叹道:“好香呀!”

    那一刻,傅言深觉得三文钱一斤的米值了!

    傅言深要往碗里打饭,这时候才发现他们没有饭勺!

    “……”

    没关系,可以用筷子往碗里扒拉饭,若这不行,还可以用勺子。

    这着实有一些困难了,手被蒸汽熏得生痛。

    行,明天一定要去买一个饭勺!

    傅言深捧着两碗饭,闵希捧着那一碗猪肉,两人在堂屋的八仙桌落座。

    傅言深挑了两根柴火,放到堂屋门前的院子烧着,好给他们照明。

    回堂屋落座时,他道:“以后还是在院子里面做饭吧,在厨房里做饭,外面都看不到光。”

    “嗯。”闵希点点头。

    他捧起一碗米饭,轻轻嗅了一下,真的好香,忍不住赞道:“夫君做饭好厉害!”

    傅言深脸色一红,其实他不是要做饭,他是要煮粥来着。

    煮粥煮成饭就那啥……坐地叹。

    闵希吃了一口饭,这米香软可口,一口就能吃出不同,真是好饭。

    傅言深吃了一口,听着夫郎赞叹不已,也是开心,将那一碗烤猪肉往闵希跟前推了推,说:“快吃点肉。”

    闵希点点头,筷子夹了一块猪肉,浅咬一口,他也没说话,眼睛眨了眨。

    傅言深期待地看着他说:“如何?”

    闵希说:“挺好吃的。”

    傅言深眉头微皱,伸着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吃,第一口肉香浓郁,第二口太淡了。

    没有盐!

    傅言深尴尬了,道:“明日我再去买盐。”

    闵希乖巧地点点头。

    这已经煮熟了的肉就比较好撕块,闵希自己羞涩不好下手,傅言深帮他将肉撕成一块,方便他啃咬。

    虽然肉的味道太淡了些,但还是很香。烘烤的方式将肉的香气全部都逼出来了,再放点盐,不敢想有多好吃。

    他们还没吃完,突然喵喵两声,外面传来动静,闵希扭过头一看,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出现在火光之中。

    闵希一脸惊喜,跟傅言深道:“夫君,猫!”

    闵希惊喜地起身就要追上去。

    小猫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地蹿回头。

    闵希站在那里,顿时一动不敢动,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小猫。

    傅言深轻笑了下,无奈摇摇头,拿起放猪肉的碗,将碗里的肉都夹到闵希碗里面去,又往里打了一点饭,加一些猪肉的碎屑,将饭拌了拌。

    今日他煮饭煮多了些,大约有半斤米,多得锅都要膨胀起来了。

    他自己吃了几碗,他夫郎却没能吃两碗,还剩小半锅根本吃不下了。

    他捧着这个碗走出去,小猫走远了,站在院墙上警惕地看着他们,傅言深将碗放在地上,随即拉着闵希回去了,说:“等下它就来吃了。”

    闵希任他拉着,回头看了一眼,又坐回了八仙桌前,傅言深往他手里递了今日的那一碗水果。

    闵希呆呆捧着水果转过身来,看着这边。

    小猫看他们没有动作,鬼鬼祟祟地从墙上跳下来,慢慢地往这边走来,闵希紧张得大气不敢出,连捏鲜果子的手都停住了。

    那小猫走两步又停一停,警惕地站在那里不动,这一次僵持得有些久了。

    闵希坐得都有些麻了。

    傅言深端着碗吃饭,见状笑道:“别看它,一会就过来了。”

    他将闵希的饭碗往前挪了挪道:“还吃不吃饭?”

    闵希闷闷地嗯了声,转过身来说:“吃。”

    虽然他原本就不太会饿,这肉闻起来香,但是没有放盐,太寡淡,吃久了就没味道了,不甚想吃了。

    傅言深见他艰难地扒拉两口,便道:“不想吃就算了。”

    闵希立刻将碗放下,说:“嗯。”这一次声音都变得轻快了些。

    傅言深笑着摇摇头,将他碗拿过来道:“那我吃完了。”

    对于他吃自己剩饭这件事,闵希经历了一回,已经没有那么羞涩,但依然红了脸,小声说:“嗯。”

    傅言深将饭与肉悉数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闵希稀奇地看着夫君,为何他吃起来津津有味的样子?

