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老朋友
一出门最先看见的却是个老熟人, 噶脚趾的傅青山。
后面是当初跟何淼一起上山的越擎等秋平狱的兵卒，看见何淼都咧嘴露出一个有点机械的笑容。
网友们：哈，哈哈哈, 这是淼淼上山之后最大的场面的熟人相见了吧。
这一次被他们带上山来的人比上次的人数也不少，何淼粗略的数了数, 差不多有二十个。
你们县里犯法的人都这么多的吗？
傅青山笑着跟何淼点点头，看了看里面, 再没人出来了，就问何淼：“你们周司丞呢？”
何淼：“周司丞去咸阳的官署当官了, 现在我是司丞。”
傅青山：！
他震惊的表情显示在现代一台台手机屏幕上。
“什么, 司丞？”傅青山重复了一下还恍恍惚惚的，看何淼都没有什么反应的，问道, “这，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多少俸秩吗？”
何淼被问住了, 他还真不知道诶, 不过之前古代组的教授们给他推断过, 他这个官职应该有三百到五百石的俸禄。（1）
好在傅青山就只是一问, 随后跟他说道：“有四百五十石，你真可以了。”
【我还以为你是提问，没想到是设问。】
【哈哈哈, 汉朝的大司马大将军秩两千石，淼淼现在混到四五百石的水平真的是平地飞升。】
【按照古今兑换, 四百五十石有五千斤, 而秦朝的一斤是十六两，折合下来有现代的六千斤吧。】
刘三蹦：【算对了，大约有六千斤粮食, 不过应该包括了草料精粮粗粮等。】
【我刚按照米价麦价算了一下，淼淼这干一年还没有两万块钱呢，好像有点惨诶。】
【啊这也太少了吧，还没有基层公务员一年的工资多。】
【古代当官谁看俸禄啊，主要是地主身份带来的钱财和地位。淼淼跟别的官员差的就是他没地没车没房，古时粮食产量低不当地主很难发财。】
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从盛夏混到快要入秋了，还是个三无人员呢。
傅青山越看何淼越觉得这小年轻有宰相之才，虽然自己没有什么向上爬的野心了，但也想自己有个厉害朋友，趁前面的人不注意偷偷送了一卷竹简给何淼。
何淼拿住就想打开看看，被傅青山摁住了手：“我看你也是懂点医理，这是我家祖祖辈辈总结的人体经脉图。回去了再看。”
不是他不想送别的，只是家中能拿出手的东西除了这个都是锅碗瓢盆。
屏幕上，傅青山被大胡子遮挡着的那半张脸都没有第一印象时的那么吓人了，甚至很多网友还看出了点可爱的味道。
【老傅：小孩儿都不知道官场规矩的，送你的东西怎么能拿出来呢？】
【淼淼：糟老头子这是在给我送礼吗？为毛？】
何淼终于有了一本属于自己的简书，就算看着很破旧，也要好好珍藏，他赶忙趁江莼没看着的时候揣到怀里。
傅青山跟何淼说：“多亏你教我的斩刀消毒之法，现在我们秋平狱都没有什么人因为斩趾而发热。送到你们这里来的囚徒是不是不过两天就恢复了康健？”
那些隔三差五从附近（栎阳、兰阳、止阳）各地送来，除了杀伤人命盗贼这种大案犯，其他都是因为各种奇葩的细如发丝而成为犯人的囚徒们，听到傅平山问斩脚趾的是不是很快恢复康健，何淼一言难尽。
因为还有被砍掉整个脚的，来了当天不能休息就得干活儿，很好都不知道对他来说能很快恢复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能苟活着总归是好的吧，现在还都在他手底下，每天有一碗好吃的可以安慰一下，“嗯，跟其他地方狱送来的囚徒相比，你们送来的存活率是最高的。”
傅青山笑了：“还要多谢你的提醒，以后我遇见其他地方的同僚，会把这个方法教给他们的。”
何淼：“好的。”
【老傅真是个好人。】
江莼核对完所所有的人员名单，叫何淼过去，手把手带他交接这一批刑徒。
秋平狱送来的简书上，署了从上到下所有经手人的签名，何淼再签一个名，这东西便会一式两份分别贮存在栎阳和骊山。
何淼看着自己签完了名的竹简被拿下去，有种自己正在创造历史的奇异使命感。
【只我们看见的就有这么多资料，不可想象骊山还保存了多少纪实档案，如果不是被项羽烧了，这得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啊。】
【档案多多益善，我就喜欢这种的，不是古诗词不用背诵，还能了解秦朝的生活，给现代考古专业的学生提供就业岗位，多好啊。】
【所以说，项羽别让我看见你，看见你至少给你两个大耳刮子。】
“上官，”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请救救我的儿子吧。”
何淼循声看去，只见囚徒们中间一个头发如杂草面容黎黑的男人，身上的衣服在胳膊和腿上都有刀痕，裤腿地方的布料都已经碎成线了。
这简直是何淼穿越过后见到的最狼狈的人，采石场那个经常挨打的大盗柔禽，看起来都没比他们穿得整洁。
其实仔细看就发现，衣服破烂的地方都是伤痕。
他还掺扶着一个面色潮红的年轻男人，男人五官上乘，只看这长相，不像是普通人。
【这俩人不会是什么大盗吧。】
【难道又是一个章少府？】
【想屁吃呢。不过看他受伤挺重的，不会是跟别人斗殴被抓的吧。】
网友们讨论得热闹时，后面还有一个男人，也是苦苦哀求：“求上官救救我家侄儿。”
傅青山看到他们脸色就不好看，说道：“下官敢言，这三人灭了栎阳的一家酒馆，被捕之后仍不停想要逃跑，还伤了秋平狱的两名狱卒，绝非善类。”
那男人又扑通一声跪下：“我等并非随意杀人，而是为了复仇，与狱卒的冲突是误会，我等今日已经知错，还请上官救命。”
江莼正准备让人把这些人带回去，何淼过于心软，报仇无错，但杀了酒馆内的所有人，这就是心性残忍。
却见对囚徒们总是抱着一份宽容的何淼拿着竹简名单跟面前的三个人对比了一下，就皱起了眉头。
何淼想的只是他们三个都不是咸阳附近人士，竟然敢灭门咸阳副都的酒馆，不会是杀人狂魔吧。
平时杀鸡都没看过的何淼虽然看不得好好的人受苦，但并不代表他对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会有什么同情心。
甚至看到他们衣服上的血迹时，脑海里都自动配上了悬疑惊恐电视的音乐。
他一点都没有把男人说的报仇当作重点看。
何淼说道：“我知道了。”
不过这个年轻人的手脚腹部都有伤口，马上就让他干活儿好像也不太人道。
何淼让人把他们带下去，特别交代：“单独给他们一间囚室，弄点热水给他们。”
江莼：为人要善，却也不能一味的愚善，这才不会被别人吃得渣都不剩。
【有没有注意到江莼听到淼淼的安排时不知不觉的欣慰？我滴哥，听话自杀的扶苏公子也有这种果断的性情吗？要知道我看着那父子兄弟几个都觉得有些可怜。】
【江莼是公子诶，就算他的生活单纯的成一条直线，也比我们接触的大事和无奈多，真把他当成是《史记》几句话刻画下来的自尽公子，你就单纯了。】
【只看江莼在骊山的作为，我觉得他不可能是会自杀的人。】
【觉得这三个人可怜的人一定是错觉，我刚才想的是不知道这个昏迷的人撑过来之后跟柔禽那些大盗头子相比哪个更厉害。】
【都到骊山了，有淼淼看着他还不老实干活儿？再说还有我们呢，总有一个办法能治得他老老实实的。】
何淼眼中的狠佬傅青山都提醒说这三个不是善类，他虽然不会对这三个人太好，但也不至于故意虐待他们，先关押起来能干活儿了再说。
没想到今天能来熟人，江莼还提议招待他们，最终何淼放起来的血肠卤肉都被端上了餐桌。
李韬听说是在秋平狱照顾过何淼的老朋友到了，特递过来跟他们一起吃饭，还带着一壶据说是他珍藏的佳酿。
看见何淼自己藏起来的血肠，笑道：“过几天我再进山一趟，这次专猎野猪。”
因为何淼在说了一句这个血肠没有用他们山里养的猪做的猪血肠好吃。
傅青山看着被分到他食案上的几块深红的东西，不怎么敢下口，根本没吃够的李韬说道：“都吃啊，比卤肉还好吃呢。”
他把佳酿打开，亲自给每个人面前的卮倒满，“佳肴配美酒，人生一大幸事，你们能把何司丞这么厉害的人送到我们骊山，更是幸事一件。来，我敬你们一杯。”
傅青山端起酒杯的动作有些迟疑，看向何淼。
【老傅一定想不到当日跟在他身后捡脚趾头的那个小孩，能交到李韬这样的朋友。】
【搞定李韬，只需要一顿美食。】
【秦朝饮酒场面，娱乐圈的编剧们学起来，以后古装电视剧没有这么真实的精良感，我都不看。】
李韬说话敞亮，傅青山等人也不是扭扭捏捏的，干了杯中酒大家就熟络了起来。
最后何淼珍藏的血肠一块都没剩。
第72章 娘家人
李韬的佳酿还是有点甜味, 根本不像醇酒，何淼直接当饮料喝了，一口酒一口血肠, 站起来的时候脚步还稳稳当当的。
李韬晃悠一下，拍着何淼的肩膀：“好小子, 这么能喝，不愧是能做出来－－－那什么的。”
【因为你们那时候的酒度数太低了, 淼淼到底是现代小孩，就算以前没有喝过酒, 也是有底子的。】
【不知道淼淼他爸还在不在, 你们何家应该有耐酒因子吧。】
【耐酒因子，你是在搞笑吗？我只听说过耐药性。】
【问，为什么何淼的酒量看起来很好？答, 因为李韬酒量太差。】
傅青山伸手抿了抿两边大胡子，微笑点头。
章晓阳刚做完一轮治疗, 母亲把水给她放到唇边都没有力气喝, 但是看着正在两千年前一群古人吃菜喝酒的场景, 知道那时候也在发生着老祖宗们的悲喜故事, 他们连一口血肠都吃得那么珍惜，就觉得自己身上的那点痛也没有什么的。
大胡子噶脚趾叔叔的微笑让章晓阳灵感迸发，拿起枕头边的画夹随意涂抹几笔, 粗犷微笑的大胡子看起来非常温暖，远处是一个一手拿着酒杯一手举着铁的少年。
画完, 几笔漂亮的簪花小楷落在旁边：【秋平狱之光】。
章晓阳母亲看到女儿随手涂鸦出来的这幅画, 哎呀了一声：“阳阳画得真好，要不然发私信淼淼看一下？”
于是喝了几大卮米酒就被众人连番夸赞海量的何淼，睡觉前打开私信跟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聊天的时候, 就看了这幅【秋平狱之光】。
何淼没想到自己在【太阳花】小姐姐眼里这么可爱，立即截图保存，想了想，还在直播间里感谢了一下小姐姐。
这下好，没过去五分钟就有人把【秋平狱之光】从章晓阳那里扒了出来，章晓阳从一开始就在她的一个网络账号上放图，前段时间画的暗黑风大秦已经为她圈了不少粉，还有人联系她要出版这一个系列的漫画。
现在何淼一感谢，章晓阳的账号直接坐了火箭似的涨粉，很多人都在下面催更，让他把这一个系列画完整。
不过现代网上的热闹何淼就不知道了，他感谢了小姐姐的温暖创作以后正在认真的上今天晚上的农业课之沤肥。
在没有条件做化肥的时候，从古积累下来的沤肥技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增产手段，而且是绿色有机可持续可循环的，迄今为止都有工业化肥无法比拟的优势。
让何淼惊讶的是，在这节有味道的课里，有很多不经常冒泡的一看就是真名的网友发弹幕，他们每个人似乎都有一套肥地经。
什么肥能让瓜果更甜，什么肥能让庄稼更状，怎么做能把人以及动物的粪沤熟，他们都说得头头是道。
何淼一边记重点一边在心里直呼好家伙，准备睡觉的时候才偷偷给自家爷爷发私信，询问他如今的粉丝年龄段。
然后爷爷在回信里给他说，上至八九十下到两三岁，都有很多是他的粉丝。
远在秦朝的何淼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火的程度，带着自己是超千万大主播的喜悦做了一个自己穿回去整天被围观的惊恐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的，走出去闭着眼睛上了个厕所，仰头一看还是繁星满天，悬挂在西边天空的月亮静静地散发着银白素辉。
何淼本以为时间还早，没想到现在已经有早起的了，看看左上角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半。
这个时间段起来的都是什么人呢，需要上早班的，做早餐的，还有每一个城市背后默默的英雄们。
暂时歇息的人们习惯性打开手机，就看到两千年前秦朝的天空，以及月辉下的少年影子。
【淼淼，早上好。】
【孩子，今天起的这么早啊。】
往常都是只在有空的时候才打开手机看会儿秦朝视频的这部分人，主动跟何淼聊天，还有人让他回去再睡会儿。
何淼看着不停上人的直播间，摇摇头：“不睡了，去做早饭。”
司马欣从远处走来，看到似乎在说话的何淼，没放在心上，父亲跟他提过这少年喜欢自言自语，他接触的这段时间看来就是心性还小，想家了。
何淼：“司马欣，跟我做早饭去吧。”
