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繁花开
叶欣在隐隐约约的花香中忙到中午, 才出去吃饭。
午后，几个女知青戴着草帽上来串门。
这下不断的潮湿小雨让人闷闷的，也闲下来, 正是串门的好时机。之前只有王小薇和郑文文来, 这次江静雨也来了。
叶欣开了门，很欢迎地请她们进来, “我正闷着呢, 你们来了正好, 跟我说说话。”
几人走进来，郑文文快人快语说道：“刚我们要出门，静雨悄悄跟上来了。我们还有点忐忑, 怕人多了你不欢迎。你们什么时候也这么好了？”
叶欣笑道：“看小鸡的时候，说说话，就熟悉了。”
王小薇倒是知道那天江静雨找她说话说了好一会儿, 估计就是那时候说开的。她觉得挺好：“本来也没有太大的矛盾, 你俩现在一起养鸡, 交流心得，以后也教教我们。”
叶欣说：“只要你们愿意养，以后都能养好的。村子里的大娘大婶们, 不也是这么慢慢摸索熟练的吗？”
说着要把她们往堂屋带，也就堂屋能坐人, 灶房又进水了。
江静雨是第一次来，十分新奇，一进门看见这宽敞明亮的院子, 也跟王小薇和郑文文第一次来的那样, 赞叹不已，也羡慕不已。
随后, 她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鸡舍，“叶欣，我能不能先看看你养的鸡？”
叶欣道：“可以啊，来了就随便看。”
不大的鸡舍，非常整洁，顶上盖了破旧但严实的木板，底下又垫高了些，没有淋湿一点。
江静雨蹲下来，朝里看，只见里面几个母鸡羽毛光亮，精神奕奕，各自趴在一个窝里。那些窝有的是用木头、竹片垫的，有的是破旧了的篮、筐，里面都放了些稻草和布料，铺得柔软舒适，而且非常干净，离这么近了也不觉得难闻。
她不禁小声惊叹：“你把它们的窝弄得真好。跟你一比，我们的鸡窝还是太简陋了。”
叶欣笑着告诉她：“把窝弄好些，它们舒舒服服的，才愿意老老实实下蛋。”
江静雨受教地点头，又看着几只趴着不动的母鸡，问：“它们是在孵蛋吗？”
叶欣解释道：“是，但我没让它们孵出来的。母鸡都有孵蛋的本能，每次在窝里留一只鸡蛋，它们下蛋就下在一起。你看看就好，可别摸，对不熟悉的气味，它们会啄的。”
江静雨明白这个：“我不摸。”
鸡舍周围垫了两块比较平坦的石头，因为叶欣经常要来喂鸡，就站在石头上。现在她们也是站在这里看的。
只不过有点挤，郑文文对养鸡没多大兴趣，就站到里面的石头去了，还好奇地踩踩，等她们看完了转过头来，就跟叶欣说：“你这个办法好，垫了石头，不泥泞，不脏脚。”
叶欣却叹气道：“只是费劲儿。别看这几块石头没多少，可搬了不久呢。”
从鸡舍这里的石头延伸进去，一路往对面堂屋，每隔一步都放了一块石头。
叶欣带她们踩着一块块石头，往里走，还叮嘱她们走慢点，别摔了。
江静雨也觉得这些石头很好，踩着方便，听着叶欣的话就问：“沈卓搬的？”
叶欣回答道：“他也搬，我也搬。他天天忙着培训，时间不多，每次回来就顺便运两块回来，我也在后山也搬了些，两个人一起，才在这次下雨之前把垫出一条路来。”
江静雨就很吃惊：“你也搬石头了？”
其他两人也有些惊讶，走到了堂屋，回头看看叶欣小小瘦瘦的模样，还细皮嫩肉的，实在想不到她还能干这种力气活。
郑文文更是表示怀疑：“我看这些石块都不小，你能搬得动吗？”
叶欣可算是找到了诉说的机会了，叉腰告诉她们：“你们可别小看我！二月那场雨下得，院子里踩得乱七八糟，我真受不了了，天晴之后就忙着找石头，天天费劲搬，就是为了现在。沈卓又那么忙，光靠他，能收集到这么多合适的石头？我起码搬了一半的！”
当然，也要掩饰一些，“不过，我是从上山找的嘛，起先就滚着下来，省点力气。”
又指着放在一边的毛线手套给她们看，平时用了都是搭在这里，“你们瞧，这就是我用来搬石头的手套。一开始没经验，我光手就上去搬了，手疼，后来专门买了手套保护着，总算是不受伤了。”
三人看看那双用得发黑还磨损不少的棉线手套，都信了，也十分佩服。
郑文文恍然道：“怪不得你老下午不上工，原来就是在家干这个！”
叶欣道：“可不是！我在家干活，可一点儿也不比上工轻松的。沈卓家这院子是独门独院了，可简陋着呢，这个也没有，那里又不行，还是我来了之后修修补补，才像样一点。”
王小薇点点头，“这石路，还有红砖洗澡间，的确是后来才有的，还都是在沈卓忙着培训的时候。你一个人在家忙，确实辛苦。”
江静雨也不禁感叹：“看来这日子如何，还是要自己过才知道。外人只见你日子轻松，哪知道你默默干了多少活呢？”说着也有些羞愧，因为她之前也是光看表面了。
叶欣诉说了一顿，得到了情绪反馈，心里也舒坦了。脸上又露出笑容：“不说这个了，你们坐，我给你们泡茶去。”
虽然她们说不用客气，但她还是泡了一壶菊花茶，拿上些瓜子、番薯干当零食。
几人就坐在堂屋里，喝喝茶，嗑嗑瓜子，说些闲话打发时间。
除了说种地养家禽的，就是说知青宿舍里的事情。
毕竟叶欣住在坡上，少与人交流，没有什么八卦信息，实在乏善可陈。而她也很愿意听她们说说知青之间的事情，听起来津津有味，还不忘给她们添水添瓜子，让她们说得更尽兴些。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王有为说亲的事情，大家都关注这个。
王小薇说：“之前说的黑水塘那个人家，听说了王有为的情况，觉得他虽然是知青，但是来了这么多年，一直是踏踏实实的，没有闹出过什么不好听的，就觉得还行。我看有戏。”
平时两个资历最老的老知青容易说话，旁的还不知道呢。郑文文现在也是听了个新鲜，叫道：“哎呀！这么看来，有为大哥要成为咱们丰水大队知青里面第一个跟本地队员结亲的了？”
王小薇笑道：“要是这个成了，就不会拖很久。”
郑文文就转头朝叶欣笑道：“看来你早定亲也没有，还不是第一个结婚的！”她之前觉得知青跟本地队员结亲是很不智的，但是见叶欣日子越过越好了，也渐渐改变了想法。
叶欣道：“争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急着结婚。”
郑文文打趣道：“难道沈卓不急吗？”
叶欣就有些不自在，“他急什么？年纪都还小，急也没用。他先老老实实学本事吧。”
王小薇见她不好意思，就给她解围：“其实你们现在也好，跟一家人也没差了。你们都是上进的，一起长大、一起经营日子，这是十分难得的。多少人遇不到对的人，随便结了婚，闹得鸡飞狗跳，远不如你们相处融洽。”
江静雨也说：“我看着你们从一开始的不对脾气，到后面越来越好，也真心觉得你们好。”
叶欣也觉得现在跟沈卓就挺好的，不过不想说自己，就引开话题对江静雨说：“你跟张康明也挺好啊。”
江静雨就脸红了，“他人是很好的。”
又微微皱眉，几分愁绪：“只是，我们住在集体宿舍里，总是不如你们这里清净……唉。”
叶欣只能安慰她：“你不要急，慢慢想清楚。眼下的情况只是一时，有个心意相通的人，相互帮衬，就不是那么难熬了。”
其实她也很羡慕江静雨啊。江静雨和张康明都是思想成熟的大人了，性格稳重，什么都好说，也能相互解。
不像她，未婚夫是个实打实的少年人，许多幼稚的地方，性子又别扭，她得教他得帮他，有时候真心累。
想跟他生气吧，想想他这个年纪，跟小孩置气似的，真没意思。
想吵架吧，他又知道要顺着她，根本吵不起来。
好在他愿意听话。慢慢教慢慢改吧，等再过几年，他应该也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了……
坐了两个多小时，三人才说要回去了。
叶欣也不留她们，只是江静雨第一次来，见她喜欢瓜子，就送些给她。
江静雨很不好意思：“我在你这已经吃了很多了，怎么好再拿。”
郑文文笑道：“你别不好意思，我们以前也是连吃带拿的！现在熟悉了，她就不给我们了！也不知道她到底买了多少瓜子，吃这么久也吃不完！”
叶欣无奈地也给她拿了些，也给王小薇拿了些，说：“可不是我不给，是你自己说吃上火了，现在又怪我，真是的。”
郑文文不客气接过去，说：“上火也要吃！平时吃得没滋没味，难得这一点好滋味！”
王小薇也接过了，笑道道：“下回我也做点吃的带来。”
江静雨见她们接了，自己才接了，心中越发觉得叶欣好，暗道自己拿人家好几次东西了，下次也要拿些什么回馈才好。
叶欣听说今晚轮到江静雨做饭，也送了些青菜给她们，不多，就够今晚炒一顿的。
把人送走了，她略微收拾收拾，看看屋檐下的濛濛细雨，也是无聊，就准备进空间继续干活。
一进空间，她又闻到了那股花香。
清幽，淡雅，十分宜人，比起早上的若有似无，现在清晰了些。
她循着这股香味，慢慢走向木屋前，仰头，看着这棵被她忽略了好一段时间的大树。
只见那硕大的树冠之上，绿叶之间，不知何时开出了星星点点、洁白如雪的小花，为本就形态优美的大树更添几分秀丽风姿。
那股清幽的花香就是从中散发出来的。
叶欣恍惚想起，这是碧云树，三年一个开花结果的轮回。
去年她得到空间以来，它一直没有动静，在这个春末，竟悄悄开花了。
真好看，真好闻。
她闻着这股花香，觉得很舒服，从内而外全身心的舒服，因为天气不好而产生的几分沉闷也消散了。
还突然觉得有些困倦，懒洋洋的，很想睡一觉。
……不对啊，她不是已经睡过午觉了吗？
脑海中这么恍惚想着，她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然后靠在树下睡着了。
第082章 你好香
沈卓今天回来得晚了些。除了因为下雨路滑不敢骑太快, 他还在底下碰到了李光辉。李光辉跟他说了些事，然后他去找了趟大队长。
回到家，沈卓推开门, 习惯性就往堂屋外的凳子看去。
一般在这个时候, 叶欣都是坐在那里等他回来的，今天那里却空空的, 没有她的身影。
沈卓就觉得有些奇怪, 左右看看, 也没有在井边或者鸡舍旁边看见她，灶房里更是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显然也不在里面。
整个院子很安静, 静得出奇。
他关了院门，先把身上的蓑衣和草帽脱下来，放好自行车, 出来后还是没有见到叶欣。以往就算她在屋里, 听到他回来的动静都会出来看看的。
他不禁唤了一声：“叶欣？”
无人应答。
院子里静悄悄的, 好像没有人在。
沈卓微微皱眉。以为她在屋后忙着，转过去看了看，还是没有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倒是池子里几只半大的鸭子见到人来, 嘎嘎叫了几声，反衬得愈发寂静。
他心中莫名有几分焦急起来。
又匆匆回到前面, 想着她可能忙累了在屋里睡觉，就到她的房间外敲门，提高了声音喊：“叶欣, 叶欣？你在屋里吗？”
随后停下来, 仔细听。然而屋里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似乎并不在。
沈卓眉头就皱紧了。
他勉强压住莫名的心慌，想着，也许叶欣是到下面串门去了？之前也有过几次，正好碰上她去知青宿舍了。也许和朋友们聊得忘记了时间，还没回来。
他正想下去找找，却听到屋里终于传来了动静，赶紧又转过身来。
门打开了，叶欣揉着眼睛走出来，声音带着困意，“你回来了啊。”
瞬间，沈卓心中那种莫名的慌乱就消失了，重新安定下来。
她出现之后，院子才又有了人气和生机似的，不像之前那样静得过分。
他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和睡眼惺忪的模样，轻声问：“你刚在屋里睡觉？我喊了几声，没听到你回答，以为你不在。”
叶欣点点头，“我下午很困，就睡着了，一时没听见你回来……”说着话，突然忍不住抬手打了个哈欠，一副还没有睡饱的模样。
沈卓见她这样，不禁又微微皱起眉头了。
她平时没有睡到这个时候的，更别说睡到现在还这么困倦，有些反常。
他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心中有些担忧，就要给她检查一下，没想到刚凑近，就闻到她身上一股清幽的花香。
淡淡的，十分好闻。
他一时不禁伸手把她拉近了点，低头往她身上嗅了嗅。
叶欣放下掩嘴打呵欠的手，见他这样，便推了下他，“干嘛呢。”
沈卓闻着她身上的花香，有些恍惚：“你身上好香。”
这下，叶欣总算是清醒了过来，有些恼羞成怒地用力推他：“给我走开！”
沈卓回神，也有些尴尬。
显得好像自己故意占她便宜似的，但他真是被她身上香味吸引，情不自禁就这样说了。
不过这会儿要再仔细嗅闻，已经闻不到了。
他就以为她是干活的时候在哪里沾到的，春暖时节，到处鲜花盛开，的确容易沾到花草的芳香。只是刚刚她身上的格外好闻而已。
他也想起之前拉住她要干什么了，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困，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叶欣摇摇头：“没有，就是困了。”
沈卓还不放心，“春夏之交最容易生病，又是雨天，你是不是冒雨干活，淋到了？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可别忍着。”
叶欣道：“真没有。”
沈卓仔细地打量她，确实没有生病的样子。
反而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肌肤莹白细腻，气色很好，看起来特别健康，也特别水灵。
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伸手在她额头摸了摸，触手一片温热柔软。倒是没有发热的迹象。
叶欣只觉得他又趁机动手动脚了，把他的手拍开，瞪他一眼：“快去做饭啦！”
沈卓被她一瞪，就觉得她还是活力满满的，完全没生病，算是彻底放心了。就没再耽误，转头去烧火做饭。
……
吃了晚饭洗漱过后，叶欣回房，进入空间。傍晚匆匆从碧云树下出去的，现在进来也是在树下。
花香变得更加浓郁芬芳，盈满整个空间。
却并不会浓到呛鼻，也绝不让人讨厌，仍是那么清幽淡雅的。
叶欣只觉得有些醉人，或者说，困人。
她仰头看了看满树繁花，伸手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不要沉醉在花香里。
然后她走进木屋，直奔二楼的书房，拿出最初那本介绍这个空间的书，翻到提及碧云树的那一页。
第一次看的时候，她只大概看过去，记得碧云树是天材地宝，跟这个空间一样来自上古修仙世界，被某位获得空间的强大修士从外界搬进来的，其花、叶、果都可入药。
现在细细一看，果然碧云花有清心、安神、助眠的效果……
叶欣下午已经亲身体会过了，效果非常明显——她就是多闻了一会儿，就觉得很开心、很舒服、很困，于是就那么不由自主在树下睡着了。
要不是沈卓回来敲门叫醒她，她都不知道自己睡到什么时候去。
当时她醒来，一边拍着衣服沾上的灰尘，一边庆幸自己有进房间再进空间的习惯，不然就不好解释了。
她低头继续看下去，只见上面记载：“树下初闻碧云花香者，极易入睡，植树者亦不能幸免……”但是在开花的碧云树环境中多待几天，就会渐渐适应并且免疫，不再陷入这种被动的睡眠。
叶欣这才松了口气，幸好是可以适应的，不然每次进来就睡觉，那也太耽误事了。
这里说的“树下初闻碧云花香”，应该说的是在盛花期的碧云树下被花香萦绕的意思，也解释了为什么她早上隐隐约约闻到香却没中招。估计是早上花开得还少，味道比较淡，所以还形不成那样的效果。
看完这个，她就觉得困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想出去睡觉。
然后她又猛地警醒过来：“不行！我今天睡得够多了，现在不能再睡了。干点活，适应适应，也早点免疫……”
说着她就扔下书，跑到楼下拿起锄头干活了。
但是困意实在难熬，她没有干多久就受不了，为了避免又在地里睡去，只能扔下锄头出去睡床了。
早上又是被沈卓叫醒的。
他已经做好饭了，喊她起来吃饭。
看到叶欣还是一脸困倦地开门，他有些疑惑：“你这两天怎么这么困？是不是白天太累了。”
叶欣说：“可能是春困吧……”打呵欠。
沈卓道：“但春天已经快结束了？”之前她也没这样的。
叶欣就说：“因为下雨，阴阴沉沉的，就是让人打不起精神。”
沈卓也不问了，等她转身出来的时候，又在她身上闻到了那股好闻的花香，只是比昨天傍晚的时候更淡，很快又闻不到了。
叶欣一连适应了三天，才终于适应了空间里醉人的花香，不会动不动就犯困了。
因此她猜测，当时若不是沈卓叫醒她，她可能要睡三天才醒来。好强大的效果。
这三天来，沈卓也总是在她身上闻到若无若无的清香。
问她，问不出来；想仔细闻，又不清晰。他觉得她就跟这股神秘的花香一样，越来越动人，越来越吸引他……他总想亲近她。
而且细看之下，她的确越长越漂亮了，肌肤无暇，明眸皓齿，眉目之间仿佛蕴着山川自然的灵秀，让人由心喜爱。
这时候雨也停了，天气晴朗起来。
再次出门上工，叶欣都觉得久违了，终于又晒到了太阳。
入目所见，庄稼更绿了，树木也更茂盛了，一场春雨催生万物，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包括杂草。
简直是拔不完的草，叶欣一边拔一边怨念：“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郑文文道：“野草拔不尽，春雨淋又生！”
王小薇道：“你别乱念，当心以后就这么记混了。”
郑文文道：“记混就记混，反正也用不上！”
今天她们三个一起，郑文文跟刘红霞和李英丽都闹了点矛盾，今天不想到那边扎堆。
说着话，郑文文看向叶欣的脸，啧啧赞叹，羡慕不已：“好像你也是一株小树苗什么的，被春雨滋润了似的，长得越来越水灵了，真不知道你怎么长的！”
叶欣说：“对啊，我是一棵小树苗，餐风饮露，春雨一来，更加茁壮生长……”
王小薇被她逗笑了，“你在作现代诗呢？”
郑文文则是追问：“你平时到底擦什么用什么了？皮肤怎么那么好？快点教教我！”
叶欣：“这个……多喝水吧。”
郑文文怒问：“别跟我说你这好皮肤是喝水喝出来的！”
叶欣：“……差不多吧。”灵泉水啊。
喝水，做饭，就连水果蔬菜都是灵泉浇灌滋养出来的，怎么不算喝水喝好的呢？
真没法细说。又不能提着一桶水去给她们，多奇怪啊，人家又不是没有水喝。她们上去串门时，自己泡泡茶、送点菜，已经是正常往来能做到的极限了。
王小薇道：“别贫了。叶欣，你知不知道，前几天大队长突然到知青宿舍，说了一件事情。”
叶欣以为又是什么大事，立刻打起精神来：“什么事？快告诉我。我待在家里什么消息也听不到，就靠你们给我传递了。”
郑文文插嘴道：“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与你有关。”
