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现代的女明星（六）
乔南接到剧组的活时, 并没有通知两个助理剧组里有唐乃，因此两个助理虽然不舍，但没有别的情绪, 只当乔老师是做了个兼职。
但是陆崇鹤的剧组却是不一样了。
一早上, 知道唐乃今天就过来, 所有人如临大敌。特别是几个场务小哥, 简直如丧考妣。众所周知，程心诺没被爆出来之前都是清纯善良的人设, 自从她被爆耍大牌之后，圈子里人人自危, 生怕摊上这么个祖宗。
毕竟一个剧组里, 哪个主演都有点身份, 对方唯一能欺负的，也就是他们这些打工人了。
但这次也有点不一样, 因为导演没背景，男主是新人, 女主是上了年纪的老戏骨, 程心诺要是过来, 不得把他们当橡皮泥捏啊。
巴黎站在陆崇鹤身后, 站得笔直双眼放空。
自从从陆崇鹤的嘴巴里听到“程心诺”的名字后，他就一直失神到现在, 他就算是用了所有的脑细胞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陆崇鹤会选程心诺当这个女配。是酒精中毒了，还是觉得那张画里的眼睛和程心诺有点像，所以破罐子破摔干脆选她了？
怎么想也说不通, 最有可能的就是——陆崇鹤被高凌云她们威胁了。
如果程心诺真来了怎么办？以陆哥那个阴郁的脾气，即便有把柄捏在对方的手里, 不到三天就得把这里变成冰川地狱吧。
他低头瞄到陆崇鹤还在画着分镜，只是以往艰涩的笔触今天却无比流畅，几下就勾勒出一个纤瘦的身形，他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不说了。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要死的不止他一个。
这几天的化妆助理和场务们都如临大敌，此时挤在一起准备应急预案呢。
“新的风扇、新的茶杯、新的坐垫都准备好了，应该挑不出什么错误了。”
“我偷偷打听过，听说她之前对化妆助理发脾气，就是因为对方靠得太近，呼吸弄得她不舒服……”
“可是我看她在直播间里，还、还可以……”
“要是她像直播间里那么凶，我觉得也还、还行……端茶倒水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时一个陌生的身影坐在镜子前，无视周围的聒噪，垂眸认真地翻看造型笔记。是一天前来这里顶替造型指导的乔南。
乔南本是化妆助理，现在转行当网红，就算是挑大梁也不会让她担起这么重的担子，但是妆造老师已经提前打下基础，再加上乔南是对方亲手带出来的弟子，在剧组帮忙也不算太过。
几个化妆助理本来就有些崇拜乔南，昨天听说她过来后都惊叫不已，差点冲散了程心诺进剧组的激动。乔南不仅化妆技术强，而且面相和善，遇事淡定，和直播间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几个人和她合了影，本来听闻造型老师生病住院，她们心里没了底，一看乔南竟然和她们一起工作顿时有了主心骨。
听闻今天程心诺就要过来，几个人想到程心诺在直播间里和乔南产生的不愉快……虽然乔南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啦，但是她们也必须负起乔南老师不被欺负的责任！
于是她们拧紧眉毛，义愤填膺：“你放心吧小南老师，如果程心诺找你麻烦，我们一定会帮你说话的！”
“对，为了防止麻烦产生，你在旁边指导，我们给她化妆！”
“还有！端茶倒水的活也是我们来！”
乔南双手盘胸，挑高眉梢看着面色古怪的她们。
“真的？你们不怕她也找你们麻烦？”
“真的！”几个人用力点头，一脸的正义无畏。
只是场务小杨看起来欲言又止，她关上了门，道：“小南老师，我估计还有一个小时程心诺就过来了，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怕她找麻烦。但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一下小南老师……”
她面色凝重，所有人都将视线投过来，目光晶亮。
乔南垂眸等着她提问。
小杨扭捏了一下，忍不住小声道：“我想知道程心诺的皮肤是不是真的那么敏感，被热水碰一下就红了啊……”
乔南顿了一下，沉默了一会。
“这个问题……等你们自己发现就好了。”
眼看着整个剧组因为一个人的到来人心惶惶，向晴走到陆崇鹤身边，捏着剧本打在手心上：“陆导现在是专心创作了，不知道整个剧组的人心都乱成什么样了。”
陆崇鹤画分镜的手没停，反而越来越顺畅，向晴一笑，她脸颊消瘦，但是眉尾细长，微微一笑像是带着讽意的竹叶精：“你和他们不说，总该给我一个交代吧……怎么说这剧本也有我一半的功劳。要是程心诺过来，是加戏还是减戏，也该让我心里有个数啊。”
陆崇鹤停下了笔，视线有一瞬间的怔然，他很快回神：“只是短短几个镜头而已，临时调整也足够了。”
