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不能吃
【什么好不好的, 他又不可能知道我们能看见他上厕所。再说，对付恶龙就要用恶龙的手段。】
【赵高这种差点将大一统局面破坏掉的家伙，配得上龙这个形容吗？他就是一条臭虫。】
【想看赵高上厕所的那个, 猥琐了啊猥琐了。】
何淼看着正在对他笑的赵长，不自觉给他配上了蟑螂身体。
而赵高两边垂下的两绺头发, 让他这个形象更加鲜明。
就感觉最会伤人的还是网友们，某个人被他们群嘲的时候, 总是能被发现一个让人想反驳都没有办法的华点。
何淼跟赵长打招呼：“赵书吏，不经常在章少府身边看见你。”
【那是因为他不受宠哈哈哈。】
赵高却没有这个想法的, 对这个让陛下如此用心的小吏, 表现出了十分的客气，低头弯腰行礼：“属官小吏，没承望您还记得微末之人。”
王离轻轻的嗤笑一声。
何淼马上去看赵高, 王离嘲笑他的一定能出来吧。
现代，屏幕里, 从这个人脸上转到那个的脸上, 网友们能一个不拉地在适当的时候看到众人的表现, 纷纷感叹【大制作】。
追这个穿越直播的, 也有导出很多大片的导演，对何淼这个运睛发出了满满的赞扬。
【拍得好，每个人的时候都着重关照到了。】
【王离轻轻嗤笑时, 镜头给到赵高就是最好的镜头语言，而赵高给出来的反应也是恰如其分, 那种隐而不露的感觉连我们最优秀的老戏骨都要跟着学习。】
【镜头下的反派一笑。】
【不是我们对赵高有偏见, 而是反派真就是这样。如果不是淼淼的镜头给过去，我们都会忽略他这个反应。】
赵高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视线，抬眼回视。
正在讨论赵高反派一笑的网友们土拔鼠尖叫。
【这这这, 都是什么人啊？】
【赵高这老家伙一看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坏人，这家伙比项羽叔侄三个都难搞。】
【淼淼，他们都是大魔王，你还嫩着呢，不要跟他们硬刚啊。】
何淼心道，我可不傻，怎么可能硬刚古代史上第一位阉宦。
赵高笑说道：“是我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没有没有，”何淼把装着南瓜芽的小篮子从右手里换到左手里，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上卿带这么多人来呢。”
蒙毅心说，你喜欢热闹啊，后面还有人呢。
何淼说道：“章少府，咱们还去水泥厂吧，我准备的那些东西已经能做了，这两天都在等你过来，要不是您上次说要来，两天前就做了。”
嬴政走在前面，那就看看去。他就是因为扶苏写回去的信才赶紧过来的，这么郑重，应是比白糖还好的东西。
何淼瞅了瞅周围，个顶个大佬，自己手里的这个小篮子还是自己提着吧。
网友们激动：【这就要做纸了！今天应该是大秦那边最值得纪念的一天吧，我好想看他们看到纸的时候的表情啊。】
【不知道纸能不能一天做出来？始皇大大事忙，最好是一天做出来，不然我们又像做豆腐那次看不到始皇大大的表情了。】
因为工作学习等原因没有在这个时候追直播的人，也都在忙里偷闲的时候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何淼要做纸的消息。
此时，嬴政众人已经跟何淼站在了将树皮藤草泡软的水池子边上，司马欣还在南瓜苗旁边整理松土，看见来了这么多人赶紧走过来。
何淼这才把手里的小篮子给了出去，还是自己的属官好，“你去那边，把江长史李将军都叫来，咱们今天要做一个好东西，需要很多人帮忙。让刘邦和英布也来，让他们烧火。”
司马欣行礼后退了下去，虽然他不是一个喜好口腹之欲的人，但何司丞做出来的东西从来都是世所未见的。
不过那么些树皮，里面放进去的还有些皮质坚韧的藤草，为了将这些东西泡软，何司丞还让他放进去一簸箕石灰。
这怎么烹制，能出来一锅美食呢？
不止司马欣这么想，站在水池子边的众人也都这么想。
如果是别人弄这么一池子乱七八糟的，谁都不能认为这可以做成美食，但这个人是何淼，这可是能做出来烧饼白糖的人。
这又是做什么好吃的呢？
司马欣出门的时候，又看见两个人，胡子花白的李斯和头发胡须都白花花的尉缭，素来不对付的两个老年人相互搀扶着，到门口都累得气喘吁吁的。
司马欣两眼疑惑，难道李三是特地在后面搀扶尉缭的？
秦国军事政策都有尉缭这个国尉的影子，都七十了还在朝中任职，可见皇帝的重视，但就是这么一个国之重臣，上骊山来都不带一个下人，面对章少府的时候也是客气有加。
章邯的背景，有这么深吗？
“下官参见上卿。”司马欣走上前行礼。
李斯：还是第一次跟尉缭在一起的时候被底下这些属官忽视。
尉缭笑着道：“免礼免礼。比－－－上次见你的时候又长高了一些是不是？”
司马欣：－－－
下官早就不长个了，这说的是他们司丞吧。
尉缭跟着他闲聊两句，问道：“章少府在何处？”
司马欣侧身示意后面设施简单的水泥厂，“章少府在那边，我们司丞说要做纸，让下官去对面找江长史等一起去帮忙。”
尉缭笑道：“好好好，你去吧。我们自己进去，”想起李斯，看他道：“李三，你来扶着本官。”
李斯：“诺。”
司马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也想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对的，看着他们进去，才走向的骊山皇陵园。
赵高正在捞污水里的树皮，蒙毅在旁协助，只觉一道道很奇怪的气味如有实质般地在冲着鼻子，赵高嫌弃地要死，还不能表现出来，别提多难受了。
刚捞出来一团树皮，不等蒙毅接好就撒手。
蒙毅：－－－
赵高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阿次，俺没注意。”
【赵高的官方雅言这个发音，是我们现代的俺吗？】
【这俩人是在老祖宗的眼皮子底下不对付？他们俩这样，老祖宗知道不？】
【一定知道，每一个成功的帝王都不可能让身边的亲信组成一团。】
不过磕着瓜子看秦朝的人在做纸，感觉别提多爽了。
嬴政正在查看堆在空地上的竹筐竹篦，这些东西就随意地放着，怎么看都不像是做什么食物的样子。
何淼跑过来说道：“少府，你那两个属官，阿次和赵长在吵架。”
嬴政抬头。
听见的蒙毅和赵高，两人互看了一眼，然后嫌弃地撇开。
嬴政说道：“你们二人好好做事。”
蒙毅：“诺。”
赵高：“遵－－－诺。”
始皇大大还真不处置他们两个之间的不合啊。
网友们却笑疯了，叫淼淼这么一告状赵高和蒙毅好像是小学鸡打架。
尉缭手搭在李斯手臂上走来，笑道：“何司丞，听说你要做纸，敢问这纸是什么美食？”
何淼看着须发皓白满面红光步履矫健地走过来的老人家，嘴角抽了抽，“纸不是能吃的，它是用的。”
一直好奇却没有问出来的嬴政：－－－
【还是淼淼只顾着整吃的了，让大家以为他做什么都要做吃的！】
【我猜老祖宗也这么想，所以他老人家的表情有些奇怪。】
【毕竟淼淼这边让人捞材料，后脚就让人准备锅，一般都会误会的。】
纸是用物？
但为什么要还要准备锅？
具体用来做什么的，也没人问，不然就跟刚才的尉缭一样，显得特别没有见识一样。
何淼刷他让工师古给他烧出来的大陶锅时，陛下让蒙毅把给他带来的铁鼎搬了过来，可以用这个。
鼎的周围印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鸟兽纹，再往底下是一圈云纹，应该是代表升仙的吧，经常对着的是出土被侵蚀的不成样子的古物研究的学者们看着屏幕，又讨论起来。
“这应该是比出土的战国时期白口铁还要坚硬的铸铁，看表面的光泽度，秦朝的铁器锻造已经有了很高的水平。”
“普遍度不高，目前出土的铁器中还原下来也没有这么好的。”
心理组注意的就是何淼看到铁鼎之后，秦始皇比较关注的眼神了。
秦严捏着下巴：“陛下还在想着长生不老药，并且把更多的信任放到了淼淼身上。”
袁刚的工位在秦严附近，一时苦了脸，那个医药疗养组还是安排起来吧，不过还是不敢让淼淼看几条弹幕就给老祖宗做药丸子啊。
方语建议：“其实现在还有钻研炼丹的，不如再增设一个炼丹组。”
炼丹组？
这还真要给老祖宗送一颗长生不老药了？
陆鹤关看着另外两个负责人发来的小组增设表，笑着摇了下头。
虽然没有医药疗养组，他们这里是有一个化学小组的，他们是负责教何淼合成一些简单化学制剂的，假如何淼在秦朝生病了，那也只能让他找秦朝的医生治疗。
可不敢让他自己学制药给自己吃。
为了保证何淼万一生病了不能及时退烧，化学组还教了一个原始贴热帖的做法，好在何淼现在接触到了秦始皇，秦始皇身边还有个神医夏无且，在现代看视频的人还不至于太过担心。
最要紧的是能够通过何淼每次传送回福利的时候，监测人员能够研究出来时空通道开辟的秘诀。
秦朝水泥厂，江莼李韬刘邦英布一起走了过来，没有特别的四方步，但他们身上的精神气质以及高挺身材，让走着过来的他们有一股让人心折的魅力。
【这是不是大秦F4？太帅了。】
【今天的人来得好齐全啊，想到纸给现在淡定的他们能带来的震惊我就激动。】
【帅帅帅。】
【淼淼，我家开了一个纸箱工厂，自从发现你的直播，我每天都去我家工厂看纸箱是怎么做出来的，现在都能独立开场了。你等会造纸，我就教你造纸箱。】
【还有油纸，做油纸用桐油，桐油是南方的物品，出现的历史也比较悠久，秦朝这个时候应该很容易得到。】
刚到古代组入职没多久的牛若青，此时发言：【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采取的是强制统一手段，即用非文明来促进文明的结果。然而最难统一的是思想，这也就是为什么秦朝过了十几年还有人重提分封。秦朝的统一，在时人看来并非不是盛事，但秦始皇置七十二博士却不用之，是他多年以后仍遭受非议且未成形新的适合大一统国家新思想的原因。】
刘三蹦给牛若青的弹幕点了个赞，然后发送弹幕：【在这些年的磋磨中，陛下也从原来的自信向上发展为左冲右突无法破壁，最后直接自称“真人”，连“朕”这个独尊的称呼都放弃了。希望淼淼带过去的纸，能帮陛下吸引来隐居起来的名人之后，建立一个闻名天下的咸阳学宫。】
战国是一个英雄时代，所言之英雄绝不仅仅是行侠仗义的剑客、开疆扩土的将军，还有那些具有英豪志气的法家儒家墨家学子。
想到能用纸这一物吸引过来的先贤后人徒弟，现代的学者们激动得手都在颤抖，而这些学者，还有外国中很多研究中国古汉学的，嚷着喊着要打赏。