叶欣更好奇了，催道：“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还是王小薇说了：“大队长那天突然到知青宿舍，对我们说，你的情况特殊，本来就年纪小、长得小、力气小，加上沈卓要去参加培训，家里事情就靠你一个人忙活，难免顾不过来，所以你有时不上工，在家歇歇也是正常的。让我们多解，多包容，不要因为这个对你有意见，也不要跟你闹矛盾。”
叶欣本来以为大队长会说什么政策或者新闻的，听到这个，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疑惑：“大队长为什么专门找你们说这个？”
王小薇笑道：“一开始我们也很奇怪，大队长怎么闲着没事来关注我们知青内部的小矛盾了？后来仔细一想，就明白了。”
郑文文一脸促狭地看着叶欣，接过话头：“我们就猜，肯定是你家的沈卓，不知怎么听到了之前孙维强跟你的矛盾，于是给你出头去了。专门找了大队长，让大队长出面说说，好让别人以后都不敢再这样欺负你。”
叶欣听得又是一脸不可思议：“不能吧？”
沈卓他天天那么忙，跟知青这边也不熟，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而且自从石头搬完了，自己叮嘱他早点回家做饭，他就天天早回来，应该没有在底下逗留的呀，什么时候去找大队长了？
还帮自己出头，他那个幼稚又沉闷的性子，自己不给他出头就好了，他哪里能给自己出头了？？
王小薇笑道：“晚上等他回来，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郑文文也笑嘻嘻道：“我们也想知道其中怎么回事，你问清楚了，可要告诉我们！”
叶欣也是纳闷，只能说：“晚上我问问。”
王小薇又想起来一事，道：“说起来也月底了，这个月我还没去过镇上，明天想去赶趟集，顺便也看看家里信来没来。你们去不去？”
郑文文道：“我也是这个月还没去过，要买些东西了，咱们结伴去吧。”
叶欣想了想，明天二十六，马上这个月过完了，沈卓的培训班也要结束了，就说：“我准备二十九再去。你们明天去的话，注意安全，多找些伴，最好和其他队员一起走，人多也安全些。”
两人自然明白，孙维强被毛贼抢劫打伤的事情还没过多久，不敢大意。
晚上沈卓做饭的时候，叶欣先是跟他说了二十九那天去赶集的事情。
沈卓点点头：“那天考试，估计也是两点多考完了。你等我吧，咱们一起回来。”
这次安排在二十九考试，是因为考虑到之后七月再去，要隔两个月，太久了。索性提前一天考了，老师们赶一赶，连夜批改好，三十那天发卷子，评讲，然后结束这期培训。
叶欣觉得行，就同意了。
说完了这个，她就问他最近有没有找大队长。
切着菜的沈卓，就转过头看她一眼，不确定她是不是怪他擅作主张了，先谨慎地说：“前几天，是找过一回。”
叶欣问：“你让大队长去跟知青们说话了？”
沈卓点头。
叶欣就觉得很神奇，追问道：“你哪天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卓说：“就是你在屋里睡觉，睡到我回来也不知道的那天。”
叶欣挠头。好吧，那时候确实在空间睡得昏天暗地的，当然不知道他耽误了一会儿。
她又问：“你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沈卓就老实地告诉她，是李光辉跟他说的。
至于李光辉为什么知道，是因为李光辉跟男知青中的赵中华比较熟悉，两人平时偶尔一起上工干活，脾气相投，聊天的时候不免聊到这个。
李光辉当时听了之后，就想起了上次自己跟沈卓说招工的事情。那时候自己还坚信沈卓的知青未婚妻会参加的，有机会准抛弃他回城。结果人家根本不参加招工，就是老老实实跟沈卓过日子。李光辉事后知道了，就有些后悔，觉得误会人家了，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愧疚。
这次知道人家未婚妻在知青里面受了挤兑，虽然后面人家自己解决了，但大小也是个委屈。沈卓又忙着参加培训，天天早出晚归的，大概不知道这事。
于是那天下工后，李光辉估摸着沈卓回来的时间，专门又在那里等他。等到他回来了，怀着将功补过的心思，把他未婚妻受的委屈说了。
沈卓当时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心里很生气。
叶欣这么好这么勤快的人，竟然被别人这么抹黑，还故意在新来的知青面前败坏她的名声。她平时这么累，还要应付这些勾心斗角的，也不跟他说。
顿时沈卓就忍不了，一刻也没耽误，转头就去找大队长了。
第二期培训时间出来的时候，沈卓就说过家里负担重，担心叶欣一个人太累。当时李兴国怕他这个受到公社主任重视的优秀学员不学了，也是连劝带哄的，表示他家里忙不过来的话，叶知青只管休息休息，这二个月不是农忙，地里活不急。
所以那天听了沈卓的话，李兴国就知道自己该出面说说。一是为了安沈卓的心，二是自己大队的知青自己确实有这个管协调的责任，三是叶知青的确长得身板小嘛。
而且叶知青在农忙时节并不偷懒，现在跟队员相处越来越和谐，还积极去迎接新知青、帮新知青安顿，交公粮那天还救了个小孩，好多的队员啊！怎么能这么受委屈？
于是隔天，李兴国就到知青宿舍去，说了一番。
李兴国也是没想到事情的由头是那个倒霉的孙知青，因为见他伤还没好，就也没指名道姓，只是笼统那么一说，把意思传达到。
说的谁，知青们都心知肚明。
孙维强也知道是说自己，更加没脸，恨不得拿被子蒙头不听。他真没想到，当初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引出那么多事来，他有种被反复鞭打的感觉。
但是为什么大队长突然来说这个，大家也是有点莫名其妙，私下里就猜来猜去。
……
叶欣了解完这个经过，也算是明白了。
虽然这事实际上不需要沈卓帮忙，但是他知道帮自己出头，这也是好的。
她就露出了笑脸：“以后你做了什么，也跟我说一声嘛，别闷不吭声的。不然人家打趣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卓却是闷闷地说：“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叶欣想想也是，自己有点双标了，就上前亲他俊脸一下，软声哄道：“好嘛。以后有事我跟你说，你也跟我说。”
她一凑近，沈卓就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幽香，好闻得他舍不得分开，又蹭过来，还想再亲亲，说：“你好香。”
叶欣脸一红，觉得他真是得寸进尺了，“你走开！”
沈卓也不敢造次，只好回头继续切菜了。
第083章 卖鸡蛋
隔天, 王小薇和郑文文都去赶集了，叶欣上工的时候就自己蹲在一边干活。
没过多久，突然感觉有人靠近, 她转头一看, 竟是李英丽。
如果说王小薇一米七几的身高显得太高了，那么李英丽一米六五就恰到好处, 高挑、苗条, 而且她长相不错, 衣服穿得比别人鲜亮，头发又打得比别人好看，给叶欣一种都市丽人的感觉——当然, 人家也的确是大城市出生长大的。
李英丽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也蹲下来一起干活，开口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叶欣摸不准她找自己干什么, 就说：“一个人清净。”
李英丽笑了下, 那笑容不像是高兴, 倒像带点讽刺似的，“我知道你被孤立了，除了那个高瘦得跟电线杆一样的老知青王小薇, 没人愿意跟你一起。来了这大半个月的，我也算摸清楚这些知青的脾气了, 没几个好的。见你长得漂亮，过得好，那些人嫉妒你。”
叶欣立刻尬住, “倒也没有……”她一开始黑瘦黑瘦的啊。
而且不好的只是个别, 大部分人还是挺好的。
还有，这年头大家都瘦啊, 小薇姐只是比较高，更显瘦，没有她说得那么夸张吧？
以及，她们还不熟吧，李英丽说话这么辛辣真的好吗？
李英丽说：“你不用否认，我是过来人，很明白。”
叶欣：“……”什么鬼过来人，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李英丽接着说：“只是你也挺大胆的，去年刚来，就敢和本地人定亲了。你不想着回城了？”
叶欣只能先回答：“现在的政策，回城难回吧。已经下乡落户，只好先这里过日子了。”
李英丽点点头，“你倒是实际。说得也没错，乡下那么落后，还要天天下地干活，熬也熬死了。你又长得那么柔弱，自己肯定熬不下去，还是先找个本地人做依靠，活下去要紧。趁年轻貌美好找，要是等乡下蹉跎一阵再找，怕是又黑又瘦的，不好找了。看你现在，就养得白白嫩嫩的。”
叶欣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关于“找个本地人做依靠”的事情，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
她自己身体力行地表明了自己是自立自足的，郑文文和王小薇也帮她澄清了，甚至大队长都亲自去解释过，怎么李英丽还这么说？
还专门跑到她面前跟她说这个，故意膈应她？？
可是她们无冤无仇的，甚至她来的那天自己还帮忙拿行李拿了一路，还帮着扛粮食，她不记着自己这份情就算了，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叶欣心里有些火气，但是忍着了。
她仔细看了看李英丽的神色，见她一脸所当然的，不像是故意歪曲解，也不像有恶意，倒像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不是因为孙维强的抹黑才这么想她，而是她本来就有这个想法。
也许是在镇上见到的第一面，李英丽就先入为主地以为她是依靠别人养的了。后来孙维强不过是验证了她的想法，至于后来那些解释，她只觉得是掩饰吧，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叶欣想明白了这个，反而冷静下来。
李英丽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被戳中了心事，无话可说，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你未婚夫还挺好，专门找大队长来维护你，听说还是个有上进心的，在镇上参加医生培训？眼光不错。”
叶欣默默听着，看她到底有何目的。
李英丽却不满她一直不说话了：“之前见你说话不是挺伶俐的吗，怎么现在跟个哑巴一样？我可是见你孤零零地在这，专门来找你说话的。”
叶欣就郁闷地说了声：“谢谢你了。”
李英丽道：“不用谢。我也是看你合眼缘，别人我都不愿意搭的。”
叶欣心道，看来之前郑文文说的“跟李英丽搭话人家爱答不”不是假话。
而且，这位李英丽确实挺高傲的。刚下乡的知青对农村人也或多或少有些优越感，但李英丽的优越感显然远远超过正常知青，她好像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觉得其他人都不配跟她说话似的。
她只能笑笑，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李英丽还真有事，“你还有鸡蛋吗？上次你拿来的那些，我觉得比城里的好吃，特别香，就是太少了，不够吃的，我还想买些吃。宿舍那边天天不是青菜就是咸菜就番薯粥，难吃死了，我真吃不下去！”
叶欣忽略她的抱怨，直接问：“你要多少？”
李英丽反问：“你有多少？有多少我都要了。你悄悄地卖给我，我可以给你高价一点。”
叶欣就来精神了：“你出多少钱？”
李英丽很干脆地说：“你平时不是跟市面上一样卖三分钱吗？我给你五分钱一个！”
叶欣一听，这可是多了整整二分钱啊！
别看二分钱很少，一个鸡蛋二分钱，十个鸡蛋就是二毛啊，积少成多！
她现在正穷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叶欣顿时觉得李英丽不是那么讨厌了，甚至带上了几分土豪的可爱，笑着点头：“好啊，我那还有二十个，今天给你？”
李英丽点头：“傍晚我上你那拿吧。听说你那独门独院的，就你和未婚夫两个人，住得宽敞舒服，比知青宿舍好多了，我也去瞧瞧。”
叶欣婉拒：“还是我给你拿下来吧。”
李英丽挑眉：“怎么，不欢迎啊？”
叶欣说：“上坡很累的。你是给钱的，怎么好让你受累？还是我送下来给你。”
李英丽见她不欢迎，没有坚持要去，点头道：“行吧。”
谈了一笔“生意”，叶欣很开心。
但是李英丽没有要走的意思，叶欣可不想听她说话了，也不想跟她一起干活，于是拍拍手起身，走向田埂，去拿自己的保温杯喝水。
李英丽大约也瞧出她的意思，这么高傲的人肯定不会赖着了，就回到她原来的地方。
于是叶欣喝完水后，又回去自己一个人清清静静地干活。
清净了没多久，察觉又有人靠近。她心里一咯噔，以为李英丽又来了，回头发现是王有为，她才松了口气。
王有为见她这反应也是乐了，笑着问：“刚才李英丽跟你说什么了？看把你吓得。”李英丽来找她，别人自然能看见。
叶欣无奈地叹口气，也不多说，只是问：“有为大哥有什么事吗？”
王有为点点头：“有。”
叶欣就准备洗耳恭听：“您说。”
王有为就说了：“我在说亲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下个月那边准备过来看看，主要是女方家人先来看看我这个人怎么样，觉得可以了，才让我和姑娘见面。我想着那天不能光端上青菜咸菜吧？多少弄点好吃的，招待一下，但又不至于太隆重。想着你养鸡养得好，鸡蛋也好吃，就想跟你买几个，也省事了。”
叶欣没想到这么巧，他也是来买鸡蛋的，当下就答应了：“有为大哥的大事，我当然要支持的。哪天要？要多少？”
王有为笑道：“清明过后，四月初六，你有的话，我买十个吧。按原来的价钱，行不行？”
叶欣点头：“当然行！只是现在没有，我要攒几天，到初四初五的，我给您送去。”
王有为点头：“行！新攒的还新鲜，先谢谢你了。”
说完了事，王有为就转身回去了。
叶欣又谈成一笔生意，虽然没有之前那笔那么豪迈，但三毛钱也是钱嘛！
还是那句话，积少成多，积少成多！
两笔生意也不冲突，应的李英丽二十个，她现在就有；王有为的不急，过几天就攒到了。不仅如此，到下个月的话，她空间里的鸡也大概就会陆续下蛋了——那可不止四只母鸡，到时候自己是吃不完的，当然是卖了，本来也是养来赚钱的。
叶欣畅想着下个月鸡蛋源源不断、财源滚滚的美好场景，突然又来一个人。
她不禁有些纳闷了，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多人找她？
这次来的却是一个半大女孩，黑黑的，瘦瘦的，神色也怯怯的，脑门上的汗水把枯黄的发丝浸湿，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叶欣记得她是林美华家的大女儿妮妹，今年应该是十二岁了。
之前挖果苗的时候遇到她妹妹和弟弟了，知道她妈林美华怀孕了，上不了工，所以由这个半大的女孩顶上挣工分。
叶欣露出笑脸，轻轻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妮妹见她皮肤白白的，头发黑黑的，特别好看，笑起来更是比画上的人物还漂亮，看着也好亲近，就鼓起勇气小声说：“我妈怀孕了，身体不舒服，想买些红糖。让我来问问，你们能不能帮忙买。”
叶欣有些奇怪：“怎么不叫今天赶集的人买？今天很多人去，我不去。”
妮妹以为不行，就有些局促：“我妈早上起来才觉得不舒服的，没来得及托赶集的人买，他们出发得早。”
叶欣就问：“你妈怎么个不舒服？严重不严重？”乡下看病难，又是孕妇，可别出什么问题了。
妮妹摇摇头：“不严重，我妈说只是头晕，可能是有点缺血，买包红糖补补就好了。”
叶欣听是这样就放心了，说：“要是不急的话，我二十九赶集，给买回来；很急的话，我让沈卓明天顺便买了。”
妮妹连忙说：“不急。我妈就是担心这次大家刚赶了集，下次要等下个月了，她现在不好走那么远，路上也不安全，才想着拜托你来。”
又认认真真地说：“麻烦你，叶知青，二十九赶集那天到供销社帮我妈买一包红糖。我妈说，行的话，傍晚我给你拿钱去。”
叶欣就笑着答应下来：“好，行。”
妮妹连忙一阵道谢，然后很快回到自己的位置干活了。
叶欣左右看看，确认没有人再来找自己了，也继续干活。
下午她自然也没上工，前几天因为碧云花香的安眠效果，她总是困，总是睡不够，许多活又耽误了，得补上来。
忙到一半，李光明上来找她玩。叶欣也顺便歇歇，跟这个小朋友玩了会儿。
李光明开心地告诉她：“现在李光亮和我一起玩了！那些要给瓜子才跟我玩的，我不爱跟他们玩了！”
叶欣很欣慰他有了同龄小伙伴一起玩，也很高兴他逐渐讲卫生爱干净，小手小脸不再是脏兮兮的了。听他叽叽喳喳说了会儿话，把他打发走了，继续干活。
到了傍晚，她踩着队员下工的点，拿了一篮子二十个鸡蛋下去给李英丽。
本来是想往知青宿舍走的，没想到在坡下看到了她，显然是在等自己的。
叶欣就走过去，扬起笑脸：“你给我省劲了。”
李英丽拨了拨额边的碎发，有些汗湿，但是并不显得狼狈，反而有种风情的感觉：“我主要是不想引起他们注意，免得说我吃独食。真是的，我花自己的钱，吃独食怎么了？他们不也是各有各的小算盘？”
叶欣笑笑，只想赚钱：“鸡蛋在这里了……呃，你没带篮子装？”
李英丽一手从口袋里掏钱，一手直接接过她的篮子，直气壮道：“我没买篮子，你这个倒是不错，一起卖给我得了——你多少钱买的？”
叶欣：“……”
这个小竹篮是年前买年货的时候买的，小巧方便，她拎着正好。但其实用了几个月，也不新了。
她就松了手，道：“算了，你这么高价买鸡蛋了，就送给你吧。”
李英丽还有些意外，“你还挺会来事嘛！那我也不客气了。”说着就只掏了一块钱给她，很干脆地拎着一篮子鸡蛋走了。
叶欣拿着一块钱，也转身回坡上。
回去没多久，妮妹果然拿了钱上来，敲门都轻轻的，透着一股小心翼翼。要不是叶欣在等着，都不一定能听见。
叶欣接过了买红糖的八毛钱，递给她一个煮鸡蛋，笑道：“我煮多了，给你一个吃。”
妮妹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我不能要……”
叶欣说：“没关系的。这也不是买来的，自家养的鸡下蛋，你别不好意思。你上工累了一天，想必已经很饿了，还要爬坡上来一趟。先吃个鸡蛋垫垫肚子吧，在路上慢慢吃了，再回家。”说着塞到她细瘦的手里。看着这双手，叶欣就想起自己刚穿来那时候，真是苦。
妮妹只好接着了，等她关了门，握着还温热的鸡蛋，知道这是刚刚煮好的。
她转身往下走，眼睛有些湿润了。