说得这么轻松，好像之前疯魔了一样找女演员的人不是对方一样。
别看只是短短几个镜头，有时候和对手演员没有火花的话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好在昨天白之舟通宵拍戏，今天暂时没有戏份，陆崇鹤先让对方回去休息，否则程心诺再一过来，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
向晴捏了捏眉心：“随你。反正陆大导演的心思，没有人能猜得透。”
此时，外面传来骚动，场务快步进来：“导演、向姐、小巴哥，程心诺和她的……经纪人过来了。”
在场所有人瞬间安静。
陆崇鹤的视线一动，却没放下本子。
向晴无奈一叹，只好和巴黎先过去。
唐乃没想到只是进组，阵仗就这么大。高凌云带了四五个助理，大包小包，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进了陆崇鹤的剧组。并且一改之前被陆崇鹤“放鸽子”的憋气，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
进去的时候，巴黎快步走来：“高姐，您这么早？”
高凌云摘下墨镜一笑，却没伸手：“第一天进组自然要早点，我们毕竟不是那种端着架子的明星。小巴，你们导演这次不会不在吧？”
巴黎自然地收回手，笑道：“怎么会不在？今天有重头戏，更何况是小诺姐今天第一次进组，导演当然会在。”
高凌云笑了一声，果然看到陆崇鹤过来。
对方戴着眼镜，日光下眼底有了些青色的冷，视线漠然，“高女士。”
然后落在唐乃的身上。
“第一天进组要试妆，不需要这么多的东西。”说着，看了一眼手表，“试妆时间最好在一个小时内，巴黎，马上带程心诺去化妆室。”
巴黎一愣，没想到陆哥这么直接，他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高凌云，就想带唐乃走。
高凌云皮笑肉不笑，更没想到陆崇鹤这么不给她面子，瞬间拉住要走的唐乃，笑道：“既然陆导这么直接，我也不必绕弯子。我们小诺虽然入行多年，但在电影圈还是个新人。本来也有其他本子的邀约，但看在陆导的面子上也就帮剧组解燃眉之急。所以突然过来，肯定有很多不懂事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二楼化妆室的门口，几个姑娘挤在门缝里偷看，现场的气氛剑拔弩张，她们大气都不敢喘。
乔南镇定自若地整理了自己的化妆道具，无奈地摇了摇头。
巴黎赶紧道：“这是自然的、这是自然的。”
高凌云道：“虽然第一天只是试妆，但是我们对电影无比重视，任何事情都不能马虎——这是我们带来的崭新的化妆用具，还有小诺各种过敏源清单。崭新的生活用具，还有食物要求单子……为了保证演员保持最佳状态，想必各位都能理解。”
场务们都懵了，本来以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没想到碰到了高凌云，还是觉得自己想得太美好了。
唐乃背着手扣了扣指尖，感觉各种视线都聚集到她身上，顿时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在剧组里耍大牌还要演，没想到高姐第一天就帮她做好了最完美的铺垫。
巴黎点头哈腰：“理解、理解。”
陆崇鹤面不改色：“程心诺，你只有五十分钟的时间。”
向晴用剧本怼了怼眉心，赶紧给场务使了个眼色，场务马上对唐乃道：“小诺姐，请跟我来。”
高凌云看所有人都被她震慑，满意而笑。最后留下两个助理，趾高气昂地走了。
巴黎和所有人虚脱了一样，但看唐乃的那两个助理还在，只好咽下满肚子的牢骚，赶紧准备拍摄定妆照的场地。
此时他的手机一响，“程心诺不要……停”的粉丝群里面，有小姑娘问这几天怎么还没有程心诺的消息，是不是已经进组另一个偶像剧了，谁要是能和心诺成为同事，那就太有福气了。
巴黎嘴里发苦，暗道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化妆室里的助理们严阵以待，一看见唐乃过来纷纷回到各自的位置，装作不经意的模样。
唐乃打开门，不由得一愣。
乔南靠在梳妆桌前，对她一笑。
“小诺姐。”
唐乃道：“乔南……”
乔南走过来，“小诺姐，我来负责你的妆容。”
几个小姑娘刚想上前，突然想到刚才高凌云的厉害，顿时止住了脚步。
场务小杨被几个人一怼，先是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恐惧，然后恭敬地给唐乃倒了一杯茶：
“小诺姐，我、我叫杨柳，你以后就叫我小杨就行。以后您有什么吩咐，叫我一声就好！”
唐乃想到系统的要求，没有说话，只是一点头。对方小心地递给她，杯子带着一点温度，她喝了几口，脸颊就被熏热，指尖也微微发红，刚想放下，杨柳赶紧道：“是不是有点热？我、我再给您晾晾！”