第92章 写字的
江莼好奇了多少天了, 这又是锅又是捶，真看不出来做什么，不过纸这一物他是听何淼提过的, 想着形状应该是跟书吏们使用的茧壳差不多。
赵高和蒙毅配合着，将已经泡软的树皮放在何淼清扫出来的石板上。
何淼提起那个大石锤, 狂次狂次就砸了起来，一锤子扬得太高, 整个人向后退了好几步。
刘季：“何司丞啊，你歇着, 我们来捶。”
还在用【大锤八十小锤四十】给何淼计数的网友们赞同, 那么多武将都，用吧。
反正是教他们大造纸术，何淼这小身板只要站在一边转达弹幕就可以了。
【还是刘邦好, 贴心大秘这不就来了。】
【其实我感觉可以让刘邦去给始皇大大当贴心大秘。】
【咋着，给赵高的接棒人都找好了？但老刘一家不得捶死你啊。】
石锤在刘邦和英布司马欣中间传递, 很快就将树皮砸成了浆水, 这个量先做一个小锅的还是够的。
何淼不习惯指使人, 自己端着一个木盆, 把粘稠的木质浆水收到里面，再转移到不远处支起的大锅中，加清水开始烧锅。
因为年纪被照顾的尉缭非常想要参与进来, 提出了帮忙烧锅的请求。
当初在章邯家里做的那个鸡蛋灌饼，他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秦朝的国尉烧锅, 大秦第一锅纸配得上这个排面。】
弹幕上清一色的是让尉缭来, 何淼就让出了自己烧锅童子的位置。
这时，江莼脱了宽大的外袍，双手抡起大锤, 提起的衣角勾勒出直溜养眼的腰身，秦朝服饰都是连体衣，看不出来有没有八块腹肌。
但江莼真有劲，不愧是战国之后儒家的弟子。
【这么一看，咱们江莼公子身上还是有点莽劲的。】
【瞎说什么，这是男人味。】
【我已经先截图了，特别阳刚健美，想要的姐妹私信我，我的邮箱是***】
然后只留束袖里衣的嬴政拿过来大锤，一锤下去，刚还品评江莼的网友们只顾流哈喇子了。
【怎么说呢，这么一对比就感觉江莼还是有点嫩。】
【不是嫩，是奶呼呼。】
【老祖宗能不能不要总这么迷人啊。】
【我现在知道老祖宗为什么没有被张良的大锤击中了，他本人的臂力都这么惊人，当初的大锤便是没有误中副车，老祖宗也能接住。】
【夸张了啊夸张了，老祖宗顶多是及时躲开。】
没事干的何淼就揣着袖子，带着将近一亿正在追直播的网友围观秦始皇砸木桨。
赵高看了一眼，这小子把两只手揣到袖子里的姿势还真清闲。
陛下劳作，他倒是能安然地站在一边看得下去。
何淼说道：“章少府，把边缘的往里面收一收，这个浆要打得均匀，做出来的纸才细腻。”
赵高差点晕过去。
好小子，就算你不知道这是陛下，他也是章少府，随意指使上官，你的胆子很大啊。
何淼完全没有这个意识，他来到秦朝之后，不是在教陛下白糖就是在教他做豆腐，对于这些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陛下也表现出非常浓厚的兴趣。
每次都要参与。
何淼自然是教习惯了，这个完全是在讲做纸的要点，那么多网友都没觉得有问题，谁知道赵高会想多啊。
这边又打好一盆木桨的时候，支起的大锅里木桨水已经快要烧开了。
何淼别说是第一次做了，做纸需要的工序和工具，他都是第一次见，要不是热心网友们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解还通过私信给他发示意图，他不会知道在现代随处可见的纸，做出来需要那么多辅助工具。
“抄帘，”何淼举起早就准备好的工具，“这个就是，主要是将煮烂煮软的木浆平整均匀地抄起来的。之后揭起底部的软帘，就能将成型的木匠放到石板上晾晒。当然，现在还不能抄，得等水的温度降下来之后。”
尉缭看着那一锅微微泛黄的浆水，突然间有些激动。
李斯站在他旁边，被抓得手臂生疼。
尉缭说道：“我，我好像知道这纸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刚说完，就看见陛下的眼神看过来。
李斯忍着疼笑道：“老国尉知道什么了？”难道你家的鬼谷山果然是跟何淼出身的那个山是紧邻？
尉缭：李斯，你也不年轻。
“这木桨成型之后，便是纸，纸是否可用来书写？”说着，尉缭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何淼，盼着他说是有声怕他说不是。
弹幕又又又沸腾了
【卧槽，这也太聪明了吧，东西还没做出来的，他竟然已经猜出来了。】
【关键是尉缭一开始来的时候，是把纸当吃的来着。】
【不奇怪，尉缭这个姓氏就是从他的官职而来的，据可靠推断，秦始皇陵中兵马俑的军阵都是尉缭给设计的，咱们现代还有一本《尉缭子》传世，其中的军事思想在现代来说都是有其价值的。他要是不聪明，秦朝应该也没有多少聪明人了吧。】
何淼愣愣地点头：“纸是用来书写的，您是怎么猜出来的？”
尉缭激动得有些失态：“果真如此。哈哈哈，果真如此。陛－－－”
转头想跟陛下说如果何司丞做出来的这种纸真的有他想的那般，即使封他一个列侯也不为过。
不过他的嘴被预判了他将会说出什么的赵高给捂住了，“上卿，小心脚下。”
【赵高这样的人，能成功也是有原因的。】
【又一次没有让陛下的马甲漏掉。】
尉缭这才想起来，陛下似乎很喜欢隐瞒着身份和这个骊山何司丞相处，他挥开赵高的手，“果真如此，我等参与第一次造纸之人都将载入史册。”
江莼抽了下嘴角，你现在也是大秦史册必载之人。
“我能理解老上卿的心情，如果能出现新的书写工具，必能使天下贤人齐集咸阳。”江莼说道。
尉缭点头，指着木浆和何淼拿着的抄帘，“如果没有猜错，纸必是比竹简更为轻薄之物，若是这一锅能抄出百张来，其效用便会远高于竹简。”
胸中盘旋着一句恨不得马上跟陛下分享的话：“有此物，带来的变动将不亚于陛下之统一六国。”
陛下对六国的统一，只是表面的统一。
度量衡和文字，都是没有触及根本的东西。
当今天下，最需要的是对秦始皇之政策思想变化的归一，如果纸真有他猜想的那般神奇，这个过程将会加快，且如水归大海般自然。
嬴政微握了下拳。
尉缭能想到的，他如何能想不到。
李斯更是很快想到了，还想到了当年跟从荀子读书时，师父对韩非的重视多过于他，离开师门之日，荀子给他的话也只有一句“不要因为过重的私心失去当初来求学的本心”。
如果纸是尉缭所猜想那般，那么他要重修他们法家经典。
因此当木浆刚降到五六十度，入手微烫却可以忍受的时候，这一个个的就迫不及待地要让何淼开始抄纸。
何淼没抄两下，已经被学会的李斯接了过去。
因此何淼又退到一边，成为那个带着网友围观的清闲人。
【哈哈哈，能怎么办呢，都是实打实的老祖宗，我们淼淼只有宠着了。】
刘季也看出来纸这个东西的重要性，从何淼的右边走出来，低声道：“何司丞，我们再煮一锅？”
看这些上卿如此喜欢的，多做出来一些可当做珍宝卖到咸阳城。
何淼发现还是要用到他准备做饭的大铁锅，那咱们先开开锅吧。
这时就体现出来只有一个摄像头的不要方便，有人要看何淼带刘邦开锅，更多的人建议何淼在旁边看着陛下他们抄纸。
最后陛下送的那大铁鼎是让刘邦李韬二人，用猪油开得锅。
这个其实也不用技巧，拿猪油不停地将整个锅面润到就行了，现在着急用呢，润半个时辰就够的。
半个时辰后，嬴政小心翼翼地接下来最上面的一层纸，尉缭李斯等人围着陛下，看着那张比树叶还薄的纸，眼中异彩连连。
这也太神奇了。
那么些木浆竟然能做出来这许多，而且叠放在一起晾干竟然丝毫不妨碍揭开，倒是单独放在石板上的那几张，虽然干得很快，却不能完整地揭下来。
“国尉，你来试试书写。”嬴政将头一张纸放在尉缭面前。
江莼将笔墨碰上前。
尉缭深吸一口气，提笔蘸墨，写下一个大大的秦字，看到墨迹在上面晕染开，众人心中都为这一点不完美而失望。
不过很快又都欣喜起来，纸真的如此神奇，已经做出来这般好的书写之物，他日再改善便是了。
何淼回来，他刚才去和刘邦英布刷锅去了，现在那边又煮上一大铁锅，他就回来了。
看见纸上的字，说道：“这个字写得真好看。只是纸还有点潮，待会儿完全干了再写就不会晕染字迹。”
摸了摸石板上有半米高的纸，“现在就可以一张张开始揭了，将这些纸切开就要趁潮潮的时候，完全干了就不好揭了。”
他一边说一边揭，众人如听仙音。
等最开始揭下来的那张纸完全干了，尉缭又试着写了几个字，墨迹清晰不晕染，这么薄薄的一张能写上百个字。
纸比布帛更便捷易得，书写更清晰，还比竹简更便于储存，简直是天下文人的福音。
嬴政看着纸，双眼中又迸发出来当初大秦刚统一六国之时的光彩。
蒙毅激动不已，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相信秦朝能万世长存的陛下，又回来了。
【感觉陛下看纸的目光深情灼热到好像看照着他心尖长的情人有没有！】
【没觉得，因为赵太后，陛下应该是最不相信感情的陛下。】
第93章 油泼面
还真不是, 嬴政真把这些纸看得比什么都亲，什么情人，比对倾注了大半心血的扶苏还亲。
造纸, 将宫内珍藏的典籍全都誊抄为纸质书，尤其是自商鞅变法以来的法家典籍, 将之畅行天下。
李斯跪在石板边，挥笔写下来一首四言诗, 因为跟着扶苏学了秦朝的《诗经》，现代众人都知道这是没有流传下来的《诗经》一手。
本来就要增添到的新教科书中的, 李斯随笔一写就写出来这么首, 自然更是从另一方面肯定了这首诗的文学性。
李斯激动得拿着写好字的纸，待墨迹全干，似帛书那般卷了卷又折了折, 喜形于色：“陛下，这是国之重宝啊。”
李斯这么一喊, 这边安静了, 何淼能看见的弹幕热闹了。
【哈哈哈掉马了, 终于掉马了。】
就在这喜大普奔的时候, 王离说道：“李三，你不要太激动了，纸虽然是重宝, 却也应该由章少府献给陛下。你这是嚷嚷什么呢？”
李斯：———
王离没发现啊，你还挺聪明的。
巧的是, 李斯这般喊起来的时候, 是看着他手里的纸的，王离这还真是非常巧妙的一个说法。
而何淼在众人的印象中，就是一个想得少的少年。
好糊弄。
好糊弄的何淼：我的膝盖其实已经弯了。
李斯笑着特别自然地打嘴：“王将军提醒的是, 下官莽撞了。”然后特别激动地对陛下道：“章少府，章少府，这般好物降落大秦，陛下有幸大秦有幸了啊。”
说着又朝何淼弯腰打恭：“何司丞，下官何其有幸，能与卿相识。”
一下子把刚才的“陛下”之语打岔了。
何淼谦虚笑道：“没有没有，我顶多是一个文明的传承者，我所做的东西，都是我家那一代一代人努力的结果。”
赵高说道：“何司丞大义。”
何淼干笑，还小蚁呢。
【这也行？淼淼，你不能表现得这么傻啊，过犹不及啊。】
何淼打算回去就问江莼，然后跟他聊聊关于陛下的事。说道：“把纸做成书其实有更好的办法，比竹简和帛书更方便。”