叶知青真好，给了她那么多次吃的，还那么温柔，那么好看；也很细心，特意让自己在路上吃了再回家，她一定知道如果拿回家了，肯定轮不到自己吃了……自己真的很久没有吃过鸡蛋了，家里养了鸡，也下蛋，但都是给弟弟吃，自己和幺妞都没有的。
她咽了咽口水，转头看看四周没人，还是忍不住把鸡蛋壳剥开，小口吃了起来。
正吃着，突然看见一个人推着自行车上来，她吓了一跳，差点噎着了，赶紧低下头匆匆跑远了。
沈卓有些疑惑地看了这女孩一眼，印象中应该是村里的孩子，她上来干什么？叶欣跟那么多村里孩子玩得好吗？
回到院里，看到叶欣在那坐着，他就一阵安心。
放了车到灶房，发现锅里已经煮着饭，快好了。他有些意外：“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叶欣跟进了灶房，白他一眼：“不要说得好像我很懒。”
沈卓就赶紧转移话题：“刚我看见一个女孩下去了，也是来找你玩？”
叶欣就把妮妹拿钱来请帮忙买红糖给孕妈吃的事情说了，说完叹了一句：“这也是个苦命的女孩儿。”
很快到了赶集那天。
叶欣想着空间鸡群即将迎来产蛋期，就准备把家里剩下的鸡蛋拿去卖了。
因为用顺手的小竹篮给李英丽了，她只好拿个布袋子装起来，有二十来个。
沈卓见了，问：“你要拿去卖？”
叶欣点点头：“自己也吃腻了。天天捡蛋，其实不少，我都卖了几次给知青们了，现在咱也上街卖鸡蛋去！”
沈卓对这个还真不清楚，他最多拌拌食，喂鸡捡鸡蛋都是她来，不让自己动手。现在他就有些恍然：“原来你老下知青宿舍，是去卖鸡蛋去了？”
叶欣道：“对啊。要不然你以为我光去聊天吗？我可是一直记着赚钱攒钱的大事呢。”
沈卓就赶紧夸她：“你真厉害！去年咱们还要买人家鸡蛋吃，才过多久，你就摇身一变成卖鸡蛋的了！”
叶欣很得意：“不拿点勤劳成果出来，你还以为我天天在家偷懒呢！——好了，出发！”
第084章 考完了
到了镇上农副产品市场, 找好位置，叶欣就朝沈卓挥挥手：“好了，你去考试吧！两点来钟的时候我就到校门口等你。”
沈卓说：“中午我还出来找你吃饭。”
叶欣：“行行行, 快去吧！”
今天除了一点鸡蛋, 叶欣当然也带了一些青菜来卖。
现在菜已经长起来了，又可以卖了。不过只是背了一筐, 毕竟现在菜园里还没那么多。
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婶看见她, 立刻腿脚利索地走过来了：“姑娘, 你可算又来卖菜了！真是好难得见你！”
叶欣笑脸迎人：“婶子，多谢你记着我了。今天买点什么？”
大婶赶紧低头挑菜了：“我看看啊，你的菜还是那么好, 跟你长得一样水灵！难得遇到你一次，我可要多买些！”
叶欣嘴甜道：“多谢您照顾了！”
这位婶子还没买好，另一位白头发的大娘就来了, 也是精神抖擞的：“我儿子自从吃了一回你家的菜, 就一直惦记着, 姑娘你一直不来，我也买不上！”
叶欣一边伶俐地称菜，一边解释道：“家里活忙, 一个月能来一次不错了。您觉着好就行，您吃好了, 我也高兴！”
又有个发现她青菜边还有一袋子鸡蛋的，问道：“姑娘，你这鸡蛋也是拿来卖的？”
叶欣忙里抽空回：“是啊。家里的鸡下蛋, 自己吃腻了, 这些都是刚攒的。”
“就这么点吗？那我都买了。买过你几次菜都好吃，鸡蛋想必也不错, 还比供销社的新鲜！”
“哎？你怎么都买了，我也想要鸡蛋呢！”
“姑娘，你下次攒多点带来嘛。”
“蔬菜也是，不够卖的！”
“哎哟，来迟了……”
熟客都知道叶欣的菜好，一看见她在就连忙过来，你一斤我两斤的。叶欣一阵忙碌，很快就一样样卖完了，根本轮不到新客发现的。
没买到的只能遗憾离开，走前还问她下次什么时候来，能不能多带点儿。
下次的事叶欣也不确定，只能说看缘分了。
她也没料到这次这么快就卖完了，好像还没八点钟吧？
不过想想也正常，初吃的只觉得菜鲜嫩水灵，光是这口感和味道就足以让他们惦记；吃多几次的，也许已经渐渐感受到对身体的好处了，自然吃了还想吃。
可惜她住山沟沟里，赶集难赶，又忙，能不能买到看运气了。
叶欣计算了所有皱巴巴的小钱票，一阵忙碌猛如虎，一看收入两块七。
……卖菜真的没搞头。
她摇摇头，收好钱，背上筐，在其他卖菜老乡羡慕嫉妒的目光中离开了。
时间还早，先去供销社吧！
走到供销社正赶上开门，人还不多，叶欣进去就把要给林美华带的红糖先买了，然后买些白糖、醋之类的，也用油票买了点菜籽油。
买完东西装进背篓里，她又回到了农副产品市场。
本来是准备买个新的小竹篮的，突然看到一些柳条筐，编得特别漂亮，也不大，比之前买的小竹篮还要小一点，显得小巧可爱。柳条还绿绿的，显然刚编不久。
叶欣看一眼就喜欢上了，问了问柳条筐价格，见不贵，便买了一个。
不过这种小筐提不了重物，最多放十几二十个鸡蛋的，再多就装不下了，叶欣还是又买了一个稍大点的竹篮，方便日常装菜。
然后又逛了逛其他的，各处看看，看到想买的就买一点。
就这么逛完，也才九点多……
叶欣开始感受到了时间的漫长。
当然，还要去趟陈家院子的。只是去那里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叶欣想了想，今年还没怎么赚到钱，倒是每个月都去陈家院子花不少，不如趁今天有空，去赚一笔？
空间粮食越来越多，放着也是放着，卖点儿！
不过今天没有带来，现在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她得找个隐蔽的地方才行。
隐蔽的地方，镇上也有，那就是公厕。
交公粮那天，叶欣等沈卓一起回去可是等了整整一下午，为了打发时间她就在镇上来回转悠，可算是把镇上各处都走遍摸熟了，自然也找到了公厕，记住了位置。
只是这时候的公厕吧，卫生不是很好，味道一言难尽……
为了赚钱，叶欣还是往那边走了。
远远看到地方，她先是停下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猛吸一口气，皱着眉头快步进去，趁没人进了空间弄袋稻谷放进背篓，又快步走出来，前后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出来走了好几米远，叶欣才敢重新呼吸，觉得还是难闻，又赶紧走远点。
回到农副产品市场，她觉得自己才能正常呼吸了。
随后就脚步稳重地走向陈家院子的方向。
一百斤稻谷叶欣能背，但已经用旧了的背篓显然有些不堪重负了。她只能双手往后稍微托着，暂时可不能坏了。
快到陈家院子的时候，又碰上两三个神情谨慎的老乡。因为她现在也是背着东西一脸谨慎的样子，就没有跟第一次来碰到人的时候被怀疑，他们看了她一眼就知道是同道中人。几人沉默地继续走，到了院子门前，有个人上前按熟悉的节奏敲门。
等门开了，叶欣跟着他们一起进去。
那几个老乡背着东西直奔堂屋，叶欣落在后面，就先不往堂屋走。
陈二看着那几人进了堂屋，回头看向她，又笑得咧开一口大白牙：“姑娘，今天买东西还是卖东西啊？”
叶欣小声道：“都有。我先去左边吧。”
陈二点点头，知道她是避开那几个老乡。来往多了也明白她的做事风格，别看年纪小，一向很谨慎的。
叶欣到了左屋，见一时没人，就先把背篓放下了。陈三满脸笑容地服务这位老主顾大主顾，问清她要什么，一一给她称量好，并按老规矩算优惠些。
称好了收了钱，陈三跟她说：“最近收了一些鸡蛋果的种子，你要不要？”
叶欣有些疑惑：“鸡蛋果？是什么样的？我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个。”
陈三也不意外：“你没听过正常，本地虽然能种，但是种的人少，也算稀罕。就因为有几分稀罕，我想着你可能要，就给你留着了。”
之前叶欣拜托留意一些种子的事情，陈三一直没忘记，毕竟她每个月都来，每次来都买不少，大主顾了，自然上心。
他们兄弟几个闲日到乡下收东西，见到少见的种子就顺手收了，不费什么事。
他继续给她解释道：“鸡蛋果就是果子长得跟鸡蛋大小形状的果子。一开始是青色的，后面熟了就变紫色，主要是切开吃里面的籽，味道比较酸，但是闻着香，据说有上百种果子的香味的……”
叶欣听到这里，终于反应了过来：“百香果？”
陈三愣了下，点头：“好像是也叫这个名字。”
叶欣道：“您早说叫这个名字，我就知道了嘛！”
陈三笑道：“咱们本地人都叫鸡蛋果。”
叶欣也露出了笑容，说：“多谢您给我留着，这种子我要了！”
她心里有些激动，百香果啊。
闻着确实香，熟了也是一种水果，在后世更常用来做饮料。叶欣都快要忘记以前很爱的奶茶果茶了，很多都可以添加百香果，酸酸甜甜，非常好喝。
虽然陈三介绍这是老种的紫色百香果，比较酸，比不上酸甜度更为适中的黄金百香果，但也很不错了，是个意外之喜。
这个种子只是一小包，专门给她收的，不值什么钱，陈三也是直接送她了。
叶欣也不客气，谢过收下了。
准备回去就种下，为自家果园新添一个品种！
这会儿那几个老乡也卖了东西离开了，叶欣就背着粮食过去卖。卖出优质稻谷一百斤，收入十八块。
临走之前，叶欣问了问陈三：“你们鸡蛋都是从乡下收来的吧？你们收几分钱一个？”
陈三道：“两分半。也就是挣一点辛苦钱。”
他这里鸡蛋卖三分或者三分半一个，走村过庄风吹日晒收来的，的确是辛苦钱，光靠这个赚不了多少，不过是多一样东西，积少成多。
说着陈三就问：“你家养鸡生鸡蛋了？打算卖？”
叶欣道：“养了几只。不多。”
陈三也就诚心跟她说：“要是不多，你赶集的时候卖了就行，不值当拿来这里的。”
叶欣听到价格的时候，就没打算来这卖了，点头道：“您说得是。”
陈三一边把她送出去，一边还忍不住感叹：“姑娘你刚刚摸来这里的时候，净是买的，渐渐的就开始卖了，卖菜、卖粮食，现在都可以卖鸡蛋了。我们真是眼看着你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的，以后你怕是肉也不缺了，不必来我们这了。”
叶欣笑道：“看您说的，哪那么全能了？总有缺的东西要来您这。”
从这边出来，路过邮局，叶欣又顺便进去看看。
没有自己的信件，之前大姐说过，妈妈预产期是在四月，等生了再给她寄信告知弟弟还是妹妹，所以没有也正常。
也没发现有熟人的，想来前几天王小薇她们来过，有的话都取了。
叶欣抬头看看邮局墙上的时钟，才十点多。
她索性就在这边坐着了。邮局里面放了两排椅子，就是给等待办业务的人坐的，要是逢年过节的肯定都坐满了，这会儿倒是还有空位。
快十二点的时候，她才重新背起背篓，往学校那边走。
见到沈卓的时候，就问他：“考得累不累？”
沈卓摇头道：“不累。考试比上课轻松的，只要写就行了。”
叶欣见他一脸寻常，就知道他心态不错。
有些人一遇到考试就焦虑紧张，考完出来一脸疲惫的。尤其他们这种培训班还不是一般的升学考试，直接关系到之后的职业，应该压力更大的。
但是显然沈卓并没有什么压力，也许是来源于平时刻苦用功的底气。这很好，心态好就比别人好了一大半。
两人这次也没去饭店，跟交公粮那天一样找了个清净地方吃自己带的干粮。
天气渐渐热了，吃干粮也挺好的，主要是自己做的好吃，保温杯里也带了热茶，除了环境将就些，吃得还是舒舒服服的。
这次叶欣吃得比较快，沈卓也跟着她快。
吃完了叶欣就让他进学校去，倒是沈卓还不想进去，想跟她多待一会儿。
叶欣不想跟他在这黏糊，催他道：“你下午不是还有两门考试吗？赶紧进去休息一会儿，放放轻松脑子，不然没精神的。”
其实沈卓精神挺饱满的，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他这几个月天天参加培训，也不像叶欣那样有午睡的习惯，中午就是不休息，下午也不会困的。
而且，他觉得跟叶欣待在一起最放松了。
不过在叶欣的坚持下，他还是先进学校了。当然，进去之前，没忘记叮嘱她等自己一起回家。
叶欣等他进去了，就不禁抬手掩嘴，打了个哈欠。
饭后习惯性犯困了。
想起背篓旧了，她回到农副产品市场买了一个新的换上，然后也没兴趣继续逛，中午太阳晒，她现在只想找个阴凉地方打盹等沈卓。
想来想去，她还是又回了邮局，因为就那边有椅子靠坐着。
不过人来人往的，也根本没法安心打盹。
她只能抱着筐叹气，突然好想念手机啊。要是有手机，刷刷视频，看部电影，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姑娘，你识字不？”
正在叶欣昏昏欲睡、穷极无聊的时候，一个本地口音的老烟嗓在她耳边响起。
叶欣就清醒过来了，转头一看，只见个脸膛黝黑、皱纹横生的大爷站在她边上，手中拿着纸笔，目光带着几分殷切看着她。
她连忙站起来，“识字。大爷，您要帮忙吗？”
大爷见她态度好，就点点头，笑着恳求她：“姑娘，能不能请你帮我写封信。”
叶欣说：“行。”
乡下许多人不识字的，尤其是老人，写信都是找识字的人代写，看信也是找人念来听，不过一般都是找熟人。
一时找不到熟人的，也能直接来邮局找人帮忙。这里有时候有工作人员帮忙代写，不收费，就是为这些不识字的乡亲们服务的。
不过这工作人员不是天天在，这时候急着写信的老乡们就只能拜托别人帮忙。乡下人大多淳朴热情，这点小事能帮就帮了。
叶欣来邮局次数多了，也见过这样的场景，自己倒是第一次被问到，自然也乐意帮帮忙。
她就带着筐到那边桌子坐下了，接过大爷的纸笔，仔细问他写给谁，谁寄的，要写些什么内容。
大爷就站在她边上口述。
信的内容倒是很简短，是一个青年人的口吻，说自己在当地遇到了情投意合的姑娘，准备结婚了，让家里人寄二百块钱作彩礼、办酒用。
叶欣听着，就觉得有几分奇怪。
这，似乎是一个男知青的口吻啊……
既然是男知青，肯定能读会写的，怎么要别人代写代寄？
哪怕自己没空，或者什么事情耽搁了，也能自己写好信，让别人带来邮局投了就是。
她一时没法下笔了。
大爷见她停住，催她：“姑娘，你怎么不写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清楚？”
叶欣就索性问了句：“大爷，这个人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大爷就皱起了眉头，有些恼怒的模样，但这恼怒并不是针对叶欣的。他有些硬邦邦地说道：“姑娘，你是好心人，只管帮我写就是了。那人一时来不了，这消息又急着跟家里说，我才来的。”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旧的信封，说：“这是他给我的。寄信收信的人名、地址，从这儿抄就行。拜托你了。”
叶欣迟疑了下，还是决定写了。要是其中真有什么矛盾纠纷的，应该不至于牵连到她这个代写人吧？
她就低头刷刷写了，又把旧信封上的信息誊写到新信封上。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把两个地址都记住了。
大爷等她写完了，还让她念一遍，确认无误，才谢过她，转头去递信了。
叶欣正想起来，却又有一个大娘拿着纸过来，笑着请求：“姑娘，你也帮我写一封吧。我一个老太婆，不识字。”
叶欣笑着答应：“好，您说。”
这个大娘的信就很平常了，寄给在城里的女儿，是寻常的往来。
仔细帮两三个人写了信，时间也过去了。
叶欣看时钟快指向三点，就背着筐离开，往学校走去。
到了正好学员们考完试出来，或走或骑车，校门口一阵热闹。
沈卓推着车出来，左右一看，正好看到慢慢走来的叶欣，赶紧迎上去。神色有些高兴：“总算是考完了！”
他老盼着这天，可算是盼到了，叶欣还来“接”他，心情自然高兴了。
全无考完试之后的忐忑懊悔，只有轻松和解脱。
不过在看见她脸色困倦后，又有点心疼，“让你等久了。”
叶欣胡乱点点头，只想回去：“回家吧。”
沈卓就接过新背篓背着，让她上车，还怕她困了掉下去，叮嘱道：“你搂紧我啊。”
叶欣搂紧了他，把脸也贴上去了，透过薄薄的春衫感受着他肌肤传递过来的温热，熟悉了，感觉怪安心的，“搂紧了，快骑车。”
沈卓应道：“好！咱们回家！”
正好林秀婉和肖添宝这两人骑车经过，见他俩这么亲亲密密搂搂抱抱的，免不了多看几眼。
肖添宝一边觉得他们太招摇太现眼，一边又酸溜溜的，心道沈卓那小白脸艳福不浅，未婚妻漂亮娇小又乖巧，对他百依百顺，怎么自己就没这个福气呢？他也想这么跟林秀婉亲亲热热的，可是林秀婉一点儿也不待见他。
看完回头，见林秀婉还在看着人家远去的背影，就幽幽提醒道：“别看了，人家走远了。”
林秀婉感叹了一句：“他们真相配啊，真好。”
她语气中不无羡慕。
两人心意相通，相依相偎，只羡鸳鸯，任谁看了都知道多好。
肖添宝听出了这个羡慕，就骑近了说：“你要是愿意，我也这么载你！”
林秀婉转头白他一眼，只嫌他破坏气氛：“你还是离我远点吧！”说着骑向通往长林大队的小路。
肖添宝自然是紧追不舍。
……
三点多正是热的时候，太阳晒着难受，叶欣又热又困，很是煎熬。
等回到凉水塘，倒是又打起精神了。
她下了车，从沈卓胸前背篓里掏出两包红糖，道：“我先给林婶子拿去。”
沈卓点点头。
叶欣就径直去了林美华家，去了几趟，已经是熟门熟路了。
到了门口，先朝屋里喊：“林婶子，你在家不？”
屋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在呢！”
随后林美华就出来了，她穿着有些皱巴的宽松衣裤，头发也有些乱，可能是刚刚在躺着。
这个时候，她的男人和大女儿都去上工了，小女儿也带着小儿子去割草了，倒是只有她自己在家休息。
她的肚子鼓起来了，但还不是很大。叶欣发现她脸色有些憔悴，眉头皱着，走路的时候也一只手托着后腰，可能是腰酸。果然是不舒服的模样。
她把红糖递过去：“林婶子，给你红糖。”
林美华一愣，“怎么两包？我不是只让妮妹给你拿了买一包的钱？”
叶欣笑着说：“还有一包是我送给您的。之前您多有帮助我，教我做腌菜酸菜，给我砍了好多竹子用，现在您怀上了，我略表一点心意，可不要推辞。”
林美华说：“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倒是没有多推辞，收下了，“那谢谢你了，叶知青。我最近老头晕爱犯困，腰还疼，想着多喝点红糖补血活血的。有这两包，我能喝到坐月子了。”
叶欣也顺便问了下：“大概什么时候生？”
林美华道：“过年前后怀上的，估计八月九月吧。那时候凉快了，也舒服些。”
叶欣点点头，见她精神不济，就不多说了：“那您回去休息吧。别站着了。”
林美华就一手拿着红糖，一手扶着腰慢慢走回屋了。
叶欣见她这样子，不免想到之前她上工时笑容爽朗、说话爽利、干活利索的样子，看来女人怀孕的确辛苦。
这么辛苦，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继续生，明明都有三个了，有儿有女……
再生一个，要是男孩还好，不然又要多一个苦命女孩了。
叶欣郁郁地想着这些，回去看到沈卓还在等她，就快走几步过去：“走吧。”
沈卓看出她有些不高兴，问：“怎么了？”
叶欣摇摇头：“没事。”
回去后，沈卓没忘记她困了一路，就接过的活，让她去休息。