一个凌晨五点的主播这时已经到了电台，发送了个调侃的弹幕：【说不定人家小司马只是出来起夜呢。】
【司马欣：大意了，不应该来跟上司打招呼的。】
司马欣说道：“诺。”
两人并排走了一会儿，才问：“司丞，我们今天早晨做什么？”
何淼昨天泡了一盆糙米打算做肠粉招待傅青山等人，笑道：“给大家还做豆腐脑煎豆腐胡辣汤加菜，另外再教你们一个新鲜的大米吃法。”
这时候的天依然亮得早，何淼跟司马欣忙着把泡好的米提到石磨边，天色就亮了，远处的采石场也响起来捶石头的叮当声。
何淼过去把赢星叫来，让他帮忙烧火的，回来的时候就见江莼李韬都在，没过多久，傅青山越擎两人也来了。
看见何淼还要做膳夫的活儿，傅青山和越擎都以为是骊山园这些官员欺负何淼年纪小，但是当他们用一个奇怪的磨，将泡涨的米磨成白色的浆糊状之后，又加水搅拌搅拌倒入陶盘里，放到锅上蒸之后。
傅青山不这么觉得了。
又略过些许时间打开锅盖，放入切碎的肉粒，或打入一个搅碎的鸡子，再过些许时间，用一个模板将凝固成一层透明片片混着肉粒嫩黄鸡子的米浆刮起。
瞬间，一个毛毛虫形状的透明物散发着热气，虽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只看着已经分泌出口水来。
何淼这个少年，应该还是膳夫之家出身的，他自己做什么像什么，还把身边的几个上官教得像模像样。
傅青山越擎便也不好意思干看着了，上前帮忙。
江莼对傅青山二人的态度很好，把头两个出盘的肠粉招呼他们两个客人吃。
两人客套的推拒了一下，被李韬一句“你们不吃我吃”打断，赶紧执筷夹起一段送入口中。
滑嫩鲜，微微有些弹牙。
这时，何淼把只是用酱油盐淀粉三种原料煮出来的料汁给他们浇上薄薄的一层，笑道：“骊山的伙食怎么样？”
傅青山点头。
越擎想直接留在这里当差。
江莼看着自己成功做出来的两个肠粉，心里为又错过一种美味的陛下感到可惜。
日头升起，傅青山他们吃到了骊山的豆腐脑煎豆腐和胡辣汤，看到连那些采石场的囚徒都能端着碗过来打上小小的傍晚，本来着急回去的二人都依依不舍起来。
越擎手下那几个秦兵，更是吃豆腐吃到头都抬不起来。
这骊山园啥时候有这么多美味的食物了，让他们这些小人物都有种只能在天上才能吃到此种美味的感觉。
如果能这么吃的话，他们也想在骊山当一个小小的吏卒。
饭后，江莼让何淼去送傅青山等人下山，看得出来他们对骊山美食的留恋，何淼跟他们说了磨的做法，还把用水化开之后就能直接点豆腐的熟石膏送给他们一份。
为了让他们实现豆腐自由，何淼还跟他们说了熟石膏以及盐卤的做法，说着说着，连怎么样将盐的苦涩味去掉都跟他们说了。
傅青山表示：“说慢点，我记一下。”
越擎一个武人，都赶忙转身去摘树叶，傅青山接过，直接拿着刻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竟然写出来一行行剔掉叶肉的镂空小篆。
网友们：【我好想要那一片树叶。】
何淼就看着傅青山写，他写完一行自己再说一行，好方便网友们截图。
拿不到实物，有个清晰的截图也是代餐。
不过秦朝认识字的人，是不是写字都这么牛逼啊。
傅青山写了三个秘方，直接把何淼当成自家孩子待了都，说过段时间再来送囚徒的时候给他捎入秋的大鲤鱼吃。连跟何淼不太熟悉的越擎，也跟何淼说希望他有空了回秋平狱看看，下回来给他捎山上的大板栗。
傅青山还告诉何淼，赵县丞也很想他。
三人愣是有种依依惜别的感觉，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觉得今天这一幕非常好看。
【哈哈哈，邀请回娘家即视感。】
【其实淼淼真正的娘家在山上，不过他们也是真的像娘家人。】
【谁说淼淼的娘家在山上？在现代好不好，他们只是像娘家人，我们真的是娘家人。】
何淼站在东边的大门外，看着傅青山等人的背影成为一个小点时，弹幕上已经在讨论他这个“远嫁”之人还没有机会能回“娘家”看一看。
何淼转身回去找江莼：“江长史，你为什么让我单独去送他们？”
江莼脸上挂着笑，看向何淼：“我看你们的关系很好，怎么，你不想送？”
何淼：“也没有，就是有点奇怪。”
江莼不是跟网友一样觉得秋平狱是他娘家吧。
诶，江莼是公子扶苏，陛下曾经在秋平狱待了一晚上的事他很有可能知道。
江莼说道：“你不是说秋平狱是你出山之后待的第一个地方吗？我还以为你很想那里的人。”
何淼摆摆手，“没有没有。”
到处都是脚趾头的秋平狱，他一点都不想。
“江长史，你等会儿有事没有？”何淼问道。
江莼：“说。”
【呜呜呜，为什么只是江莼也这么帅。】
现在能听懂秦朝的发音了，网友们经常被他们一句简单的话给秒到。
【我知道，因为秦朝那个时候的人都长得很高。】
【说起身高，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刚在山门口那个受伤的年轻人，他好像比江莼还高一点。】
【真不管那人了吗？】
【管什么，那不是他们应该的吗？不过我很好奇，他们杀了一个酒馆的人为什么还没有判死刑？】
【秦朝的法律可以操作的余地挺多的，说不定他们是花钱免了一部分的罪。或许跟项羽叔侄一样，他们在衙门里有好朋友。】
【话说有没有可能，那个黑脸男人和他儿子就是项羽叔侄？】
何淼抖了一下，别开玩笑了好嘛，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第73章 看猪圈
何淼跟江莼说道：“你要是没事, 跟我去一下水泥院子吧。”
水泥院子的主体建设部分都是江莼带人完成的，何淼就是个甩手掌柜，只是每天有空的时候才过去看一眼。
江莼真的特别照顾他, 二话没说把就把水泥院子的建设接了过去。
何淼只管提需求。
这也算陛下批给他的院子，何淼尽可能地多设功能区, 网友们都说咱们总算有了块属于自己的地方，看你连个红烧肉都吃不上, 不如在后面弄一个猪圈。
还有小菜地，造纸的水泥池子, 阳台小屋等等, 哪天在骊山园待得不舒服了，就可以来这边休息一下。
何淼这个需求的，还真是一天一个要求, 但不管他的要求多奇怪，江莼从来都没有不耐烦的。
才隔一天没见, 这个院子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在大门外, 原来两边光秃秃的墙上添了一溜漂亮的圆形瓦当, 太阳照在含有一层薄薄釉面的瓦上像是投了一块小火球在上面。
秦朝这个时候的瓦基本上都是圆形平面的, 放在墙上有种不同于近现代时期屋檐瓦的精致美感。
瓦当上面还有字。
何淼知道古代组的教授们一定很感兴趣，就靠近观察，感谢这么多天教他认字的江老师, 瓦上面的十二个字他都认识。
“维天生灵－－－”
江莼帮何淼拿下来一片瓦，只见后面是：“天下咸康, 屋落宇宁。”
同时, 江莼说道：“这是让附近的土窑烧出来的，虽然形制一般，这个院子却也不是长久居住的。”
何淼拿着瓦片, 很知足的说道：“这不一般了，我觉得很好。”
【的确很好，想不到大秦连有釉面的瓦都能烧出来了，改善一下土窑的话，是不是连瓷器都能烧出来？】
【应该差不多。】
【这跟我们之前出土的西汉“维天降灵”瓦当很相似，不过看秦朝的瓦上面的字，似乎这个刻字还跟建筑的性质贴合。】
【只用肉眼看秦瓦的大小，是比汉瓦小了一圈的。而且那个汉瓦，好像是没有釉面的。】
【“维天降灵”汉瓦保存于故宫博物院，圆形，直径将近十八厘米，不知秦朝这个瓦直径有多少。】
弹幕上关心这片秦瓦的人还真不少。
何淼垂眼看瓦抬眼看弹幕，一双手蠢蠢欲动，很想把江莼摘下来的这片瓦藏起来，然后晚上继续点粉丝福利。
“江哥，这种瓦还有没有？”当面藏瓦太奇怪，何淼犹豫了一下就还了回去。
江莼把瓦重新覆盖到墙面上，看出来何淼很喜欢这个瓦，说道：“院子里还有没有用完的，你想要可以拿两片。”
不过到现在江莼都非常奇怪，何淼明明能够做出来更好的东西，为何有会对这种不值一提的东西感兴。
何淼摆摆手，“我只是喜欢骊山造出来的砖瓦。”
【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感觉江莼已经把你看透了。】
水泥院的另一个变化就是加上了门，还是非常明亮的黑色漆木门，门上的鼻环图案对现代研究者来说都是非常罕见之物。
何淼在这两扇门旁边又是转悠了一圈。
江莼：早知如此。
【我只是小的时候在农村奶奶家见过黑色的木头们，不过记忆中那个颜色，没有秦朝的好看。】
【要知道秦朝的流行色就是黑色，陛下虽然制定了很多显示皇帝独尊的规矩，但是并不限制黑色，上次在咸阳都看到了好多不同的黑。感觉秦朝最惋惜的一件事，就是这种多彩多姿的黑色消失了。】
【我想看看老祖宗的龙袍是什么黑。】
何淼站的角度恰好反射到了太阳光，那黑色竟然呈现出一种五彩斑斓的色彩。
弹幕：【老祖宗的龙袍的黑应该比这个还五彩斑斓。秦朝的老祖宗们在色彩上是达到了怎样的高度啊！】
【淼淼，你可以经常跟搞颜色的工匠师傅混一混。】
【秦朝在色彩方面真没的说，中国紫要不是淼淼的揭秘，咱们现在也是真不能用纯天然的方式将它创造出来。】
进门之后就看到一个二层建筑，昨天来的时候还没有，何淼和网友们看这建筑的精致形式，还以为是他们要求的那个可以养花看风景的小阳台，谁知向前走几步就看见了外圈围墙上的俩大字：【厕所】。
王清源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顾不得擦嘴马上敲击键盘：【淼淼啊，你走进去看看，底下是不是猪圈。】
对秦汉时期比较了解的网友：【不是吧不是吧，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吧？】
【不可能吧，我们是不是已经让淼淼跟江莼强调了，要一个干净的猪圈，要喂不一样的猪。】
【谁还记得江莼听到淼淼想要养猪之后那个苦瓜似的脸色？所以很有可能是我们想的那个样子。】
何淼心道打什么哑迷呢，看了江莼一眼，走到那个位于水泥院靠着门墙一角的二层建筑边，虽然厕所建在地上有些奇怪，但这不就是一个建在地上的厕所吗？
厕所底下的小房间应该是储存粪肥的吧，昨天的沤肥课上农大的教授还说我国沤肥精耕土地的历史非常悠久，保守估计秦朝已经出现利用动物粪便肥地的方式。
“猪圈是我亲眼看着修建的，特意在地面用了两袋水泥，四周用陶窑里面烧出来的红砖围起来，门开在侧边，平日清理也会非常方便。”
江莼看着面前的猪圈，跟何淼说它符合洁净标准的方面。
何淼震惊，怀疑地看看上方开着的两个无论怎样想都是粪坑的洞，问道：“真真真的？上面盖厕所，下面盖猪圈，你们都是这么养猪的。”
蒋纯有些奇怪，何淼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其实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的现代网友反应更大。
【对，你没看错，在汉朝就是这样养猪。】
【呜呜呜，幸亏我是现代小孩。】
说话间，古代组上了很多出土的汉朝风俗画像砖压缩图片，画像砖上的图被扩大到有猪和有厕所的画面。
第一次看见这个的何淼跟网友们，很有种跌破想象力的感觉。
而且此类的画像砖还不止一个，有的是分别有男女厕所从两边上去的，也有从中间上去的，但无一例外，下面的圈里都有一两头大耳朵哼哼。
何淼：为什么？
【汉朝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喂猪？他们能吃的下去吗？】
也有理性的人说：【跟何淼淼看了这么多天的秦朝人生活了，你是不是还没有意识到在古代普通百姓连喂饱自己都有多困难？】
【贵族们是不吃猪肉的。他们常吃的肉都是牛羊鹿肉，狗肉在秦汉时期也是百姓餐桌上常见的肉类，而狗也是吃粑粑的。】
【不要说了，我正在吃午饭。】
江莼说完，才发现何淼一动不动的，轻声问道：“难道我造的这个猪圈，跟你们山里的不一样？”
何淼：“当然不一样啊。江哥，我没想过用人粪喂猪啊。”
江莼懵了一下。
网友们看出来了：【就说应该把猪圈图纸提供给江莼呢，他是长公子，就算经常在骊山活动，也一定没有喂过猪。淼淼被教授们提醒强调要一个洁净的猪圈，但扶苏还是要请教秦朝工匠的。】
【生产力决定生产方式。】
【就是啊，百姓们自己吃饭都费劲，想吃一口肉也不会想到要专门伺候猪去。】
江莼：“你们山里的猪圈，是怎么样建造的？又是如何投喂的？”
何淼说道：“有围墙，半人高，水泥铺面，加棚顶，外面的墙边设猪槽，一天三顿热汤热饭。饭主要是用米糠麦麸混合野菜熬住而成，有时候我们还会喂一些地瓜和坏掉的水果。”