【对对对，纸还能做衣服，做桐油纸出来就有了伞了。】
【我有个想法，每次看到陛下的龙行虎步，压衣的玉珏随着衣服摆动时，我都觉得他老人家手里缺了一个彰显气度的好东西。】
【前面的倒是一口气说完啊，什么好东西？】
【折扇，古代文人骚包必备。】
【心有灵犀啊兄弟。我觉得淼淼如果给陛下、章少府做一个玄色金龙的折扇，这把折扇一定是能成为老祖宗陪葬品的好东西。】
何淼给众人说了线装书的大概样子，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人精，他稍微一提便都明白了，这的确是比简书制起来更加便宜。
至于给始皇大大做折扇这个事，他还真是放在了心上。
黑底金龙扇，光是配色就完美契合始皇大大的霸气。
这时，却看到尉缭拿着一张纸，一脸庆幸地说道：“老夫幸好比那荀子多活了几年，以后通行纸书了，荀子留下来的那一卷卷竹简恐怕誊抄不了一本，他是没机会增添了，老夫还可以再加著述。”
刚才差点把陛下身份叫破的李斯就是再生气，都不敢自己露了自己的身份。丞相李斯师从荀子，这是大秦三岁小儿也知道的事。
李斯不能明着说代替老师发言，便说道：“上卿说的，下官不敢苟同，好书只有一页也能警醒世人。您不要为了增加书页的内容，就把一些一句话能说明的事分两句三句说。”
何淼不能再认同了：“我觉得李书吏说得对，说不定以后的人只喜欢那些写书写得少的人。”
【何淼你办了件大好事，如果尉缭拿到纸热情一发不可收拾，一通狂写之后，苦逼的不仅是他们那个时代的后代子孙，还有我们这些正在看直播的啊。】
李斯虽然这么说尉缭，拿到纸之后的他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部分还没有完全干透的纸都被他拿来写文章了。
然后捧着献给【上官】章少府。
赢正在问何淼将树皮泡得那样软烂的秘诀，眼前就被奉来这么一纸书，何淼的眼神一溜过去，现代网友就截屏放大告诉他内容了。
【《纸赞》。凭我这段时间在直播间学到的内容，淼淼，李斯斯是在夸你呢。】
何淼一阵恶寒。
古文学家却激动的不行，李斯的论文素来以切中要点言辞犀利闻名，但可惜的是，他流传到后世的也只有那么一篇《谏逐客书》。
所以这篇在直播间问世的《纸赞》，即使它的文采不如《谏逐客书》，也要在下一年收录到全国高等教育的文学书中。更别说仔细看过之后，《纸赞》用华丽的词藻来表示纸的诞生和用途，行文流畅，言辞之间还有《谏逐客书》中的风骨，是一篇完全不输的同作者新文章。
所以：【淼淼啊，以后有空了去李斯府上做客，把他的藏书尤其是他的著作，都给我们扫描一遍吧。】
然后没有在课间或者是在体育课音乐课上偷偷追直播的学生们哀嚎一片。
嬴政却笑着说：“写得不错，有这般文采，以后可以多写点。”
学生们：老祖宗再爱我们一次。
受到鼓励的李斯特别高兴地表示，现在有了方便用的纸，下官放在枕边一沓经常写的。
这下连研究秦汉文学的教授们都要晕了，须知名家名篇都要有注解评鉴他们才好写论文，若是突然来原作者的一本书，应该够他们古文届研究一辈子了。
来自学生们的哀嚎刷了屏：【淼淼帮忙啊，不要让李斯再写了。】
何淼就没管，反正他现在是不用背古文的，就让李斯多写吧。
在他们看已经成品的纸时，江莼还带着李韬刘季等人在做纸，如今再看，竟然是已经又抄出来很厚的一摞湿纸页了。
何淼肚子里咕噜一声，这才注意到已经是日影西斜，他们这么些人竟然忙碌一天都没有顾得上吃喝。
何淼问道：“我要吃面条，你们吃不吃。”
何淼说面条，其实吃过饼的秦人已经在咸阳城发明了水煮麦饼的吃法，叫法是随着汤饼前面的兄弟葱油饼烧饼而来的。
他的面条，反而让刚从咸阳来的嬴政君臣听不懂了。
等何淼做好面团，就在煮木浆大锅旁边拉面的时候，李斯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汤煮的饼啊，我－－－门府里的庖厨做出来的汤饼加了卤肉，十分美味，改日你去咸阳，我们请你尝尝。”
网友们又恢复了哈哈哈的状态：【6！早就说穿越之后不能小看古人，比如你想做麻将赚钱，很可能你的麻将才面世，连你不知道的玩法都已经出来了。】
【额是陕西滴，额想让始皇大大吃一口额们陕西的著名面食油泼面。】
没有植物油那就用动物油呗，只是没有辣子，味道可能差点，何淼鼓捣半天，被纸惊艳的其他人都还没有闻到味道。
直到热油泼在葱花蒜末上，激发出一股特别的香味。
几分钟后，围着抄纸的众人捧着黑陶大碗的油泼拉面吃得香甜。
要不说是饼神呢，他这般简单的一做，味道竟然比各府庖厨努力钻研出来的汤饼还好吃。
何淼要回第二碗的时候，锅里已经干净了。
*
夜幕沉沉，繁星点点。
一两双驾马车走进了咸阳宫。
安静的咸阳宫因为帝王的回归，渐渐有了生气。
掌事宫女刚帮陛下解开宽大的外袍，就看见袖子里一卷厚厚的东西。
那是什么？
简单的洗漱过后，嬴政跪坐在几案后，提笔在纸上写下【大秦三十三年冬】几个墨迹鲜明的大字。
这天晚上，一道圣诏传到内史府向下的层层官署，设置造纸坊，最迟到明年春，整个大秦都要用纸折代替竹简。
后来，嬴政又思考了给何淼封侯予以什么称号的问题，准备入睡的时候想起来今天带过去的玄铁没有拿给何淼看。
坐在床上的陛下从腰间拿出来那块，蛛网似的裂痕消失后便无比光滑的玄铁，修长的手指摩挲了下玄铁，触到一边的凸起时顿了顿。
“陛下。”赵高端着一碗夏无且煮的汤药过来，自从陛下相信那些方士提供的仙丹有毒之后，每隔三天都让夏无且来请脉。
这汤药，就是夏无且煮来让陛下饮用的。
嬴政将玄铁随手放到了一边。
第94章 好奇啥
赵高趁机轻声道：“陛下, 今日奴婢观察到了一个问题。”
观察着陛下的脸色，语气缓慢的说道：“那何司丞，竟是个胆大到目无尊卑的, 指挥陛下做事那般的自然，不知他在那山里是个什么身份？接近陛下的目的, 又是什么？”
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散在宫殿内过于安静的空气内。
嬴政将汤药放在一边, 问道：“你的意思是何淼将造纸术毫不保留地告诉我们，是图谋不轨？”
赵高跪下：“奴婢不敢。”
嬴政道：“不敢, 以后就不要再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退下吧。”
“诺。”
赵高退下去没多久又小心翼翼地进来禀报, 说是韩终求见。
韩终进来，跪下道：“微臣有事要秉。”
“讲。”
韩终：“微臣昨日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旁边有一黄色微光的妖星闪现, 这突然出现的妖星，很可能会让侯静的求不死药之路不顺。就是有可能求得长生不老丹药, 也会被此妖星吸走。妖星现, 陛下身边必有映照, 多是突然出现的或者有意阻拦陛下求长生之人。臣请陛下早日处置。”
嬴政看着韩终, 难道是他这个皇帝当得久了，久到他们都以为自己是那种老年昏聩之人？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嬴政扶着膝盖, 微微压低身子，轻声问道。
韩终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住了一样, 额头冒汗, “回，回陛下，臣, 臣只能推算出此人所在的大致方位，并不能知道他具体是谁。”
嬴政似乎饶有兴趣：“那你说说，大致的方位是哪里？”
韩终说道：“咸阳城东南。”
骊山园，官署内。
何淼刚学完了一首诗，看着弹幕上哀嚎着却还要跟他一起学的网友们，才感觉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苦逼。
学完诗，是练字。
这中间有一个空当的时间段，何淼就跟江莼说话闲聊，他说得还比较靠谱，网友们仗着江莼看不见，问的就比较五花八门了。
【问问江莼的净身高。】
【江莼现在结婚了没有啊。】
【我想知道，他的真名扶苏是个什么典故。是象征着咱们老祖宗一段纯纯的初恋呢，还是简单的寄托着老祖宗对长子的美好祝愿。】
【始皇大大王负剑的时候，扶苏几岁啊，对这件事有没有记忆。】
【哈哈哈，王负剑，就咱们老祖宗那个身高，佩剑至少一米六，要不然他一米九的身高，什么剑还不能轻轻松松的拔出来了？】
何淼正跟江莼闲扯着，“我什么时候能见见陛下啊，陛下有章少府那么高那么英武那么仪表不凡吗？”
江莼抽了下嘴角，你这么会说话，应该在父皇在的时候说的。
不过父皇应该是快要召见淼淼了吧。
把造纸术传到他们山外来这么大的功劳，当封侯。
但章少府和陛下之间的这个比较，他还真不好说。
【江莼的脸色表明，淼淼这个问题把他难住了。】
【说哪个高都英武就好。】
【其实是江莼身为儿子不好评价老父亲吧。】
江莼说道：“我身为一个小吏，几乎没有见到陛下的机会。如今有机会近距离接近章少府，也是因为你表现不凡啊。不过你连续进献宝物，陛下应该会很快召见你的。下次章少府来了，我们可以问一问章少府。”
江莼对何淼充满了信心，这小子说话总能让人心情愉悦的，因此下次当着章少府的面，他还一定能说得更好听一点。
【江莼是个随时能把自己抽身开来的人啊，我们都在这个圈里，忘了这个BUG了。】
【虽然但是，他说得无法反驳。】
何淼说道：“那你身为大秦官员，对陛下一点都不了解吗？比如陛下那些发生在统一六国过程中的有趣的逸闻逸事之类的。”
江莼：－－－
“私下议论陛下，不妥吧。”他看向窗外，不太确定地说道。
何淼和网友们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有些抓马，静静地看着江莼：你装，你接着装。
江莼突然产生了一股敏锐的感觉，好像眼前这个少年把自己给看透了似的。
江莼：“我只听说过一件关于陛下的逸事，是关于李信带兵灭楚却战败而归之后，陛下亲自去请王翦老将军的。”
何淼的眼睛里就差放射出实质性的光芒了，感兴趣的表现不要太明显。
【快说快说，我们爱听。】
整天冲浪吃这个明星那个明星的瓜，现在竟然还可以吃到老祖宗的瓜，还是老祖宗儿子亲□□料的，感觉自己的身份瞬间上了一个大台阶。
【哈哈哈，我们现在也是秦朝尊贵的VIP了。】
【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江莼：那种感觉又来了，为什么老是觉得何淼的眼神承载着很多他看不清却真实存在的东西。
“听说当日，陛下答应了王老将军一个条件，他才决定重整大军南征灭楚。倒也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就是在老将军家乡给他修建一个府邸安置两个厨艺很好的厨夫。”