叶欣这会儿已经困过头了，想到今天的收获，就回屋去，进空间把百香果种子先催一催芽。
沈卓则是干劲十足，放好东西就拿着锄头和铲子去屋后了。在菜地一直忙到太阳西下，才回来做饭。
第二天，培训班最后一天，他也早早出门。
还是跟上期那样，老师们发卷子，评讲；大家也暗暗对比一下，估摸自己是什么水平。
此时不比年后闲着，大队长们没有全部来，来的就也跟公社主任、几个医生开了会，听分析听结果。
俞医生道：“这次沈卓成绩断层第一。他在中医中药方面学得非常扎实，西医的短板也补上来了，各科均衡发展。倒是林秀婉，对中医药方面还是欠缺，这期学的知识多了，更是落下沈卓一截，当然比起别人她还是不错的，仍是第二。”
然后也说到差的。这期倒没有特别差的，都在合格分以上，看得出都用了心思，只是个人用功程度和资质的差别罢了。倒是上期表现特别差的肖添宝，这期也能考平均七十来分了，进步很大。
之后周主任就只专门见了沈卓，给他一些小奖励，激励道：“不参加培训的日子里，也要继续保持学习啊，不能因为农忙就忘记了学过的知识。等农忙过了，七月再来的时候，还有考核的！”
沈卓接过奖品，认真地听完，严肃地点头。一出校门却只觉得浑身轻松，心情飞扬，骑上车就往家里赶。
总算是结束了！
接下来又可以和叶欣一起干活了！
回到家的时候，叶欣正好午睡醒来。
沈卓就双眼亮亮地告诉她自己又考了第一，并把奖励拿出来给她看，除了上次有的毛巾和搪瓷缸，这次还多了钢笔和本子。
叶欣听着也高兴，自然夸他几句，只是对奖品不感兴趣，“你自己留着用就是了。”
沈卓却非要和她分享：“笔和本子我留着，毛巾和杯子给你用吧。我上次有了。”
叶欣觉得也行，就收下了。
第085章 初夏时
进入四月, 生机更浓了，山上、路边、田地里，满眼新绿。
清明前后也下了濛濛细雨, 不过没有下很久, 两天就结束了，倒是比较凉快。
沈卓提着叶欣新买的竹篮, 里面放了香烛、纸钱、茶、酒, 也有白米饭和杀好煮熟的整鸡, 带着叶欣上山去扫墓。
他的母亲和父亲，都是葬在院后的山上。
上山小径在这阵子又疯涨了许多杂草树枝，沈卓提前一天拿柴刀上来砍过一遍了, 就是为了今天提着东西好走。
此时他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着叶欣，还不忘叮嘱她：“小心些。”
叶欣一手被他牵着, 一手还拎着把铲子, 走的不是平时采药的方向, 有些陌生。雨后山间湿滑，高低不平的，深一脚浅一脚, 总算是到了两座相隔不远的坟前。
到里这里就平坦了，沈卓放下篮子, 接过她手上的铲子，道：“你先歇会儿，我一下。”
叶欣点点头, 就站在篮子旁边, 左右看看这个地方，又回头看他忙活。
昨天沈卓把这周围遮挡的树木砍了, 但杂草还是要铲子清的，土坟被雨水冲刷，早已经垮下去不少。现在就一边清杂草，一边再堆些土上去。
叶欣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情景，眨着眼睛看得新鲜。
但也知道祭扫先人，沈卓估计心情不太好，就安安静静地没有说话。
沈卓扶好了坟，回头见她难得那么乖乖巧巧的，俏生生地站在新绿的树下，心中就是一软。他把铲子插在地上，回去又拎起篮子，牵着她：“过来吧。”
叶欣乖乖跟他到了坟前，见他从竹篮里拿出各种用物。纸钱香烛这些，她之前也没想起来要买，是他自己买的。
沈卓点了香烛，先烧了一次纸钱，然后摆出茶、酒、饭菜。两座坟轮流。
叶欣小声问他：“要跪下磕头吗？”
沈卓见她这样，脸色又缓了几分，说：“不用。你别紧张，只是来看看，祭扫一下就好了。”
叶欣就点头：“哦。”
她看着燃起的线香，青烟袅袅升起，混着茶酒的味道，在坟前弥漫开来。
沈卓垂眼看着墓碑上的字，神色到底是有几分落寞的。
他幼年丧母，对母亲没有任何印象，只是在恍惚留下了一个温柔的印象；少年丧父，父亲的面容倒是还清晰，沉默、刚毅，但只怕过几年也会渐渐淡了。
人在世上没有了亲人，总有些孤单。
每逢佳节倍思亲。
叶欣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陪着他。
这个时候，一般都要在坟前对祖先说几句话，通常是交代家族发展如何，子孙后代如何，请求祖宗保佑等等。
沈卓以前每年跟着父亲前来母亲坟前祭扫，也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现在只剩了他一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说：“母亲，父亲，你们安心吧。我现在好好的，去年参加了医生培训班，认真学习，以后有谋生的出路了，会过得比种地好的。这一年来，我也长高了、长壮了，家里情况也好了很多……这些都要感谢叶欣。”
说着他转头看向叶欣，朝她伸手。
叶欣就乖乖把手给他牵着。
沈卓牵着她，继续对先人说着：“叶欣现在变得很好，很勤快，对我也很好。我们会好好的，一起努力把日子越过越好，你们在地下安息，不必担忧我。”
说完了，再烧一次纸钱，便把东西收了。
他们的扫墓活动也算是结束了。
再次拎着东西下山，却遇到了其他扫墓的人。
是李光荣一家，叔伯兄弟一起，浩浩荡荡的人不少，一看就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了。人多祖先也多，子孙孝顺，带的东西不少，李光荣就挑着担。
两边遇到就不免有些尴尬，淡淡打个招呼，很快走过去了。
到了下面平坦一些的地方，听见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叶欣好奇地过去看了看，发现四五个孩子，有的爬上了树，有的在底下仰头看树上。
李光明也在，他一看见叶欣就过来了，欢快地喊：“姐姐！”
叶欣笑着看他：“你怎么不上山扫墓？”
李光明说：“我昨天去，给虫子咬了。今天光荣哥就叫我不要去了。”说着还露出胳膊上红红的一个大包给她看，看着的确挺惨的。
叶欣就问他：“那你怎么不在家里歇着，还跑来这里干什么？”
李光明就嘿嘿一笑：“摘杨梅呀！”
叶欣有些惊讶，“这里有杨梅？”离他们院子不是很远，之前倒是没有发现。
李光明说：“有！不过还没有熟，酸酸的。姐姐你要吗？我给你一点儿。”
说着他伸手从兜里拿出了几个杨梅，还专门挑大的给她，只是真没熟，还有些青的，一看就酸。
叶欣接过看了看，说：“怎么不等熟了再摘？”
李光明说：“熟了就没有了！”
叶欣想想也是，“好吧，谢谢你了。你不要玩太久啊，当心又给虫子咬了。我先回去了，再见。”
李光明挥挥手：“姐姐再见！”
沈卓在那边等着她，没过来，倒是听了个清晰。
见她跟个小孩子那么好，说话一问一答，声音都是脆生生的，这时候才觉得她真是还小，还有几分童心未泯。
不过看着她手上的杨梅，他劝道：“野生杨梅本就酸，还没熟，你可别吃，不然酸倒牙。或者回去拿盐拌了吃。”
叶欣道：“我又不傻，这一看就酸死了。”
他们就继续下山，回到院子。
这会儿还不到中午的，沈卓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叶欣则拿了柳条筐捡鸡蛋。
现在空间里的鸡群已经开始下蛋了，外面这几只还在继续下，很快又攒了二三十个。因为有了空间里的鸡群，外面就不用孵小鸡了，也就不用再让母鸡受精，早上叶欣就让沈卓把那只大公鸡杀了，正好拿去祭祖。
清明时节，加上断断续续的小雨，地里不上工，本地人上山扫墓去了，外地来的知青们自然就闲着。
叶欣往柳条小筐里装了鸡蛋，转头跟沈卓说：“之前有个知青大哥要鸡蛋，我现在给他送下去。”
沈卓现在知道她是卖鸡蛋赚钱去了，就点点头：“好。”
看着桌上的整鸡，又问她：“要不要现在砍了炒？中午吃。”
叶欣也是好久没吃鲜鸡肉了，还是自己养的，当然嘴馋：“要！你把两个鸡腿都给我留着！”
沈卓听着有点好笑，一般人家杀鸡了，鸡腿都是留给小孩的，也只有小孩儿才抢鸡腿吃，“好，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
叶欣这才放心出门。
到了知青宿舍，果然他们都没下地，有的在自留地忙着，有的在屋里看书，也有坐在屋前忙些小活计的。
王小薇搬了张凳子在屋前缝衣服，她自己买了布料，自己缝衣裳，也没有多么精细的手艺，只是能自己穿罢了。自己缝的也合心意，要改也好改。她平时就是做这个打发时间。
见叶欣来了，闲聊两句，知道她是找王有为的，就帮忙把王有为喊出来。
王有为知道叶欣拿鸡蛋来了，先拿了钱才出来，付了钱便带她往灶房去，拿篮子来装，“多谢你了，叶欣。我还以为你跟沈卓今天忙着，要明天才来呢。”
叶欣道：“他家不像其他人家，也就早上忙了一会儿。”
王有为点点头：“说得也是。”沈家是外姓人家，他父亲那一辈才来这里落户的，自然没有那么多坟要祭扫。
叶欣等他挪好了鸡蛋，就接过筐子，笑着祝福：“祝有为大哥一切顺利了。只是之后办喜事，可要请我吃酒席，到时候要多少鸡蛋不用买，我都送了！”
王有为笑呵呵道：“好说好说。要是顺利，少不了你喜酒吃的。”
从灶房离开，就迎面碰上刘红霞。
刘红霞看着她空空的柳条筐，说：“叶欣，你那还有没有鸡蛋了？我也想买些。”
叶欣只是说：“你要的话，我下次攒了给你就是。”
刘红霞就说要十个。上月底她去镇上也买了鸡蛋回来，却发现比不上叶欣拿来的那些，不仅蛋黄没有那么黄，味道也没有那么香。
叶欣自然答应了。现在鸡蛋不愁没有，就怕卖不出去。知青们买最好了，她乐意送来，反正方便得很。
只是刘红霞说完了这个，又说：“你现在真是赚钱能手了，大家都爱买你的鸡蛋吃，你光靠卖鸡蛋，就能赚多少钱了。”
叶欣只能说得惨些，让她心平衡：“哪有多少？你自己算算，我就四只鸡，又不是天天都能生蛋的，喂得不好营养不够还不生。你们要，我都是现攒的。我现在自己都不吃了，就是为赚几毛钱买盐买酱油。”
刘红霞一想好像是这个道，心里那点羡慕就少了很多。反正鸡蛋三分钱一个，又卖不了多少钱。
郑文文也从屋里出来，瞅了一眼刘红霞道：“你就看人家卖鸡蛋赚钱了，没看见人家养鸡费了多少心思。你要是眼热，自己养养看？”
李红霞道：“我又没说要养，费那个劲还不如多种菜。”说着她就进屋去了。
郑文文也过来跟叶欣闲聊两句：“上次埋了你特配的肥料，西瓜苗果然长得精神了些，发黄的叶片也变得绿了。你可真厉害！”
叶欣道：“好了就行。”
说着李英丽也从屋里出来了，瞥见她们在说话，又进去了。
叶欣都觉得这里人太多了，连忙就告辞。
回去的路上，又碰到李光明了，跟李光亮一起在吃着野生酸杨梅，竟然吃得津津有味的。见了她，还兴冲冲地还问她吃不吃。
叶欣当然不吃了。
想着离中午还有段时间，鸡腿肯定没做好，回去也是烧火，她就跟他们玩了会儿。
抽背上次教李光明的诗，李光明忘记了，顿时杨梅都不香了，又重新学起来。
等他又能背了，叶欣就说：“我现在教你一首这个时候的，就叫《清明》，唐代诗人杜牧写的：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李光明就认认真真跟她背起诗来。
听他背会了，叶欣满意点头：“很好！接下来你就教李光亮吧，自己也巩固巩固，不能转头就忘，下次我还抽背啊！”
李光明就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转头教起还不会背的李光亮了。
李光亮更是莫名其妙就学起了诗。
叶欣则开开心心回家吃鸡腿了。
第086章 抓土匪
叶欣一边美滋滋地啃着鸡腿, 一边感叹沈卓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
吃货福音啊！
吃完之后，她就问他：“下午要不要出去走走，玩一下？”
沈卓正垂眼洗着碗, 闻言抬眼看她：“去哪玩？”
叶欣说：“不用特意去哪里, 就随意出去走走。清明除了纪念先人、遥寄哀思，也是踏青出游的好时节啊。现在到处都绿绿的, 山清水秀, 鸟语花香, 天气也不冷不热，正适合出去玩。”
沈卓以为她是想出去玩，就点点头：“好。”
其实叶欣是见他早上有些愁绪, 就想让他出去走走，散散心，高兴起来。
加上之前他一直参加培训, 早晚还要抽时间干活, 比她在家忙碌多了。叶欣也是怕他紧绷太久了, 想让他放松一下。
说定了之后，午睡起来，他们就戴着草帽拿着水杯, 信步出门。
说是随意出去走走，其实叶欣是有目的地的, 就是之前提过几次的用作大队公共用地的山坡，那里有晒谷场，有大队仓库, 有旧食堂, 还有一片晒谷场。
村里人对那边都很熟悉了，有时傍晚饭后也去晒谷场转转, 说说话，小孩子们更是常常去玩。
叶欣平时只是路过底下的小路，或者去粮仓领粮食，稍上面那些建筑还没有去探索过，一直好奇着。
趁现在去看看，也熟悉熟悉。
沈卓见她往那边走了，就跟着过去。
他们下了坡，走过密集的房屋，沿着田埂穿过农田，走到了那个矮坡下，经过粮仓和宽敞的晒谷场，沿着小路往上走。
这里经常有人来往，小路都踩得光滑结实，杂草长不起来。
只是刚下过雨，有些滑，沈卓怕她摔了，就跟早上一样牵着她。这会儿村里人大多还忙着在山里扫墓，这边倒是没什么人。
叶欣边走边问他：“我听说这里有个小学的，你以前是不是就在这上的小学？”
沈卓点头：“那时候整个丰水大队的孩子都来这儿上学。我们离得近，来回方便，远的就辛苦些。只是小学在前几年关了。”
叶欣就皱眉问：“还会再开吗？我看咱们凉水塘的孩子就不少了，算上其他村子的不知有多少。这些孩子在该上学的年纪不上学，也还不到干活的时候，天天到处疯玩。这样下去不好吧？”
说起这个，沈卓也觉得不好，但是：“这也是受了上面的影响。现在就看大队怎么想了，可能也要看公社的意思。不是咱们能决定的。”
叶欣心中就暗暗叹了口气，这动荡的十年，真是影响了很多事情。
高考就不必说了，小孩子的教育也耽误了。等十年过去，小孩子都成大人了，错过了最重要的学习时期，只能在田地间干活。
知识不一定改变命运，但是有了知识，就有了更多的选择。
见她对小学好奇，沈卓就先带她去看看小学。
大门锁着，久不打开已经生锈了，透过缝隙往里面看，先是看到一片茂盛的草地，草都有半人高了。
草地后面才是几间平房，应该就是教室了。都是泥墙黑瓦，年久失修，屋檐上的瓦片已经不整齐了，想必被风吹雨淋得坏了些掉下来，墙上更是有几道漏水的痕迹蜿蜒而下。
一派荒废已久的景象。
叶欣不禁又叹了口气，“趁现在还没有倒塌，一下，修修补补还能用，再这么荒废着，屋子都要塌了。”
沈卓见她这么关心这个，也跟着分析了下：“屋子长久不住人，确实容易塌。不过当初上课的老师都不在了，要是重开学校，谁来教也是个问题。”
叶欣说：“可以去知青里面招老师啊！他们随便一个当小学老师都绰绰有余的。”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当然，道德败坏的肯定不能要，免得把孩子教坏了。”
沈卓一听，觉得很有道，知青可不就是现成的老师？现在丰水大队那么多知青，还用不完的。
比起在地里干活，知青们想必更愿意在讲台上教学生，好歹不用风吹日晒的。
他有些恍然地看向叶欣：“你想当老师？”
叶欣摇头：“没有啊。我可应付不了孩子。”
沈卓有些意外：“你不是跟小孩子玩得挺好吗？”
叶欣无奈道：“你是说李光明吗？是因为他比较乖巧，讨人喜欢。其他孩子还是调皮捣蛋居多，又或者爱哭爱闹的，简直让人头大！”
她说得可是真的。
上辈子她其实也考虑过要当老师。大三的时候买了资料书准备考教师资格证，然后趁暑假去找了一个辅导班带孩子，提前试试自己到底合不合适做老师，顺便赚点零花钱。
当时她带的就是小学生，好家伙，太吵了，太调皮了！
还不能批评，因为稍微严厉一点他们就哇哇大哭，搞得她很崩溃。
坚持带完那个暑假辅导班之后，她就赶紧溜了。并且打消了做老师的念头。
所以后来她就去考公务员了。虽然公务员更难考，但好歹是跟可以沟通的大人一起，而且待遇也更好。最后的结果也是好的，考上了。
想起那些时光，恍如隔世。
现在，叶欣当然也不想做老师的。乡下孩子在哭闹调皮方面跟城里孩子是一样的，甚至在卫生方面一塌糊涂，嗦手指，流鼻涕，不穿鞋，衣服脏兮兮……有时候大人忙起来就懒得给他们洗澡，身上一股味儿，叶欣真受不了。
她摇摇头，再次强调：“我才不做老师！”
沈卓就有些疑惑：“那你那么关心这个。”
叶欣说：“不是非要关系到自己利益才关心啊。如果小学重开，孩子们可以上学识字，知青也有一个更好的出路，这对咱们整个大队来说都是好事的！”
沈卓顿时觉得自己很狭隘，有些羞愧，“嗯，你说得对。如果有合适的时机，我跟大队长提一提这个事情。”
叶欣点点头，也知道他一个刚刚十八岁的少年，说话还没什么分量的。自己更没分量。
看完了学校，他们继续转转看看别的。
五十年代的旧食堂，也是锁着，里面更加荒废破败。
走着看着，叶欣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们培训班结业后，不是要回到大队这里上岗看病的吗？到时候安排在哪里？”
沈卓回答道：“我听说，去年已经培训好赤脚医生的一些公社，是让各大队各自建立医疗站，医生们就在医疗站里面给乡亲们看病。我们这里应该也要建的。”
叶欣说：“那也该建了吧？不能临喝水了才挖井啊。”
沈卓点点头：“大队长心里有成算的。这两个月太潮湿，不好动工，清明过后晴了应该就开始了。到时候说不定也是建在这里。”
叶欣就看看周围，点点头，晃晃他牵着的手说：“这里好，离家近，你来回也方便。”
沈卓心中甜蜜，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想跟她分太远。
在这里转了一圈，他们就从后面下去了。
后面下去也有小路，只是走的人没那么多，野草就茂盛了。下去之后就出了凉水塘的范围，四面都是山。
他们随意地继续往前，走到一个小山谷，一道清澈的溪流蜿蜒流过，河边芳草萋萋，逼人眼目的新绿，更有五颜六色的野花盛放，蜂蝶飞舞，鸟鸣啾啾，景色竟十分秀美。
叶欣很惊喜：“这里藏着一个这么漂亮的地方！”
沈卓左右看看，也觉得这里风光秀美，沁人心脾。但是回头一看她，又觉得她比周围景色更漂亮，更吸引人。
叶欣把他手放开了，跑向了溪边。
水杯放在一边，草帽也摘了，她蹲在岸边，用清凉的溪水洗了洗手，也擦了擦微微冒汗的额头。
洗了手她就被溪边的野花吸引了，形态各异，色彩缤纷，十分娇艳，她凑近一朵闻了闻，眉开眼笑：“好香！”
沈卓也跟着蹲到了她身边，她看花，他却是看她。
她眼中是山谷里美不胜收的景色，而她就是沈卓眼中最美的景色。
他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简直移不开眼睛。
叶欣当然察觉到了，转头轻轻瞪他一眼，“干嘛一直盯着我啦。”
沈卓凑近了她，轻轻嗅了下她身上，说：“你身上更香。”
叶欣真是受不了了，伸手打他：“不许再说这个了！”