江莼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就是军中重要的战马，也没有这个待遇。
在他看来，何淼如此养猪只是为了吃上猪肉，已经有点穷奢极欲的表现。但是，他们山里都这么喂猪。
这就让江莼想要教导何淼从完路上走回来的话说不出来了。
不是不可以吃好肉，但至少不能为吃一口猪肉如此大费周章，若觉得猪肉不干净，完全可以吃羊肉鱼肉。
用很多人都无法达到的条件来养猪，实在是穷奢极欲的代表。
何淼想要改猪圈的时候，江莼到底看不下去自己非常看好的弟子如此行事，便与他说秦朝有多少战马百姓需要养，作为官员即使做不到厉行节俭，却也不能过度的放纵私域。
今天可能只是用米糠野菜喂猪，他日就可能用精米细面。
何淼说道：“其实在我们山里，高产的粮食特别多，基本上猪都不吃米糠了。”
他们吃饲料。
【哈哈哈，终于找到了江莼和历史记载中的扶苏公子那一面，唐僧，简直不要太唐僧。】
【对啊对啊，听得我很想揍他的帅脸一顿。】
【我想问问老祖宗，是怎么把孩子放养成这个样子的。】
何淼看着江莼，又说：“上次章少府给我的小苗苗，我们山里就有，春夏季节种上，一条藤上能结很多瓜。如果种一亩，可以达到亩产四五千斤。”
正要说话的江莼：－－－
【哈哈哈哈哈秒杀。】
第74章 物品差
再次开口, 扶苏的嗓音都是干涩的：“四五千斤？淼淼，你们山中的斗量与山外的可一致？”
这下沉默的成了何淼跟网友们。
该说江莼不愧是公子吗？考虑问题都是从比较关键的点上来，有些出人意料。
难道亩产几千斤, 扎根之后就疯狂结瓜的南瓜还不够令人震惊的？
怎么不震惊，江莼在听到四五千斤时, 只有一个念头，鲜瓜, 那是仙瓜。继而，他想问何淼, 认识陛下给的那两株苗为什么当时不说。
何淼已经在网友的提醒下为自己明明认识南瓜却为什么在章少府给他的时候没说出来, 找了个完美理由，然后反问江莼：“那本是我们山里独有的种子，当初我刚从山里出来, 摔了一跤把这些东西丢了，不知章少府怎么也有？”
江莼为难, 总不能说章少府是皇帝, 还早就让人查了你。
【歪瑞古德, 问得好, 这一下连老祖宗都问到了，我们等等看老祖宗会怎么糊弄你。】
周得一回家这段时间，不是看直播就是拿着手机到村口找爷爷奶奶帮他认山里的野菜, 而且本来就非常喜欢种田小说的人，这些天更是亲自上手做肥皂玻璃等物, 然后每天都把他亲自试验后的宝贵经验发给何淼。
搞得何淼现在一看见【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这个昵称, 想到都是肥皂玻璃。
就跟着就看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发：【我看这个水泥院子建的差不多了，赶快做肥皂吧，还有玻璃, 我敢说玻璃做出来绝对的能再官升三级。】
【玻璃哥，你还不消停呢。】
【玻璃是高奢定位，现在做还太早。边去。】
【不过肥皂可以搞一搞，淼淼的衣服都洗不干净。】
秦朝已经有了清洗之物，何淼上次在咸阳市集的时候买到一些，是一些经过简单加工的皂角。但此时流行的洗涤剂，依然是草木灰，连江莼都用草木灰洗衣服。
可能江莼以前是不是经常待在骊山，何淼看见他洗里衣的那次他洗衣服的动作一点都不熟练。后来李韬看见了，叫来两个小吏帮他们收拾。
何淼也是趁那次对秦朝的内衣（贵族的）进行了一下研究，还是以江莼的衣服为样本，到现在想到几亿网友对着屏幕讨论江莼（扶苏公子）的内衣，何淼都能感到一种不小心让好朋友社死的愧疚感。
江莼说道：“我并非质疑五千斤的产量，只是想确定，五千斤大约有多少石。”
这中间有没有误差，又差多少。
何淼是文科生，自己算可能会慢一点，但他有弹幕啊，马上看着弹幕念答案：“我们山里的斤两小，一斤只有十两。山外的一石是七十五斤吧，我们山里的五千斤是三千一百二十五斤，折合四十一石多。”
何淼说完了，这边运用古老计算方法的江莼还没有算明白。
【哈哈哈，我看到了江莼瞳孔里的震惊。】
【淼淼再说山里如何如何，老祖宗会不会兴起将“山里”打下来的想法？】
【难度等同于要打外星人。】
【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毕竟在老祖宗眼中，淼淼说的山里家人都是隐士，本来就是他的自己人。】
江莼说道：“你们山里难道也有更简便的计算方法？”
他的计算已经是从经常需要计算的小吏门中间学到的最快最便捷的了，却还做不到像何淼这样脱口算出。
何淼：“重点不是这个，江长史，我看见山外的收成至多两三石，这也就只是我们那里的三四百斤，但你怎么听到那么多的产量一点都不惊讶。”
江莼稳重地点点头，“我其实没看见那么多的产量，无法相信而已。”
何淼有点理解，毕竟如果有人在此之前跟他说能带他到秦朝，还能实现物品的跨时空瞬移，他也会很平静。
因为根本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
“没关系，等我们的南瓜苗长大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夸张了。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对，猪圈。”何淼接着刚才的话题，把他理想中的猪圈跟江莼描述了一番。
江莼一脸无奈，行知道了，你要喂的猪要住比马厩还好的房子。
何淼看着厕所下面的猪圈，“这个也不能浪费了，正好我们山里人有一种能够使粮食增产的沤肥之法，咱们把这边的门缝堵一下专门用来接粪好了。”
看着里面的水泥地面，江莼有些心疼。
不过能令粮食增产，也值得一试。
“对了，猪粪也是很好的肥地之物，还有马粪牛粪。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
江莼琢磨了一下何淼用秦语说的这句话，倒也不好说让他先只喂一头猪试试了。
看完了猪圈，又去看的水池。
每天连纸都没有的日子太悲催了，何淼要水泥做的水池就是为了做纸，现在的他还不敢奢望用纸擦屁股，只是想要能有一个随身携带的本子而已。
网友们跟随何淼的第一视角从水泥院子里的泥土路面这头走到那头，终于看到那个用水泥抹面的水池。
【这个工程完成得很漂亮。】
【以后高低得把水泥院的路面硬化一下，不然这算什么水泥大院！】
【啊？啊啊啊，你们看，那水泥里面用的砖，难道就是旁边的那些吗？】
水泥池旁边垒着半人高的一垛砖，方形，青灰色，上面是一个线条简单优美的孔雀。
骊山始皇帝陵的实心砖，是专家教授们第一眼看见就恨不得直接捞到现代的文物。
现在都铺了水泥池子用了，用在始皇陵的建设上，是文物配文物，还不到他们心疼呢，但是用再一个造纸的水泥池上，众人的感觉就是暴殄天物硬给山猪筛细糠。
并非造纸术不重要，而是用土坯砖垒起来围墙然后用水泥抹面更有性价比。
王教授刘教授储教授林教授等排队上线，让何淼一定要把这些雀纹砖搞回去，就算不能都传到现代，在始皇陵才能让它们在更大程度的可能上保存。
出土的古代文物中素来以龙凤为主，鹤与金乌的也都见过，孔雀纹的还真是非常罕见，教授们曾经截图过两块实心雀纹砖，没少挤时间研究。
被教授们发布在穿越应急部门官网上的相关文章科普之后，网友们也很清楚这些砖的价值。
【淼淼，快搬啊，多藏一块是一块。】
【多一块砖，我们就多一块财富。】
最后何淼把这地方的方砖都搬到了独轮车上，自己亲自推着，推倒了他住的那间房门外。
江莼几次想要帮忙被拒，哭笑不得。
何淼所珍视的，和世俗珍视的往往有很大的差别。江莼真是越来越好奇，他山里的家以及隐居在山里的族人到底是怎样的。
入夜，吃过晚饭的何淼正打算关门，昨天前天都没空给他上课的江莼拿着一卷竹书过来了。
江莼温和的面容占据了整个大屏幕。
京大研究生宿舍突然爆发一阵尖叫，勾着毛衣旁边的手机里放着穿越直播的宿管阿姨被一道最为高亢的尖叫声吓得激灵一下子。
“这江长史是挺好看的。”阿姨顺了顺怀里的毛线，“要是年轻那会儿，我也得尖叫。”
不过现在看着视频里的人，就算清楚的知道他是两千多年前的人，还是一种历经千帆的看晚辈的感觉。
张妍看向陆小小：“你叫什么啊，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江莼的怼脸视频。”
“不是啊妍妍，你看他手里的竹简，外面有两个字。”陆小小激动得整个人脸发红，“爰历啊。这是不是传说中老祖宗统一文字时，让李斯赵高等人编写的《爰历篇》！”
张妍一下子站起来，她刚才只顾着看扶苏了，竟然没有注意到公子手里拿着这么一卷宝贝。
穿越应急部门，搞古文字古汉语研究的教授，都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太激动，坐不下去了。
秦始皇建立了统一的大帝国之后，于各方面实行了统一政策，书同文可不是一句空话就将当时六国所使用的不同文字给统一了起来的。
根据《汉书》记载，秦始皇命李斯赵高和太史胡毋敬编写用于全国官吏通用的规范书，分别为《仓颉篇》、《爰历篇》以及《博学篇》。
这是秦始皇统一全国后推出的识字蒙书，珍贵异常，然而这三本书保留下来的内容已经极少，流传下来的之后后人做的相关注释书。（1）
现代人一致认为，真正的三篇蒙书大部分在项羽放的那一把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甚至还有史学家推断，其实李斯等人所编的这一系列字书并没有产生始皇帝所期望的效果。
毕竟小篆不久便丧失了生命力，隶书引起书写的便捷性和广泛性迅速在汉初取代官方字体小篆的地位。
这可能也是一本秦始皇时期的字书都没有流传下来的原因。
但作为统一之初始皇帝命人编写的字书，三篇的历史价值不可否认。
“我早就有预感，江莼带淼淼学习，我们一定有看到这三篇的那一天。”王清源的眼泪都下来了。
后面的生态小组表示，如果淼淼把书传送过来，我们可以帮你们做一些客观的检测。
何淼刚把江老师请进来，就看到了弹幕。
路不小：【淼淼，江莼拿的书是宝物，你问一下购入源头，买两本啊。】
何淼看了看江莼握在手里的一卷竹简，难道是一本在后世很有名的书？
“爰，历。”何淼问道，“这是什么。”
江莼说道：“官吏案头必备之书，这是父皇命赵高编写的三篇文章，一来正字体，二来让习此书之人可以将律例熟记于心。”
他讲书放在桌子上，“这是我跟周长史借的，哪天去咸阳给你购一本，平日放在案头，随时看记，自然就孰能生巧了。”
“《爰历》中包含律书中的基本字词，看完这个再看律书便轻松了。”江莼是第一次当老师，发现何淼总是记不住他教的那些法律条文，特地请教了那些参加过吏考的同僚重新制订了教学方针。
其实江莼以前来骊山园也不过是每月来一次，最多两天便会被“调入”咸阳，在骊山文吏们眼中，他就是一个有背景的人。
在奉命接近何淼这段时间，他才和骊山的文吏相处得熟悉起来。
周长史的这卷书都被盘包浆了，可见有多爱惜，当墨色饱满的字体随着开卷映入眼帘时，何淼才知道这本书的含金量。
这一首小篆，写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何淼：想据为己有。
现代，王教授擦了擦眼睛。
虽然想要摸一下是奢望，但能有幸一见已经死而无憾了。
【这么好看的字，不会是赵高写的吧？】
【你没听见江莼说的，这是找周长史借的，竹简又不能印刷，很可能是周长史手抄的。】
第75章 欣之友
网友不说何淼都没有意识到, 印刷术和造纸术是前后诞生的两兄弟。这么一个简书顶多写几百个字，一片片的竹简相连，从制作竹片到最后书写串成书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心血。
这一刻知识就是财富具象化了, 造纸术和印刷术也不愧为对人类文明影响最大的发明。
因此看着珍贵不易得的简书，何淼今天的学习比以前都认真。
江莼更觉何淼孺子可教, 是他想要的学生。因为何淼这个听话的学生，第一次当老师的江莼就觉得教人知识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偶尔想到身为公子时需要背负的一切, 还不如只当一个让人明理明法的老师。
何淼听见叹气声，就问道：“江长史, 你心情不好？”
【也只有淼淼这样的还没有出社会的低情商学生, 会直愣愣问出这样的话。】
【我觉得有话直说挺好的，长嘴不就是让说话的吗？】