杯子很快被对方拿回去，交接的一瞬间，两人的指尖相撞，小杨面色平静地转身，回头的一瞬间面色狰狞地对其他几个人无声怒吼：
“是软的！啊啊啊她的手指头真的是软的！”
“还带着香味，香水味也好好闻！！”
剩下几个人眼珠子都红了，乔南无奈地捏着眉心，“小杨、小李，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帮忙，你们可以先帮小诺姐找一下戏服吗？”
小杨转过身，镇定地走了出去。一关门，外面就传来压抑的惊呼。
乔南调整好灯光，对唐乃说：“这次化的是民国妆，因为导演没有什么要求，我就顺着小诺姐的轮廓化，不会有太浓的妆容，因此会很快。”
所有人都凑了过来，看乔南化妆。
乔南慢慢抬起唐乃的下巴：
“小诺姐的皮肤很好，只补一点水就够了。”
“小诺姐的眼尾形状很好看，一层眼影就够了。”
“小诺姐的唇形最漂亮，选择淡色的唇釉，显示出她内收的唇形和唇线就可以……”
所有人越凑越近，唐乃的眉心一皱。
一瞬间，所有人想到传言，大气都不敢喘。
唐乃微微向后仰，偏过头，“不要太近，有点热。”
又在说“不要”……小姑娘们红着脸压抑住激动，用力点头。
终于化完了妆，唐乃换上了白色旗袍。
站直了一瞬间，化妆室里的所有人都没出声。
本就纤细的腰身被薄薄的一层布料包裹，像是珍重藏起来的一截玉，唐乃的头发被挽起，露出纤长的脖颈，在灯光下白得惊人。
像是流光溢彩、轻薄欲碎的白玉瓶。
几个人咳了一声，簇拥着唐乃走出去。
化妆室在二楼，唐乃要去拍摄必须先下楼。旗袍的开叉不算高，但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因此走得很慢。
她微微一低头，挽好的发丝吹落，落在肩头。日光落在她身上，露出的皮肤恍然比旗袍还要白。
一步、两步，每一步都在民国的台阶上留下轻巧的脚印，微微弯身，纤细的腰身带起细密的褶皱，像是白色的潋滟荡出耀目的水波。
她走到一楼，发现不知何时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看着她，顿了顿，问：“可以拍摄了吗？”
陆崇鹤只看了一眼，然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的分镜手稿没说话。
巴黎挠了挠头，不知道眼睛放在哪里。还是向晴咳了一声笑道：“确实很有感觉……”
低头一看，陆崇鹤的手稿半晌没有下一笔，她眯了一下眼。唐乃要被摄影师带走拍试妆照，向晴看着她皮肤上的白，突然道：“我觉得……还是加点纹身好。”
陆崇鹤皱眉，巴黎也问：“纹身？”
向晴挠了挠额角，“她太白了……在镜头里会过度曝光，也没有视觉重心。在腿上加个纹身，应该不会改变多少人设吧……是不是陆大导演？”
陆崇鹤放下本子：“你是编剧，有一半的决定权。”
只是加纹身，也不能真正地纹，难道要去买纹身贴？
此时不知何时走出来的乔南道：“可以暂时用人体彩绘。”
“谁会？”
乔南一笑，“正好，我会。”
为了节省时间，唐乃被拉着坐在椅子上，微微侧着身体。
此时半清场，大部分人都退出，陆崇鹤和向晴站在窗口，背对着她们抽了一口烟。
乔南半蹲下来，先用热毛巾轻轻擦拭唐乃的腿，然后一手就握住了唐乃的小腿。
唐乃一愣，乔南也是一愣。
软肉满溢在她的手心，如此瘦削的地方竟然也是软的……她定了定神，道：“别怕。”
于是开始下笔。
唐乃的皮肤极白，像是最白腻的珍珠锦缎，乔南的画笔第一次如此顺畅，大片的银色花瓣在唐乃的小腿和大腿间绵延盛开，在白色的皮肤上舒展，穿插着绿色。
笔触变换，带着湿痕，唐乃本来微微侧过身，但实在坚持不住痒意，咬了一下指节。
颜料带着水，被风吹过就变凉，再加上乔南的力道时快时重，像是有小兽带着湿漉漉的鼻尖在若有似无地轻蹭。唐乃痒得抿住了嘴巴，然而渐渐地，随着笔触越来越向上，咬着指节也压抑不住声音了。
剧务人员众多，里面闷热，她控制不住面颊潮红，眼眶发热，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只好用手臂挡住脸低下了头。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了出来。
向晴站在窗口，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陆崇鹤在她旁边吐出一口烟，白烟袅袅，远处云卷云舒，耳边听到身后传来时快时慢的气息声，还有压抑不住的闷哼声，他垂下眸子，反复地摩擦着手中的打火机。
乔南的手心也出了汗，掌心下的软肉似乎被融化了，软软地贴合在她的手心里。唐乃似乎很怕痒，然而再痒也没有乱动一下，只是身体时不时地颤栗一下，她匆匆看了对方一眼，只看到唐乃的脸埋在手臂里，露出通红的耳尖。
只一眼，笔下就突然失了分寸。
唐乃一惊，突然低喘了一声，她意识到自己丢人，瞬间抬起头确认似的看向对面。