    闵希抱着鲜果丸子又往嘴里放了几个鲜果,甜滋滋的,一**浆,这才好吃。

    他笑得眉眼弯了弯。

    这么好吃的果子,他以前居然从未吃过,比草莓还要好吃不知多少倍。

    他又吃了几个,剩下的就不吃了,他要留给夫君。

    他将碗往傅言深那边推了推,傅言深刚塞完最后一口饭看着他:“嗯?”

    他将饭菜都咽下去,这才开口道:“不吃么?”

    闵希摇摇头,道:“这些给你的。”

    夫郎很体贴,傅言深心中欢喜,他扒拉完碗上最后一点剩饭,将碗放下来,拿过鲜果碗子往手中倒了一半,然后又推回给闵希:“好,我吃这些,你吃完剩下的。”

    说完,他把头一仰,手中的果子全部塞进口腔里。

    鲜甜的果汁在口腔内爆裂开来,酸酸甜甜的味道占据了他所有感官,看着自家夫郎只觉得火光下的哥儿越发娇软可人。

    闵希看着推回来的果子,十分开心,他自然不是不想吃了,这果子很好吃,他还是想馋这一口,他跟傅言深不一样,他喜欢一点一点的吃,会一下子全部吃完。

    他将一枚果子放在口腔里,一下子乐开了怀。

    傅言深定定看了他好一会,他羞怯地偏过脸,不敢看回去。

    傅言深将目光移开,看向一旁,忽然笑道:“小猫,开始吃啦。”

    果然那只怕事的小猫咪已经在碗上呵哧呵哧地吃开了,吃得很开心,感觉到他们回头就愣了一下,动作停顿,抬头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见他们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又埋头回去继续吃,但是警惕的双耳竖起来,时不时看他们两眼。

    闵希只觉得好笑,说:“它好可爱哦。”

    傅言深看着自家夫郎,心想没你可爱,但嘴上还是应一声说:“嗯。”

    看猫吃了一会,傅言深将碗收叠起来,收拾餐桌,将碗拿出去洗了。

    他出去的时候,闵希还担心他会将小猫惊跑,结果小猫只是稍微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还是又靠过去继续吃。

    傅言深自顾自过去洗了碗,又拿了两根柴火放到堂屋门口的火堆前,跟闵希道:“出来吧。”

    闵希歪了歪脑袋:“嗯?”

    第29章 第 29 章 新年福利小肥章,这次真……

    傅言深拿了两个木墩子过来坐下, 拿着烧火棒拨了拨火堆,说:“你试一下点火。”

    闵希走到旁边,傅言深将一个木墩子推到他跟前, 他顺势坐下。

    傅言深将之前用来钻木取火的木棍递给他, 说:“来你试一下烧火。”

    闵希听话的接过木棍,对着孔开始钻,钻了一会,他想起傅言深说过的要用竹叶来引火。

    旁边傅言深就帮他放好了竹叶, 他薅了一把过来继续钻木。

    钻了半天火星都没出来一个, 他自己倒是有些冒汗了,掌心也发疼。

    分明今日夫君不在的时候, 他都可以钻到冒烟的,为何现在就是不冒烟了?

    他有些汗颜。

    最后,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说:“我用你的火来引火, 可以么?”

    傅言深点点头:“也可以。”

    他主要是怕自己不在家, 媳妇不懂烧火做饭,自己把自己给饿死掉。

    如果媳妇能用别人的火来引火, 那他也可以给他买个火折子。

    闵希开开心心地丢弃了钻木取火的工具,用竹叶去引傅言深的火。

    引来的火一下子就将他的竹叶烧得干干净净了,剩下一堆灰烬,然而竹叶下面的柴火却完全没能烧起来,他一时有些呆了。

    傅言深提醒道:“要用小树枝去引火, 火要空心。”

    闵希呆呆说:“什么意思?”