【其实我刚才也想问，江莼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江莼笑道：“我怎么心情不好了？”
难道山里的人都是这么关心别人的, 连心情怎样都会问。
何淼说道：“这不是听见你叹气了吗？”
江莼：“我经常这样，每天诸多繁冗之事, 谁不心烦, 但也只是心烦, 不想就好了。
接下来我们讲下一句－－－”
【江莼的精神状态跟我们打工人好像啊。】
半个时辰后, 江莼放下笔说明天再讲，屏幕前还有很多跟着何淼一起学习秦朝蒙书的人意犹未尽。
这是一笔从天而降的财富，不伸出双手去接都说不过去。
何淼却是坚持不过一节课的时间, 打瞌睡了，巴不得这一声下课。
“终于能休息了, 江老师, 我送您。”
被这欢迎送走的姿态送到门外，江莼哭笑不得，他早发现了何淼每次学习都不能超过三刻, 否则便会分神。
【江老师也是太仁慈，应该留一点课后作业啊。】
【就是，我对这个厥字的写法还有些不理解的地方，特别想抄写十几遍。】
何淼：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截图啊，前面好多画面都可以截图，打印出来之后你照着就行了。】
江莼看着何淼说道：“我看你学习虽然认真，却也免不了少年人的贪玩，这模样倒是像我家中幼弟。今天学习的这十六个字，每个写三遍，明晚教习之前拿给我来看。”
老师真布置作业的噩耗都没有前面那一句大。
何淼恍恍惚惚，摸了摸自己的脸，“江老师，不，江哥，江长史，我每天干很多正事的，怎么会跟你幼弟一个熊孩子像。”
熊孩子？是说小孩儿吗？其实胡亥没有比何淼小几岁。
何淼这样嫌弃的模样，应该是不想被拿来跟一个小孩儿比较。江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你学东西非常快，应该说我家那幼弟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何淼：呵忒，不管怎么样比，我都不想跟胡亥比啊。
【那什么，我才反应过来，咱们江老师说的幼弟，不会是胡亥吧。啊哈哈哈哈。】
【淼淼难道跟胡亥有什么特定的缘分吗？当初刚到骊山，就被骊山的小吏误认为是什么小公子。】
【还好啦，江老师最后不是说淼淼比他幼弟（胡亥）聪明吗？】
江莼放开手让何淼回屋休息，提醒他明天还要早起。
何淼：不开森。
“江哥，你也早点睡，”何淼扶着门，“经常听你提到幼弟，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跟他认识一下。”
江莼道“好”，屋里的灯光衬得他眼睛里的笑意更为的温柔。
【公子真的魅力十足，也不知道咱们老祖宗是怎么带孩子的，这才是真正的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我看你才是入魔了吧。】
【谁能不入魔，一般表面温柔的人都是内冷，咱们江老师却是一块实实在在的从里温润到外的羊脂玉。】
刚才还说胡亥的弹幕又成了夸夸堂，不过江莼的身影消失在灯光里之后，网友们看回放，被美色迷惑的神智才快速降温。
【淼淼，你说要认识胡亥？】
【我知道，是不是想偷偷揍他一顿？】
【这哪行啊，别看那家伙是胡亥，在咱们看来又蠢又笨只用短短几年就把始皇大大打下的大片江山作完蛋的完蛋玩意秦二世，但现在人家是实打实的公子。】
【对啊，偷偷揍他会被人定为刺杀。看看这段时间三五天来一批的囚徒，老祖宗的神经正敏感着呢。】
何淼洗脸刷牙的同时跟网友们聊天：“扶苏公子现在是江莼，胡亥就是一个普通官员家的小孩呗，见到了就不担心不能让他挨打一顿。”
网友们欣慰：【嗯，淼淼，你长大了。】
还有激动的。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胡亥被揍了。】
【其实跟老祖宗说胡亥的坏话，然后看他被老祖宗揍更爽。】
众人七嘴八舌的出起了主意。
何淼擦了擦脸，什么都听网友的一定会有坑：“你们见过皇帝打儿子吗？一般皇帝的儿子把老爹气到想要动手的时候，离死也不远了。”
【要是跟始皇大大说他的儿子，秦二世，胡亥，篡位登基，两年玩完大秦这么大的一个帝国，始皇大大绝对揍他。】
【楼上描述的这个场景是我曾经学秦朝历史的时候，无数次梦到的。】
【现在淼淼有帮我们实现这个梦想的机会。】
何淼已经洗漱好躺到床上：“自爆身份这种事，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今天很晚了，穿越应急部门就不给何淼安排课程了，很多教授正一边整理今天得到的资料一边笑听着何淼跟网友们的聊天。
难得的轻松时刻，不用担心对面突然一个变局让何淼陷入险境之中。
不过自从何淼穿越之后，他们每天都要接收很多关于秦朝的新内容新知识，其他组要轻松一些，古代组这边明显只有一个感觉。
活太多，干不完，怎么都干不完。
要知道现在为了挖兵马俑，每天都还有上百人在干活儿，他们虽然都是徒子徒孙一大堆的教授，通过网络抓了很多壮丁依然忙不过来。
更何况今天出现的完整的《爰历篇》，只这一本书就足够他们研究半辈子。
但是现在能够接触的是完整的大秦，一本书不用半辈子研究，却也得写一些论文吧。
“听说陆组长前几天去开了个会，对淼淼穿越的大秦做出了完整的时空定性，研究时空的相关部门也成立了，地址都在咱们隔壁？”古代组被教授拉过来的两个博士生正在一边收拾今天的截图资料，一边小声讨论。
“那都是老消息了，最新消息，我们老师都要写一个分析秦朝灭亡以及如何能平稳过渡的计划书。”
说着，周围的几个年轻人就凑到了一起。
“还要请在古代政治学这一块最深刻的大拿牛教授，帮秦朝设计改革方案。而据说牛教授最不喜欢的一段历史就是秦朝。他还在著作中不止一次的表示，秦始皇虽然开启了皇帝制度，却是当皇帝最失败的一个。”
“啊？牛教授我也听过，他真不喜欢始皇大大，说不定都不看淼淼的穿越直播。”
“要改革方案做什么？”
“听说因为那边是平行时空，咱们要尽最大可能，通过到了那个时空的淼淼帮助老祖宗实现大秦稳定的目标。”
“这还不简单，秦朝是因为什么灭亡的，改正了就是。”生态组的一个组员加入谈话，觉得这根本是不用费脑子的事。
然后古代史古代文学古代建筑这一系列的研究生都不可思议地看向这人。
“你是不是都没有读过史？”古代史的一个女生说道，“每个朝代在建立之初，都是避开前面的坑来制定国策的，然后他们会因此面临更多更新的的问题，最终导致积重难返。我们当然不用考虑始皇大大那边日后积重难返的问题，但是秦朝在始皇大大这个时候面临的问题，和秦二世那时候的全面崩盘又是不同的。”
“何淼所在的时空可是正在运行中的大秦，不是说以史为鉴拍拍脑袋就能定下相关政策的，不能一味的拿来就用。”
“对啊，而且淼淼现在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就算他的影响力很大，也必须非常小心。商鞅怎么死的，知道吧？”
“历来改革家的结局都不太美妙，我们首先要将淼淼的安全考虑进去。”
“不要跟他说了，理科生的脑子都不会拐弯的。”
“你们文科生可好了，只知道勾心斗角弯弯绕绕。”正对着电脑上一片数据的，后面生物组的一位博士生抬起眼睛，看着前面谈笑风生也没有逃过秃顶命运的两个男生。
被看着头顶的两人感觉小冷风呼一下从头顶吹了过去。
“咚咚”一阵敲门的声音通过麦抵达耳膜，何淼说“有人来了不聊了”，然后是起来开门的脚步声。
僵持下来的文理生们相识一眼，坐下看视频。
“都别吵了，现在咱们大家都是淼淼的金手指，我们吵起来不就乱了大后方了吗？”
每个人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映出来的都是同一幅画面，安静关着的两扇木门。
“下官有事求见。”司马欣的声音响起。
【刚才聊得正嗨呢，吓了我一跳。】
【司马欣大半夜来找淼淼有什么事？】
【会不会是请假？司马欣之前不是说过他祖母生病了他父亲才回家的吗？或许是他祖母的病又重了。】
【我一直觉得老母生病是司马丰退下来让他儿子来跟淼淼的借口，可能老人家真病了，但不一定有多严重。】
何淼开门让司马欣进来说话。
“深夜打扰，下官实属不该。”司马欣说道，“但这些话，也只有此时说合适，还望上官恕罪。”
何淼倒一杯水给他：“有什么话尽管说，反正我还没睡呢。再说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属官，作为上官我就该罩着你，你不用觉得抱歉。”
穿越应急部门，方语带领的策划组听到何淼的话，表情都很奇怪。
心理组，秦严扶了下额头，“说这小子没长进吧，能说出这么些客套话。”
夏清桐：“若说有长进，一番话说得跟黑老大似的。”
他们都可以清楚地看见，司马欣有点被何淼吓到的样子。
何淼看司马欣为难，道：“难道你还不信我，有什么问题什么困难都可以直接跟我说。”
【司马丰：上官太热情不敢说啊。】
【我也觉得是淼淼太热情了，把鼓起勇气过来找上司的下属吓着了。
何淼看到弹幕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时，司马欣终于说了：“下官知道司丞对我们好，只是这件事有些为难。如果司丞也不能帮忙，欣希望司丞能够当做没听见过。”
何淼点头：“可以，我答应你。”
某些身为公司高层的网友：【小孩儿，你答应得太快了。而且也不是这么答应的，要说“你说来我听听”。】
【老油条别教淼淼做事了，司马欣又不是对淼淼有恶意的人。】
【的确，司马欣跟着淼淼之后，文书工作基本上都没有用淼淼操心过，学做凉皮啊胡辣汤啊还不拈轻怕重。】
司马欣转身看了看门外，才关上门，跟何淼说：“其实是下官有几个相熟的朋友犯事被带到了骊山服役－－－”
话没说完，就听见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现代，这一时间也有很多网友洒水的洒水被零食呛到的被零食呛，然后弹幕在何淼眼前跟抢跑似的。
【卧了个大槽，难道是项羽上山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一点影子都没有？】
【肯定是我猜的那个，傅青山送来的那个特别不服管的人。】
何淼在胸口前顺了一下，说道：“你的朋友是，昨天上山的秋平狱送来的人中的？”
司马欣说道：“上官睿鉴。正是昨日向您求救的那父子兄弟三人，下官也是今天去采石场做饭才认出他们来。”
何淼：“所以你们是好朋友？”
第76章 还不错
那应该不是项羽吧, 历史记载的司马欣跟项羽叔侄好像不熟悉，司马欣和项梁叔侄之间中间是有个中间人的，蕲县曹咎。
司马欣点了下头, 何淼正不知是松口气还是失望，只见他又摇了一下：“下官与他们不是多好的朋友, 却也相识。本来他们犯罪自该受到惩罚，但那吴与受伤太重, 下官也不忍见之在此丧命。”
吴与就是那个脚和腹部都有伤的年轻人，何淼记得当时还有人说他外貌优秀不像是路人甲, 猜他会不会是项羽。
但因为他们的姓名和籍贯跟楚国项氏完全扯不上关系, 他只当那是网友脑洞大开的玩笑话了。
现在这种情况却很难不让何淼多想了。
反正司马欣替罪人求情，他只能想到项羽和他叔叔。
不是好朋友却相识，那是项羽的几率有多大。
想到项羽可能就在跟前, 何淼心里蹦蹦跳，这意味着项羽以后要在他手底下服役啊, 可算有机会为那些被他一把火烧掉的聚集了一个时代的财宝报仇了。
不让项羽干最重的活都对不起他现在这么好的职位。
何淼在心里呼唤秦教授夏教授, 司马欣有没有说谎啊。
心理组这边已经有了一本关于司马欣的个人档案, 都是这么多天在他跟何淼、英布一起做事时记录的, 不能说对他有百分之百的了解，却也有个百分之八十。
现在心理组就可以肯定地说，他们能比司马欣本人更了解他自己。
秦严：【司马欣虽然没有说谎, 但至少没说十分的实话。从他对吴与父子叔侄三人的称呼语气来看，他们这个相识很可能时间并不久, 甚至没有多相熟。】
【不用很可能, 《史记》基本上是信史，很多记载都是可信的，如果吴与叔侄是项梁三人组, 司马欣跟他们肯定不认识。啥好朋友就是他忽悠淼淼的，我猜他好朋友另有其人。】
【沙币，司马迁写《史记》的很多内容都是他跟别人打听的，必要时还加入了自己的文学性创作，我们是正在经历秦朝好不好，秦教授的客观分析才是最可信的。】
【对，我敢说司马迁绝对不能像我们这样可以亲眼见证秦朝的历史。他写的那些好像是躲在人家窗户底下床底下亲眼见证的片段，都是文学创作啊亲。】
【对的淼淼，不要根据历史记载做判断，还是要看心理组的推断。】