江莼说得很认真，但是等着听大八卦，比如始皇大大跟王翦针尖对麦芒的交锋，的网友们，听完了全都一个反应：结果就是这吗？
好比那句话，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江莼看着何淼的一双眼睛真好像是有两朵小火焰在其中熄灭了似的，有些不理解道：“怎么，我说得不好听吗？”
何淼缓缓点头。
【江莼，你最好说实话，当时的情景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江莼哥哥，你不是这么迟钝的人啊。】
何淼说道：“我想听一些私密的事，”江莼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却是一惊，何淼果然是别有用心之人吗？
“比如老－－－将军他跟陛下说话的时候，有没有嘲笑陛下没听他的话轻敌之类的？”自己在秦朝已经有这么多天了，说出一些跟当世大事有关的传闻也没什么，早知道就说自家有一个在外面活动的亲人了，说某些流传到现代的传闻时还好找借口。
“或者，陛下他老人家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喜欢吃什么东西，每天早晨起来刷牙不刷牙，上厕所的时候跟我们一样用竹片吗？”
一时说太快，脱口而出：“陛下真的有王负剑的经历吗？”
江莼觉得自己还是晕掉比较好。
怎么会有人好起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王，负剑，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说法，为了保护何淼，最后这一句还是不要跟父皇说了。
【看江莼懵逼的样子，他应该不知道。】
【王负剑这个典故是司马迁写出来的，当时应该还没有这么简单的总结，但若是李斯那样的老人，肯定能从这么三个字里猜出来何淼说的是哪件事。】
【管住嘴，迈开腿，虽然有国家爸爸给你撑腰，但鞭长莫及，你可不要再随便秃噜了。】
何淼：其实我忍到现在已经很辛苦了，确定章少府就是始皇大大之后就想问的。
如果他也跟始皇大大隔着一条网线，早就当面问了。
一只夜鹰飞过沉沉的黑夜，落在咸阳宫的屋脊之上。
灯火通明的室内，嬴政看到了扶苏连夜送来的一封信，这次用的是纸，卷成细细的卷儿，比帛书方便得多。
看到纸，嬴政的心情就好了一半，但是看到纸上的内容，眼睑眉梢淡淡的笑意消失了。
怎么会有人好起他这些东西？
多年来不曾断绝的刺客都不会好奇这些，一瞬间感觉非常看不透何淼那么个少年人。
不像是了解朕的喜好之后刺杀朕，倒好像是过于喜欢而形成的好奇。
嬴政这一辈子，从幼年到成年，从儿子到为王为帝，喜欢他的人还真没有几个，这却是一件新鲜事。
但伟大的秦始皇也只是新鲜了一下就抛掷脑后，看着纸上何淼好奇的这些个东西，打算下次他来咸阳送水泥便召见他。
翌日，蒙恬还朝，百越已尽数规服，他这段时间南下去了，在刚刚建制的南海郡收的甘蔗已从彼地运到咸阳。
嬴政将其他琐碎的朝事放到一边，指示蒙恬增设糖厂，将甘蔗全部做成红糖，不必经过去色的一步，之后再运送到南海郡，许当地百姓用甘蔗换购。
之所以有此一步，是他想起了扶苏劝谏轻徭役薄赋税之时，提到的何淼那些不能将人逼至绝境的言论。
为此，嬴政还学会了一句特别形象的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现而今，被纳入大秦版图的六国百越余臣，便都是没有鞋的，更下面的黔首，或是连脚都没有的。
嬴政现在要做的，就给那些黔首们一双脚。
一味地打压不成，那给点甜头呢，再有刺客出没，应是不会有人家收留了。
这天下午，何淼还蹲在骊山园的采石场跟一些年纪偏大的受伤的人正在搓麻绳的时候，闻到了不知从何方飘来的一股股甜味。
“好甜啊。”有人不自觉地用鼻子努力地嗅了一下，轻声自语。
第95章 要糖吃
何淼起身向味道传来的方向看了眼, 跟搓麻绳的人说：“你们继续搓，本官去山下给你们搞些糖吃。”
他去建在骊山道下面的制糖作坊看过，手动的甘蔗榨汁桶还是现代的网友集智给设计的。
作坊大门敞开, 山下源源不断的上来装满甘蔗的车子，还有身着盔甲的人站在外面防卫, 江莼一袭白衣，从轺车上下来。
公子身姿如竹, 侧面看又如苍松高山，养眼悦心。
【我大男主江莼, 穿着两千多年没有任何造型的衣服还能有这般姿态, 吹爆。】
【电视剧里塑造出来的男主形象在江莼面前，简直一点都不能打。】
【你们这群墙头草，老祖宗在的时候你们谁看得见江莼了啊？】
护卫看见白衣上官, 侧身行礼。
江莼点点头，走了进去。
现代, 网友们正等着进去看一看这么多甘蔗运进来是要做多少糖呢, 却发现他们的视角被那两个穿着盔甲的一板一眼地护卫阻住了。
“官府重地, 闲杂人等不得擅入。”他们一人一根斧钺, 拦住了何淼的去路。
【不是啊淼淼，你跟在江莼身后怎么还能被拦住？】
他们看不见脸的视频主角，正急得朝前挥手：“江哥, 我，还有我呢。”
咱长得就这么不像上官吗？
江莼回头, 哑然失笑。
何淼今日一大早带着骊山军垒烟道, 后面还带人搓绳子，身上穿的是只有庶民才穿的短打，官印也没带, 刚才下山的时候他还要自个赶车，这可不就闹笑话了。
江莼走回来，说道：“这是骊山何司丞，我等与这里的田主事乃熟识。”
田主事，什么田主事？
【是不是都没有回看淼淼穿越后的视频，田主事就是老祖宗的阿田啊。】
【蒙恬啊，好久不见，我都忘了他了。】
正说着，蒙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院后小路的尽头。
【阿田哥，好久不见！】
弹幕上都是这个，看得出来网友们迫切想和阿田哥打招呼的心情。
蒙恬走过来，让两名士兵去前面看着，亲自带江莼何淼向里面去。
何淼：“阿田哥，咱们自从在秋平狱分开都没有怎么见过，你上哪里去了？”
【话说何淼淼从跟阿田哥走在一起的视角来看，阿田哥也有一米九了吧。】
【反正我们的镜头是仰视的，完全能够想象到“采访者”是多小的一只。】
何淼：是蒙恬抬高，咱本人也有一米七多了好不好。
虽然男人这个身高属于矮个子，但他老爸说了，他们何家人发育晚，过了十八照样长个子。他这个基础能至少还能再涨十公分。
“章少府把主管制糖的事交给了我，甘蔗不足，我便带人去了百越地区一趟，这才把今年制糖的甘蔗补够了”蒙恬低头跟何淼说话，双眼里的笑意非常明显，看直播的人都能感觉到他对何淼的印象不错，老熟人了的。
因为跟百越当地人拿钱粮换甘蔗，也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当地百姓对秦军的抵抗性，仔细说起来，百越的归服、南边三郡的设立都不能说没有何淼和他的糖的功劳。
因为制糖的甘蔗只有百越产，朝廷那些反对陛下征战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蒙恬不喜欢何淼都不可能。
何淼说道：“咱们这里不能种甘蔗吗？我记得我们山里都能种。”
他家是北方的，小时候刚能记事的时候爷爷奶奶就种过，后来不大种了，只种那么一分地的让他们兄弟姐妹几个放假了吃。
再长大一些，一点都不种了，就是买着吃，但他确定的知道北方种甘蔗是可以的。
坐在手机屏幕前的何爷爷笑道：“这还记着呢。”
何奶奶：“只他小时候笨笨的，鑫鑫那几个大的会自己撅甘蔗，他小，撅不下来，坐在地头哭。”
说起孩子们小时候的事，就又想跑到大秦去的孙子了。虽然每天能看着，但说不上话又摸不着，心里头想着呢。
蒙恬不可思议：“你会种？”在咱们这山地种？本来陛下就说，让人试试的，若不然便把制糖厂开设在南海郡一个。
【咱们阿田哥其实更想说的是，你怎么什么都会？】
何淼点点头：“会一点。”
蒙恬挺惋惜的，如此说来，当初若让何淼当大司农才真实对路了，于是说道：“这般说，你能教我如何种甘蔗吗？”
何淼：“能。那现在你们有多少白糖，可以送给我一些吗？”
蒙恬也是干脆的：“没问题。”虽然白糖真贵，但三五斤的主他还能做得。马上让人装了满满的一布袋，放到何淼手里。
【阿田哥能处，有糖他是真给啊。】
【种甘蔗技术哪家强，我们是真强。】
何淼打开扎口，看了眼里面的略微泛着一点琥珀色的白糖，比那天他临时做得成色更好。
“这个种甘蔗嘛，首先是要上底肥，什么是底肥呢，牛啊马啊拉的粪便搁在太阳底下晒个十天半个月的，碾碎犁到土壤里这就是上了底肥。”
【翻地还有一个好处，能把土里的虫卵冻死，深耕是最好的，肥力更足。】
【能看看秦朝的牛耕吗？秦朝的犁头长什么样子的，铁的还是铜的。我有时看史书，有的说铁农具在秦朝已经出现，却又有老祖宗收天下之兵铸为十二金人的传说，金人就是铜人，这说明那时候大部分人用的还是铜兵器。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铁农具应该是一种奢侈品的存在吧。】
于是在网友们的提醒下，何淼询问了蒙恬关于牛耕和农具的问题。
蒙恬的主业是打仗，对农事知道的比较笼统，用牛耕地的地区也没有多少，农具有铁制的，但配备得起的不多。
毕竟，铁不是多容易开采的。
何淼眼神一亮，升职的机会又来了。
穿越应急部门：提升炼铁生产效率的方法图纸早已经备好，就等这个契机呢。
何淼让蒙恬找好准备来年种甘蔗的田地，让他把出糖率更低的甘蔗尖尖截下来，储藏到地窨子里，来年就能用甘蔗尖种出来一片甘蔗林。
地窨子也就是地窖。
不知道秦朝是不是这个叫法。
何淼担心蒙恬不知道什么是地窨子，还跟人家仔细解说呢。
蒙恬表示很有，有的很多呢，别说储存一些甘蔗尖尖，冬天下鹅毛大雪的时候还能睡人呢。
陕西人：【我们的窑洞原来有这么悠久的历史啊，不知道在一开始是什么样的。窑洞加烧炕，才是我们陕西人度过冬天的大法宝。】
可惜糖厂附近没有现成的窑洞，何淼想看一下，就收到了阿田哥让他明天再来的邀请。
正要离开的时候，陪伴过来的江莼说道：“田主事，是不是也该给我一袋糖。”
震惊的眼神遮掩不住，蒙恬看向江莼：公子，你还是我们的公子吗？
【噢哈哈哈，五斤已经够多了。公子再要，莫得了。】
【江莼：你们两个刚才聊得挺嗨啊，感觉没我什么事。】
最后，蒙恬又让人装出来五斤，这次是更容易制作的红糖，拿给公子。
江莼看了看，糖质如沙，很细腻，不比何淼的白糖差，而且他们两个的不一样，回去能多长一个味道。
得了，走了。