    傅言深给他架了一个错落有致的柴堆:“就这样,柴火不能堆得太实心,不通风起不了火。”

    闵希信誓旦旦地说:“行,我知道啦。”

    他看到傅言深点火的时候十分简单, 往里面放一堆柴火,然后就完成了,寻思这也不会难到哪里去。

    结果他怎么点都点不着,所有的竹叶都丢进去了,连傅言深说的小枝丫都没有了,傅言深搭好的柴架一片灰烬,烧得漆黑,但它就是还没有点燃,还半点没有着火的意思,闵希都要哭了,看向傅言深的目光,可怜兮兮的,本来白净的脸蛋此刻都乌黑了。

    傅言深叹息道:“我来吧。”

    他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夫郎是真的不会点火。

    他手把手又教了一次,终于将火给点上了,刚才还要哭的夫郎,现在又开心起来,高兴地说:“我再试一下。”

    他试了一次又一次,但火就是起不来,鼻尖渐渐燃粉,眼眸氤氲着水雾,这一次是真的要哭了。

    傅言深:“……”

    他口才了得,但此刻失了所有语言,夫郎要哭了,而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抚。

    闵希小小的抽泣着,他只觉得自己太愚笨,分明夫君那么简单就点燃的火,他却点不着。

    他现在是嫁进了农家,可不是来当少爷的,连烧柴做饭都不懂,以后该如何是好?

    他原以为会听到夫君的苛责,但是夫君并没有责备他,还温和地道:“看,两只小猫!”

    闵希扭头看过去,惊喜地发现那只花白的小猫也来了,之前的白色小猫吃饱了正在旁边舔毛。

    傅言深道:“开心了?”

    闵希一张俊俏的脸蛋悄然一红。

    傅言深道:“不会点火没关系,我原本就是担心你不会点烧饭才让你试试,既然你不会,以后我来点火便是,我也会买些现成的吃食回来给你吃的。”

    闵希心里又羞愧又暖洋洋的,别的不说,他夫君是真的好。

    他心中有些窃喜,难怪夫君之前被一群人围堵着也要据理力争不愿意娶他,敢情已经打算好了他就是个累赘!

    事实证明也确实是。

    但是,即使是如此困难的条件,夫君竟然也没想过苦他,而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过得好。

    连他不会点柴火都不说他。

    闵希羞涩地点点头。

    他站起来道:“夫君,我今日清点了些我陪嫁之物。”

    傅言深抬头:“嗯?”

    闵希洗了手擦干进了房,摸黑将几匹布抱出来,傅言深赶紧上去将布匹抱过来,说:“你将这些布抱出来作甚?”

    闵希羞着脸道:“我们都有足够的衣服穿,如今日子紧张,我们不如将布卖了,换些银两?”

    傅言深道:“将布拿回去吧,我们还没到如此紧巴需要变卖财产的程度。”

    闵希一下子拧了眉头,看了看那破败的房门,嗔道:“给我换两扇门也好啊,难道就让我天天在家里守着这破房子过日子吗?我要跟你到县城里去!”

    傅言深面显难堪迟疑道:“这破房子给它换新门也不划算啊。”

    闵希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让他一直呆在家里看门,他也不愿意,幽怨道:“那我怎么办?”

    家有娇妻不愿独守空房,这可如何是好。

    傅言深尴尬道:“容我想想。”

    他沉吟片刻,道:“我原本想赚钱修个新房子。”

    闵希道:“在哪里修?”