何淼看了眼弹幕大军，尤其是秦严的弹幕，就知道该怎说了：“欣啊，不处理公事时我是拿你当朋友的，但你不跟我说实话，是没有拿我当朋友吗？你说的吴家人，你们真的是相识，不是有人拜托你救他们的吧。”
司马欣豁然抬头，从他震惊的眼神中，网友们都能看出来他在这一瞬间回忆了多少内容。
【司马欣：我什么地方露馅了？我（抢答模式）：一百多年后有一个叫司马迁的，他在书里写了这段。】
【我有个问题，他们都姓司马，司马迁和司马欣是不是有点亲戚关系？】
【呦呦呦，被淼淼装到了。司马欣一定会觉得你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看前面的朋友说的，自从司马欣上任，他哪次给淼淼看文书，淼淼不是让他大跌眼镜？淼淼只是看起来菜，他可是有一整个古代组和爱好古代文学的网友给他当金手指。】
司马欣自然不敢小觑何淼这个看起来软乎乎的小少年，在他跟着何淼做事一天之后就理解了在他出门时父亲的交代。
但现在，他仍然被何司丞的敏锐震惊了。
司马欣慌乱的想，难道是今天凌晨他拿信的场面被何司丞注意到了？他紧忙解释道：“下官并非有意隐瞒，下官与吴家父子其实只是泛泛之交，的确是因为受好友之托才来向您求情。”
【啊啊啊啊，项羽有八成准了。】
【小欣欣你不老实啊。这才撂实话？刚才就应该帮你真正的好朋友说出来的。】
何淼问：“那你这个好友的名字，能说吗？”
司马欣还以为何淼会继续询问关于吴家三人的事，谁知竟然问这个好友。曹咎既然写了信让差人连夜给他送来，自不会瞒着他那三人的真实身份。
他们的确不是什么吴家人，而是楚国大将项燕老将军的后人，这个身份其实是有些敏感的。上官如果问吴家人的具体信息，司马欣还真不敢继续隐瞒，毕竟他不知道司丞知道了多少。
自从项燕战死楚国灭亡，项家人便和其他楚国旧贵隐姓埋名的四处颠沛流离。
被他们杀死在酒馆中的那些人，也不是什么普通黔首，全都是当年秦扫灭楚国前夕逃出去的世家豪族。
如果司马欣此时此刻是在栎阳做事，只凭酒馆中被杀死的那些人都是壮汉而没有老弱，他就能够让栎阳县令县丞同意悄悄放掉此三人。
因为何淼对他很信任，一切相关文书都没有瞒着他，他昨日傍晚便看了栎阳县关于吴家三人的案卷，他们自称是找酒馆那些人报仇，初看合理，但哪有被灭的一门里没个老人儿女的？
而被灭门的酒馆在户籍上还真都是一家人，这更能说明问题了。
一家人都是大汉，这其中必牵扯大案，根据他们的衣着语言习惯，追查出他们的祖籍并不难。
如此一来，就要想想他们是不是什么大盗分赃不均导致的内讧，或者是这些人相互关联密切的人就跟不久前刺杀陛下的兰池盗有关。
而在关中索盗时栎阳没抓到一个有用的人，刚结束搜捕，你这里就出现大盗，是故意与陛下作对？
还是当初办事根本就不尽心？
那栎阳县的县令县丞都是怕事之人。
司马欣有把握自己只需略微表示一点担忧，他们就巴不得赶紧装做没有抓到酒馆灭门案元凶将那三人放掉。
此案成为一个悬案虽然会收到上司的追责，但后果绝不会有牵扯到大盗更严重。
然而他父亲给他谋了个一个更高的更好向上走的位置，他如今人在骊山，面对的还是一个外表软和实则精明的上官。
如果他问自己是否知道吴家三人的底细，司马欣还真不敢说。
好在，没问。
在司马欣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因为何淼只是问他好友，他的表情和姿势放松了，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何淼还是知道了司马欣最在意的点。
夏清桐：【他应该已经知道项梁项羽的身份，且还不想让你追问。】
【所以本来项梁他们不杀人，在秦朝也是比较敏感的一类人？】
【感觉项燕死后项家人过得都不太容易，肯定是遮遮掩掩的。大家别忘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句话可是楚国的一个著名隐士楚南公说的。（1）】
【诶，不是项燕说的吗？】
杠精出没：【你们不是说司马迁写的《史记》是文学创作吗？难道这句话可信吗？】
何淼看了眼弹幕，忍了忍抽动的嘴角，看着沉默的司马欣：“这个不方便说？”
司马欣说道：“并非，下官这位好友学富五车交友广阔，向来乐于助人，他拜托下官帮这个忙，下官不仅没能完成还要说出他来，只觉对不起他。”
何淼说道：“你说清楚，我才能决定是否帮你们做这件事。”
网友们：为什么感觉司马欣说这些奇奇怪怪的？
【油条，老油条。淼淼，你可别太真诚了。】
司马欣思考再三，觉得只要项家人的身份不暴露，说出来曹咎也不会什么影响。
“下官这位好友是蕲县的一名狱掾，名曹咎。”司马欣坦然说道，“曹兄精通法律，三年前便通过吏考在蕲县履职。”
曹咎，就是你。
这下真是符合了项羽他们百分之九十的条件，也就有九分准了。
网友们笑翻了。
【哈哈哈，我赌一百辣条，那三个人分别是项羽项梁和项伯。】
【项伯是谁啊？其实我刚才就想问，项羽他爹不是早就死了，他是被叔叔带大的，怎么现在又有爹又有叔叔的。】
【前面的，你是看电视剧没有解说都听不懂的那种吧。我不用动脑子都知道，昨天说他是项羽爹的那个人是他叔假冒的。】
【对，项羽有两个叔，一个项梁一个项伯。不过看项伯这个名字，他是项羽堂叔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何淼默默给这条弹幕点了个赞，毕竟是能在鸿门宴之前把消息送给张良的人，虽然项伯通知张良，有张良曾经救过他的缘故，刘邦跟他约为儿女亲家也肯定是一项决定性的因素。
不过，项家人在隐姓埋名的时间段都不太能老实当普通百姓。
然后又有几条弹幕飘过去：【项伯，字缠。他不叫伯。】
【那刘邦老三，还是名邦字季呢。俗称刘老三，我猜秦汉之交不想给自己取字的都用排行给自己做字。】
何淼确定了那三人正是项梁三人组以后，便表示：“吴与病得严重我可以去看看，保他不死在骊山可以，但是其他的照顾就别想了，他们毕竟是杀了人的。”
司马欣行礼：“欣也不敢让上官违法。”
何淼起身：“你前面带路，我们去看看那－－－吴家三人如何了。”
也算没有辜负曹咎的请托，司马欣整个人都放轻松了。
“这边。这边。”
出来房间后已经拐了三个弯，何淼不由得嘀咕：“刚上山的新人住得都这边偏啊。”
司马欣解释：“房屋有限，有些人甚至连住的地方地方都找不到。”
何淼：霸凌无处在啊。
又转一个弯才看见前面有连排的草房子，明亮的月色下，一团火把在前面移动。
【什么人在这地方？】
【点火把的，应该是巡山的秦兵吧。】
正说着，人已到跟前，江莼的声音响起：“望归，你怎么还没睡？”
【惊呆了我的老铁，江莼怎么在这里？】
【望归是什么典故？难道我看漏了哪里吗？】
【望归是古代组给何淼淼取得在古代的字，方便他跟同龄人交朋友的，如果我记得没错，淼淼只跟江莼说过一次，没想到他还记着。】
【古代人的记忆力应该就是比我们好，一个人一生都要取一个队的名字。】
何淼看清了江莼的面容，火把是一名跟在他身后的武士拿着的，两人倒像是来这里接头的。
“江哥，你怎么在这里？”何淼向后看了看，“难道是又有什么人要逃走了？”
江莼：“骊山的放手还不至于如此薄弱，我来看看一些在劳作中受伤的囚徒。”
需要药的，他都会让人送来。
何淼都不知道江莼对山上的囚徒们如此上心，“我正好也要去看个人，你跟我一起去呗。”
【带着扶苏一起去探望项羽，淼淼你是懂得搞剧情的。】
【扶苏如果知道项羽以后的所作所为，会救他吗？淼淼，你不要让扶苏在不知道的时候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项羽就是活该。】
何淼：嗯嗯，知道啦。
漆黑的小屋里成排的躺着几十个人，臭脚丫子味直冲天灵盖，角落里的项梁才干了一天活儿，手心里就磨出来一个大水泡。
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至于如此娇弱，而是采石场的劳动太重。
不过，晚饭吃的还不错。
要不是羽儿病重，项梁会觉得来骊山这一趟还算不错的一行。
黑暗中，项伯端着一碗清水，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倒也精准无误地送到了项梁手里。
项梁把刚刚拿到的一包药粉混入清水中，轻轻喊了声：“羽儿。”
项羽昏沉沉的喝了碗苦涩的药水，清醒了几分，问道：“叔叔，现在是什么时辰？我们必须尽快从骊山逃出去。”
他受伤严重，而且来的是时候，何淼的人性化管理全面上线，大白天吏卒也不会用鞭子将他抽起来去干活儿。
所以项羽愣是睡了一大天，现在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项伯把飧食时藏的一小块用树叶子包着的豆腐拿出来，让项羽吃点东西，过了片刻才说道：“先别着急，没想到骊山吃的都是我们没见过的东西，便是一碗豆饭也比外面的香甜。我觉得咱们可以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再作安排。”
第77章 照顾人
项羽根本尝不出嘴里豆腐的味道, 只是转头向项梁的方位。
项梁说道：“你缠叔说得有道理，骊山陵是秦始皇那暴君的陵寝，在这里我们说不定能更有机会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事。”
如果这里没有给囚徒吃的豆腐豆腐脑、凉皮胡辣汤, 项梁也不会窥见骊山隐藏的大秘密。
进来的一路上他想了很多逃走的办法，现在却觉得多待几天也不错。秦始皇每天都在求长生, 为何还要对骊山皇陵的修建如此重视？
项梁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更何况, 在这里的囚徒们还能吃到外面听都没有听过的饼。
项羽便不再说什么了，又要一碗水喝, 说道：“叔叔, 我明天跟你们一起去劳作。”
“你好好歇息两天，这里的江长史还算是好人，刚才特地来看刚到山上的伤重之人, 这草药粉都是他给你留下的。羽儿，你是咱们家的希望, 这次受伤不轻, 一定要好好养回来。”项梁轻轻拍了下项羽的肩膀, 语重心长。
项伯说道：“我听说管理众囚的何司丞也是一位好官, 凉皮那些都是他教人所做，并且自掏腰包给大家改善伙食，隔壁房间有个秦赢宗室重犯, 受了重伤不能起身，那何司丞都让人每天给他捎一碗饭。”
项羽听着两位叔叔的话, 有种他们都被骊山给骗了的感觉。
项梁说道：“今日我还见到一位神交已久之人, 司马欣。这司马欣跟曹兄关系不错，他现在是那位小司丞的属官，听说他也是一位侠肝义胆之人, 找个机会我再跟他求一些伤药。若是能结交下来，此地之人他日未必不能是我们的大臂助。”
项羽：叔叔好像陷得比缠叔更深，这里有什么人值得结交的？
从外面锁着的门就是在这时打开的，江莼刚离开，屋子里的人基本上都还没入睡，一有动静全都坐了起来。
虽然天天有好东西吃，还是很难把这里当家，从内心深处就一直盘旋着一种对周围人的警惕。
项梁项羽项缠僵硬地看向风吹草动就醒的一屋子人，虽然他们刚才的声音很低，但保不准就被身边这些人听见了。
幸好他们习惯性不说重要信息。
司马欣打头进来，两边都是盘腿坐着的人，然后他们的眼睛里放出神采，还有人低声说：“何司丞，是何司丞来看我们了。”
【这个夜牢还没有秋平狱的好。】
【人太多了，有点压抑。】
【是时候整出一队人，再增添几处牢房了。】
何淼还没有找到吴与呢，看直播的网友们已经发现了。
【左边第二排靠里面的那个不就是吗？不愧是古今战力值排行榜上最牛逼的前几名，不是一般的大个子。】
【看到了柔禽没有，项羽他们三个人就在里头，坐在那里一疙瘩的那个就是他。】
何淼对柔禽还是比较熟悉的，此人曾经多次聚集群盗在芷阳县抢劫，这是他被抓来的第三回。柔禽从不逃跑，但平时抢狱友的饭都不是什么少见的，干活时只要吏卒一眼看不到就把属于他的活推给别人。
但是自从何淼开始改善伙食，这人为了被能被选出来做饭，成为了采石场上挥洒汗水最勤快的那个人。
“何司丞。”柔禽很激动，站起来跟何淼说话，小山一般壮硕的身躯正好把项羽挡在后面。
【淼淼，把他扒拉开就能看见项羽了。】
【吃货太多，柔禽这个谄媚样子我都没眼看。】
【站起来跟项羽差不多高诶，不知道这两人谁的武力值更高。】
【哈哈哈，我知道了，让柔禽照顾项羽。】
“何司丞，秋平狱的吴与在此。”司马欣的头从柔禽身后探出来，柔禽惊觉自己挡住了何司丞的视线，赶紧躲在一边，挠着后脑勺笑道：“嘿嘿，我知道了，何司丞是来看这个快死的人吧，江长史刚给了他药。”