沈卓握着她的手，却是又伸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认真地说：“可是最近你身上确实有一股花香，比这些花的味道都好闻。到底是什么？快告诉我。”
叶欣也知道是自己身上沾了碧云花香。
她天天进空间干活，身上难免沾了一些香味。碧云树还在开花，而且越开越多，香味也就越来越浓，沾上了一时就散不掉，出来被他闻到也是正常。
但是他老说她好香，凑过来闻闻闻的，就感觉有点怪怪的……
倒也不是觉得他变态啦……这么白皙俊秀的一张脸，还蛮听话的，凑近闻她的时候，跟一只狗狗似的。
但他又不像小狗一样，那么大一个人，就还是让她觉得有一点压迫感和侵略感，说起来，他好像又长高了……
叶欣只能糊弄道：“没有什么，是你自己闻错了。”说着要抽回手。
结果没有抽回来，反倒是被他拉近了点，又偷偷亲她一下。
叶欣觉得他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抬起另一只手推他的脸，羞恼地掐他：“你这个坏蛋……”
沈卓只觉得她香香软软的，又凑过来，跟她亲亲，贴贴。
两人正在溪边黏糊打闹的时候，突然旁边树丛一动，很煞风景地跳出来三个彪形大汉。
三个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显然来者不善。
还对他们调笑起来：“哈哈，碰见一对小年轻在亲热！”
两人吓了一跳，旖旎和暧昧立刻消失了。
沈卓把叶欣护在身后，冷冷地问：“你们是谁？”
他本来想站起来的，好显得自己气势足些，不是那么好欺负；但是叶欣觉得遇到陌生的敌人，要示敌以弱，让对方轻敌大意，所以揪住他的衣服不让他站起来。
见他们蹲在那里不敢动，三个土匪更嚣张了。
一个嘿嘿冷笑：“是谁不要紧，今天碰上算你们倒霉了！”
一个直接掏出刀命令：“乖乖配合，把你们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还有一个人看着被护在后面的叶欣，眼睛一亮，“他们小情侣出来玩，估计没带什么钱，那个女的年纪小，又漂亮，要不绑了带走吧！”
这话立刻得到了另外两人的同意：“倒真是！山野里竟然有这么细皮嫩肉的姑娘，看着比城里的还漂亮，卖了值不少钱的！”
他们在那自顾自盘算着，反正这两个小年轻细皮嫩肉，还被吓得都不敢动，就跟待宰的羊羔一样，肯定逃不掉了。
沈卓越听脸色越难看，握紧拳头，青筋都暴起来了。
叶欣在他后面小声说：“他们来打劫的，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打伤孙维强的那几个。”
沈卓自然也想到了，心中更是担忧起来，小声叮嘱她：“等会儿我拦住他们，你趁机赶紧跑！”
叶欣白他一眼：“跑什么？这么好的机会……既然遇上了，咱们把他们抓起来！”
沈卓听得着实一愣，又很快皱起眉头来：“你别冲动，他们三个壮年男人，咱们打不过的。我力气大，可以拦住他们，你回去找人来帮忙！”
叶欣却是跃跃欲试：“先试试呢！你不觉得自己力气比别人大吗？其实我也是！平时都没有用武之地，现在正好用上了！”
又叮嘱道：“只是要小心他们的刀，别受伤了！咱们拿着石头当武器，看我的，先放倒一个——”
刚才不让他站起来，也是因为蹲着好摸石头。溪边不少石头，大小都有，被溪水冲刷得光滑。
而三个土匪手上的“刀”，其实只是方便携带和隐藏的小刀，或者说匕首，杀伤力有限，想必他们也不敢带着大刀乱窜的。
再加上几个土匪不那么聪明的样子，叶欣觉得可以一战！
说着间，那三个土匪已经拿着匕首，以饿虎扑羊的架势过来了。
但是还没走近，一块不小的石头迎面飞来！
“操！”他们脸色一变，赶紧闪开。
旁边两个一左一右倒是及时地避开了，中间那个闪躲不及肩膀被擦了下，立刻摔倒了地上。
“砰！”石头重重砸在地上，在草地上砸出一个坑，真是分量不轻。三个土匪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么大的石头是怎么被扔出来的。
叶欣站起来就冲出去：“上啊，揍他们！”
沈卓没能及时拉住她，心里一惊，只能也紧随着冲出去。
三个土匪也是没想到，这两个小年轻竟然这么不自量力，不趁机逃跑，而是冲上来，顿时一喜。
但他们没想到的事情不仅如此，很快就转喜为悲了。
左边的壮汉见沈卓狼崽子一样冲过来，也发了狠，握着匕首就刺过去，但是被沈卓右手石头一挡挡开了，力道很大，震得他手腕一麻差点握不住匕首！
沈卓趁机反手一拳招呼到他肩上，壮汉就觉得肩膀一阵剧痛，也是痛得发麻！
大汉脸色变了，这时候知道自己错估了这少年，这简直是天生蛮力！
不等他反应过来，第二拳就落在了胸口。一步慢步步慢，眨眼之间他就结结实实挨了几拳，想要再次用匕首，又被沈卓用石头猛力一挡，匕首弯了没用了，抵抗不住沈卓的拳头，很快手忙脚乱，最后被揍得倒在了地上哀嚎。
叶欣也是很勇猛利落，拿着一块石头冲向右边的土匪，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候，直接抬起石头就砸，先把对方武器砸掉了，然后就不怕了，近身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对方也不知道她明明这么娇小柔弱，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的，总之最后只能倒在地上哭喊：“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好痛啊！”
沈卓转头要帮她的时候，看到这个场景也是很意外。
不过还有一个呢，他就先过去解决了。
那个土匪已经吓得半死，刚要跑就被沈卓揪住，邦邦两拳，又倒下了。
然后叶欣也过来了，和沈卓一起一顿混合双揍，揍得他哭爹喊娘。
解决了贼人，沈卓赶紧拉着叶欣检查一下，还好，没有受伤。他后怕不已，不赞同道：“你怎么这么大胆！”
叶欣正是为自己的勇敢强大而骄傲的时候，扬着头说：“我才不要躲在你后面呢，我也可以打坏人的！”
沈卓道：“你厉害！可也太冲动了！”
叶欣只兴奋地说：“快把他们绑起来！他们身上正好有绳子！”
土匪们一听，就要忍痛爬起来逃跑，叶欣立刻飞起一脚把一个踹到地上，踩着他的脑袋让他吃泥。另外两个则被沈卓一手一个，直接拖着腿拖过来。
三个倒霉蛋只能凄惨地求饶起来：
“求求你们别绑了，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惹错人了！”
“兄弟们也是穷得过不下去才做这个，逼不得已啊！”
“身上的钱都给你们，放过我们，行不行？”
叶欣怒道：“过不下去就讨饭啊！打劫的还给我装起可怜来，还想把我们拉下水？我们没你们那么蠢！”
沈卓更是恼怒他们打扰了自己和叶欣的亲密相处，直接再给一人一拳，打得几人只能闭嘴。
然后从他们身上摸出了绳子，五花大绑。
三个土匪面如死灰。本来以为遇到两只柔弱的羔羊，哪知道踢到铁板啊！
随后沈卓在这看着，叶欣跑回去喊人了。
李兴国正好扫墓回来，担子还没放下呢，听了这事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把担子交给家人挑，转头找了几个在家的汉子，还多拿了一捆绳子，匆匆跟着她出发了。
这地方也不远，很快就到了。
看着被绑在一起鼻青脸肿的三个人，李兴国和来的几个汉子都惊呆了：“沈卓，你一个人打过了他们三个？”
沈卓说：“主要是叶欣聪明，想出了智取的办法。我们一起把他们打倒的。”
李兴国赞赏地点点头：“不错！你们很勇敢很机智！”
说着就让人把三个土匪分开重新绑。之前沈卓把他们三个绑在一起，虽然结实，但是不好走路。
人那么多，三个倒霉土匪已经放弃了挣扎。队员们也顺便把他们检查一番，掀开衣服看看还有没藏武器了，武器到没看到，只看到他们身上新鲜的伤痕，那真是惨不忍睹。
虽然刚刚沈卓说了是和叶欣一起打倒的，但看这样子估计沈卓为主力，这小子越长越高，上工的时候也能看出力气也越来越大了。
一个汉子不禁啧啧感叹：“都说拳怕少壮，这话不假。这几个家伙被沈卓揍得不轻！”
又一个汉子道：“这种危害社会的败类，揍死了也不可惜！”
李兴国吩咐道：“别耽误了！先压回去给孙知青辨认辨认，然后压到公社去，得赶紧的！”
队员们赶紧把他们重新绑好了，又把散落在地上的武器都收起来了，这是要做证物的。看到被石头砸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的匕首，又是啧啧称奇。
三个毛贼都垂着头，如丧考妣。
李兴国大步走在前，几个人押着毛贼紧随其后，叶欣和沈卓从地上拾起自己的水杯草帽，跟着走在最后。
三个狼狈的毛贼一被押回凉水塘，立刻引起了轰动。
从进村口起就被围观，小孩子们起哄，大人们骂骂咧咧恨不得扔臭鸡蛋，都觉得大快人心。本来挺冷清的村子，一下子又热闹起来了。
一路到了知青宿舍，李兴国大喊一声：“孙知青！”
知青们住得稍偏，倒是还不知道这事，现在纷纷走出来，伤养得差不多的孙维强也连忙出来了：“大队长，什么事？”
李兴国一指那三人，问：“你认认，这几个毛贼是不是那天打你的？”
孙维强大惊，立刻上前辨认。虽然对方被揍得鼻青脸肿，一身狼狈，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恨恨道：“就是他们！大队长，你们在哪儿抓住他们的？可算是为我报了仇了！快把他们押去坐大牢吧！”
李兴国点点头：“是他们就行，可算是把这隐患除了！是叶知青和沈卓两人碰上了，凭借过人的勇敢机智把他们逮住的。我现在就带人把他们送到公社去！”
说着，李兴国又过来问了沈卓和叶欣几句，然后就带着人把三个土匪匆匆押走了。
此时震惊的知青们就纷纷围住了叶欣，七嘴八舌地问：
“你们怎么碰上毛贼了？”
“没有受伤吧？”
“你们怎么做到的，两个人竟然打过了三个毛贼！”
叶欣大概解释一遍：“我们先拿石头偷袭，弄倒了一个，然后一人对付一个。别看他们长得凶神恶煞，其实外强中干，我拿着石头当武器就能对付一个！”
王小薇拉着她看了一遍，“你说得轻巧，过程肯定惊心动魄的，还好没受伤。”
郑文文则是十分佩服：“你也太厉害了！遇到毛贼都敢上前搏斗，巾帼不让须眉，好样的！”
江静雨说：“多亏你们抓住了毛贼，以后咱们去镇上也安心了。”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或夸赞或担忧或感谢的。
只有孙维强脸色铁青地站在一边。
叶欣她是什么意思，说那几个毛贼外强中干？外强中干能把他揍得那么狠？！
她这是故意在贬损他呢，说他比外强中干还不如！
第087章 受表彰
今天踏青出游虽然遇到了点意外, 但是欣赏了美景，也抓住了土匪，叶欣和沈卓的心情可以说十分畅快！
晚上吃饭都吃得更香一些。
隔天天气晴朗, 两人一起出门上工。
不过两人领到的任务不同, 到了地里就分开了。沈卓领了重活到男队员那边去，叶欣则还是跟妇女们一起做些比较轻松的活。
两人因为昨天抓土匪的事情, 都被围着问其中细节, 满足好奇心。
毕竟也算是一件大事了！
沈卓这边还好, 昨天大队长带着人把送土匪交到公社了，现在就是沈卓不爱说，押送的队员也能说说, 还具体说了三个土匪被揍得如何蔫巴，大赞沈卓平时看着不声不响，原来这么厉害。
也有打趣的, 李光辉就笑道：“我看沈卓是护妻心切！昨天他未婚妻也在呢, 那么漂漂亮亮的, 要是被土匪弄伤了一点岂不心痛？于是怒向胆边生，奋勇反击，可不就大发神威了！”
沈卓徒劳地解释：“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叶欣也很厉害呢。她一点儿也不害怕，拿着石头就朝土匪冲上去了, 把我都吓了一跳……”
叶欣这边，自然也是被婶子们、女知青们一顿好问。根本没法像之前那样一个人蹲在角落干活的。
她只能给她们详细说了经过，在哪遇到的, 怎么遇到的, 怎么抓住他们的。
说完了，她还提醒一句：“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土匪了, 大家也不要因为抓住了这三个就掉以轻心，以后出门还是要结伴的。”
一个婶子笑道：“就算还有其他的，听说了这三个被抓起来的消息，以后肯定也不敢嚣张了，这叫杀鸡儆猴！”
又一个婶子说：“就是呀！咱们提心吊胆了这么久，现在真是痛快！你们立了大功一件，公社该给你们表彰的！”
叶欣连忙说：“表彰不敢想，我们也是为了自保。”
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还真这么想过，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积极抓土匪。只是不确定的事情，当然要先谦虚一点啦。
这么热热闹闹地一边说话一边干活，时间过得倒快，到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了。
回去的路上，王小薇和郑文文过来跟叶欣一起走。
郑文文道：“总算逮到了跟你一起说话的机会，你现在真是大人物了，大家都围着你转！”
叶欣道：“哪有这么夸张了，大家只是好奇而已。”
王小薇笑道：“还没问你，昨天怎么跟沈卓去村外了？”
不等她回答，郑文文就嘴快地说：“肯定是跟沈卓约会呗！两个人黏糊的，在家里不够，还要手牵着手一起出去玩！——别急着否认啊，我昨天可是远远看到你们牵着手往晒谷场上面走了！”
叶欣解释道：“就是见这时节百花齐放，山水秀丽，所以出去走走，看看景色，也不负春光啊。”
郑文文哦了一声，道：“真的不是为了出去找个好地方亲热吗？”
叶欣想起昨天遇到土匪前的情形，也脸红了，对郑文文道：“你真讨厌！”
郑文文就笑开了：“果然是这样，恼羞成怒了！”
王小薇也笑了，见叶欣羞得要走开了，连忙又拉住她说：“明天下午黑水塘那边来人看王有为，还记得吗？你要不要也去看看？王有为被人相看，肯定要穿得板正一些，也不好在灶房弄得灰头土脸的，我们同为知青就帮帮忙。明天下午我和张康明都不上工，帮他做饭，招待招待。”
叶欣想了想：“我先不去了吧，等确定了再去祝福。”
王小薇道：“也好。等有消息了，我就告诉你。”
叶欣就期待地点点头，“那小薇姐你们好好帮忙，助他一臂之力！”
隔天下午叶欣也不上工，沈卓倒是上工去了。
她也是惦记着消息，下午自己在空间忙了会儿，估摸着到了下工的点，猜想女方的家人应该回去了，就等不及明天，想现在下去看看。
正好前两天刘红霞说要鸡蛋，叶欣就往柳条筐里捡十个鸡蛋，出了门，往知青宿舍走。
去到了却发现，人好像还没走呀……
屋檐下除了今天穿得特别板正、头发也梳得特别整齐的王有为，还有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妇和一个年轻男子，想必就是女方的家人了。
他们坐在那里说着话，看着倒是和和气气的。
见了这么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走来，那几人都有些疑惑，那个年轻男子更是眼睛一亮，问王有为：“这是……”
王有为连忙简单解释道：“这也是知青，下乡得早，年纪比较小。”
叶欣只能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你们好……王大哥，我去灶房找小薇姐。”
然后她就默默走向灶房了，觉得那家人一直在打量她。
到了灶房她才松了口气。
张康明和王小薇都在灶房里，因为外面说的是谈婚论嫁的事情，自然打探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他俩就回避了。叶欣这时候过来，也有些惊讶。
叶欣连忙小声地问：“我以为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走了，怎么谈得那么久啊？”
王小薇道：“他们来得迟，其实也没说多久。”
张康明道：“谈得也还好，目前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现。”
叶欣就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不顺利呢，“那我在这里等等好了。”
她却是想到，对方来得迟谈得迟，等会儿其他人下工回来了，闹哄哄的也不像样啊，遇到一些不配合的，说两句不好听的，不就影响了吗？
再说，等会儿知青们也要吃饭的，都没地方招待他们。
没过一会儿，王有为进来了。
他们连忙问他怎么样？
王有为脸色倒是还好，“了解了情况，相互没有什么不满的。只是他们说时间不早了，就不吃饭，要回去了。我猜他们是故意这么个时候来，不想让招待，我想着既然他们既然不吃饭，我送点东西，表表诚意。就送鸡蛋好了。”
王小薇指指碗里说：“鸡蛋都打好了。”
她和张康明在灶房严阵以待，见对方来了就先把鸡蛋和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时候一到下锅炒。没想到情况出乎意料，现在就有点难办。
王有为也挠挠头，不能怪他们，都没想到对方的举动。
叶欣连忙举起小筐说：“正好我拿了十个来！前两天刘红霞说要的，现在她还没回来，有为大哥你先拿去用吧，改天我再给她拿。”
王有为就眼睛一亮，连忙道：“谢谢你了叶欣！你真是及时雨，帮我忙了！”
叶欣道：“没事，快拿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王有为就赶紧把她带来的十个新鲜鸡蛋捡了过去，装起来。
出去的时候，正好知青们都下工回来了，王有为心中警铃大作，怕有人搅和。
还好，大家虽然有些意外，但都知道什么情况，纷纷笑着开口问好。王有为平时也没跟谁闹矛盾的，大家不至于坏他的事。就连孙维强、李英丽这种，也只是不说话罢了，在大多数人的友好态度下，场面很和谐。
对方也暗暗观察着王有为和其他人的说话情况，暗暗点头。其实也是来迟的目的，看人不能光看他计划好的，要看看他与人相处的真正情况。
跟其他知青打过了招呼，王有为也是松了口气，连忙把鸡蛋递给对方，笑道：“既然不吃饭，你们带几个鸡蛋回去吃吧。知青同志养的鸡生的蛋，新鲜好吃，不算什么贵重东西，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对方看了看，这小礼物的确不轻不重的，恰到好处，就觉得他行事稳重，考虑周到。那作母亲的就接了，笑道：“谢谢你了。你等两天，我们回去跟姑娘说说，再让媒人来，不会让你久等的。”
王有为道：“好，多谢你们走一趟了，我静候佳音。”
那个年轻人走前看了看灶房的方向，想说什么，到底不好说，还是跟着两老走了。
到了外面，一路走一路碰到下工回来的人。因为同出李氏一脉，住得也不远，不少熟悉的人都打起招呼来，问怎么来了这里？