    傅言深:“……这里。”

    闵希撅了撅嘴不说话。

    傅言深有些头痛,行吧,夫郎不喜欢。

    其实话说回来,他们现如今的问题不是屋子的问题,而是外敌的问题,二流子跟他那恶毒的后娘不知道什么喜欢就找上门来给他们使绊子。

    不然他们跟村中其他人一样想去哪不行。

    现在就怕他们往自家床上泼粪,以前傅言深孤身一人,什么都不怕,现在他也是有夫郎的人了,总要担心那些二流子上门找夫郎麻烦,害他们无家可归。

    傅言深头痛不已。

    现在可如何是好?他恨不得将所有家产变卖掉,恢复之前凋零的生活。

    他可以,但他夫郎不行,总不能让夫郎陪他睡地面,昨晚因为洗了冷水还跟他置气来着。

    头痛!

    要是自己能在家里陪着他就好了。

    傅言深脑中蹦出了这个念头,没错,只要他能在家陪着夫郎,什么都解决了,夫郎也不能埋怨自己不带他,自己在家,谁敢上门来惹事?

    但是他们在家坐吃山空啊?

    他几乎是没田没地,就那几块薄田,说实话,他真不想去种了。

    还没扛麻袋来得简易。

    他跟夫郎在家,用不了几天就能饿死。

    不过,他倒是可以在家学习,等过了院试他就可以入院府学习,住与吃皆免费,但是他夫郎不可以啊,他总不能将自己夫郎丢在家里不管,自己跑去读书吧?

    这个功名他宁愿不要了。

    “你,”傅言深迟疑道:“先在家里吧,等我赚些钱再想办法。如果有人来找你麻烦,你便出门喊人,不必在家……”

    闵希双眼一亮:“你是说,如果我能赚到钱,你就在家里陪我了?”

    傅言深哑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这个结论,不过也可以这么说。他点了点头。

    闵希双眼充满了惊喜。

    傅言深道:“你有赚钱的门路?”

    闵希摇摇头。

    傅言深道:“没办法,只能先这样,我们的财产不能乱花掉,不然以后有个好歹都不知如何是好。”

    “嗯。”闵希闷闷地点头。

    闵希看了傅言深一眼,小声道:“三朝,你有何打算?”

    “三朝?哦,三朝!”傅言深都快忘了这件事:“那你呢,如何打算?”

    他反问闵希。

    闵希低头道:“我不打算如何,我也不想跟他们有任何来往。”

    傅言深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闵希看了他一眼,他赶紧将嘴角的笑容收了收:“我意思是他们对你不好,你也不必太过介怀,不理他们便是。”

    闵希又看了傅言深一眼,这一眼羞涩得太过鬼鬼祟祟了些。

    他羞怯道:“我……有两个关系与我很好的人。”

    傅言深道:“哦,是要看一下他们是吧?”

    “不是,”闵希赶紧道,他声音又变低了些:“我是想为他们赎身……”

    “……”傅言深说话有一些结巴:“多少钱?”

    闵希脸蛋红红:“不到百两……银子吧?”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消失不见。

    傅言深沉默着。

    良久,他才喃喃重复了一句: “百两?”

    闵希只觉得脸颊滚烫,不敢说话。

    傅言深道:“一定要给他们赎身,对吧?”

    闵希用力点头,眼角有一些湿意。

    傅言深叹息一声:“大概多久?”

    闵希小声说:“两年?”

    傅言深看了他一眼,他赶紧道:“实在不行也可以久一些。”

    然后声音就很虚,变得更小声了:“当然最好还是两年之内了……”

    傅言深沉默着,他扛麻袋一日三十文,一个月赚九百文,多算一点,就算他一个月一千文,也就是一两银子,一年十二个月,不吃不喝,他也就十二两银子,两年顶了天也就二三十两。

    一百两?他咬了咬唇,到时候看一下能不能卖个身?

    两人沉默着,闵希道:“我只是这么一说,你也不必多想。“他不自然地将头发撇到耳后:“说不定,我离开后,他们不被重视,反而过得好些了呢?”

    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有些忧郁道:“当然还是两年之内,赚到五十两银子最好啦。”

    傅言深重重松了一口气:“五十两银子吗?”