现代，网友们爆笑。
“哈哈哈笑死我了，项羽这是肯定想给柔禽来一首听我说谢谢你。”
“柔禽：这就是我最本真的我，说实话你从来不用操心。”
其他囚犯：骊山这些官吏都在干什么？为什么给人一种他们这些囚徒非常重要的感觉。
不仅每日有饱饭吃，受重伤了还有上官来探望。
或许是那个进来就躺下的年轻人是什么重要的人？
项羽一手捂着腹部，跟他两个瞬间装成老实人的叔叔倚墙靠着，与何淼的视线，准确来说是跟直播亿万网友们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
【啊啊啊头皮发麻，我竟然跟项羽看了个对眼。】
【洒洒水啦，你这只是突然和历史人物直视时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
【能让我全身发麻的眼神，只有老祖宗直视过来的。】
牢房里的光线不好，何淼看着弹幕空着急：【哪里哪里，项羽的眼神在哪里？】
直播间，同时在线的医生有好几百个，中西医都有，看着项羽的脸色给出了基本判断：【失血过多，发热可能是伤口感染造成的。看他体格，项羽的身体素质应该不错，先略微用一些降温的小妙招试试吧。】
何淼这时候才适应了牢房里的黑暗，不过也不能准确看到项羽的脸色，最后只根据直播间的提醒给他留下一包治疗伤口感染的药粉就走了。
但是第二天早晨何淼就在采石场上看到了身高突出众人一截的项羽，脸色苍白却能一手将两个人都抬不动的大石头给翻过去。
【终于知道刘邦为什么在彭城败得那么狼狈了，不是刘邦太弱，而是敌人太强大。】
【我去，项羽的确有猛将之才。可惜没有一个宽大的领导人压着他，老虎不在山里，熊都想称大王了。】
【项羽喜欢屠城啊，这家伙绝对是个超雄。真盖特不到他的魅力，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管的。】
【我建议把项羽终结在骊山。】
身在大秦的何淼，走到项羽身边，让吏卒给他找一个最简单的活儿－－－锥石头。
何淼上任之后，这种可以坐着干的工作都是让老弱病残做的。
项羽拿着锥子看了何淼一眼。
又有心软的网友说：【其实项羽现在还没有犯下大错，说不定淼淼就是那个可以让他走到正路的人呢。】
带着项羽向善？
何淼可做不到。
再说，杀个把人在秦朝这种崇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社会环境下，别人都不可能当作是大问题。要不然被项羽尊为亚父的最强大脑范增怎么一次都没有因为项羽屠城对他失望？
何淼对项羽的态度，跟其他囚徒没什么差别。
当然非要说有什么差别的，就是何淼对他的关注多了点。
毕竟人是项羽，对历史人物要客观地看待，项羽的个人武力值绝对是秦汉诸将最高的，何淼很好奇他和兵神韩信对阵，是个人武力值高的胜呢还是会排兵布阵的胜。
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过去，朝食都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的特色美食是发面饼，用了三大袋子面，使用现代农村还在用的老面发酵法，用大甑锅蒸了满满三大筐袖珍小饼。
有三千多个，附近所有的囚徒工和役夫加起来每人领一个还有剩。
柔禽两口吃完了今天的特色美食，什么滋味儿都没感觉到呢就没了，倒也不是完全没感觉，浓浓的麦香味之下是如云朵一般的柔软口感。
柔禽看了看两边的人，又见何淼站得远，突然伸手把项羽还没来得及吃掉的发面饼给夺走了，夺走之后直接塞到嘴里让人抢都没办法抢。
项羽：－－－
“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
柔禽：“我看你不想吃。”
还没说完，项羽的一个沙包大拳头已经迎了过来，“我不吃你也不能抢我的。”
【打起来了淼淼。】
何淼距离远，没看清是谁和谁，直播间的网友们却能通过定格放大确定，何淼和一些吏卒还没到跟前，直播间又给他通报了：【是柔禽和项羽在打架。】
【柔禽不是改好了吗？怎么又开始霸凌新人？】
【我很好奇项羽的拳力有多少。】
然后大家看见的就是腹部受伤依然能和柔禽达成平手的项羽。
何淼头疼，大步走过去呵斥：“快把他们两人拉开。”
被拉开之后，柔禽马上认错，承认是自己抢了项羽的饼。
项羽不可思议地扭头看他。
网友们：【哈哈哈，飞快认错但下次还做。】
何淼罚柔禽多背一个小时的石头，至于项羽，关小黑屋。
不过何淼还是心软的，关项羽小黑屋的期间便亲自去给他送饭。
一天之内心理组已经搜集了项羽各方面的数据。
红霞漫天。
江莼端着食案出现在何淼门口，司马欣拿着一篓杂物出来，为了感谢山观帮忙还没有将吴家父子叔侄三人的事告知于别人，他决定以后都帮上官整理房间。
江莼低头，看着司马欣那篓子里的两块石头一块麻布三块茧帛，底部还有一个破罐子，罐子里面应该装的是各种各样的昆虫尸体。
江莼问道：“司马，你这在干什么？”
司马欣说：“下官帮司丞整理一下房间。”
江莼看了眼竹篓：“这些应该都是何司丞特地捡回来的，你还是帮他放回原处吧。”
司马欣有些奇怪，里面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啊，“可是江长史，这破罐里面的虫子都干了。”
江莼点点头：“何司丞喜欢搜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他放回去吧。”否则他回来可能会跟你干架。
司马欣决定听江长史的，不过对何司丞的认知又多了一层迷雾。
软和，聪明，却又喜欢搜集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
何淼倒是想收好的放起来传给现代，上一次收到的陛下赏赐传回去了，江莼和李韬都还好奇怎么没见他花钱钱却没了。
给他送到屋子里的茶壶茶杯更是有数，就是摔碎了别人没看见碎片也会问一下。
陆鹤关等人商议之后，让他先传送可以从秦朝大自然中随手可取的东西。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份，也接触不到什么珍贵文物，秦朝百姓日常生活用品之类的东西，等日后去了咸阳，上街花几个钱就能买到一大堆。
因此何淼现在给身边人留下的印象便是喜欢捡垃圾。
江莼问道：“你们何司丞呢？”
上午过来找他都没看见人。
司马欣回说：“去给那个受伤的关禁闭的吴与送饭去了。”
江莼奇怪：“何司丞对这个囚徒倒是特别关心。”
司马欣紧绷了一下，说道：“我们司丞对囚徒们一向宽仁，可能因为那个吴与在秋平狱受的伤太重了，才多照顾了一些。”
江莼知道何淼的性子，因此司马欣的解释并没有让他觉得奇怪，将手里的食案交给司马欣，“这是我给他的家乡美食，你先放起来。”
一刻钟之后，江莼在牢房后面的一个小房间找到了何淼。
何淼正在给项羽上药，不看不知道，一看项羽是铁人，腹部的伤疤都有溃烂的地方了，愣还能去干活儿打架。
现代对于项羽的看法也是两极分化的，有人讨厌项羽，但因为他这个人太强身上的悲剧色彩又太浓，历来粉丝不少。
看到项羽这么惨，那些项羽粉立刻闹了起来，拜托下跪磕头三件套都在弹幕上来了一遍，请他一定要救救项羽。
何淼又不是学医的，能怎么救，顶多是用一些在路边就能找到的止血草，最多是跟李韬借一些止血药粉。
项羽这人倒也是真硬气，何淼用烧得通红的刀子给他剔溃烂的肉，他能一声惨叫都不发出来。
【我是学医的，只能说淼淼这个操作跟秦朝的土著医生处理的没多大差别。项羽如果死掉，绝对不是淼淼的锅，因为他的做法完全没问题。但项羽如果能活下来，跟淼淼的关系也不大。】
【那淼淼是在做无用功呗？】
这时江莼来了，他看了看项羽腹部的伤口，直接拿出来一个看瓶子就很有用的伤药给敷了上去。
何淼愣愣抬头看向江莼，江哥你救他一次还不够啊。
【这是什么孽缘。】
【感觉命运的齿轮从这一刻开始转动了。】
【希望项羽以后能念一念扶苏这时候对他的救助之恩。】
【淼淼，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劝劝江长史，不要对人这么没有防备之心。】
【扶苏如果继位一定是以为能开拓盛世场面的仁君，项羽说不定能放下成见。】
项羽道谢：“多谢江长史相救，他日有机会，救命之恩必当厚报。”
第78章 做贡献
何淼：－－－
诶不对, 司马欣对项羽他们的救命之恩是不是被自己和江莼蝴蝶掉了？
何淼觉得自己还是找个机会跟他们说清楚，自己之所以帮他们是因为司马欣特地去求情了。不过江莼的帮忙他可以铭记在心，因为江莼是真心要来救他的。
嘿嘿, 古代的人不是都把义字看得比生命还重吗？不知道项羽知道救他一条命的是公子扶苏，在救命的恩义和反秦的目的摆在一起时他会怎么选。
何淼最喜欢看的就是别人面对两难选择时的纠结了。
不过这个谜底并不急于揭开, 目前项羽和他两个叔叔唯一要做的就是在骊山给他好好干活儿。
好像在陈胜吴广不堪压迫举起反抗旗帜之前，项羽和他叔叔也没有做什么创造历史的事件, 大概年年忙的就是暗戳戳给统一后的大秦搞破坏呢。
因此何淼打定主意把他们三个留在骊山做建设了。而且这个世界有他和直播间的网友们在，始皇大大绝对不会病死沙丘, 那么估计他们这辈子连趁乱举事的机会都没有。
啧啧啧, 说不定他们在外面还没有在骊山创造的价值大。
何淼郑重地对项羽说：“那你要记住今日的话，江长史对你有救命之恩。”
江莼在同时说道：“要谢就谢何司丞，其实本官做这些都是受他的影响。若非何司丞一直以宽仁对待囚徒, 本官也不会想到要关心你们中受伤严重的。”
江莼的态度如细细和风，令项羽感动不已。
项羽道：“吴某看得出来, 二位都是有志之人。与那些尸位素餐, 只知谄媚上者之辈非常不同。”
项羽的语气充满了激情, 何淼眼前的弹幕区却充满了点点点。
点点点大军过去之后, 才恢复了正常。
【那什么，我感觉项羽这话的语气不对。】
【我也感觉。你们说，这要是在后面加一句“不如我们一同反抗暴秦”是不是就特别贴合？】
【啊对对对, 说出了我的感觉。项羽不会真是这个意思吧。】
何淼忍不住咳了一声。
【我就喜欢看这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名场面，哈哈哈哈哈, 项羽最好是真的想要拉拢淼淼和江莼跟他们一起反秦。】
【我想看江莼拉他反他爹。】
【我想看项羽拉章少府入伙。】
但是何淼觉得项羽这个人虽看似无脑却也不会这么蠢, 在足够信任他们之前根本不会说这要命的话。
秦始皇活着的时候大秦活生生的百万铁骑，真不是秦末的土鸡瓦狗。虽然秦二世那会儿，秦朝的正规军也挺厉害。
不过网友们想看的场面好像很有可能发生, 毕竟秦朝的高压政策下真的有很多人想造反。
何淼让项羽好好休息，“你这是打架斗殴被关小黑屋，念在你身带重伤，每天的餐饭会按时让人给你送来，下次再这样本官也不好徇私了。”
项羽觉得他们真得遇见了一位非常好的大秦官员，解除禁闭之后就跟他叔叔说，骊山的这位何司丞以及江长史都是不喜欢秦朝暴政的仁人，或许可以将他们拉拢到自家门下。
项梁笑侄子想得太简单，他们即使不喜秦朝暴政，却不代表愿意过风雨飘摇的日子。
秦始皇一日不死，反秦之路一日难走得通。
所以他们目前的主要目标还是刺杀秦始皇。
这边，半个时辰的授课结束，江莼也在跟何淼说吴与，江莼提醒何淼要小心对方，吴与看起来并不是能够安于骊山劳作的人。
江莼让何淼在一个人的时候不要靠近吴与。
【嗯，我们还说让淼淼提醒江莼远离项羽呢。】
【又小看江莼了吧，他只是待人宽厚，并不是没脑子。】
【要我说何淼就应该直接跟江莼说吴与是项燕的后代，让江莼提前把他们扼杀在摇篮里。】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咱们不说江莼信不信，单说淼淼这么说了该怎么解释他为什么知道吴与是项羽呢？】
【审司马欣啊，司马欣肯定知道内幕。】
网友们吵了半天，最后问穿越应急部门的意见。
此时的陆鹤关正在一个小山村的露天院子里吃晚饭，看着手机随手发了一个弹幕过去：【一切以何淼的作为为主。】
着急的网友们：－－－
我们都快急死了，你一句话终结。
陆鹤关看向对面的老爷子，“牛教授，您看见了，这真是正在发生的历史，我们以及此时正在大秦的何淼都需要您。”
牛若青摇摇头：“我就是一个研究古代地理政治的，秦朝历史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历代都有大能对其功过进行评说，相信你们制定出一套适合大秦发展的路子是很容易。何必，来找我这个隐居的老头子？”