那年轻人见长辈跟人说话，自己看看周围，也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立刻露出笑容喊一声：“光辉，沈卓！”
两人就惊讶地看过来，李光辉道：“光耀，你怎么来我们凉水塘了？”
没错，这年轻人正是李光耀。
他笑着迎上去，道：“我堂姐跟一个知青议亲呢，她没亲兄弟，我就跟伯婶过来看看！”
李光辉奇怪道：“怎么跟知青议亲了？他们搞不好要回城的，到时候怎么办。”
李光耀道：“没办法，我堂姐之前耽误了，现在年纪大了不好说亲。这个知青我们也了解过的，是来这七八年的老知青了，怕是不回去了，人也老实稳重，还算是可以。”
说着，他问沈卓道：“哎？你不是说你未婚妻也是知青吗？她怎么没跟你一下工？我可是好奇死了，正想看看有没有你们说得那么漂亮。”
又说：“刚我们在那说着，一个个子娇小的姑娘挎着篮子走来，长得特别水灵，那模样可招人喜欢了，也不知道你未婚妻有没有她漂亮？”
沈卓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叶欣走过来了，顿时抛下他们走过去：“叶欣！”
李光耀跟着转头看过去，就见到刚那个让他心动的水灵姑娘了，他两眼放光：“就是她！长得真好看！……嗯？她怎么跟沈卓那么熟悉！光辉，她是？？”
李光辉啧了一声，摇摇头，告诉他：“那就是人家沈卓的未婚妻，叫叶欣。漂亮吧？水灵吧？招人喜欢吧？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
李光耀：“……”
好吧，沈卓确实没有吹嘘，黄志豪也没有夸大，的确漂亮地不行。
就是可怜他刚刚心动的感觉啊，来迟了来迟了，被沈卓那小子捷足先登了！
……
过了两天，还没等到王有为议亲的下一步消息，等来了大队即将动工建立医疗站的事。
跟沈卓猜得差不多，就是建在那个矮坡的空地里。为了老人病人好看病，还建在比较低的地方，就在晒谷场边上。
此外，这天傍晚李兴国也上来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那三个土匪已经审问明白了，他们在山间流窜，抢劫了不少人，把这片搞得人心惶惶，之前一直没抓住他们，真是多亏了你们。公社认为你们为本地治安做出了贡献，要表彰你们，明天去公社领奖吧！”
叶欣立刻高兴地答应下来：“好的，多谢大队长通知！”
李兴国现在是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姑娘不错，笑道：“你们受到表彰，我这个大队长也面上有光啊！”
于是，隔天叶欣和沈卓就高高兴兴地去了公社。
公社主任周国泽见他们俩都白白净净，长得十分俊，十分般配，也是是眼前一亮。之前他觉得沈卓和林秀婉挺配的，说让他们一起学习交流，就说沈卓怎么没一点儿意动，原来是已经定亲了。
周主任笑呵呵地说：“不错啊沈卓，培训班里表现优异，家里也订了这么好的一个对象，事业和家庭双发展双顺利！”
随后把一面写着“为民除害”的锦旗郑重地交给他们：“为民除害，勇气可嘉！多谢你们为社会做贡献！”
两人一起接了，谦逊地表示都是自己该做的，以后继续发扬。
除了锦旗，还有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些实在的东西：五十块钱和一些粮票商品票。
叶欣心中一喜，果然她那么积极逮土匪是对的，这一波名利双收啊！
两人谢过主任，礼貌告辞，开开心心地去逛街了。
第088章 教小孩
有了公社奖励的五十块巨款, 叶欣手上终于超过一百块钱了。
存款首次突破三位数，可喜可贺！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钱多了就多花，而是严肃地跟沈卓说：“咱们把这笔钱存起来, 秋冬的时候把灶房做好。”
沈卓并不知道她有一百块了, 以为是说今天得到的这笔五十块的奖励。他也知道家里现在的灶房很不像样，让她受委屈了, 自然是听她的, “嗯！今年做好它, 明年就不用进水透风的了。”
于是叶欣就默默把一百块留出来，剩下的十几块才拿去花销。暂时也够用了。
至于那面红底金字的锦旗，她也仔细卷起来收好了, 说：“以后说不定用得上的，得好好收着。”
沈卓对她很是信任，点头道：“你收着就好。”
今天正好是集日, 人多, 天气也渐渐热起来, 他们没有多逗留，买了些日常吃用的东西就回去了。
回到凉水塘的时候，已经能看到晒谷场边上的一块地在动工了, 那是在建大队的医疗站。
这事是早就计划好的。用的钱就是丰水大队的集体资金，经过大小队长的商议, 也在各个生产队问过意见，这是利好整个大队的事情，没人不同意的。有了资金, 选好了场地, 砖瓦材料也有本大队的黄家村砖瓦厂提供，工人也是从各个生产队里来, 比如凉水塘这边的李建功。
不过现在才开始挖土平地，还不到建的时候。
叶欣和沈卓回到家，也才半上午而已。放好东西后，他们就在家忙些事情，比如劈柴、屋后菜地拔草、浇水，鸭子水池的打扫清等等。
下午也不上工了，背上背篓，带着锄头、柴刀、水，进山采药去了。
之前忙着培训，或是天气不好，也是好一段时间没进山了。在山中忙了一下午，太阳西斜才回去，自然收获不少。
回家卸下背篓，洗了洗手脸，叶欣说：“之前还有个知青说要鸡蛋的，我现在给送下去，你等会儿做饭啊。”
沈卓正把药材倒出来，仔细摊开晾在笸箩里，闻言道：“你先坐着歇歇吧，累了半天刚回来。”
叶欣已经去拿柳条筐装鸡蛋了，一边说：“我不累！”
沈卓又说：“你也别都拿去卖了，留几个自己吃。你好久都没吃鸡蛋了。”
叶欣道：“我是因为吃腻了，不是没得吃。你要吃的话，我给你留几个？”
沈卓也吃腻了，就道：“那你去吧。慢慢走，我做饭要一会儿的。”
叶欣提着鸡蛋下去了。
卖鸡蛋倒是其次，主要是想知道王有为说亲的事情进展如何。
乡下也就这点乐趣了！
到了底下，正要往知青宿舍去，李光明看见她，跑过来打招呼，“姐姐，我好久都没有跟你玩了！”
自从沈卓结束了培训班，叶欣就跟李光明说下午没有空了，让他自己跟小伙伴玩去，所以真是有好多天没有见了。这会儿见了他，叶欣笑道：“快该吃晚饭了，你怎么不回家，还在这儿玩？”
李光明说：“还早呢，我玩一会儿就回去帮爷爷烧火。”
看来他家吃饭比较迟了，叶欣点点头：“那你玩去吧，我还有事，先不跟你玩了。”
李光明还不愿意走，踮起脚瞅了瞅她那个小筐，问：“姐姐，你拿那么多鸡蛋去哪儿？”
叶欣说：“我卖给其他知青，赚钱花。”
李光明就眼睛一亮：“姐姐，你卖鸡蛋吗？你家还有没有了？你家的鸡蛋好吃，我也想买！”
叶欣觉得有趣：“你有钱吗？你就想买鸡蛋了。”
李光明认真地说：“我有呢！压岁钱还没有花完。姐姐你卖一点给我吧，我拿回去给爷爷补身体。”
叶欣见他竟然是认真的，就说：“好吧。你要买几个？”
李光明说：“我有一块六毛三分钱，姐姐，能买几个呀？”
叶欣笑问：“鸡蛋三分钱一个，你自己算算看？”
李光明掰着手指头，吭吭哧哧一阵，还是算不明白。
叶欣就摇摇头。
看吧，小孩子不上学，连个简单的算数都不会。造孽哦！
李光明放弃了，涨红着脸仰头看向她，“姐姐，你那么聪明，你告诉我吧。”
叶欣叹了口气，跟他说：“我现在没有空，你明天傍晚上我那儿去。先带三毛钱，还要带一个篮子或者袋子的，到时候我仔细教你，等你学会了，我就卖你鸡蛋。现在你先回家帮爷爷烧饭吧！别跟着我了。”
李光明眼睛一亮，乖乖点头：“好，姐姐，明天我去找你！”
叶欣摆摆手走了，也是没想到，自己跟个小朋友也能做一笔生意的。
拎着鸡蛋走到了那边，知青们已经下工回来一会儿了。现在大家都很习惯她来了，大多数人见了纷纷打招呼，少数人则不必会。
叶欣跟他们打了招呼，知道今天正好轮到刘红霞做饭，就先提着鸡蛋去灶房找她。
见了她就直接道：“你之前要的十个鸡蛋攒好了，快拿钱来吧！”
刘红霞就很开心地站起来迎她：“你送来得及时，正好我今晚可以吃！”又忍不住说一句：“开口就提钱，你现在真是个财迷了！”
叶欣说：“没办法啊，今天上街买盐买油，又把钱花光了。”
刘红霞知道她今天和沈卓到公社受表彰去了，就不信，问道：“公社没给你们奖励？”
叶欣说：“奖励一面锦旗，也不能当饭吃啊！”
刘红霞也不是很懂，只听说受表彰去了，自己又没受过表彰，自然不知道还有没有钱的。就手脚利落地先捡了鸡蛋出来，然后回去拿钱给她。
叶欣收了钱就离开灶房，一句话也不想跟她多说。
她要赶紧去找王小薇打探消息！
没想到王小薇正和王有为在屋前说这话呢，她就不客气地凑上去了，嘴甜地喊：“有为大哥，小薇姐。”
王小薇见了她，就跟王有为笑道：“瞧，打探消息的来了！你快告诉她吧，不然她还要偷偷地问我。”
叶欣也不反驳，笑得一脸乖巧期待。
王有为面有喜色，笑着挥手道：“叶欣帮了不少忙，是该跟她说的！”
本来他们就是在说这事。这两个资历最老的知青，性格又相近的，几年里已经结下了深厚的知青情谊，跟家人差不多了。有大事得有个人商量的，或者要帮忙的，都是找对方。
这会儿，从王有为的脸色就知道了，议亲顺利，好事将近！
自上次对方家里人来看过了，相互交换了情况，都觉得还行。于是回去后父母就跟那姑娘说了，姑娘觉得也行，就约在今天见一面，男女正主儿真正地看看对方，说说话，看合不合眼。
看了之后，两人也都满意，觉得条件相配，可以继续。
于是下午见完面，王有为就跟着女方回家了，去跟对方家长商量接下去的事情。这会儿乡下办事情，就是那么干脆。
加上现在都四月了，不久就要进入农忙“双抢”，这会儿不赶紧说清楚，又要耽误几个月的。两人本来就是年纪大了，急着结婚，自然不想再耽误。
王有为是下乡的知青，一直住在宿舍，现在要结婚了，首先当然是起房子。
房子不用很大，有两间屋子够他们小夫妻住就行。只是这边凉水塘人多，屋子密集，地不够了，就准备到黑水塘那边起屋子，反正也还是在丰水大队，在凉水塘黑水塘的，差不离，两边走路也就是二十来分钟的。这也合女方意见，离娘家近，自然十分乐意。
王有为在乡下七八年了，平时艰苦朴素，自己攒下了二百块钱；上次回家过年，家里见他终于要议亲了，也给了二百块，加起来四百块，起两间小屋子是够了的。不过应该也剩不下什么。
那边也清楚他的家底，等到屋子建起来了，办酒就是女方办，屋里家具、用具也是女方陪嫁，算是双方一起把小家筑好。
王有为今天下去跟去姑娘家里，就是先把这些商量好了。
这些事情本来是要双方父母商量的，无奈王有为是下乡知青，父母不在，他只能自己去商量。好在他也年纪不小了，也历练得沉稳，说起来倒是顺利。
给叶欣和王小薇说了，他继续道：“屋子具体建在哪里，就让他们本村人选了。之后起屋子的事宜，也是他们帮忙找工人、买材料、监督，我出钱就行。材料到位的话，起两间小屋子不用多久的，倒也简单。等到农忙过后，大概七月吧，闲下来了，就能办酒了。”
叶欣听完了，惊讶道：“那真是快了！”
王小薇却是有些为他担忧：“起屋子的事情都交给那边了，这妥当吗？”
王有为道：“没什么不妥当的。他们本地人，周围都是乡里乡亲的，既然议亲了就是诚心的，不然不是打自己的脸了？最多是屋子选址、样式根据对方来，我反正也不讲究，能住人就行。”
王小薇叹道：“你也太随性了。全由他们，听着简直跟入赘一般。”
王有为笑道：“入赘不入赘，我也不在乎。反正自己孤身一人在这，总是压不过本地人的。能成个亲，安生过日子，我就满足了。”
说着又摇摇头，别了眼宿舍道：“现在这儿挤得呀，真是不舒服，还是出去独过的好。我再熬这几个月吧。”
王小薇见他一脸期待的，就不说其他了，笑道：“你现在有盼头了，熬也好熬的，后面都是自己关起门来的清净日子了。”
叶欣欢快地说：“到时候我们就有喜酒喝了！”
王有为也是满心期待呀，乐呵呵道：“那必须有！到时候农闲，大家都去。”
叶欣听了这些，也心满意足了，就跟他们告辞要回去。
没走几步呢，邱志云追出来喊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叶知青，我也想跟你买些鸡蛋。”
叶欣有些意外，不过生意上门，当然笑脸迎人：“好啊，你要几个？”
邱志云觉得她笑得真好看，都不敢多看，挠挠头说：“也十个吧。”
叶欣就答应下来：“好，两三天之后吧，我攒好了也给你送下来。”
邱志云就高兴道：“谢谢你了，叶知青！”
叶欣笑看着这个开朗又腼腆的年轻人：“叶知青都是本地人叫的，咱们知青相互之间叫名字就是了，不用那么生疏的。”
邱志云点点头，又说一句：“谢谢你，叶欣！”
说好了这个，叶欣就回去了。
她心情很不错地哼着歌儿，心道，鸡蛋也不是很难卖嘛！
瞧瞧，今天这一来一回的，就遇上两笔单子了。虽然都是小单，但是这个三毛那个三毛的，凑起来就多了，积少成多嘛！
主要是也不费什么劲，就在村里卖，比带去镇上省事多了！
回到上面，正好沈卓炒好菜了，就洗手吃饭。
沈卓听着她又哼着好听的歌了，就知道她心情不错，一边给她盛饭，一边问发生了什么。
叶欣坐下吃饭，就一边吃一边把王有为说亲的事情跟沈卓说了。完了还感叹一句：“他们这亲议得，进展真快啊！”
沈卓记得这事，那天李光耀过来说了，女方就是他堂姐。他看向叶欣，小声说了句：“咱们就挺慢的。”
叶欣突然听到这句，立刻瞪他：“胡乱想什么呢？咱们还不到时候！”
沈卓哦了声，“我知道，你还小。”
叶欣道：“都说了不许乱想，吃饭！”
隔天傍晚，李光明趁爷爷还在刨木板没在意，就悄悄带着钱和篮子出门了。钱装在兜里，倒是那个篮子对他来说有点大，他两手抱着，看起来就挺搞笑的。
李光荣下工回来迎面看到他，就问了句：“你拿篮子去哪里？”
李光明想着他总是对知青姐姐的东西黑脸的，就说：“我不告诉你！”
李光荣扬眉：“臭小子，你现在能了是吧？”
李光明抱着篮子一溜烟跑了。
可能是来多了习惯了，李光明上坡也走得飞快，不喘，到了就熟练地拍门。
结果开门的不是熟悉的知青姐姐，他这才想起这是沈卓家。以前过来都只有知青姐姐的，搞得他都忘记这里还住着别人了。
他一时很不习惯，又拘谨起来，说：“我找知青姐姐。”
沈卓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但认得他，就道：“进来吧。”
李光明就抱着篮子进来，不敢乱走，眼睛左瞧右瞧地找叶欣的身影。
好在叶欣听到动静很快出来了，招呼他道：“你来了，到堂屋里坐吧！”
李光明这才放松下来，朝她走过去，甜甜地喊：“姐姐！”
沈卓看看他们，自己回灶房做饭了。
堂屋里，叶欣开始教起了李光明数学，“一个鸡蛋三分钱，两个鸡蛋多少钱？”
李光明很快地回答：“六分钱！”
叶欣点头：“三个鸡蛋呢？”
李光明说：“九分钱。”
叶欣又问：“十个鸡蛋呢？”
李光明就开始掰起手指头了，算了好一会儿，才不那么确定地回答：“三毛钱，对不对？”
叶欣问：“你怎么算出来的？”
李光明说：“三分钱加三分钱加三分钱……”
叶欣听他加了好一会儿才加完，忍不住笑了，“对了，是这样算没错，十个鸡蛋就是三毛钱。不过要加十次，是不是加得有点累啊？”
李光明就问：“那怎么算呢？”
叶欣就教他道：“鸡蛋每个三分钱，少的还好加，多了就太麻烦了。比如十个鸡蛋，相同的数字加十次，就是十个三，这种情况有更简便的算法，叫乘法……”
李光明就认真地听着，学起来。
等他解了什么是乘法，叶欣就教他九九乘法表，怕他记不住，先教一到三的。
李光明背完“三三得九”，惊奇地说：“姐姐教的办法真的好方便呀，我记住了，以后就不用加了，三个鸡蛋就是三三得九，九分钱！”
叶欣很赞赏地点点头：“没错！你好好跟我学，以后再多也一下子算出来了！”
李光明立刻重重地点头，又问：“那姐姐，你昨天问我的，我有一块六毛三分钱，能买多少个鸡蛋，怎么算呢？”
叶欣顿了下，说：“这个就叫除法了，又是另一种算法。还是等你学完乘法再教你吧，起码学完九九乘法表的，不然我怕你一次学太多搞混乱了。”
李光明也乖乖点头：“好。”
然后叶欣就清了清嗓子：“现在我要抽背诗了！两首诗《村居》和《清明》你还记不记得？给我背一遍。背完了，我才给你鸡蛋！”
李光明立刻站好了，开口流利地背了两首诗。
自从上次突然被抽查，他就每天念叨几遍，就是怕自己又忘了。这次再被抽查，就不慌了。
叶欣听完，没有错字，满意地点点头，才收了他三毛钱，把十个鸡蛋放进他的篮子里，还塞了几把水灵灵的青菜，说：“这菜是姐姐摘多了，一时吃不完怕放蔫了，你拿回去跟爷爷吃吧！”
李光明听她这么说，就没有推辞，高兴地说：“谢谢姐姐！”
叶欣点点头：“好了，你回去吧——拎不拎得动啊？别半路摔了，鸡蛋就摔坏了。”
李光明仍旧抱起篮子说：“能，我力气可大了！我回去了，姐姐再见！”
叶欣把他送出门：“再见。你慢点走啊。”
沈卓在灶房一直听着她那边跟小孩说话的声音，听了个差不多。等她回来，就跟她说：“你真不想当老师？我看你挺会教小孩的。”
叶欣摇头：“我确定我不想！”
第089章 吃喜酒
那边李光明抱着菜回去, 一路走过，大人见了都看得稀奇。
经过大爷爷家时，又被李光荣看见了, 李光荣也很惊讶, 过来一把揪住他，看看篮子里水灵灵的青菜, 问：“你哪儿来的菜？刚才说不告诉我, 不会是偷来的吧？你老实交代, 不然我揍你一顿！”
李光明被他抓着胳膊了，没办法只好说：“知青姐姐送我的。”
李光荣顿时知道是叶欣了，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越玩越熟的。他严肃地问：“人家为什么送菜给你？”
李光明只好乖乖地说：“我去跟姐姐买鸡蛋。她说菜摘多了吃不完, 给我和爷爷吃。”
李光荣听了就把青菜拨到一边，果然看到下面有十个圆滚滚的鸡蛋，皱眉问：“你哪来的钱买鸡蛋？这多少钱买来的？”
他心想是不是那个女知青哄小孩子钱了, 结果听到他说“拿了三毛压岁钱去买的”, 发现是正常价格, 才放心下来
他又问：“你怎么跟她买鸡蛋了，你要吃鸡蛋怎么不跟我说？”
李光明说：“姐姐家的鸡蛋更好吃，更香。爷爷也这么说了, 我才拿钱去买的，给爷爷吃。”
说着小孩有点委屈：“你能不能放开我了, 抓得我肩膀疼！”
李光荣这才发现自己越抓越用力了，连忙放开他，帮他揉揉, 还说：“鸡蛋不都差不多, 她家的怎么就特别好吃了？你以后别去她那买了，那么远, 上坡下坡的，要是不小心摔了就鸡飞蛋打的。”
李光明见他总是说知青姐姐的不好，就很不服，拿了一个给他说：“你不信自己拿回去吃，肯定比你自己买的香！好了，你不要拦着我了，我要回去帮爷爷烧火做饭了！”
说着就没好气扭身躲开他的手，抱着篮子回家了
李光荣拿着一个鸡蛋，在原地愣了愣，也转头回去了。
隔天早上，李光荣拿着这个鸡蛋要煎了吃，试试看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吃，让小孩巴巴地跑去坡上买。
他家殷实，鸡蛋不缺的，壮劳力天天都能吃一个，还有吃腻了不想吃的，所以家人见他单独拿一个鸡蛋煎，只是感到几分奇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光荣吃的时候，感觉的确是比自家的要好吃？