    虽然不吃不喝,他也只能赚一半,但是这至少比一百两有希望多了。

    闵希点点头:“夫君你不是要考院试么?”

    傅言深有些尴尬道:“你怎么知道?”

    闵希道:“我给你收拾东西,看到了啊。”

    “哦!”傅言深恍悟,他有很多书可以卖掉,又是一大笔钱!

    “……”他自己无语了一瞬。

    怎么回事?他居然不想考功名了么?

    不是,他双眼眯了眯。

    将家产夺回来,他就有钱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将屋后那棺材板给当柴火烧掉!

    傅言深好久没有回复,闵希轻轻戳了他一下,说:“夫君?”

    傅言深一愣:“嗯?”

    闵希道:“夫君不考院试了么?”

    傅言深起身道:“院试简单,不急,到时再说。你先回房歇息,我冲个凉,一会便回去。”

    也不知他说真的是假的,闵希起身看他一眼,迟疑片刻房回去了。

    吃饭的猫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了,只余一个空碗,傅言深收拾了空碗,熄了火,将剩余的炭火收拾进灶台里面,又进房寻了换洗衣裳。

    闵希早早就将换洗衣裳放在一旁,见他进来羞涩地抱给他,傅言深摸黑进去,跟闵希直直撞了个满怀。

    闵希羞答答地将衣服塞到他怀里,说:“夫君,你的衣服。”

    傅言深闻到了好闻的气息,抱了衣服还忍不住偏头轻嗅,夫郎发间残留着清香,若有似无,时而闻到用力却闻不到,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想到一会就可以,傅言深兴奋起来,低声道:“那我去洗澡啦。”

    得到夫郎的应允,才出门去。

    傅言深出来看着夫郎用过的桶,想了想,还是拿着这桶来打了水,提到澡室去洗。

    听着外面稀稀疏疏的声音,闵希紧张地在床上躺好,刚才夫君抱衣服的时候,不知有意无意,顺便也抱了他一下,还偏头下来将脸埋在他的发间。

    夫君的鼻息萦绕在他发隙间,那温热的气息让他头皮发麻,僵着身子不敢动。夫君离开后,他浑身都酥软下来。现如今躺到床上,想到一会就要进行的事,他羞得满脸通红。

    今晚是要发生本该在新婚之夜发生的事情了吗?

    没多久,外面淅沥的水声停了,安静了片刻之后,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渐近,闵希的心跳变得沉重,他有些害羞,几次三番想要偏脸回去面壁。被他竭力控制住了,不可像昨日那样,夫君以为自己在生气,那就不好了。

    他们这个贫穷的小屋还没有灯,外面的火光早已经熄灭掉了,屋子里一片漆黑,闵希只看到一个高大的漆黑身影,沉沉地立在床边。

    闵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为何要在床边站着,闵希也不敢去看。

    不多久那身道身影终于有了动静,床榻微沉,男人坐了下来。

    脱了鞋子,随即躺在了床上。

    闵希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砰砰跳了几下,不过男人并没有过来碰他,他的心跳慢慢回落下来,就在快要失落的时候,男人突然转了过来,一下子将他揽入怀中。

    闵希碰到他身体的时候,浑身僵硬,他居然是赤裸的!

    闵希默默闭上了眼睛,心跳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傅言深的声音响在他耳中,又低又磁:“夫郎。”

    轻吻在他耳廓,辗转几下。闵希紧紧咬着唇,压抑住唇间溢出来的轻吟。

    耳畔夫君的气息也是沉重,好似深喘。

    傅言深将他拦腰揽过来吻了几口,似乎觉得不太够,一手箍着他的腰,一手抚住他的后脖颈,有些霸道地亲吻着。

    闵希下腹涌起燥热之意,难耐地推拒着他。

    男人箍在他腰间的力道却越发的大。

    在他还想再退的时候,突然沉甸甸地压了上来,将他整个压在床板与自己的身体之间,完全动弹不得。

    他推着男人微微隆起的胸肌,身上的男人根本就没有理他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自顾自地埋头在他身上动作着。