牛若青，原京大历史学院院长，身上的头衔一长串，对古代政治尤其是秦朝的研究深刻而独到。在决定帮助秦朝设计一个顶层国策时，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他。
可惜这人是个始皇黑，坚定的认为秦始皇可能在军事上有点才能，政治才能却很烂。
陆鹤关出发之前，陈如桂就提醒他这一行可能请不到牛若青，说这个老头子跟他这个人的姓氏一样，倔牛一头。
不过陆鹤关打开穿越直播之后，牛教授已经偷看了好几眼。
陆鹤关注意到这老爷子也是好奇何淼的穿越直播的，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一个手机：“您老这隐居是隐啊，连个手机也不备着，我这里有个备用机，您拿着。没事了购购物看看直播，我呢后天走，您要是想一起去穿越部门，备用机里有我的微信－－－”
这话还没说完，牛教授问道：“你们穿越部门的也能穿越过去？”
陆鹤关微笑道：“还不能，目前只可以通过弹幕跟何淼互动。不过，何淼可以把秦朝的物品通过粉丝福利发放到应急部门。”
为了避免这老爷子到地方就要求穿越到秦朝，陆鹤关下意识就改了简称。
牛若青抬起混浊的老眼在陆鹤关身上打量一瞬，摆摆手道：“走吧，我还能赖上你们去穿越吗？”
陆鹤关赔笑，“静候您的佳音。对已死的大秦谁都有自己的高见，但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大秦，我们是要给老祖宗帮忙而不是添乱，每一项国策的制定都要慎之又慎。”
牛若青说道：“穿过去的这个小孩儿若是一直在骊山，什么也都是空谈。”
陆鹤关见他松动了，屁股一侧又坐实在跟他说了好一阵。
牛若青看到他拿出来的给何淼设计的升职计划表，哑口无言了半晌说道：“你们这个保姆当的是真合格。”
陆鹤关笑道：“一切以何淼在大秦安全生存为主。”
大秦。
江莼授课完就离开了，何淼关好门，找出来自己这段时间搜集的瓶瓶罐罐以及大秦昆虫木本什么的，拉开面前的虚拟屏幕戳福利。
习惯了戳半天这个按钮都没有反应，因此今天刚一戳那个虚拟按键部分，微弱的白光闪过时何淼还愣了一下。
“福利通道打开了，接受粉丝是援助1，陆队，注意接收。”何淼说道。
陆鹤关这边的手机是开着的，因此手机里面何淼的提醒刚落下，他面前就出现了一堆历经两千年时光侵蚀的文物。
方语和袁刚急坏了，陆鹤关人在外面呢，刚从两千年前送过来的东西非常脆弱，万一被破坏了可怎么好。
好在陆鹤关也不是一人来的，还有一个研究历史的牛教授在跟前，当江莼看来是破烂的那些东西出现之后，便立即被陆鹤关牛若青以对待珍宝的态度装箱，然后抱着上车朝京市西郊的应急部门赶过去。
*
柔禽刚把一块大石头从整体石块上凿出来，抬手擦汗的时候看见何司丞正在不远处朝他招手，柔禽向左右看了看，意识到是叫他，“哐”放下石头就朝何淼跑过来。
现代，家家户户也是才刚早起，很多家庭都是电视上播放着早间新闻，手机上开着何淼的穿越直播。
其实大部分人早就不习惯用电视看新闻了，只不过自从何淼穿越现代人可以在短视频平台看到他的直播频道之后，国家新闻会播放很多对穿越直播的安排，还有第一时间的外国因为何淼的穿越对华国的态度政策变化等内容。
因此而正在发生的变化跟大家的日常生活也是息息相关的，关注新闻的人比先前是有了很大幅度的上升。
新闻的背景音下，一网友看着手机那头的大秦，发送弹幕：【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早起看看穿越直播，就能一整天都精力充沛的。】
又一网友回：【因为这件事太重大太玄幻，给你刺激的了。】
【哈哈哈，我是看见柔禽他们看见吃的闪闪发光的眼神就好笑。】
【可能是因为两千多年前吧，感觉那时候的大盗都特别单纯。】
【那时候变态的人应该很少见，所以我们连看一个大盗都有种眉清目秀的感觉。】
何淼觉得柔禽长的本来就很眉清目秀，他把自己没吃完的一个发面饼送给柔禽，柔禽看着饼，眼睛里竟然有了亮光在闪烁。
第79章 送烧饼
何淼：别这么感动啊。
我给你饼的目的可不单纯。
柔禽珍惜地把饼放好, 说道：“司丞，您有什么吩咐的，小人一定给您办好了。”
何淼心道你还怪上道咧。
【哈哈哈, 还是得柔禽，混江湖的就是懂规矩。】
【不像那个项羽, 淼淼偷偷给他吃的只能得到一个画出来的大饼。】
【夸柔禽就夸柔禽，干什么一拉一踩的。】
【哟－－－呦呦－－－项羽粉忍不了了。】
【什么项羽粉黑？项羽再差劲也比刘邦那种功成名之后扶小三上位的要好。】
【总算知道项羽为什么有那么多粉丝了, 都是历代营销号的功劳啊。说刘邦扶小三上位的长长脑子，他要是真心想扶戚夫人刘如意, 能不给他们安排一点军权？】
【纵观历史, 皇帝的真爱到最后都是太后的，刘邦那人对戚夫人可能只是有一点喜爱吧，我觉得是比不上跟吕雉的夫妻感情的。】
【某些一知半解的人不要瞎说了好吗？刘邦当时是真想废太子, 可惜老臣都不支持，刘邦的“非刘氏而王者, 天下共击之”主要针对的可不是开国之初被他分封的那些异姓王。要不是吕雉找来商山四皓辅佐刘盈, 刘盈妥妥被废。刘盈被废之后最有可能当太子的, 就是总是被刘邦夸奖的刘如意好吧。】
何淼对网友的发散思维已经习惯了, 但是他们能从柔禽说到项羽再说到刘邦晚年的废太子之争，还是让何淼反应不过来。
柔禽小心的喊了一声：“司丞？”
有话您吩咐，什么话也不说小人害怕。
【都别吵吵了, 听听淼淼找柔禽有什么事。】
何淼：－－－
“你有没有跟你体力差不多，或是比你还厉害的朋友？”据何淼的观察, 采石场上没有比柔禽体格更壮的, 但不排除有人装挫。
柔禽挠头：“我就是最厉害的。”
何淼看着他，柔禽有些底气不足：“昨天跟那个新来的打架没打过是因为要照顾他，没用全力。”
【哈哈哈, 强盗的逻辑就是强盗，照顾项羽是抢他的饼啊哈哈哈。】
柔禽紧跟着解释：“我不是抢他的饼，他不吃，我担心浪费了。”
【啊哈哈哈，好不要脸。】
何淼：我就是看你不是善茬子且屡教不改才找你照顾项羽的啊。
这上官总不说话，柔禽越发没底气，“小人就把这个饼给那姓吴的放着。”
何淼这才赶忙说道：“不用。给你的你自己吃。过来点，咱们说点悄悄话。”
这悄悄话一嘀咕就是好几分钟，能清楚看见柔禽表情变化的网友们哈哈大笑，原来何淼给项羽找的是一个能就近监视他还时不时欺负他的监护人啊。
柔禽没想到吧，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能抠下来一个面具。
何淼问道：“所以你要是压制不了吴与，就多找两个人，别逞能。”
柔禽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整个人都是不知说什么是好的懵逼状态。
“上官，您要是看不惯他，可以直接，”以手比刀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嗯了他啊。”
何淼摆摆手，他特别怂，就算只是命令别人动手他心理上也承受不了，更何况那是项羽，从小读书就知道的历史人物，真把他杀了自己会有种历史负罪感。
但要是别的人把他杀了或者他自己倒霉承受不了采石场的重压自己累死了，何淼就一点负罪感都不会有。
何淼只是看了柔禽一眼。
柔禽：“那我，以后就好好照顾那个新来的。”
何淼道：“这就对了，以后你还可以抢他的饼，他要是打你，你就找我来做主。”
柔禽把自己的胸脯拍得邦邦响，“司丞上官，您放心，我一定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何淼点头：“哎好，但是也别太过了，最大程度上让他干活儿没时间想七想八的就好。”
柔禽表示这很简单，毕竟这是他上山之后最拿手的事情了，而且他还真有几个朋友（小弟），保证不让那小子睁着眼睛的时候有一丝的空闲。
这时何淼看见正在背上顶着一个大石板，脚步沉重的走着的项羽叔叔，具体不知道是项梁还是谁，项羽的化名还有个字跟他原本的同音，“他爹”他叔的名字完全就是不相干的。
吴与爹“吴柱”，吴与叔“吴栓”。
何淼指了指他们，让柔禽也注意着他们。
柔禽领会的说道：“让他们干活不让他们吃饱。”
何淼说道：“还是得让他们吃点东西，别饿死了。再一个本官正在整顿霸凌行为，你们要是太过分，也要受罚的。”
柔禽那张粗犷的大脸又扭成了痛苦面具。
【急！甲方要求太多不会做怎么办？】
【何淼淼也太拖拖拉拉了，直接杀了项羽很难吗？】
古代组的陈教授发送弹幕：【应该还是有难度的，项羽等人是已经被判罚之后送过来的，他们累死在采石场上没什么，上官动手杀他们会很难解释。】
【秦朝以法治闻名，它不仅是对庶民严苛，对官员的贪污违法等行为也有严苛的规定，何淼现在的做法就是最好的。】
柔禽表示不太会把握其中的轻重，何淼就教他：“他们吃的东西你不能抢，但是你可以让他们最后一个吃。不能让他们把重活儿全干了，但最重的活是给他们的。”
柔禽就点点头，“好比一块肉，不痛快地给他割下来，就用一个钝刀子慢慢拉对不？”
【对，对，你理解得对！】
【为什么这么一听，感觉淼淼比柔禽还坏呢。】
何淼给出了一个好好照顾项羽叔侄的办法，暂时把他们的事安顿好了，说柔禽：“今早上你跟我去干活儿。”
干什么？
柔禽跟着干了一上午也没明白，像是个陶窑，但没有那些陶窑深，还高，也不知道是弄什么的。
何淼是想吃烧饼了，昨天晚上跟直播间一问会做烧饼炉子的人还不少，也都支持，于是今天一大早上就鼓捣这个烧饼炉子了。
早饭现在也不用司马欣英布这两个传人管，都跟着学烧饼术呢，然后大家发现，特邀的柔禽都没什么机会在何淼跟前晃悠。
想问个什么总有一个英布在前面挡着。
连江莼都看出来不对劲了。
还湿着的烧饼炉子是深色的，挺大的一个，两个大男人手拉手还围不住一圈。
江莼看了看烧饼炉子，搁在盆里洗手，扭头问何淼：“你什么时候跟柔禽走得这么近了？”
何淼：“只是有点事让他办。”
“你身边有英布这一个匪盗出身的属官就可以了。”江莼提醒，“都成了匪盗，你管不住。”
布本来是无姓的，何淼知道他是六安人，有次随口说了一句英布，这不跟他解释为何会叫他英布吗？
然后英布就非常喜欢这个名字，逢人便说他以后要叫英布了。
这名字说得连江莼都记心里了。
何淼点头：“我知道嘞，你放心吧。”
江莼放心了，他教了何淼这么长时间，觉得他办事是以稳为主的，没想到两天后就看见柔禽带着几个人欺负吴与叔侄。
其实说欺负有点严重，只是明显地能看出来柔禽跟吴家三人不对付，每每吃饭被挤到最后，背石头给最重的。
江莼担心何淼改好的风气又变坏了，观察了一阵，没发现欺负老弱残的，这才想着再看看再告诉何淼。
还没等他找空闲跟何淼说呢，那个半养伤的吴与又跟柔禽打了一架。
这一次，两个人都干延时活儿。
何淼去看了，最后下工的时候项羽的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
可怜的。
何淼这次带着司马欣又给他送一次伤药。
夜深人静，项梁发狠，“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我们想办法逃走。”
项伯说：“何司丞这个人好说话，我们也还有些藏的金子，不如找他想个办法。”
项梁还是不敢信任才刚见过几面的人。
项羽也说：“那人的确不错，很是仗义。”
项伯：“司马欣是何司丞的属官，他照顾我们未必没有司马欣的说和。”
而司马欣帮他们必有曹咎之托，这么一算还是熟人。
项梁想了半天，说：“我找机会探探他口风。”
幸好这位上官不像是其他的官员身边总是跟着一群人，接近他倒也容易。
又是一个大早，朝阳未起的时候何淼已经起来了，到厨房看了看，昨天晚上用自制酵母发的面已经凸起到盆的边沿了。
早起的网友打个哈欠：【发得挺好啊，看一看蜂窝组织。】
何淼扒了一下暄软的生面，蜂窝组织特别细密。
刚开播的弹幕也不零星。
【好！】
【酵母都能做，还做不了一团面了。快做烧饼吧淼淼，我也跟着学学。】
不仅弹幕里面的野生老师有资深的烧饼大师，穿越应急部门这边也早就请来了中式面点大师，在穿越应急部门这边上班算是兼职，一天给一百五十块钱。
姚师傅高兴地说：“其实你们不请我我也教穿越小何的，怎么好意思拿钱。”
这可不一样，请你来你就要用心的教，所以给你发工资你就拿着。
姚师傅：【淼淼，白糖五香粉这些都准备好了吧？】
何淼点头，“嗯。”
白糖还是昨天跟江莼要的，据说是设置在骊山道的白糖厂子做出来的，江莼下山一趟给他“买”了一盒子过来。