何淼上车之后跟蒙恬摆摆手：“阿田哥，以后制糖方面种甘蔗方面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蒙恬挥挥手。
网友们：【你们还是别来了，让我一个制糖的大将军损失了十斤糖的KPI。】
于是这天的飧食，骊山园日常表现优异的一部分人都领到了一碗甜甜的豆腐汤。
砰砰砰一阵巨响，骊山园西北角，一个小小的陶窑役夫中间响起一阵碗碟碎裂的声音，年轻男子叫嚣：“他一个贱民能喝的，我为什么不能喝？把你们的李将军，给我叫过来。”
第96章 李斯子
李韬气势汹汹地走来, 一脚将这个闹事的家伙踹得平飞了出去，指着在场的官吏狱卒骂道：“你们都是木头桩子吗？叫一个役夫，不对, 这竖子竟然是个囚徒，什么时候骊山能让一个囚徒如此猖狂的。”
一名吏员跌跌撞撞扑出来, “上官容禀。”接着就迟迟疑疑地看着李韬。
李韬的眉心狠狠皱紧，道：“说。”
这吏员顶着李将军能把他烧死的视线, 头皮发麻地道：“上官，请借一步说话。”
李韬看了那家伙一眼, 人家对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嘿, 看来这小子的来历不浅啊。
到了骊山这地界，这有来历的，还有他不知道的？
于是李韬走到一边, 用一种特别平静的眼神看着吏员，“说说吧, 这是谁家塞进来的。”
虽然有各种赎刑的规矩, 但有时候也有那些公侯门第避免不了要服役的情况, 比如掺和进比较大的事情之中, 顶头的庇护者报不了那就只好送进来了。
送进来之后还敢嚣张的，要么是忘不了以前的威风，要么是家里的人在外面还能使上力。
不过若是能使上力, 不会把人这么放在骊山，送到咸阳栎阳蓝田这样的县衙服役, 基本上吃不了什么苦头。
而且即使非要送到骊山, 那也会提前跟他打个招呼，吃喝玩乐闯祸一等一的家伙来到这地方，没人庇护可不成。
咱骊山不是第一天送来什么王孙公子了, 但瞒着江莼和自己耳目的，这还是第一个。
吏员磕磕巴巴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下官也不甚清楚。人，是两天前，最上面的那位家臣送来的，说是犯了点小错，按律应该好好服刑的。”
李韬不耐烦：“谁家的家臣？”
最上面，最上面的谁？
陛下吗？
江莼在他身边呢，也不是因为犯错进来的啊。
吏员看了看左右，抬手挡着嘴，这是为了避免别人通过口型看出来他说的是谁的。
“正是李相，”送来的这人叫李灿，看他对李相家臣的态度，应该是李相在外面的儿子，“这件事挺不好开口的，成家人就说最好不惊动将军，让公子服刑完了直接离开。”
谁也没想到这人能因为一碗豆腐糖水闹事，李将军还正好就在附近。
李韬：他算个狗屁的公子。
李韬转头，箕坐在一块石头上的李灿对他龇牙咧嘴一笑，“李将军，咱们还是本家呢，你说你要是提前知道我就在这里，能不能把这好东西给我送来？”
说着一挥手，“不，一群低贱奴役吃的东西配不上我，你得给我送更好的来。”
李韬：狗屁的本家，我是陇西的李家，跟那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李斯根本就扯不上关系。
李韬冷笑道：“有更好的等着你。”
手抬起，轻轻一挥，“来人，把他关小黑屋去。”
这一招还是跟何淼学的，治这些贱怂怂的家伙最管用。
“什么小黑屋，李韬，你敢关我，便等着我爹治你的罪吧。”李灿还挣扎呢，但是驻守在骊山的军队可不是白给的，铁钳似的大手摁在他肩膀上，一瞬间好像连动一下都不能。
李韬笑道：“好好的反省吧，之后我还会给你机会，让你和你爹见一面。”
然后正在火红的夕阳下拉着江莼一起看蚂蚁窝的何淼，就看到了踩着风火轮走来的李韬，走到他们面前，李韬双手撑在膝盖上喘匀了呼吸才说道：“跟你说一件罕事。”
【李韬干什么去了，吃红糖豆腐汤的时候都没看着他。】
【看他累成狗的这个样子还说不说淼淼的滑板是奇技淫巧了，早知道他就应该要一个。】
何淼那滑板，正是出自大秦工匠之手，上面还有工匠做完之后习惯性的留名呢，纯手工打磨的木轮、木板，被现代轮滑发烧友直接奉为轮滑祖师爷。
是一件被他传到现代能立即放在保护罩里进研究所博物馆的，具有现代形态的物品。
“不是，你们在干什么呢？”看到地上的一个蚂蚁窝，李韬才想起来问，“你们两个不会是无聊到在数蚂蚁吧！”
他忙得两条腿都不够用，这俩人竟然在数蚂蚁，尤其是江莼，你不是说晚上要教何淼学诗的吗？
江莼：“蚂蚁搬家中蕴含着大地理，你有什么事，说吧。”
直起身抚了抚衣袖。
网友们：－－－
谁能想到公子在看蚂蚁的时候，也这么讲礼仪啊。
李韬哼了声，说道：“东北角的甲辰号陶窑，有个李斯的儿子，不是他大儿子李由，也不是他二儿子李审容，更不是三儿子四儿子，而是一个咱们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李灿。”
考古专家们历史专家们：李将军你多说点，我们很想完整地了解一下那个历史，尤其是李斯的后代这种细到头发丝的。
虽然很多人都说历史的魅力就是在于它有一张神秘的面纱，但我们能直播了才发现能够全面的了解秦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以及每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多香。
何淼的双眼里写满了八卦：“难道是李斯的私生子？”
李韬一点都不奇怪的样子，挥挥手：“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子生在外面的人多着呢。不过他把自己的儿子安排在这骊山，还瞒得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意图？”
眼神在何淼身上扫了一眼，看向江莼。
但是隐晦表示出担忧的李韬不知道，何淼有很多翻译器，这时心理专家组就上线了：【李韬其实是在问江莼，李斯安排他的一个儿子过来是不是为了打探你身上的秘密。】
眼睛尖利的网友也都没有错过李韬那个眼神。
李韬又自我否定：“也不对，那家伙蠢钝如猪，竟然一碗红糖豆腐汤大吵大闹，我去了竟然还跟连宗，连我祖父是陇西李崇都不知道，又是在那么个角落待着，他能有什么意图？”
【李崇？谁啊，名人吗？】
【李崇啊啊啊，他的名字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但他有个孙子是历史名人，李信。始皇大大统一天下时候的得力干将，只可惜在攻楚的时候犯了轻敌的毛病，自此一颗将星陨落，连死因都没有记载。】
【如果你不知道李信，他还有个知名的孙子，李广，诗词里的“李广难封”（1）说的就是他。如果还不知道，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李牧，是李信的堂叔。】
【我滴妈，实在没想到，咱们一直好奇的李韬的身世竟然这么牛。他是李崇的孙子，李信也是李崇的孙子，这就是说李韬和李信是堂兄弟！啊啊啊，那我们能看到李信吗？】
何淼看着李韬的眼神，都不知道是该表达你怎么这么笨呢，还是敬佩呢。
竟然是李信的堂兄弟诶，能在骊山当驻军将军，还和扶苏的关系这么好，他为什么没能在历史书中留下一笔。
难道是，英年早逝了？
“何司丞，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你还挺敏感的。】
【不过淼淼是什么眼神啊，难道是羡慕嫉妒抓狂，身边还有个隐藏的名人竟然没发现的感觉吗？】
何淼说道：“我就是想说，李将军，你来之前，有没有查一下李灿的卷宗，他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李韬一拍额头，“我还真给忘了。”
转身看见刘季捧着一碗糖水从后面走过去，说道：“刘季，去把那个李灿的卷宗给我找一下。找那个叫孙宏的小吏去要。”
刘季：“好的，李将军。”
【我们邦哥偷喝一碗糖水容易吗？这都是躲的第几次了。】
【我怀疑不是邦哥自己喝的，他肯定是拿去照顾役夫之中的病弱之人的。】
刘邦的确有关爱弱小的美好品质，这一点经过了大家统一认证，不管是采石场还是陶窑还是其他修路盖屋子的，年老体弱之人他都会照顾一点。
可能能当上皇帝的，身上都有这种让人愿意追随的魅力。但是刘邦跟其他皇帝，尤其是跟始皇大大的不一样的一点是，他是一个真的会偷偷给自己留一碗糖水喝的人。
刘季端着碗就去了，感觉再也没有像这次一样跟对人的，这么甜这么好吃的豆腐啊，以前跟追随的自己特别佩服的张耳恐怕都没有吃过。
走着就把手里的一碗红糖豆腐汤喝得干干净净，连个碗底都没有留，走到半路正好碰到英布，喊住人家：“把碗给我捎回去。”
英布：“忙着呢，没空。”
刘季：“你不捎回去我就告诉何司丞。”
英布：“我就不捎。”
“那我就告诉何司丞你跟里面的一个大盗认识，以前还一起劫过道。”
英布的沙包拳头差点落下来，狠狠拿走了还带着余温的碗，“我告诉何司丞你偷藏豆腐汤。”
刘季看着英布的背影笑了笑，八风不动的：“你说吧，看司丞能不能治罪我。”
砸吧了下嘴，这红糖的味道真甜啊，小时候跟大哥二哥在山上摘的一个蜂巢里掏出来的蜜也没有这么甜。
如果能得到一些奖赏，拜托驿站的传信役卒给送到沛县去，叫吕雉她们娘俩尝一尝就好了。
为了红糖，刘季没用半个时辰就把李灿的消息书面的和口头的全都给带了回来。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何淼江莼李韬转移到了室内，江莼教何淼学诗，李韬跪坐着也能打瞌睡。
刘季回来，瞅了眼案几上的《诗》就赶紧收回视线，那模样一看就是学渣一枚。
【邦哥就是现在的我，看来邦哥一点都不爱学习，难怪以后跟在他身边的大儒没有他儿子身边的多。】
【邦哥不爱学习也比你懂得多。】
【老三应该是一个比较爱学习的人。】
第97章 又来人
【对, 老三绝对是一个比较爱学习的人，我感觉一个不爱学习不追求进步的人，他是不可能当上皇帝的。】
“司丞, 这些都是李灿的消息，此人家住芷阳, 一个月前因为失误杀人犯案被判死刑，咸阳有人出面帮他赎刑, 缴纳了一百溢黄金免了罪。但是半月前又因为调戏妇女被判宫刑，就算还可以赎刑也要刑鬼薪, 没想到咸阳又去了人, 把他给弄到了骊山园。听说服刑满一个月，便能回去了。”
刘季一面说，一面把关于李灿的竹简递上来。
这上面记录的就简单了, 只有李灿的籍贯体貌特征等信息。
江莼问道：“那你可问出来了，为李灿在背后打点的人是谁？”
打听得这么详细, 必是问出来了的。