    温暖湿滑却勾人,欲拒却还迎。

    ……

    不知道动作了多久,闵希身上一层薄汗,男人更是满头大汗,浑身烫得厉害,闵希头皮发麻浑身酥软,跟男人的肌肤紧密相贴,呼吸都变得缠绵许多。

    喉间发出细碎的呻吟。

    男人低声说:“夫郎,你好香。”

    他一边说话一边动作。闵希唇齿间发出不成声的语调,嗯嗯啊啊的这声音不太好听,闵希尽量咬着唇不让自己说出来。

    他觉得男人低沉的喘息很好听的,让他迷糊。

    他有些想多听男人说话,男人每说出一句话都会重重地喘息一声,他身体也跟着剧烈的一颤,男人便会跟着闷哼。

    这声闷哼也很好听,撞在他身上很有力道。

    他的心潮跟着激荡。

    屋子里漆黑一片,房间里激情荡漾,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原本结实的床榻都有一些不堪重负。

    傅言深从未听过自己的床榻叫得这么大声。

    但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这个地方温暖潮湿,勾引着他。

    夫郎所有的推拒都变成了无力的迎合。

    ……

    第30章 第 30 章 刺绣

    傅言深原本想很早就出发去扛麻袋, 奈何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

    这次醒来,他比以往都要精神,但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不舍得起床, 即使是寒冬腊月, 他也从未拖床,今日却是不想起了。

    他抱着早已经穿好衣裳的夫郎,将脑袋埋在他颈窝里,没闻到什么实质的香味, 就是觉得夫郎很香。

    闵希闭着眼睛假寐, 不好意思睁开眼。

    门窗都是紧闭,依然可以感觉外面已经大亮, 家里贫穷,不能再赖床不去做工。傅言深抬头亲吻闵希沉睡的眉眼,一吻下去,夫郎的眼睫簌簌颤动。

    傅言深叹息着起身。

    等傅言深就出门后闵希才张开眼睛, 双手捧着发烫的脸颊, 慢慢穿着衣服,也跟了出去。

    傅言深将灶搬到了院子里, 正在烧火煮粥,看到他笑了一下:“起这么早?”

    闵希羞红了脸,太阳已经晒到他们院子正中了。

    他点了点头,稍微洗漱,羞怯地坐在到了傅言深旁边的凳子上。

    昨晚一夜, 傅言深看自己的夫郎越看越顺眼,脸蛋白里透粉,含羞待怯的模样像成熟的桃李,看着就很好亲。

    就是有些太容易害羞, 昨晚都不敢拿正脸看自己。

    傅言深有心想跟他亲热一下,又不想吓坏他,何况他还要早出门工作,便此作罢。

    片刻煮好了粥,傅言深用筷子搅了搅粥底分别往两人的碗里倒,这是昨晚的剩饭,加一点新米。

    滚烫的粥,傅言深边吹边吃,三两口就吃完了一碗,闵希一碗不太能吃完,这粥完全没有配菜,有些太淡了,吃得他舌根发淡。

    傅言深将他喝剩的粥也一并喝完了,道:“到时我们也搞个酸菜瓮子!”

    闵希点点头。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就点头。

    傅言深收拾了碗筷,又下了些新米煮上,放根柴火慢慢熬。这时候时辰更不早了,他要出发了,临出发前他看着闵希:“这些米煮来给你晌午吃。”

    他有些难堪道:“抱歉,只能暂且如此清淡着些,今晚我买些肉与菜回来。”

    他要出门,闵希说了一句:“别忘了盐巴!”