吃完了之后上工，他还感觉自己今天力气大，干活不累，还有几分神清气爽似的。傍晚下工的时候，又看见小堂弟在路边玩耍，就喊了他一声。
李光明跑过来问他：“光荣哥，昨天给你的鸡蛋吃了没有？是不是特别香？”
李光荣说：“不确定，再吃几个看看。”
李光明哼道：“我可不给你了！我花钱买来的呢，要和爷爷吃。”
李光荣脸又一黑，他是要跟小孩讨吃的人吗？他没好气道：“我不跟你要！你帮我去买，我给你钱！”
李光明见他态度不好，还不乐意帮他忙：“你自己去买，我才不帮你呢！”说着就要跑开。
李光荣眼疾手快地逮住他，哄道：“我给你跑腿费，行不行？跟我进屋去拿四毛钱，你上去帮我也买十个，剩下的一毛钱是你的！”
李光明一想，过年才有压岁钱，平时爷爷都不给他的，爷爷赚钱这么辛苦，他也不好问，一块多都是攒了好久的。现在有这好事，不要白不要。
一毛钱就能买三个鸡蛋还剩一分钱的，攒着钱，以后可以买更多鸡蛋！
这么一盘算，他就答应下来：“好吧。你快点拿钱，姐姐应该下工回来了。”
李光荣就拉着他进去，悄悄拿了四毛钱正要交给他，突然又顿住，小声要求他：“你不能说是帮我买的，要说你自己买的，不然我不给你跑腿费！”
李光明觉得他磨磨蹭蹭的，一点儿也不干脆，但为了一毛钱答应了：“行！”
李光荣这才给了他钱，还找了个布袋子给他好装，最后还叮嘱一句：“你买了赶紧回来，不要耽搁，我等着你呢！”
李光明说一声“知道啦”，就熟门熟路地往坡上跑了。
到了院门，看到两边几个小坑里的小树苗，一棵棵都长起来了，特别精神，叶子绿油油的，杆子直直的，一节一节地往上长，他不禁感叹这些小树苗长得真快呀！又有点自豪，这可是他给姐姐挖来的呢。
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拍门了。
门一开，又是那个不爱笑的、高高的沈卓，李光明又拘谨了，小声说：“我还来找知青姐姐。”
沈卓也奇怪怎么又是他，但也没多说，开门让他进来。
叶欣从灶房探头出来，看到小朋友也是惊讶，连忙走出来：“你怎么又来啦？”
李光明看见她就好了，声音也跟着欢快起来：“姐姐，我又来跟你买鸡蛋。”
叶欣奇怪：“怎么昨天买了今天又买？应该吃不了那么快啊，你给谁买的？”
李光明觉得她真聪明，怎么就能这么快猜到是给别人买的呢？但是记着叮嘱，摇摇头：“不能说。”
叶欣就觉得有趣了，故意用失望的语气说：“连姐姐也不能说吗？”
李光明立刻有点小愧疚了，记着她多好，给了他多少零嘴儿，还教他背诗算数，再没有人比她更好的，于是动摇了，小声说：“那，姐姐，我悄悄地告诉你，反正我也没有跟他拉勾勾——是光荣哥让我来买的。”
叶欣不禁笑了，觉得他真是可爱。
其实一猜也能猜到，谁买个鸡蛋还要遮遮掩掩的，不就跟她有过尴尬的李光荣吗？正好李光明又是他堂弟，住得近，这简直是明摆着的。
想必是昨天这小孩买了鸡蛋回去，被他看见了，可能也吃过了，觉着好，又不好意思自己来，就派个小孩来了。
叶欣又问他几句。
李光明觉得反正说都说了，昨天傍晚回去碰到光荣哥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都说了，还说他捏得自己肩膀疼，凶巴巴的，也把今天跑腿有一毛钱跑腿费说了，毫不隐瞒。
叶欣听他叽叽喳喳地说完，证实了心中所猜不假。
她也是感到稀奇。
本来见这个小孩乖巧懂事，身世也可怜，才对他几分同情，一起玩到了熟悉。之前他买鸡蛋给她贡献了一点小钱钱，已经让她很惊讶了。
没想到他还帮她拉来一笔生意，这是帮她打开了鸡蛋销路吗？
意外惊喜啊！
现在她看这小孩真是越看越讨喜了！
她也就小声说：“好，你悄悄告诉我，我也就悄悄听了，不会说出去。”
李光明就眼睛亮亮地点头，觉得自己又跟姐姐有秘密了，更要好了。他就把三毛钱和袋子递给她：“那，姐姐你家还有没有鸡蛋了？他说买十个。”
叶欣接过来，笑道：“有。你在这待一会儿，我给你去拿。”
李光明就乖乖在院子里站着等，并不乱走。
叶欣这几天卖鸡蛋没停过，要真是靠外面四只母鸡，肯定是不够的。正好小孩子也不知道深浅，又是“悄悄地买”，她正好回屋“悄悄地”给他装空间鸡蛋，连沈卓也不知道的。
装好了拿出来给他，还抽查一下昨天学的乘法，还有一到三的乘法口诀，问他还记不记得。
见他还记得，就教了他四到六的。
李光明学起知识来，就把李光荣让他快点回去的叮嘱忘记了。背完了四到六的，还连起来前面一到三的背一遍。
叶欣见他记得快背得快，很是满意，闻着灶房里飘出来的肉香，说：“你等一下，我给你拿点好吃的！”
回灶房一看，果然已经炒好了一盘腊肉炒蒜薹，她就赶紧洗了手，先拿一片吃。
沈卓道：“刚出锅，当心烫！”
叶欣呼哧着吃了，说：“好香！”然后又拿了两片出去。
沈卓只能摇摇头，继续炒个青菜。
叶欣拿着两片肉出去给李光明，“来，姐姐家今天刚好炒肉，给你吃！”
李光明闻到香味，看着肥瘦相间焦黄冒油的肉，早就馋得流口水了，但是知道肉金贵呢，不敢要。自己也没有帮忙的。
叶欣说：“你今天悄悄跟我说了，我也偷偷给你肉吃，就两片，不碍事的！来姐姐喂你吃，你那小手不知道洗没洗，姐姐的手刚洗过是干净的，张嘴……”
李光明就忍受不住诱惑，张嘴吃了，果然好香好香！
他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姐姐，你真好！”
叶欣心道，你可是我在村里的小代言人啊，鸡蛋广告人，当然不能亏待了！
空间里的鸡蛋能不能及时卖出去，就靠你了！
她笑眯眯道：“你也很好！以后要是谁想买鸡蛋了，你就提一嘴，说我家的鸡蛋最好吃，要是他们不相信，你也不用争辩的。要是有人拜托你买鸡蛋，不管是悄悄的，还是不悄悄的，你只管来。”
李光明乖乖点头。
叶欣这才让他回去了，还让他路上小心。
回到灶房，她就叮嘱沈卓：“你对别人冷着脸就算了，怎么对小孩也这样？他这两次都被你吓得不敢说话。”
沈卓很冤枉，“我没吓他。”
叶欣道：“你长这么高，对小孩来说很有压力的，又绷着一张脸不笑，光站在那就吓人了。”
沈卓只好说：“好吧，下次我对他笑。”
叶欣看了看他那勉强的样，也知道为难他了，就说：“算了，以后他来我去开门就是了，不用你去。你记住他这个敲门的声音，下次就别去。”
沈卓点点头，的确两次下来记住李光明拍门的声音了。
只是见她对一个小孩那么上心，不免有些郁闷，“你对他那么好。”
叶欣笑着说：“他这么乖巧讨喜，当然喜欢了！”
沈卓就更加郁闷了。
……
李光荣已经在家前面的一段路等着了，等了好一会儿，挠心抓肝的，总算是看见小堂弟拎着袋子回来了，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他大步迎上去，没好气道：“你怎么这么久？我不是让你早点回来吗？”
李光明说：“我很快啦。姐姐每次都要抽我背学过的东西，我又学了点，才迟了的。”
李光荣很纳闷：“你跟她学什么了？”
李光明一脸骄傲地告诉他：“九九乘法表，但是还没有学完；还有两首诗！”
李光荣就愣住了，“她怎么教你这些？”
李光明说：“因为我不会啊。姐姐可好了，她见我算数算得慢，就特意教了我一种很方便的乘法。说以后还会教我更多呢！”
李光荣着实意外，又看着他油汪汪的嘴，问：“她还给你肉吃了？”
李光明开心地点点小脑袋，“对呀，姐姐可好啦，肉肉真香！”
说着就把袋子给他，“不跟你说了，我又要回家帮爷爷烧饭了！”
李光荣接着袋子，又在原地愣了愣。
他真是越来越弄不懂那个知青了，她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又教知识又给吃的，怎么能对一个没亲没故的小孩这么好……
……
随着天气晴朗，阳光照耀，地里的庄稼长得更快了。
一件件事情也顺利地办起来了。
医疗站所在的地块平整好了，一队人浩浩荡荡地推着砖头来，水泥沙子也到位，工人们就热火朝天地砌起墙来。在小孩大人们的围观下，没有几天就顺顺利利地建好了——
一间大屋子，里面隔成两半，前头是看病的地方，后头是个小仓库，到时候些放药材、药品之类的。
至于桌子、药柜这些，也让师傅在打了。反正在赤脚医生培训班正式结业之前，一切都会办妥当的。
王有为那边，听说黑水塘女方家里也选好了地址，还让他过去看看，确认一下。王有为看了觉得挺好的，就没什么意见地拿钱出来准备买材料请师傅动工了。
到了月底，天气热起来了，人们也渐渐忙碌起来。
先把油菜收了，提前把秧苗育了。到了五月，小麦成熟，正式进入了农忙时节。
这时候大家都把别的心思先收收，先专心干活。抢收了小麦，就把平时精心喂养的牛赶出来，套上犁耙，把地翻一遍，赶紧的种下一季粮食。蓄水添肥，旱地变水田，又是一阵炎热难熬的插秧时光。
农忙时节，叶欣的鸡蛋更好卖了。
村里人那边，李光明的宣传效果还没怎么呈现，只有李光荣又托他“悄悄”来买了两回而已；知青那边，倒是销路挺好——此时农活繁重，出力气，光吃青菜稀饭很容易就饿了，得吃点好的补补。
肉难买，叶欣的鸡蛋却好买。每天吃个鸡蛋，不管煎着还是水煮，都能有效补充能量，更有力气干活了。
老知青们都还好，今年刚来的两个知青没经历过农忙，都有些傻眼了。
这时候也能看出他们性格了。邱志云虽然累得腰酸背痛，但是见别人都这么干，自己也不好退缩，就每天咬牙坚持，不脱离队伍；李英丽则不行了，她在天气热起来的时候就开始不上工，躲了一段时间可能是觉得这样也不好，有一天咬咬牙去了，然后中暑了……被人背回去之后，她就彻底摆烂，再也不去了。
这时候大家都忙，就连大队长小队长的都参与到生产任务中，谁也没有精力管她。反正她干活也不行，少她一个不少，到时候粮食不够吃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叶欣知道这事的时候，不禁想起了原主。
李英丽这情景，跟原主何其相似！
去年，应该也是差不多时候吧，原主就是中暑了，然后被扛回家，然后她穿来了……
想到这里，她就在一天下工的时候专门去探望李英丽，仔细观察一番。还好，她还是那副神态语气，没有被穿的迹象，叶欣放心下来。
倒是李英丽见她在一众白眼中来看望自己，十分感动，于是又高价跟她买二十个鸡蛋。
叶欣自然是喜滋滋地给她送来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她买鸡蛋吃的。尤其是邱志云，坚持得很辛苦，对她说：“叶欣，多谢你，全靠你这鸡蛋续命了！”
叶欣只能笑着鼓励：“再坚持一下，等农忙结束，就可以歇歇了。”
知青们内部矛盾也给她提供了机会，她凭借着大家的信息差，这个卖点那个卖点，空间的鸡蛋就没有积攒太多。当然，她也把握好了分寸的。
到了六月底，种完了水稻，大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几乎人人都累得瘦了一圈，也黑了一圈。
叶欣没有黑，倒是瘦了一点，本就不大的脸愈发小了，下巴更是尖尖的，让沈卓看着心疼：“之后好好给你补补，把肉补回来。”
他倒是没瘦，只是黑了一点，不过也就是跟叶欣比，跟别人比他还是白的。又因为他现在个子高了，看着就显出几分精瘦来，也更精神了。
叶欣这次还是劝他不要去挑担，说会把他腰压弯压驼，变难看，还会长不高了。
沈卓一开始没当回事，倒是后来见不少人中暑晕倒的，很怕她也撑不住，就没去挑担了，跟她一起，时刻关注着她的状况。
不过叶欣今年好好地坚持完了，当然不用他背的。
这天傍晚叶欣又到知青宿舍去送鸡蛋。
还没到呢，远远就听到了大家说说笑笑的声音，气氛热闹，好像有点喜气洋洋的，真是难得。她就猜到了点什么。
果然，见她来了，王有为就一脸喜气地告诉她：“我办酒的日子定在七月初八，在黑水塘新屋子那边。叶欣，到时候你可要来啊！”
叶欣立刻笑着说：“恭喜恭喜！有为大哥的好日子，我肯定要去的，可是盼了好久呢！”
王有为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晒得黝黑的脸庞都精神奕奕的，以前那股颓颓的感觉都没了，又跟她说：“到时候你跟沈卓一起来啊！”
叶欣一愣，“喊他干什么？大家都是知青，我去就罢了。”
郑文文打趣道：“带家属啊！不是知青，知青家属也可以！”说得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叶欣瞪她一眼，“就你话多！”
王有为笑着解释道：“之前我倒没想到这个。是那边的一个堂弟专门叮嘱我喊他的，说是他们一起在培训班学习的，挺要好。平时忙，也没空见面，趁这个机会一起过去吃顿饭，聊聊天。”
叶欣就想起了上次那个年轻人，沈卓介绍那就是李光耀。叶欣记得他个办事机灵通透的人，之前培训班的时候帮过沈卓，对他印象也不错。就点头：“行，到时候我就喊他一起去！”
第090章 没开窍
叶欣回家跟沈卓说了王有为办酒的事情, 还说请他一起去吃喜酒。
沈卓听了说：“你去就好了，我不去。”
叶欣告诉他：“人家叫你去呢。不是王有为，是李光耀, 他是女方的堂弟。”
沈卓知道这个, 但还是兴趣缺缺：“我不去。”
叶欣本来是没想让他去的，但是之前听有人喊他去, 就觉得他去也好。现在见他竟然死活不去, 她就起了逆反心, 非要带他去不可。
他这人平时在外人面前就是冷冷清清的，只知道埋头干自己的事情，不爱跟人交际。但他现在不论年纪还是身形都渐渐是大人了, 以后又是要做医生的，怎么能还这么孤僻？
她非要拉他去人堆中走走，交际交际不可。
就对他说：“人家李光耀惦记着一起培训的情谊, 好心好意叫你过去吃饭聊天, 你竟然一点儿也不领情, 白瞎了人家以前的照顾和帮助了。”
沈卓微微皱起眉头，道：“我都感谢过他了。”
叶欣道：“感谢过就完了？难得人家惦记着你，你也别这么冷淡, 走动走动，交个朋友也好啊。”
又说：“那天我也要去的。我还没去过黑水塘呢, 也没有吃过乡下的喜酒，不知道什么样的，咱们一起去, 一起回, 凑个热闹嘛。好不好？”
她这么娇声软语的，沈卓皱了会儿眉头, 就被她说服了，“好吧，那咱们一起去。”
叶欣就露出了笑容，觉得孺子可教。
性格是讨厌了点儿，但是愿意听话，也不是无药可救。
沈卓却是又想起一件事情来，“之前说培训班最后还有一周或者两周的，安排在七月，不知道会不会冲突了。”
叶欣也想起来，有些意外：“还没有具体通知吗？”
沈卓摇头：“大队长还没来说，可能这两天的吧。”
像这种公社层面的大事，都是大队长出面的。之前是笼统说了那么一说，具体还是要等这次农忙结束再确定。现在还是六月底，离下个月还有两三天的。估计这两天大队长就会来通知的。
果然隔天傍晚，李兴国就上来通知了：七月初一到初七，再进行最后一周的培训强化，以及最后一次考核，然后七月十号结业，这一批的学员就算可以上岗了。
沈卓之前成绩一直第一，李兴国很是骄傲，面上有光，起码自己丰水大队的医生是有保障了，所以之前建立医疗站，建得很干脆。
现在说完了消息，也鼓励道：“加油啊沈卓，最后这一周可不能掉链子！趁这几天多看看书，复习复习之前的知识，再考个第一，为咱们丰水大队争光！”
沈卓自然是答应着：“大队长，我会努力的。”
等大队长走了，叶欣就道：“现在时间出来了，跟王有为办喜酒的日子不冲突，你没借口了吧。”
沈卓小声道：“我都说跟你去了。”
叶欣白他一眼，又说：“我猜李光耀早就知道这个时间的安排了，不然也不会喊你去。估计就是提前知道了，办酒的日子才确定下来的。人家是本姓人，为人处世又妥当，应该算是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的人才，有消息肯定是先告诉他的。”
沈卓细细一想，可能真是这样，点头说：“你说得对。”
同时，见她把李光耀说得那么好，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欠缺很多，便不再抗拒去参加满是陌生人的酒席了。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该历练历练，学着与别人打交道，不能总是让她操心的。
越是与她相处，越是发现自己的浅薄。
得听她的话，跟上她脚步才行。
既然确定要参加人家喜酒了，就要准备一个礼金，也就是份子钱。叶欣不知道此时此地的行情，于是问沈卓。
沈卓也是一脸茫然。他自己没经验，父亲生前也很少带他与别人家往来，就算有都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了，他当然不知道。也就是因为对这些不懂，所以他才不想去，总感觉去了也不习惯，说不定还会被人一直打量议论，到时候浑身不自在的。
叶欣无奈地看着他：“你呀，一问三不知的！”
沈卓很羞愧：“那你去打探打探？”反正她跟村里婶子很熟了……
叶欣叹了口气，“不然还能怎么样？不急，家里先忙会儿。下个月初三那天有几个人赶集，一起回来的时候问问。”
忙起来快有两个月没有赶集了，一个是因为忙，一个也是因为太热了。
现在已经到了一年之中暑气最盛的时候，早早的太阳就升起来了，炙烤着大地，一直到很晚才下山。
因为天气热，叶欣胃口都不怎么好，肉也不想吃了，也就不急着赶集买，这也是她瘦了的原因。
五月中的时候，叶欣就收到了家里的来信，是邮递员送来的。信上大姐说妈生了个小弟弟，母子平安。叶欣当时看了，觉得男孩挺好，这样的家庭，要是生了女孩又是一个被剥削的苦命人罢了。
之前打算是寄点东西回去的，现在想想算了，费那个钱干嘛，她还是攒着改善自己生活吧。
加上又赶上农忙时期，谁也没空去，就直到现在还没有写回信。
现在闲一点了，倒是可以去一趟镇上，买买东西，补充吃的用的，再写一封回信。
其他人也是，一口气憋了两个月，现在都想去赶集放松放松。不过也不好一窝蜂扎堆去，有一批在月底二十九去，另一批在下个月初三。叶欣知道王小薇、郑文文、江静雨、张康明四人都是初三去，她也就初三去。
那时候正好沈卓去培训班，顺便早上载她去就好，不用再多跑一天了。
这个暑热天气出门，可晒可累呢。
说起来这个赤脚医生培训班断断续续的，时间分散安排在冬天、春天、夏天，可算是严寒酷暑都体验过了，潮湿泥泞的春天也淌过了，何尝不是对学员的一种考验。要是心性不够坚定、意志不够坚强的学员，都坚持不到现在的。
七月再去培训班的时候，叶欣让沈卓早出晚归，避开炎热的时候，也叮嘱他带上草帽和凉茶，别让自己中暑了。
沈卓也听话，反正现在又不是特别忙了，最后一周，他再努力冲刺，煎熬一下，很快就可以彻底结束了。
培训班上李光耀见了他，笑道：“我让堂姐夫喊你喝喜酒，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沈卓心道不是现在就天天见面，怎么好久不见要去吃饭聊天了？他只是点头：“来。”
初三那天，叶欣就背着筐被沈卓载着早早出发了。
现在天亮得早，早上也热出一身汗了。
到了镇上分开，沈卓去学校。叶欣还是去农副产品市场。