李韬看向刘季, 那孙宏会跟他说实话, 是因为他是上峰, 还正巧遇见了，不问时他可以不说，这一问就必定跟他说了。
而刘季一个属官, 孙宏未必会理会他什么。
哪知，刘季点点头, 带了点小得意的道：“问出来了, 说出面为那李灿安排的咸阳城大官的家臣，还说那大官姓李，我猜很大可能是丞相李斯家的子侄辈吧。”
李韬瞪大眼睛, 孙宏那家伙一开始只说是咸阳最高的官，可没跟我说姓李。
【哈哈哈哈！李韬os：大家都好聪明，只有我脑子不太好使的亚子。】
【不过咱们邦哥这一点真的很厉害，天生就有领导人的气质，一般人不服不行啊。】
【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点，刚进骊山的这个刺头是李斯的儿子啊，我想看看李斯的儿子长啥样。】
【这样的二世祖不应该被放到角落的陶窑，应该放到采石场。】
【只有我注意到在秦朝调戏妇女都要被判宫刑吗？其实我觉得秦朝的法律也有好处的，可以借鉴。】
【+1。】
【+1。】
*
一阵秋风吹过，泗水郡的信使手持一封似帛非帛的信站在了沛县县署大门外。
县令和萧何一起出门迎接。
信使问了萧何的名字，将信交给他就骑马走了。
县令恭送信使离开，才回身过来问：“萧何，这是刘季那小子写回来的信？他真升官了？”
关于刘季升官留在咸阳的消息，还是几天前从泗水郡传回来的，当时整个沛县都轰动了，刘季什么样子的他们能不知道？
他送个囚役就留到咸阳了？
刘季本身并无什么济世之才，只有一张嘴，且只是一个破亭长，他有什么好被咸阳的贵人看重的？
萧何眼神凝重，落在手里的信封上，能看得出来正面反面的，正面是一个倒三角，一个圆形的火漆封着。
县令又问：“这是什么？”
萧何打开看了看，说道：“这应该是前几日皇帝下令每个郡都要做的纸。”
王县令激动，拿起来宝贝似的托在手里看了又看：“这就是纸啊！比传说中的还要好，以后我们也能用此物写言事书？”
突然反应过来：“刘季能用纸给我们写信，”还在外面封了一圈没用的做封皮，“他真是在咸阳遇贵人了？”
“许是得了哪位上卿的赏识，”萧何敷衍了县令两句，他挺担心刘季的，虽然有纸在，信还是信使送来的，但更叫人怀疑了，让刘季在骊山园为官的人是图他什么呢。
“大人，刘季的眷属自从他去了咸阳之后一直悬挂，刘季来信之事，下官去告知他们一声。”萧何拱拳道。
王县令的关注点一直都在纸上，郡守大人说了，以后底下的每个衙门，都可以用到纸。左看右看，只觉这纸好得不行。
中阳里，日暮之下，牛羊归圈，刘太公正坐在篱笆院旁边的石墩上看着小孩子们打闹，瞧见一身灰布长衫的萧何走来，赶忙笑迎。
“萧书吏啊，快快有请。”
萧何没进去，站在门口就和刘太公把话说了。
担心三儿的刘太公拽着胡子，听半天明白了萧何的意思：“你说你要去咸阳看看，哎呀，萧书吏啊，我们家老三有你这个朋友，这辈子没白活。”
萧何说道：“我也是担心他在咸阳遇到了什么麻烦，才想去看看。”不过看刘季信中所写，他目前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的。
正说着，几个妇人挎着藤筐回来了，是刘家的几个儿媳妇。
吕雉手里还牵着一个小丫，小丫看见萧何，甜甜地喊了声：“萧伯伯。”
萧何对小丫笑了笑，说了刘季来信，他担心刘季在咸阳惹麻烦准备去一趟的事，让吕雉有什么想刘季捎的东西准备一下。
吕雉欣喜，想看看刘季的信，萧何解释说：“因那信是用纸写的，王县令留着了。老三倒是遇到了贵人，在咸阳当了官了。”
刘太公得到确切的消息，自是高兴不已。
丈夫没事还有信送来便好，吕雉不再多问，“那你稍等一下，我去把刘季的冬衣整理整理。”
萧何说道：“不忙，我看看这些日子有没有去咸阳的公务，到时让家中人提前来取便是。”
吕雉再三道谢。
萧何跟刘太公道了饶，便走了。
想当初他还帮吕家人主持宴会，还以为是什么有家世的大族，没想到把长女嫁给刘季之后，竟问也不问其生计。
倒是刘太公，虽然不喜欢刘季不务正业的，却很看重吕雉这个出身不错又识文断字的儿媳妇，看萧何走远了，就转身进了自家院子。
一会儿吆喝大儿媳妇：“把老大刚硝好的那个羊皮给老三家的送过去，咸阳比咱们这里冷，让老三家的给他做个皮袄子。”
一会儿又吆喝老二：“喜，你明天去山里打猎，叫你媳妇晒成肉干，给老三捎过去。”
老大媳妇在屋里嘟囔：“你爹就是嘴上嫌老三，听听，还让二弟妹晒肉干，咱们一家人都多少天没尝过肉味了。”
刘伯提着竹篾子到门口，说道：“你少说两句，咱们都没少因为老三的亭长身份占便宜。”
转眼，他就找二弟商量一起去山上打猎的事情了，还说：“最近我听说郡里兴起了一种叫做烧饼的食物，要不给萧书吏一些钱，让他给老三捎过去。”
刘喜：“还不如直接给他钱，叫他在咸阳买。”
老大媳妇站在窗根底下听见这哥俩的话，直接气了个倒仰。
几天之后，萧何看着刘家送来的大包袱有些沉默。因为不仅是刘家人准备的，还有刘邦日常交好的那些兄弟给弄来的干肉干鱼。
刘太公跟着萧家的小子一起来的，看着自家的大包，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东西有点多，这里面有些吃的，你在路上都能给他吃了。”
萧何哭笑不得：“太公啊，你放心吧，我都给刘季拿过去。”
刘太公：“真有你的。这不是想着出门在外，一根草都是宝吗？”
萧何理解，因为他家媳妇知道他去泗水郡然后跟泗水郡的书吏一起去咸阳递送上计册目，也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
“今天是我们云游大秦骊山的一天，”何淼已经穿上了秦朝的冬衣，王离送给他的那张皮毛做的一个大袄，大秦冷起来就是比现代快，这才刚九月底，早晨已经是能看见说话时带出来的寒气了。
好在有穿越应急部门的提醒，早早地让他把炕盘上了。
“大家看，秋气袭来之后，骊山两边的树叶子都显得颜色更深重了，”何淼这次没有向北边的山上去，而是顺着直道向下走的，即使偶尔遇到小动物，也都是突然从路的这一面窜到另一面的山鸡野兔。
【淼淼，那是不是一堆蘑菇。有没有云南的网友来看看，这些蘑菇能吃不？】
【坐标云南的来了，北方的蘑菇基本上都可以放心吃，看着没啥大毒，主播摘吧。】
何淼：“这话说的，小毒我们也受不住啊。”
云南的网友们乐不可支。
【啥时候去云南看看啊主播，真的很好奇我们那时候的云南是什么样的。】
【对啊，上次听蒙恬说老祖宗在南边设置了三个郡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去百越看看，如果他们反抗激烈，我们这些后代子孙都可以劝一劝老祖宗跟着老祖宗混。】
这么多老祖宗，也只有直播间的外国网友傻傻搞不清。
【南海郡都设立了，百越已经被始皇大大收入版图了，不过以后蒙恬去打匈奴的时候，或许我们可以通过主播的嘴发挥一下作用。】
【对啊对啊，想当年我去登长城时感慨万里长城的伟大和其战略意义，没想到回去一查我的IP，我就是被防御的蛮族啊。】
【我觉得淼淼真可以去环形一下世界，去看看其他世界上的其他文明啊。埃及金字塔，马其顿王国，应该都是咱们始皇大大那个时期的吧。】
何淼：“云南那种瘴气多的地方我都不敢去，别开玩笑了。”
鸟哥：【你可以和秦始皇带着大秦的军队一起过去，以前的瘴气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有些冲瘴气的土法子，教给你。】
“谢谢鸟哥，鸟哥请了。”何淼很久没有看见鸟哥的评论了，高兴地打了个招呼，“这些蘑菇如果能送回去，我请陆队寄给你。”
【主播也太偏心了吧。】
【哈哈，你知道什么，鸟哥是咱们主播的师父。@鸟哥我想去找你，咱能不能吃一锅两千年前的香菇干。】
【哥们，那些蘑菇干到了现代如果还能保持蘑菇干的形态，它能比你都贵。】
何淼只顾着看弹幕了，差点被一根突出地面的老树根绊倒，这一下视觉转换的，网友们都不大能接受。
这么怂的主播还能火出圈，看着就让人揪心。
还有就是，刚才那一下真眼晕。
何淼“诶”了一声，站起来看着平坦高出两边山坡的骊山道，“有人上山来了。”
网友比何淼看得还清楚，镜头视力很牛逼，能把坐在轺车上的人看清楚。
【诶诶诶，又一个长得不错的家伙，准确来说是主角脸，这四方大脸浓眉大眼的，我赌三根辣条，他一定是秦汉风云中的重点人物。】
第98章 有缘分
轺车停下, 坐在驾驶位的金看见突然出现在路上的人赶紧跳下车，向不知道为什么会从旁边山林里走出来的何淼行礼：“何司丞。”
何淼认识他，金是更下面一级的吏员, 经常在咸阳和骊山两头跑，负责传递骊山园跟各级衙门之间的文书, 算是特约信使。
“金啊，不知道这位是什么人？”这时萧何已经下了车, 抱拳向何淼行礼。
金说道：“这是泗水郡沛县的萧书吏，听他说跟咱们刘书吏是熟识, 此来为探亲, 下官便捎了一程。”
何淼震惊。
何淼手里的小篮子咵一声掉了，刚才捡的据说能吃的蘑菇撒了一地。
网友们也都张大了合不住的嘴巴。
【我的天啊！天啊～～～萧何！竟然是萧何，活的萧何。】
【这话说的, 我们那迷人的老祖宗都看见活的了，活的刘邦也见过了, 萧何算什么, 淡定淡定。】
淡定啥, 萧何啊, 汉朝基本国策的制定者啊，别看李斯挺牛，但他跟萧何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原来萧何的真人长这样, 该不该说，两千年前老祖宗们的平均身高真的没有某些历史专家推测的那么低。
你看萧何, 他就也有一八零往上。
萧何还特别谦逊啊, 只见他看了看咱们主播掉在地上的东西，就弯腰帮忙给拾了起来。
“沛县萧何，冒撞了。”颀长的身躯微微弯下, 深蓝色的曲裾衣摆堆叠着依然有种如松如竹的感觉。
【为什么古人喜欢用松竹兰玉定义君子，通过两千多年前的真实人物影像我算是知道了。】
【萧何身上更多的是一种沉稳气质，但说他君子如玉吧，其实说他老狐狸更准确。】
【他身上那种刘邦朋友的感觉还是非常明显的。】
何淼笑道：“客气客气。”
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你就是萧何啊，我听刘书吏说过你。你是来看刘季的吗？刘季常说在沛县有很多志气相投的好兄弟，看来他没有骗人。”
何淼的属官都是文臣，刘邦自然也可以称作书吏。
萧何再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就刘季那样的还能当书吏？他写那一□□爬字哪个上官愿意看？
“金，你做得对，回去你交了差事找我去，今晚上做蔬菜卷饼，给你两个。”何淼说道。