    傅言深说:“嗯。”

    他站在院门,不知为何,却没走。

    闵希呆呆地看着他,夫君突然往回走,走到他跟前,俯身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

    闵希一张俊美脸蛋瞬间涨得通红,羞怯地看着夫君。

    傅言深心满意足低声道:“那我走了。”

    走到院口,他又说:“今日会早些回来的。”

    说完他真走了,这一次没有回头,一直走到了路的尽头,才回过头来,向这边大幅度地挥了挥手,闵希站在院门口,也给他挥挥手。

    等人彻底看不到了,闵希才回院中关了门。

    夫君走了,又是无聊孤独的一天。

    他叹息一声,撸起袖子,好了,先洗衣服!

    之后去寻找夫君的脏衣服,最后在澡间门口发现的,夫君的衣服就放在桶里面。

    闵希拿上自己的衣服放进去,一起洗了。

    闵希往里面加水的时候哗啦啦的,听不清动静,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吓一跳,猛地扭过头去。

    他那早已离去的夫君又回来了,尴尬地挠了挠头说:“忘了拿些东西。”

    说着,闷头就往房里面走去。

    闵希眨巴了下眼睛。

    没多久夫君出来了,手上什么都没有拿,倒是衣襟里鼓囊囊的。

    闵希怔怔地看着夫君。

    傅言深冲他尴尬一笑:“洗衣服呀?”说着做贼心虚那样赶紧溜出门去了。

    这一次傅言深走得很快,也不敢回头,到了路口,才偷偷回头看一眼,重重松了一口气。

    方才走了好一段路,才想起忘了带书!

    进了县城,傅言深直接将书拿去杂货铺子。老板原本一脸愁眉,看到他立刻眉开眼笑,热情地迎出门来。

    傅言深将书给了他,提笔将自己写的欠条一笔划过去。

    老板笑呵呵接过书,检查了一番,这书还挺新,老板立刻笑容满满道:“读书人就是诚信!”

    傅言深沉静地点头说:“嗯。”然后指着旁边的一个饭勺道:“老板,给个饭勺吧?”

    饭勺不值钱,老板满心欢喜,直接说:“拿去拿去!”

    傅言深还没走:“粥勺也给一个吧?”

    老板下意识道:“那粥勺十几文一个呢!”

    傅言深只道:“给一个吧!”

    老板皱一下眉头,还是说:“拿去!”

    嘿嘿嘿,这三本书三本书!老板又要满脸笑容起来,结果那边傅言深指着一个碗说:“那来一副碗筷呗。”

    老板笑容僵在那里:“啊?”嘴巴张了几下,最后还是挥手:“拿去拿去。”

    这书这书,真香!

    啧,这味儿……

    年轻人一声“老板”,老板一个哆嗦:“又怎么了?”

    傅言深指着一盒盐:“给一盒呗。”

    老板几乎跳起来:“小哥,这盐四十文一盒呢!”

    傅言深说:“那三本书……”

    老板牙痛道:“行行行,给给给给给!快走快走吧!”

    “老板,这个……”

    傅言深一转头,只看到老板哭惨了一张脸在他面前,仿佛一眼之间苍老了几十岁,呜噎着说:“还、还有什么呀?”

    傅言深吓了一跳,道:“我说你这对联上的字太丑了!”

    说完,他提着东西转身走了。

    老板愣愣看着他背影,又看看门上对联的字,再看看他,突然一拍大腿。

    “我还以为你好心要给我改呢,结果你说完就走了!”

    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

    回去看看傅言深写的欠条,看看书,出门看看对联,气得他书也不香了,这对联好几两银子求的呢!

    将对联撕了个干干净净。

    撕完冷风一吹,冷静下来,这笔生意似乎亏大了!

    那一瞬间,他成了半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人。

    这店新开张,当时生意不好,心急请了算命大师,然后大师又推荐了个先帮忙题字。当时文房四宝都准备好了,那先生写了两个字就说他书笔不好,所以显得字不好,老板想请他再提字,他就不肯了。

    自那以后他生意……不好着不好着也就习惯了,但是路过他铺子前的书生都要啐两口,连他儿子都嫌弃地说:“出门别说你这店子是我家开的!”

    出门之后走了几步,傅言深才反应过来,他没买刀!