她这次也带了一些菜，以及这段时间攒的不少鸡蛋。为了带这些鸡蛋，可是小心翼翼，用她冬天最厚的衣服裹着，不然一路颠得都要碎了。
就是她冬天厚衣服就这么一件，到了年底要重新买了。不过也不必可惜，那衣服本来就穿旧了，还破了口子，加上她毕竟长高了些，不太合身了，去年勉强再穿一年已经是极限，今年就买新的吧。
所以现在赶紧挣钱吧！
叶欣把筐上面的青菜都拿出来摆开，然后露出上百个鸡蛋，吆喝开了：“卖鸡蛋，卖青菜——”
熟悉的买菜人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就赶过来了，“哎哟，今天运气不错，又碰上你这小姑娘卖菜了！来来来，青菜鸡蛋我都称几斤！”
没有多久，叶欣带来的东西就售空了，收入五块多。
其中大部分都是卖鸡蛋的，果然还是要比买菜多赚一点的。
她收了钱，拧开杯子喝了点凉茶，然后趁早不挤，先去供销社买了东西，再去邮局寄信。
信也简单。先是祝贺一句妈妈和弟弟母子平安，然后解释一句自己这么迟才回信的原因——因为农忙，抽不出空来。最后就是惯例一句祝姐姐身体健康工作顺利。搞定！
寄了信，她也不走了，就在邮局待着。
之前跟王小薇她们说了，自己就在这等她们。因为他们一般来了镇上也会来一次邮局的。天那么热，她就不跑来跑去的了。
坐在这的时候，不免想到了上次帮一个老大爷写信的事情，内容是一个男知青的口吻，说要结婚了和家里要钱办酒的。叶欣之前想着打听一下，一忙起来也是忘记了。这二三个月过去了，想必他家里已经接到消息又回过来了，不知道办了没，或者有没有什么变故的……
坐着等了没多会儿，九点多，王小薇一行人就来了。
现在天亮得早，她们六点多出发，八点多就到了，买了会儿东西就过来，寄信找信，然后和叶欣碰头。
王有为也来了，他要结婚了，更是要去采买一番，只是他要去县城的。他过来也是先来取信，之前婚事商量好，他就写了信回家告知，现在家里的信已经寄过来了。
现在王有为一边拆了看了，一边告诉几人说：“山长水远的，这里又太偏，交通不便，我父母年纪大了不忍心让他们长途跋涉，家里两个弟弟妹妹也成家了走不开，我就说让他们都别来了。以后找一年，我带媳妇回去见见面就是了。”
王小薇道：“你一番孝心，家人也解的。”
王有为点点头，就要跟他们告辞了，准备上县城买东西。
叶欣及时提了一句：“有为大哥，之前说你亲事顺利的话，我赞助你办酒席的鸡蛋，你要多少鸡蛋别买了。还有瓜子、青菜这些，我那也有不少，你要的话我都赞助了，算是我这个知青小辈的一点心意。”
王有为闻言就笑道：“那好，我不跟你客气，都知道你的鸡蛋好吃。办的大概五桌这样，鸡蛋你给我留出三十个够了。青菜倒是不缺，她家也种了不少。瓜子倒是也要的，不过不好再白要你的，市面上卖多少钱，到时候给你，也省了我再买了费劲背回去。”
叶欣觉得他也干脆，就笑着点点头：“那好，等回去了再说。”
随后王有为去等班车去县城了，几人再一起逛逛看了会儿，实在很热，没有什么兴头，十点多就一起回去了。
王小薇、郑文文、江静雨、张康明，加上叶欣五个人，一起背着背篓往回走。
路上，叶欣就询问份子钱的事情。
跟知青们熟悉了之后，能问她们的自然问她们。村里婶子们有时候过分热情，也毕竟是结了婚生孩子的，偶尔会说一些叶欣不想听的话，又因为是长辈，还不好不听。
王小薇虽然也没有参加过这儿的婚礼，但是在这久了，听说得多，就知道：“一块钱是寻常的，大多数人都是包一块。两块钱就是多的了，算是情谊深厚的。再多就超过了。”
叶欣点点头，又问：“那我和沈卓一起去，包一个还是两个？”
王小薇笑道：“你们算是一家的，包一个就行。”
叶欣看向江静雨和张康明，“那他们俩呢？”
那两人就红了脸。张康明说：“我们不像你跟沈卓是订了亲过了明路的，就还算是两个人的。”
郑文文打趣道：“那你们也赶紧定亲吧，到时候也算一家了，也能省一份钱了！”
张康明就不好说了，只转头看江静雨。江静雨脸红地扭头瞪郑文文：“你现在净说人家，以后看我们怎么说你！”
叶欣也是老被郑文文打趣的，现在就帮腔道：“就是！到时候咱们非说得她抬不起头来！”
郑文文仰着头，毫不畏惧：“恐怕你们没有机会了！我可不在这里找对象，我还是要回城的！”
她倒是一如既往地坚定，哪怕身边纷纷谈恋爱结婚的，也不受影响。
在这点上叶欣很佩服她，要是真能坚定等下去，终会如愿的。
她转头继续跟王小薇说起份子钱来，说：“我和沈卓毕竟是两个人，吃饭也吃两份了。要不我给包个两块的吧？”
王小薇说：“也行，算是你们照顾他了。他估计起了房子之后就一穷二白了，在年底分红之前都会过得比较拮据。我也准备包两块的，算是我跟他多年同志情谊。——你们其他人包一块就行。”
郑文文、江静雨、张康明都点头，对她这个知青大姐的指点很信服，就说包一块好了。
这事说定了，叶欣想起之前在邮局里想起的事情来。
她就顺便问一句：“咱们公社下面有一个叫沙江大队的？”
王小薇道：“有。过年时说最盛大的江边庙会，就是在那边，其实算起来是我们丰水大队隔壁的，不算很远。只是隔山隔水的，走起来也不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叶欣就说：“之前三月里，我跟大队长一起迎接新知青，当时等的时候，听到一些大队长闲聊着说有些知青不老实，招惹小姑娘什么的。中间好像听到过沙江大队似的，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了，就顺口问问。”
张康明这时候开口说道：“还真有这样的事情。不一定是沙江大队，我之前一趟来的有个知青在另一边的山溪大队，说有知青品行败坏，男的勾搭当地小姑娘，女的去招惹当地男队员，搞得乌烟瘴气的。另外也有本地人不老实的去勾搭知青的，也有当地风气不好，欺压知青的，那些人走也走不了，又没有父母亲人在身边，真是过得很惨。”
江静雨惊道：“还有这样的事？”
叶欣倒是知道这年头上山下乡的人许多过得很煎熬。种地劳作的辛苦就罢了，忍忍还能适应生存下去，可还要忍受一些之外的委屈，那真是苦不堪言。甚至也有年纪轻轻死在当地的。
郑文文来多了一年，应该也听过一些，也不是很惊讶。
来了多年的王小薇更是听得多了，叹了口气道：“其实咱们也该庆幸，丰水大队虽然也是穷山恶水，但是风气算好的。大队长小队长处事也算公正，起码没有欺压咱们知青的。”
张康明赞同道：“确实，咱们的大队长约束管得好，知青和本地队员还算相安无事，一直以来也没出过特别闹腾的。”最闹腾的，恐怕就要数叶欣了。
叶欣也想到了自己，只能若无其事地接一句：“确实，咱们丰水大队目前没有特别坏的。”
只是这么一来，根本打听不出可靠有效的消息。
也是，大家都不认识，也没有在沙江大队的熟人，叶欣只能猜测是男知青招惹了本地小姑娘被人家里发现了，不得不结婚；或者人家看上他了，强压着结婚。
不管哪种可能吧，暂且应该闹不出人命的。
她也不能莫名其妙跑去那边打听啊。
在中午回到了凉水塘，个个汗流浃背。
哪怕是叶欣，再爬完一个长长的坡回到院子之后，也是汗津津的，东西都来不及，赶紧打了桶清凉的井水上来擦擦洗洗，歇一会儿。
其实在院里还好，靠着山，树荫遮挡，山风拂岚，也就中午太阳直射的时候比较难受，其他时候不至于热得受不了。
不过叶欣还是觉得热，直接进空间了，里面更舒适。
一进去就闻到花香，清幽，淡雅，盈满整个空间。
碧云树还在开花，绿叶之间是数不清的洁白如雪、星星点点的小花，持续散发着香气。根据书上记载，要开一年的。
几个月过去，叶欣也已经渐渐熟悉并爱上了这股花香。不仅不会被再受困扰，反而觉得在花香中干活更轻松、更愉快，身体也更轻盈。
现在空间里的地块几乎没有空着的了。
一块是种主粮的。之前是种水稻，等仓库堆了很多之后，她就决定先不种了，改种麦子。这次麦子收获之后，她偷偷捡了些麦穗进来，在空间灵气增幅作用下，已经收了一季，继续做种子，现在都种了麦子。
一块是鱼塘跟荷花池。鱼塘里的鱼已经长得很大了，产卵后，又有了小鱼，倒是真不用她操心，只要喂喂就好；荷花池里当初李光明给她挖来的几个莲藕子也发展壮大，长成了一片，虽然还没成规模，但也不远了，碧绿的荷叶和开放的荷花也散发出一股清香。
一块是果林。里面大大小小的果树都在拔节生长，长高，分支，树叶茂盛，但基本还不到结果的时候。也不急，也不操心，就让他们长吧。
一块是药田。里面也是种满了药材，草本，木本，藤本，长得比较混乱，也渐渐茂盛，叶欣有空的时候打一下，没空的时候主要是摘一个角落里的菊花——现在她已经用上自己种的菊花泡茶了，味道更好。
一块还是种了葵花，正在开花，一个个硕大的花盘，金色的花瓣灿烂耀眼。等着收获吧，瓜子是吃不完的，根本吃不完。
一块是养家禽的。这也一分为二，一半是之前种饲料的，也就是玉米，后来玉米库存也够了，她就改种一些豆子，已经种过绿豆，现在种红豆，之后可能还种种黄豆、黑豆的，各种都种一些；另一半弄了鸡舍，里面的鸡正在给她源源不断地下蛋呢，也稳定带来小钱钱。现在鸭子也长大了，快到了下蛋的时候，鸭子是迟一些的，到时候有小鸭了也能带进来。
还有一块最生生不息的菜地，也就是叶欣最花心思的，天天都忙它。
最后一块地，她种了些百香果，架子搭起来了，但还没有形成规模，上面结了一些果实，有青青的没熟，也有逐渐变色的；百香果旁边，种了一地西瓜，一个个硕大圆润，又是成熟的时候了。
叶欣觉得百香果还是酸的，就没摘，跑去摘西瓜了。
好像比上次种的好吃一点。
夏天吃西瓜，舒坦。
下次放井水里凉凉，更好吃！
隔天下午，王有为从县城采购回来了，叶欣就带着鸡蛋和瓜子下去，为其办酒大事添砖加瓦，也顺便赚一点小钱钱。
跟王有为说完了这个事情，她准备回去，却被江静雨叫住了。
江静雨一脸惊喜地跟她说：“叶欣，我的鸡下蛋了！”
叶欣也惊讶：“哦，是吗？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江静雨道：“就是今天！刚刚我才发现的，鸡窝里有一个蛋了！”说着就兴奋的拉她过去看。
叶欣过去看了看，他们的鸡舍受叶欣的影响，也打扫得很干净，弄得柔软舒适，里面几只鸡养得也不错。
里面果然有一个白白的鸡蛋，显然刚刚江静雨发现了，记得第一个得放着让母鸡认窝，所以就没捡。
江静雨和张康明努力伺候了三个多月，总算是看到成果了，一向文静的她都高兴地脸色涨红，跟叶欣说了许多话，表达激动之情，还有感激叶欣教她养鸡。
叶欣也为她高兴，“不错。第一个母鸡下蛋了，其他也会陆陆续续下的。只要你们继续照顾好，不愁没有鸡蛋吃了。”
江静雨点点头：“嗯！以后我们就不用买你的鸡蛋吃了，实现鸡蛋的自给自足了！”之前农忙，她和张康明也跟叶欣买过鸡蛋的。
叶欣笑道：“加油，继续努力，你们也会越过越好的。”
见鸡舍里面还有一只公鸡，她也提了点建议：“你们要是想孵小鸡，就留着公鸡，到时候孵出来你们这里自己养也好，反正人多名额多。要是孵够了不想要小鸡了，直接吃鸡蛋的话，就可以把公鸡宰了吃了。”
江静雨点头记下：“谢谢你提醒了，我们先把它留着看看。”
叶欣要回去，又被郑文文拉过去了。
直接拉到了她的自留地里，指着西瓜高兴地问：“看我种的西瓜，好大个了！不知道熟没熟，好想摘了吃，解解暑，天气太热了！”
叶欣凭经验一看就知道没熟，劝道：“你先别摘，没熟的。我那的长得好一点，还没熟呢。”她说的是种在菜地斜坡的那些。
郑文文只好打消念头，又说：“要是你的西瓜能吃了，可要告诉我！我估摸着也就是前后脚的！”
叶欣点点头：“行。现在天气热，白日长，光照足，再让它们长长。”
一周时间一溜烟就过去了，沈卓结束了培训班，一身轻松地回来。
随后就是王有为办酒的日子了。
这天知青们都纷纷请了假，要去吃酒席。毕竟是难得一遇的热闹喜事，在知青里面更是头一遭，大家都挺兴奋的，换上自己比较新鲜的衣裳，打整齐仪容。就连一向不合群的李英丽和被别人明里暗里远着的孙维强也不例外。
场面难得挺和谐的，大家说说笑笑，结伴一起往黑水塘的方向走。
叶欣和沈卓也在其中。
因为知道沈卓不爱人多嘈杂的，为了照顾她，叶欣就没跟王小薇他们凑一起，而是跟他走在后面。
叶欣之前听了好多次黑水塘了，倒是第一次去，有些好奇，就问沈卓有没有去过、那边什么样的，沈卓就跟她说。
两人挨在一起，小声说着话，倒是亲密。
李英丽和邱志云走在一起，不是两人多好，而是他们同一批的，不管怎么样都比别人熟悉一点。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沈卓，都有些惊奇。邱志云还好，之前上工的时候远远看过，李英丽却几乎是第一次看见的，忍不住一眼一眼地打量。
李英丽惊讶道：“叶欣的未婚夫竟然长得这么俊？！”
邱志云也意外：“确实很出色，看着跟本地队员都不是一个样的，那模样那气质，比知青还像知青。”
李英丽道：“本来我还以为就她好看，人家光看上她好看了，现在发现她眼光也真不错，找了这么一个又俊秀又上进还年纪相仿的。这样的未婚夫，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邱志云点头赞同：“男俊女美，的确十分相配。”
到了黑水塘，在村口就有人接了。
这边不像凉水塘那么大，屋子也没有那么密集，看着舒服多了。他们算是男方王有为这边的来客，也是仅有的那么十个，一群人跟着引路的人到了新起的屋子前。
新起的屋子，自然样样新，砖头新，瓦片新，门前的泥土都是新填平夯实的，更不要说房子墙上、门窗上贴的大红喜字了。一切都是新的，喜气洋洋。
叶欣打量着这屋子位置也不错，因为是新起的，开了荒地跟别家隔开了点距离，不仅“楼间距”有了，隐私感有了，菜地也可以开辟在屋子旁边，这就很舒服了。
大家看着也是觉得十分不错，一时就有几个羡慕的了。
王有为过来接待他们，“你们来了！欢迎欢迎，快来坐！”今天他穿了新衣裳，新剃的头，更是满脸红光，精神焕发。
大家纷纷祝贺，给上礼金。郑文文道：“先别坐了，领我们看看新屋子嘛！”
王有为笑道：“行！来了就看看，也给新屋子暖暖，带点人气！”
说着就带他们进去屋子看了看，屋里也是各处新的，床、柜、桌、椅，脸盆、毛巾架的，都是新的，贴着喜字。
叶欣一脸新奇地看来看去。
沈卓也在看。
他之前说不想来，来了就觉得是该来的，看看，学学，以后也知道该怎么跟叶欣结婚……
看了屋子，一群人又出来，安排落座。桌子已经摆起来了，就在屋旁空地，摆了四五桌的，其中知青们正好坐一桌，多数还是女方那边的。
叶欣和沈卓刚坐下来，李光耀就过来了，“沈卓，过去我那桌坐，咱俩聊聊天！”
沈卓道：“不是昨天才见着聊着。”
李光耀道：“在培训班上的，怎么能算聊天呢？快点过来，难道舍不得离开未婚妻吗？”说得旁边人都笑起来。
叶欣也被说得不好意思，就对沈卓说：“你去吧。”
沈卓只好起身，被李光耀拽到那边桌去了。
拉他重新坐下之后，李光耀见他还回头看人的，就啧啧道：“真是一刻也舍不得分开啊。不过也不奇怪，要是我有个这么漂亮可人的未婚妻，我也舍不得离开她一点儿！”
沈卓回头道：“你别胡说了。”
他左右打量着场地，桌上的屋外的，用的吃的，心中还暗暗为这热闹有些羡慕，人家可是真正结婚成为夫妻了呢。
为了不让李光耀胡说，还问他结婚的流程怎么走，他作为亲近的堂兄弟，肯定也跟着操办了。
李光耀从中听出他的目的了，还觉得他有点莫名，笑道：“你还用羡慕人家？你们都住一起了，亲亲热热的，程序都省了！”
沈卓道：“怎么能省？我们还没正式结婚的。”
李光耀就听出一点门道来，凑近他小声问道：“不会吧，你们都住在一起了，你未婚妻又这么漂亮，招人喜欢，难道你们还没有亲热过？”
沈卓觉得他油嘴滑舌的，顿时皱眉：“你胡说什么，她还没长大呢。”
李光耀更稀奇了，“哎哟，还真这么纯情？就算不过分的亲热，亲个嘴总行吧？跟这么漂亮的未婚妻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你是怎么忍得住的？你是不是个男人？”
沈卓被他说得红了脸，又有点恼了，“再说我可就走了。”
李光耀只好不说那些了，只是笑：“你小子没开窍啊。”又想到他今年刚十八，比自己还小两岁，没开窍也正常。
只是起了一点坏心思，之后吃饭的时候，就灌他酒，说：“你晚上回去试试？别白长这么高个，男人就要强势一点！来，再喝一杯，酒壮人胆！”
叶欣没在意沈卓那边，见他俩一起在说话就放心了，等新娘子从娘家过来了，就跟几个女知青一起好奇去看新娘子。
新娘子叫李秋兰，看着年纪也不轻了，模样是乡下人的朴实，不说好看，但是收拾得干净整齐，看起来就是会过日子的，瞅着跟王有为倒是挺配。
看了新娘子，然后就是吃饭，喜庆热闹了一阵。
等到了傍晚，天黑之前，也就散了。
叶欣转头找沈卓的时候，就见李光耀扶着他过来了，“叶知青，沈卓在这呢，哈哈，他喝了一点酒，好像有点不胜酒力。”
她瞪大了眼睛：“他喝酒了？”
李光耀有点心虚和后悔，也没想到沈卓是第一次喝酒，酒量还那么不好，没有几杯就醉了，现在只能尴尬地笑：“哈哈，吃酒席嘛，难免喝一点，放心，没有多少。”
说着赶紧把沈卓交到叶欣手上。
李光耀觉得沈卓定亲了，堂姐结婚了，人家成双成对的，他怎么有点羡慕呢？
正好过来了，也顺便打量了打量这一群女知青，最后发现有两个也比较漂亮，不过其中文静些的旁边好像已经有护花使者了；另一个像是没有，只是瞧着高傲些，也高挑些，很好看。
李光耀也喝了两杯，就上去搭讪了：“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你是新来的知青吧？看着特别眼生。”
李英丽转头，目光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遍，然后又扭回头，高傲地说：“关你什么事。”
李光耀只好没趣地走开了。
叶欣拉着沈卓回家。
他倒是安静，也不知道醉了还是没醉，走路稳当，不用人扶，就是有些呆呆的，要拉着他才知道往哪走。
回到了院子，叶欣就准备拿毛巾浸凉水给他擦擦，醒醒酒。
一直有些迷糊的沈卓，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好像回过些神来似的，然后看到叶欣熟悉的身影，就过去一把抱住她了，低头闻着她头发上熟悉的香味，喃喃自语：“好香……”
叶欣闻着他身上的酒味，讨厌地要推开他：“走开！别沾我身上。”
沈卓却抱住不放了，闻个不停：“叶欣，你越来越香了……”
叶欣皱眉推开他的头，仰头瞪他：“你臭死了！快醒醒，不能喝酒学人家喝什么酒啊，你才多大，就喝酒！”
沈卓听不进去，只是觉得她香香软软的，声音好听，嘴唇红红的，下午李光耀说的话就冒出来了，他就捧着她的脸，低头说：“亲嘴儿……”
叶欣一听，立刻就用力推开了他，怒道：“你跟谁学坏了？！”
沈卓被她推得摔倒在地上，还愣愣的，好像搞不清楚状况。
叶欣本就不满他喝酒，现在见他学坏了，真是生气了。
把湿毛巾扔到他脸上，气道：“坏东西，你自己待着吧！醉死算了，我懒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