金听闻喜得无可无不可，“何司丞，您上车，下官把您也捎回去。”
都遇见萧何了还做什么秦朝风景一日游，回家回家啊。
晃悠悠的轺车上，何淼坐在一边，萧何坐在另一边，被放肆打量的萧何抬眼，然后对面这年轻人也不尴尬，就对他特别热情地笑了笑。
“萧书吏，请问您今年贵庚？”何淼用他学得已经听不出来多少现代口音的秦朝当代雅言问道。
萧何谦虚：“何今年三十又八。”
【哎呦，萧何自称何啊，他跟我们淼淼应该是缘分最深的。】
【萧何这是三十八吗？我看着长得有点着急。】
【萧何，何淼淼，你们这个何家会不会跟萧何的何有关。】
何淼对萧何笑道：“咱们俩真有缘，我叫何淼。我的姓是你的名诶。”
【你还挺会套近乎的。】
【我想知道萧何娶了几个媳妇。】
萧何：－－—
早知道朝廷都是这样的一群官员，有人庇护无论有才与否皆可幸进，倒也不必如此失望于骊山司丞是如此的人品。
萧何笑了笑：“何为有缘？”
“缘，就是缘分啊，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你看我今天本来打算在山上监督工人盘炕的，后来想了想还是下山摘野菜了，这不就碰见了刚刚山上的你。”
金听得嘴角抽搐，虽一向知道咱们何司丞没架子，但这跟沛县的一个萧书吏把话说得也太亲了吧。
萧何在嘴里把“缘分”二字咀嚼两边，再结合何淼的解释，瞬间感觉他自己刚才似乎小看了这个年轻人。
如此巧妙的语言都能被他说出来，这必是心有锦绣之人。
心理组：萧何也太善变了吧，刚才从他隐约的肢体语言微表情语言中看出来他对何淼淼的轻视，扭脸，人家脸上的微表情传达出来的就是佩服和自我惭愧了。
秦严：【淼淼，你真的可以多跟大佬教朋友，这对我们的心理学教材更新也是有益的。】
真不夸张，只说以前的老祖宗，那就是微表情管理大师，在相处时间不够、可参照的表情样本不足的情况下，他们看都看不出来老祖宗有什么微表情。
现在的萧何是能看出来一点，但人家是一个特别有观察力的人，因此通过大屏幕观察萧相国的他们也得跟着及时更新。
接着，何淼跟萧何的谈话内容只有闲扯。
“诶，萧书吏，你有字吗？”
“－－－有的，下官字，仁岳。”
“你净身高有多少？就是不穿鞋有多高？”
萧何跟前面驾车的金，表情同时扭曲了一下。
萧何甚至怀疑，因为那句话觉得这位何司丞是胸有沟壑的自己太武断，虽然但是，这话还是得说：“下官身高八尺余。”
何淼点点头：“那你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几个媳妇？”
萧何：－－－
【哈哈哈哈哈！】
何淼：“你有没有老师？”“你喜欢吃什么食物？”“你有没有想过来咸阳做事？”
最后还问他穿多大码的鞋。
走到骊山园门口的时候，萧何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
江莼知道何淼问了这位沛县吏身高体重儿女等问题之后，觉得他应该不用担心何淼打听父皇那么详细是不是有什么要害人的心思了。
何淼这是平等的对所有人都保持相同的好奇。
不过江莼也有点疑惑，为什么没有问过他的身高体重喜好等等情况呢。
刘季是听见金说沛县来了个萧书吏才知道萧何来了，扔下手里的竹笔就跑了过来。
“老萧，老萧啊。”刘季抱住萧何的肩膀拍了拍，“你不是特地来看我的吧？”
萧何让他先去见过上官，刘季道：“对，你还不知道我的上官吧，何司丞可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大人了，走，我引荐你们认识一下。”
何淼笑着跟刘邦挥了挥手：“不用引荐了，我们刚才就认识过了。”
刘季笑道：“还真是缘分啊。”
萧何：！
不过刘季是不是胖了些？
刘季低声说：“胖了十斤，何司丞做的东西都太好吃了，今天要卷菜饼，你有口福了。”
【我有预感，萧何即将又是被淼淼厨艺征服的一个人。】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萧何跟老六的感情这么好？】
【他俩感情不好才怪了，后来萧何曹参等人可是杀了沛县县令，跟当时还在芒砀山游荡的刘邦一起合作了的。】
萧何低声警告刘季：“你现在是在咸阳，不要还跟在沛县的时候一个样，若是有什么事，我可帮不了你收拾烂摊子。”
刘季也笑着低声：“那是你不知道我们小司丞有多好，瞧着，我包你愿意来骊山园做官。”
然后带着萧何去认识博学多才的江莼，脑子不好使但武艺很好使的李韬，以及未来会成为同僚的英布－－－
“英布笨着呢，好糊弄，倒是那个司马欣，心眼多人还贼，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跟司马欣相处。”
正在忙碌的司马欣回头，看向过于活跃的刘季，“刘三，你家乡的官吏来了就不用你做事了？”
【刘季：反正咱们这个工作环境特别的轻松有趣，而且是大鱼扎堆，萧何快来，入股不亏。】
【我感觉刘邦上蹿下跳的样子，特别像一个跟小伙伴炫耀的家伙。】
【萧何给他使眼色都把眼睛使抽抽了吧。】
萧何看了一圈，确定刘季没事，还把骊山司丞的书吏当得极好，便主动告辞。
何淼：好容易来的人怎么能让他走呢，不行不行。
江莼已经出面挽留了，他让萧何在此住几日，回沛县嘛，他可以帮忙安排顺路的驿使一同回。
萧何郑重地谢了，虽然没有跟这位江长史说两句话，却直觉此人不简单，尝试言语之间的那份淡然从容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刘老三，还真是遇见贵人了。
官吏这边的厨房本来就很大，何淼解锁烧饼、馒头等一系列面食之后，厨房又扩大了两圈，膳夫都增添了十几个。
连剥葱剥蒜的都具体安排到个人。
何淼想吃什么的时候，再也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了，过来当个弹幕传声筒就可以，更何况江莼等人现在是只要他做什么都要来学。
一大群人忙碌起来的时候，何淼真的只是需要当一个无情的传声筒而已。
忙完本职职务的司马欣又端出来一箩筐豆芽，问何淼要怎么处理。
【我们三月三都吃凉拌菜的春饼，味道好到没朋友。】
【炒秋三鲜卷饼的味道才是能鲜掉眉毛。】
何淼：“一半炒，一半凉拌。”
刘季带着萧何也来了庖厨之下，还把他家人捎来的干肉干鱼全都拿出来，表示全都做了给大家一起吃。
现代也是要吃晚饭的时候了，网友们正有的备菜准备做饭，有的点外卖等着就直播吃饭。
突然看到汉高祖家里的干肉干鱼，对此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的东西表现了十足的兴趣。
【淼淼，都要了，藏他七个八个的，当粉丝福利发一下吧。】
【我们不贪心，只要把这个发到穿越部门，能让我们看一下实物就好。】
【我在想，这些肉干是不是咱们吕姐做的？】
【艾玛，一定要传回来一些啊淼淼我都不敢想这是我一个现代娃娃能想的美事。】
第99章 卷菜饼
刘季还不知道他拿出来的干肉干鱼引起了多少现代网友的浓烈兴趣, 看见李韬瞧了他的鱼一眼就撇开视线，不服输的尽头上来了：“将军，你应该没吃过我们沛县的鱼, 我跟你说我家夫人做的鱼干是天下一绝，你尝了就知道了。”
【夫人？吕雉, 这鱼干历史上那个会做人彘的吕太后做的？我滴天啊，高低吃上一口这辈子就值了。】
【别想当然, 还有可能是老刘的外室曹氏的。大家看看老刘这长相，人还是沛县一霸, 要是想娶个普通媳妇安家应该是很容易的, 但人家不，就是找了曹氏，我想着恐怕离不开两点原因, 曹氏长得好做饭好。】
【为什么是这两个原因？】
【刘邦就是个吃货，没看《史记》、《汉书》吗？他大嫂不让他吃饭被他记恨一辈子。再一个, 老刘要是不看脸, 也不能把自己剩成一个大龄男青年。】
李韬最终同意尝尝刘季媳妇做的鱼干, 刘季笑着放到甑锅上蒸了两条大的, 向何淼看来：“司丞放心，您个人吃一整条。”
何淼：我刚才看你不是想吃你家的鱼，是为了给网友们直播你们吵架。
萧何觉得眼前这个刘季太陌生了, 虽然这家伙以前就是个贪吃美食的，但现在是不是过分了, 竟然能差点因为一条鱼跟驻骊山的将军吵吵起来。
而且, 为什么一个小司丞能吃一整条鱼？置江长史李将军于何地？
这骊山，似乎处处都是猫腻。
所有人都对何司丞特别好似的。
两人出去摘屋后长的一片小野葱的时候，刘季笑着跟萧何说：“果然是你萧心眼子, 一眼就看出来了，可不是有猫腻吗？知道朝中那管理皇帝私库的章邯章少府不？”
萧何看着刘季，刘季不跟他卖关子了，跟着说道：“他可是何司丞的直属上官，而且非常照顾何司丞？早晚啊，这个小司丞要升大官的。”
萧何皱眉，世情如此，多说无益，但这么一个没有多少心眼的年轻人，他能把官当明白吗？
刘季：“老萧啊，这就是你不明白了。我们何司丞让我明白了一句话，只要手上有真章，这些束缚我等凡人的官场规则，都能被人家一根手指头弹开了。诶！就是这样。”
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扣起来，就这么轻飘飘弹了一下，见萧何双眉紧皱，笑道：“你吃过白糖没有？用那南边的柘树做的。你吃过烧饼没有？面粉做的。还有豆腐，豆腐干豆腐皮腐竹，你都听过没有？”
【哈哈，我听见刘邦吹牛的声音了。】
何淼出来找摘葱的两个人，就听见这一串你听过没有，多少有些惭愧，咱只是一个文明的传递者，不敢居功。
“还有纸，我给你写的信用的就是纸，你应该是见过了。我们司丞前儿个做出来的可以盛装诸物的纸箱，你应该是没看过的吧。”刘邦拔下来一把小葱，“等你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有些人即使不会做官也能坐上高官之位。所以跟着何司丞，前途不可限量。关键是，他会做的这些东西，一点都不藏私。因此，我们能不对他好？”
说着转过身来，看见何淼就站在不远处，惊吓道：“司丞，我们可没有偷懒，这么长时间不见有很多话要说。”
何淼点点头，一脸严肃：“没说你偷懒，把小葱洗洗再拿回去吧。”
【刘邦绝对是装的，我猜他早就知道淼淼过来了。】
秦严：【三十分二十八秒的时候，老刘的动作有些微的不自然，通过这一片的光影，他是能够看见何淼的身影的。】
【哈哈哈，原来真的早就看见淼淼，才故意说那么多关于淼淼的好话，但是为什么我觉得他说得一点都假呢。】
【不过萧何一点都没有被忽悠瘸的样子诶。】
人走了，刘季松口气，“瞧瞧，这位大人的脾气如何？我跟你说他跟其他当官的都不一样，你这样的过来，说什么他都保准听你的。从没人像他这般礼贤下士的，真的。”