五香粉就是用花椒八角加盐做的，说是二香粉更准确。
还有抹烧饼心的油，是前段时间李韬打猎弄来的猎物熬出来的油脂，虽然糊弄的成分大，但好歹是做烧饼需要的色色齐全。
姚师傅：【让人把面抬过去，揉面之前先热炉子。】
江莼是被一阵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香味给香醒的，面香中又有甜香、咸香，比卤肉的香味还勾人。
他披着衣服出来，东边天空才有一片红霞。
何淼这么早就起来做饭了？
一炉烧饼有二十个，第一炉还没出来就吸引来了附近的所有官员，采石场上干活儿的人都干得汗津津的。
闻着远处飘来的香甜味道，肚子里一阵咕噜噜的巨响。
好些人问柔禽：“哥，今天这个物什太香了，我们能吃到吗？”
柔禽伸脖子看了看：“该是能的吧。”
想找机会接近何淼单独说话的项梁，狠狠地吞了口口水，“大秦找的这些都是什么官？”
李韬口水哗哗的，飞奔似的跑到烧饼路子旁边，挤开英布，端着盛烧饼的竹筐接刚出炉的烧饼。
一个个烧饼不仅是味道香甜，看着也非常诱人，颜色金光，鼓溜溜的。
他恨不得一口吞一个。
屏幕里是一个熟练搓面团，拿铁钩子勾烧饼的一点都不像是做粗活的手，但就是这么一双手，做出来了完美的烧饼。
姚师傅都发弹幕夸赞：【淼淼不穿越的话，卖烧饼也能成功。】
何淼抽了抽嘴角，接受了这个夸赞。
李韬现在对何淼可客气了，愣是等着烧饼生坯都放入炉子里，才问何淼：“何司丞，我能吃一个吗？”
【这也太卑微了吧，哈哈哈哈哈。】
【烧饼又称胡饼，在唐朝时期流行的胡饼跟我们现在的又不完全一样，但自从传入中原之后就一直是上至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非常喜欢的食物。】
【所以说烧饼这个我们现在满大街都能看见的小吃，在以前还是明星食品了。】
何淼看李韬的口水都哗啦下来了，赶忙让他吃，提醒的晚了一步，这家伙就被烧饼里面的热气给烫了嘴。
即便如此，仍旧吃得满嘴香。
何淼还是有些遗憾的，这个烧饼跟他在现代吃过的就差一点了，没有增香的芝麻。
他也是用到芝麻，才知道大秦这个时候还没有，因此只能吃光秃秃的烧饼。
但烧饼的表面用糖水涂抹了，烤出来色泽金黄，吃着也带一点甜甜的味道，总体感觉也不差。
何淼吃了一口就看着江莼，招呼他赶紧过来吃。
至于眼巴巴的囚徒们，这天领朝食的时候，就见他们那位小司丞转身跟身边的属官要来一个竹简，给大家念了一串这些天表现优秀的名单。
得有二百多个人，都可以按照名单顺序在烧饼打出来之后过来另一个。
说这是优秀表现奖，五天一次，只要是好好的扎实的干活的人都能拿到。
一炉又一炉金黄的烧饼被打出来，领到的囚徒们都给高兴得不要不要的，何淼吃了两个烧饼喝了两碗热豆花，饱饱的站在旁边看排队领烧饼的囚徒们，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好像是即将拿到的是无上的奖励。
何淼决定把这个烧饼作为长期奖品给大家发放。
网友们看得比何淼还有趣。
【谁能想象，我竟然能看他们排队领烧饼看一个小时。】
【淼淼的面应该吃完了吧，需要采购了。】
现代网友们都很遗憾不能直接给何淼打赏面粉，不过如果能打赏面粉，那还不如直接打赏烧饼呢。
何淼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四十多，却感觉自己已经忙活一大晌了。
现在打烧饼的主力是英布，司马欣刚才也打了，他掌握不好火候，总算是打出来带着深色焦点的，因此就换了英布。
别说，英布身上的厨艺天分跟何淼差不多，打了一炉就上手了。
何淼等英布取出来一炉热腾腾的烧饼，直接取了五个用原色的麻布包起来，然后再用帛布袋子装起来，下山去也。
何淼勾手叫正在学习大烧饼术的江莼。
江莼还想着学会了写信给咸阳，让人做来给父皇吃，没想到何淼这小机灵就说：“水泥又攒了一大车子，我去咸阳看看章少府，你跟我一起去吗？”
江莼表情上掩饰不住的惊讶，让现代的网友们看得乐不可支。
【江莼：真是活该我父皇对你一直是赞赏有加。】
【哈哈哈哈，我天，江莼应该一点都没想到你这个操作。】
第80章 见刘邦
江莼他欲言又止, 说道：“要不我提前给章少府一个信儿？万一他今天不方便呢。”
何淼没多想，直接：“你又不是章少府你怎么知道他不方便？”
这孩子还真以为人家是在找借口啊，你忘啦咱们已经从各种蛛丝马迹推断出来江莼是扶苏。
【淼淼, 江莼一定有途径跟始皇大大联系，他说不方便应该是真的不方便吧。】
【怎么个不方便法？难道始皇大大又东巡去了？】
【说不定是去南方视察打仗情况了, 那头现在不正好是攻打百越的时候吗？】
何淼的心眼子在心里滴溜了一下，坚持：“你也说是万一了, 你又没有千里眼。跟我一起去咸阳看看吧，若是章少府有空, 我们俩给他专门送烧饼的还不能讨个好？若是没空, 咱们就把烧饼送到他府里，章少府回来看见也知道我们两个的心意啊。”
江莼心道你这是教我做官呢。
网友们只见屏幕里江莼的表情很复杂，那是一种又为难又带着点愧疚的表情。
也不知江莼在心里是怎么说服自己的, 说道：“行，我陪你一起去。”
但是下山的时候, 江莼他还不让拿着竹书, 打算顺道去官署对一下账目, 反正是把长史这个角色扮演得自然又贴切。
给网友们看得特想让江莼来现代进娱乐圈。
坐在轺车上的何淼一下一下地看着江莼, 轺车晃晃悠悠走在前，后面跟着辆四面有围栏的水泥车。
江莼疑惑的视线看来，“望归啊, 有话直说。”
虽然专家们给他取了个“望归”的字，何淼还是不习惯, 因此趁机会跟江莼说：“江哥, 要不咱们在私下相处的时候，你叫我何淼、小何、淼淼、小淼子都可以。”
每天都不拉直播的何国庭秦蓉：－－－
小淼子是个什么称呼？
秦蓉说何国庭：“儿子这不靠谱的劲都是你带的。”
何国庭无话反驳，他生意场上还真有这样的朋友, 而且是玩得还不错的好兄弟。只不过看儿子从一开始在秦朝的瑟瑟缩缩到现在的从容谈笑，他心里畅快。
敢随意说话了，这说明他真正在那里熟悉了。
网友们也喷了。
【小何就算了，小淼子是怎么个回事。】
直道边的松树榆树闪过一个又一个。
江莼笑道：“那以后我叫你淼淼吧，亲近。”
【666，江莼竟然没笑场，我就说奥斯卡欠咱们江莼一座小金人。】
【江莼是我们的，何须他们奥斯卡的小金人？】
网友们不知道，何淼提供的这些称呼中让他感觉最奇怪的不是小淼子，而是小何。
但江莼琢磨了一下，小某作为对底下人的称呼还挺方便的，因此他又说：“你看我就是因为这个？”
何淼总不能说是因为网友们正在讨论你的演技，并且想联名给你申请一个小金人吧。
“不是，”他随意说了个借口道：“我有点担心如果章少府真的不方便，这个烧饼咱们是不是自己吃了？”
江莼抽了抽嘴角：“还是给他送到府中吧。”
【就是，你吃了算怎么回事？你跑到山下的主要目的不是给老祖宗送烧饼的？】
【不行这个烧饼一定要让老祖宗吃到嘴里。】
何淼：瞅给你们惯的。
“我这不是担心烧饼凉了不好吃吗？”既是给江莼解释也是给网友们解释。
网友们说：【烧饼凉了也是烧饼，始皇大大肯定爱吃。】
江莼笑道：“倘若因为章少府不在你就不把烧饼送过去，岂不是白费了这一趟的心意意？”
说来说去，马车就走下骊山道，靠近了咸阳城，然后还没进城门，大家就发现不一样了。
厚重的城门内外都有很身高至少一米八的秦朝兵哥哥戒严，一个个站在那里跟笔直的青松一样。
马车被拦在了城门外，听说御驾马上要出来，不许任何人进城了。
何淼就让车夫把他们的车停在边上，让后面拉水泥的车停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才回来坐车上跟两边的黔首一样伸着脖子朝里面看。
现代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也没有比何淼好到哪里，都恨不得把头钻进手机里。
何淼看江莼：“你说得挺对的，陛下出行，章少府肯定要负责警戒。”
江莼：“———没想到这么巧。”
【江莼说不方便必有缘故，这不就看着大场面了，始皇大大出巡诶，这规模也太大了。】
【我记得秦始皇三十三年好像没有记载出巡啊。】
【《史记》记载的只有五次大规模出巡，并不能排除他老人家其他时候没有去距离咸阳近的地方巡查过。】
正讨论的热闹呢，耳听旁边响起一道兴致勃勃的声音：“哎呦，可真给我来着了，皇帝出巡啊，回去够吹一个月了。”
他说的并非是雅言，语速还快，何淼跟网友们都只是听了个差不离。
何淼也就看了一眼，只见是一个身高并不比路边的秦兵低的大高个子，穿着一身玄衣公服，虽然何淼在骊山没有见过这种公服样式，但能确定他是朝廷的吏员。
看着人有点邋遢，但长的就是相面术里所说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凤眼隆准大耳，一脸贵人相。
换个好理解的来说是，这人长了一张主角脸。
何淼看了一眼又一眼，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视线，那人抱拳回以一笑，洒脱豪爽，还有一股天然的亲近。
【为什么这人给我一种有点熟悉的感觉？】
【话说，他身上的气质，我也觉得有点熟悉。】
何淼心道谁啊，我都不知道这人有点像谁，难道除了我还有谁能在秦朝给你们开直播？
恰在此时，又有骑马而来的秦将过来让路边的百姓们靠边站，那人被挤着了吧，嚷道：“谁踩着乃公的脚了？”
引起了周围的一片哄笑。
网友们虽然千千万万，但都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不约而同的，大家把同一个名字打在了公屏上：【刘邦！】
【我擦，刘邦啊。这简直是宿命的相遇。】
【嗯嗯，这个我会，《史记》写了汉高祖的这件小事，他押解囚徒去咸阳恰好遇到始皇大大出行，然后说出了一句名言。】
【大丈夫当如是！】
【会不会是这一次说的？】
【淼淼，你简直太会选时间下山了。】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项羽都来了，那刘邦还会远吗。】
何淼又没忍住，多看了那个身穿秦朝公服的人好几眼。
这样的衣服就是亭长穿的吗？
人还挺敏感的，又把何淼的视线抓了个正着，这一次他就笑着打招呼了：“看两位小兄弟的仪态，也是官署吏员。某刘季，泗水亭一小小亭长，咱们还能算是同僚呢。不知小兄弟所任何职？”
后面就是问的看起来比较好接近的何淼了。旁边那个青年也不是高傲，但身上那种淡然刘季还是很熟悉的，贵族出身的人一贯如此，似乎有种看不见的屏障搁在他和别人中间。
何淼一下子傻眼，还真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汉高祖，小吏出身最后却创建了大汉帝国并使得汉民族因此而形成的刘邦啊。
汉高祖不是一个混子吗？为什么没人说过他长得这么英俊豪武？
【我滴天，真的是刘邦！】
【那什么秦汉时期的人颜值都这么高的吗？我看前面那些秦兵就是每一个都超帅，没想到刘邦的颜值也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啊。】
江莼见何淼神游天外，代替回道：“我们是隶属咸阳的小吏，不值一提。这是何淼，某江莼。”
刘季没想到回话的反而是他觉得不好接近的这个青年，笑道：“我看你们二人气度，倒像是上官似的。”
下山的时候两人都没穿官服，不是特意换了下来，而是在山上就不常穿，毕竟在哪里官职最大的就是何淼了，又不用上朝交际，只以舒适为要。
何淼一想还真是，自己现在的官职比刘邦高。
不知道能不能把刘邦从沛县调到咸阳，听说沛县能人萧何就是因为不喜始皇大大统一后的官场，有举荐到咸阳的机会也不来。
刘邦要是肯来，那骊山可真热闹了。
而且对项羽，还是要看其命中注定的宿敌的。
“你是押送囚徒来的？你押送的人呢？”何淼尽力展现自己想跟刘邦交朋友的意愿，这时前面的人群又像浪潮一般后退了些，他拍拍车子，“坐上来，一会儿也好看得清楚。”
这小兄弟还挺好说话的，合脾气。
刘季笑着抬脚上去了，也没站着，免得身高太突出被当作刺客给先射掉，“这不是听说皇帝出行不禁围观，我们那儿哪有这热闹看啊，我就把囚徒们安排都带了进来，一起看看皇帝的御驾。”
【6，还得是你啊刘邦。竟然敢让囚徒跟你一起来看御驾出行，你也不怕他们跑了。】
江莼是一样的想法，看了刘季一眼，这亭长心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