    算了,再说吧。

    晚上再来看看。

    家里闵希洗了衣服,将挂到竹竿上晾晒。

    这边粥已经熟了,他不懂如何煮粥,但夫君说等蒸汽将盖子顶起的时候就可以熄火,在等一两刻钟便能吃了,吃前先开了盖,让它乘一下凉,以免粥糊了。

    至于夫君一个读书人怎么知道如何煮粥煮饭的,他就不懂了,反正他乖听夫君说的。蒸汽将盖子顶起的时候就熄火,也没有打开盖,就让它如此闷着。

    他原来还想过去看看小猫,但是也没有吃的,那便算了。

    他回房拿出之前在闺房闲暇时做的针线活。

    之前父亲想让他成为一个温雅贤淑迷倒众生的哥儿,什么都让他学点。

    琴棋书画,他不但得会,还得拿得出来,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针线了。

    当年离京时,盛京的贵门公子流行送荷包。

    闵希琴棋书画都算普通,勉强能拿出手,但是针线是真厉害,主要是他娘亲的针线也厉害,虽然他不喜欢,耳濡目染之下,也有点成就。

    之前在盛京跟那些高门贵女一起刺绣的时候,听那些也不喜欢刺绣的年长姊妹说,为何要学,到时随便街上买个荷包送给他便是,费这功夫!

    是以闵希寻思这荷包应该可以拿去卖。

    但他是真的讨厌绣这个东西,但是他真的要赚钱养家糊口!

    于是他坐在堂屋的长凳上,将自己的小篮子放在八仙桌上,在桌上铺了一张布,这才放上自己的小玩意儿,开始绣起来。

    不知道这东西能赚几文钱?

    要是还有些别的谋生手段就好了。

    有什么别的谋生手段可以一天赚三四十文?

    不对,三四十文不行,他何时才能存够钱将香姨小香儿接过来?

    他一边绣一边气鼓鼓的。

    没关系,反正他一直都是这样绣的,并不会影响他的功夫。

    针线进进出出利索极了。

    他也渐渐沉静下去,没有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直到人走进院子外面喊:“有人在家吗?没人在家,那我就进来咯,放完菜就走!”

    闵希吓了一跳,放下手中活计,赶紧出门看看。

    来人笑道:“嫂子在家呀?”

    “嫂子不认识我啦?”

    听这声音还是听过的,闵希尴尬地点点头,立刻又摇摇头。

    阿肖也有些尴尬,笑道:“嫂子真不认得我了?哈哈,前几日我还跟沛瑜哥一起到县城买东西,见过嫂子呢,我一进那衣铺刚好看到嫂子!”

    闵希眨着无辜的杏眼,完全想不出他是谁,心中却是默念了一遍沛瑜这名字,原来夫君还有个小名叫沛瑜啊。

    阿肖好生失望,却也不好说些啥,讪讪笑道:“那那我把菜放这里咯。”

    他将菜放在院墙上。

    闵希有些惊讶说:“这么多菜?”

    阿肖说:“哈哈,没关系,我家也是吃不完,不然也是喂了猪,不如给你们送来。”

    说完,他尴尬道:“不是、不是说你们是猪呀……”他咬了舌头,然后越描越黑,自己尴尬得满脸通红,闵希轻轻笑了一下,说:“没关系,多谢啦。”

    闵希过去开了门,小声说:“要不要进来喝一碗水?真是麻烦了。”

    他也没有别的东西招待人。

    阿肖摆摆手,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走过来不用几步路,哪里就麻烦了?”

    闵希打开门才发现门口围了一圈孩童,一个个探头进来看他,看到他又羞怯地躲到阿肖身后去。

    阿肖笑道:“哈哈,他们偏要跟来说要看看新嫂子。”

    又低头对那几个小孩说:“现在看到新嫂子了,漂不漂亮?”

    一个个都点头齐声说漂亮,将闵希羞得满脸通红。

    他从来没有跟小孩打过交道,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