萧何摇摇头：“咸阳这里的水太深，你我还是不要轻易踏进来的好。”
转过身的何淼并没有回去，而是躲在墙角，偷看这俩人说话，穿越部门有专门的读唇语的，网友们中间也是人才辈出，学会基本上的秦朝古语之后就冒出来很多能够通过嘴唇将原话复原的。
何淼不费吹灰之力“听”见了人家两个好友说的悄悄话。
网友们：【看来刘邦真的没有故意在说给淼淼听，他刚才说的都是心里话。】
【萧何千万要留下来，然后我们会不会等来韩信？】
【这是要一个骊山集齐秦朝天下英豪的节奏啊。】
【萧何来了也不回，会不会让吕雉担心老刘。听他说起媳妇的语气，邦哥和吕雉还是有一段感情很好的时期呢。】
江莼向外看了一眼，这萧何有什么特殊的，淼淼似乎对他颇为关注，看来真得想个办法将萧何留下。
刘季这边说了半天，萧何还是坚持回去沛县做一个小吏，而且反过来劝说刘季，让他辞了何司丞的属官之职，跟他一起回去。
刘季才不回去，只为了骊山的一口吃的，他都不会回去。
萧何看了看四方，确定无人才低声说道：“秦皇刻薄寡恩，你还曾是张耳门客，他如今都在通缉之中，如果有人举出你来，你让你沛县的老小如何处？”
更何况你现在跟着的何司丞为章少府倚重，是个能直达上听的人物，这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
刘季一点都不在乎：“什么张耳，我都不认识？别人说我是他门客，我就是了？一定是他眼花认错了。走走，快回去，一会儿司丞又该出来找我们要小葱了。”
唇语翻译出来的只是能看到他们正脸侧脸时的那一部分，但大家根据上下文差不多也能补齐全了，只能说刘邦的这个精神状态领先其他人至少两千年。
这不要脸的劲才是他能在秦末诸侯中最终崛起的关键吧。
【神特么说我就是我就是了？汉高祖，你当之无愧。】
【项羽跟咱们邦哥比起来真是弟弟，这么的不拘小节，项羽那家伙一辈子都学不会。】
【说起项羽，好几天没看见他了，不知道邦哥有没有成功把他忽悠过来呢。】
见两人过来，何淼赶紧一转身，走进了厨房，不多时，刘季萧何二人走了进来，一人手里拿着一把洗得水灵灵的小葱。
混合了豆面小米面的山东杂粮煎饼在厨夫的手下，越来越完整，也越来越圆。
揭下来一张好像纸一般，裹一些炒菜进去，杂粮的香味和炒菜的香味似乎都能浸透到味蕾中，吃完一口还想吃下一口。
裹进去凉菜，煎饼的嚼劲和蔬菜的脆爽又大异其趣，清新清香交织，把刚才的一点油腻都给冲淡了。
萧何吃了两个，已经觉得识到了世间至臻的美味，看向一边吃一边学着如何制煎饼的刘季，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想回去了。
此时，看见有个熟悉人影在外面晃了一下，萧何正要出去，那位何司丞已经把卷好炒菜和凉拌菜的的两个饼拿出去，给了那小吏。
路上这个司丞说了让小吏金过来拿两个卷菜饼，果然人就来了，他还给了。萧何不由得深思，这样与底下人平和相处的人，似乎值得追随。
刘季的眼光自来就是没错过。
“萧书吏，别歇着，继续吃啊。”何淼看见萧何发呆，忙提醒，还给他拿了一个饼过去，“我们明天去山溪里兜些小鱼，把小鱼在灶台上炕的干干的，加葱姜蒜酱炒制一下，酥酥脆脆的卷饼更好吃。”
萧何赶忙起身。
可别小看吃，没有十几代的积累，学不会这么精致的吃法。
李韬手里拿着一个卷满菜的煎饼，看了那边一眼，跟江莼道：“你带出来的人快要飞了。”
【这是什么喜闻乐见的大型吃醋现场！】
【不行，淼淼，你不能因为新人忽略我们的江莼。】
【xswl，关键是你看江莼，咱们江莼哥哥真的有点酸啊。】
何淼跪坐在江莼旁边的茵席上，卷了一个加肉的凉拌菜饼递给他：“江哥，你也要多吃。”
江莼笑了下，李韬咀嚼的动作顿住了。
【哈哈哈，我看现在李韬嘴里的煎饼卷菜不是滋味了。】
何淼：“其实我们也直接用煎饼卷葱吃的，简单又易做，可惜咱们这里只有这么大的小野葱，不够带劲。”
【主播你真6！竟然教他们吃煎饼卷大葱。】
【煎饼卷大葱怎么了，齐鲁名菜呢。】
李韬说道：“山下有克扣了我们的用度，明儿个我下山一趟，亲自去找章少府门下的李三问问。”
他把那个李灿给弄到采石场上去了，早就等着李斯跟陛下一起来的时候揭穿他徇私枉法的行为呢，没想到这中间陛下来了一次，陛下去哪儿都是个跟屁虫今的李斯竟然没跟着。
李韬怀疑，这一次骊山的用度减少，跟李斯有关，虽然说修建皇陵用的都是少府私库，但李斯是丞相，想找个岔子让少府向骊山这边的开支少一些也只是一两句话那般容易。
毕竟少府的钱财，不是只有修建皇陵这一项。
何淼说道：“李哥，我跟你一起下山行不？”
李韬已经三两口吃完了手里的煎饼卷凉菜，自己动手又卷了一个，问道：“你要下山干什么？”
第100章 有打算
说起二人一起下山, 李韬就想起曾经特别喜欢吃的浊氏卤肉，但那跟何淼做的卤肉相比差了很多，如果陛下允许的话, 他们或许可以在咸阳开一个卤肉铺，早晚能取代浊氏, 说不定连修建皇陵的耗费都能自给自足了。
李韬越想越激动，都准备答应了。
何淼就：“这不是好久不见章少府, 我有点想他了。”
“咳咳咳。”江莼咳嗽的止不住，第一次听见有人会说想他父皇的。
不知道以后何淼知道章少府就是被天下人人畏惧的皇帝, 想到这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跪坐在另一边的萧何看向他们, 反正他在沛县不是这么当官的，而且好像全天下的官场也都不是这样的吧。
这个骊山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不像是当官, 倒像是很多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
司马欣：何司丞就是这么不知道含蓄的。
【我看到司马欣的小眼神了，是不是有种操碎了心的感觉？】
【他们一个个的都别不相信, 我们是真想陛下啊。而且我们可以作证, 淼淼说得是真心话。】
【真希望何淼淼的直播系统能够升级, 分出来很多小分身, 让我们能够分屏看咸阳的始皇大大。】
【我昨天都梦见主播的直播系统升级了，能够从我们现代召唤神龙，不过一次只能过去一个人, 为了抢到一个名额我把自己给蹬醒了。】
【这个梦适合白天做，不过我觉得始皇大大应该不会想见到我们。】
【你们是喝酒的时候没有小菜吗？始皇大大都不知道我们啊, 净在那里想美事。】
咸阳宫, 嬴政手里拿着的正是已经恢复如初的手机，如果有个现代人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手机还是打开状态的。
但不知道输入密码的始皇陛下, 并不知道如何使用此物，只能轻触手机一边的凸起之后任它亮起，看着上面显现的符号琢磨。
何淼家乡的这个传讯联系之物的确神奇，碎成那个样还能自动恢复，看来，何淼所出之山应该是仙山无疑了。
嬴政随手点了两下，正方形符号上面的六个圆点成为了实心，然后又清空恢复原状，同时还出现了【密码错误】几个字符。
这几个字符嬴政能退测出来两三个，这些横平竖直的写法跟何淼当日跟他交流时所写的字体一样，因此可以断定何淼没有说谎。
这玄铁是由他们山中精通器械之人打造的，如此精巧，何淼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些可以开动的铁兽等物，应该也是真的。
嬴政等玄铁正面的光芒自动熄灭，才放回靠床内的枕下。
明日去骊山，将此能与何氏山中人沟通的神物还给何淼，不知他是否请出来更多的何氏族人出山。
早朝，李斯上奏的第一件事就是各郡县隐士贤者齐集咸阳之事，这些人都是冲着纸来的，如果不谨慎处理，可能会造成全面一二百年百家争鸣的局面。
李斯可不想有人跑出来跟他们法家相争，当初六国联合灭秦，儒道墨诸家子弟都视秦为猛虎巨兽，现在想来分一杯羹，没门。
他虽然出自荀子门下，与儒家是近亲，却也有门第之限。
李斯站在宽阔的信宫大殿内，双手平举陈述：“这些人皆是因秦暴而隐，如今为纸出山，也难免会重提效法旧周分封之事，臣以为此事需谨慎处理。”
不要因为这些人愿意出来辅助陛下，陛下就对他们多加宽容。
若是重启分封，陛下多年的征战成了什么，陛下的皇帝之位又成了什么？难道陛下想做周天子那般被诸侯拿捏的天子吗？
所以陛下千万别被那些所谓的贤人而迷了眼，觉得他们说什么都是对的。
朝中都是李斯的人，这一说法引起了几乎一般大臣的认同。
周青臣站出来说：“贤人来投，恰好证明我皇是圣明之君，就算这些人可能因为学术在咸阳生乱，但却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冯去疾偏儒家，而且一直被李斯压一头，也紧跟着说：“如果有他们愿意表示归顺大秦，那么在逃的六国余孽都不必忧虑了。陛下，臣请在咸阳设置学宫，征求当世最贤之大家来主持学宫。”
嬴政准了冯去疾的所请，还下令把渭水之南的兴乐宫收拾出来，让日渐聚集到咸阳的隐士学者居住。
皇帝制曰：学宫兴建之前，各学派编书成册，待朕御览以定学子蒙书。
这下连有丞相在朝的法家学子都动了起来，怎么因为纸的出现还要把咱们原先定好的蒙书改掉呢？
人不学法，如何当官？
还是说陛下不准备用丞相了？
儒家的人最高兴，导致儒学没落对不起先圣的他们终于有崛起的机会了。
被秦始皇招来的七十二博士纷纷去找周青臣淳于越，这个时候你们两个就不能闹矛盾了，将孔孟之书编定为纸纸书这件事上，咱们得齐心协力。
然后还有人提醒：“对了，扶苏公子呢，这么重要的事，我们应该让公子也参与进来啊。”
众人都看向淳于越：“公子呢？”
淳于越治学最精，陛下便指定他为公子师，为什么有种感觉是很久都没有看见公子跟着淳于越读书了？
淳于越：“公子仁善，笃志于学，去民间体会学问去了。”
那不行啊，如今修书重订是大事，你得把公子找回来。
众人着急，催促淳于越将公子叫回来，将竹书改为纸书，为了好看也要把原先的圣人语增注一番的，这种关键时候，就要看我们自家有没有名门弟子了。
扶苏去骊山之事，刚开始淳于越是不知道的，后来扶苏总不也不回，偶尔回宫一次遇见了先生，问起，他自然是说了实话。
淳于越很放心扶苏的人品，听见公子所言只觉这才是真正做学问的人，民生疾苦，自然是要亲自去体会了才知道的，还有很多道理，不是亲自经历也难以明白。
再者，此行还能让皇帝看见公子为君的潜质，能够早日册封太子，所以淳于越不仅非常支持，他还想跟扶苏一起去。
扶苏答应七日回来听学一次，才阻止了想跟他一起去骊山学习的淳于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