此时陆崇鹤听她急喘，下意识地回头。
两人四目相对，一怔然，一莹润。
唐乃的发丝都粘在了脖颈边，鼻尖微红，眼底湿漉漉，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还没回神地望着他。
指尖的香烟一亮。
在不平静的寂静之中，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有场务急促而又压抑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舟，你在家好好歇息就好了，今天不用过来。万一碰上那个程心诺，闹出不愉快怎么办？”
“我只是想演戏，不关心别的。”
白之舟闷头向里走，直到他嗅到一股清甜。
一抬头，就看到唐乃侧坐在椅子上，白衣若素，纤腰弯折，皮肤苍白而花纹华丽，眼底微红疑惑地看过来。
他面色一怔，脑海有一瞬间空白。
第032章 现代的女明星（七）
白之舟是从陆崇鹤从电影学院里找出的演员。
他的家境不算好, 但对表演格外感兴趣，但全家人格外支持他追求梦想。他不负众望考上了电影学院。这部电影是他的第一部戏，因此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心力去研究这个角色。
之前听闻新的对手戏女演员是之前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女明星, 他并没有多么大的感触。
别人是别人, 他是他, 他只要演好自己的戏就好。
然而这几天, 身旁一直有人跟他说，千万不能惹程心诺, 那可是连导演的把柄都捏在手上，说进组就进组的存在, 白之舟虽然不在意这个, 却也忍不住忧虑。
戏外的事他可以不在乎, 如果对方的背景能大到左右戏份呢？如果会影响对戏的效果呢？
他真的可以完全不受影响，完成自己的戏份吗？如果他真的得罪了对方, 他还能被保留完整的戏份吗？
白之舟到底是第一次正式演戏，也是第一次接触娱乐圈, 即便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真挚, 也难免受到外界影响。
昨晚熬了一个通宵, 今天本来能休息一天, 但他有些不放心，于是仅睡了几个时辰就过来了。没想到, 刚一进片场就看到这一幕。
他一怔，第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眼前的人就是程心诺。
对方疑惑地看着他，带着怔然和羞恼，然而那恼意好像不是在愤于别人在看她, 而是因为她自身的狼狈，几乎是一瞬间就把脸埋了下去。
她是……谁？
还是身旁的助理突然被绊了一跤摔个狗吃屎, 他这才回过神。
陆崇鹤弹了弹烟头，眼帘垂下：“不是说清场吗？怎么还有人进来。”
他声音不大，眉头甚至都没有皱一下，但是所有人都不寒而栗。门口的场务马上道：“对不起陆导，刚才走神了，没想到之舟突然就过来……”
白之舟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猛然转过头不敢再看。
陆崇鹤道：“换个人守着。”
场务松了口气，赶紧把发呆的白之舟拉过来：“没事的之舟，都怪我刚才走神了。程心诺那个女明星在里面定妆呢，一会就拍定妆照了，你先在这里等一会。”
等一下，程心诺？
“她是……程心诺？”
“你没认出来？”
白之舟一瞬间眼底的情绪被压得干干净净，他点了一下头，道：“只看了一眼，没看清。没事，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唉。”场务叹口气，“本来她今天就是拍个定妆照，但是你现在过来了，免不了要先试试戏。我跟你说，你一定得小心点，这姑娘可不好惹。看见没，那几大箱子东西，那两个五大三粗的助理。我看陆导都拿她没办法，你可别和她起冲突啊。”
白之舟眉心一动，低声道：“没事，我会注意的。”
乔南察觉自己出了错，马上道：“我刚才手不稳，画错了一笔，小诺姐……还能坚持吗？”
唐乃眨了眨眼，泪珠挂在长睫上。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但是她刚才还是被白之舟进屋时带起的气流激得身体一颤，她用手臂挡住脸，感觉乔南有些凌乱的呼吸就喷在腿上的皮肤上，她不怕疼，然而怕痒，更怕在所有人面前出现狼狈的模样。
乔南问她还能不能坚持，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现在是耍大牌的恶毒女配，答应她们人体彩绘是大恩大德，现在受不了了就发脾气是理所应当的啊！】
“可是，她是女主……”
【我不是让你对女主凶一点吗？！】
唐乃瞬间会意，她摇了摇头：“我不坚持了，不要画了。”
然而被羞恼和热意浸透了的她，此时嗓子也黏黏糊糊，声音没有传出去，乔南微微一愣：“什么？”
唐乃想了想，还要更凶一点。于是她坐起来，微微一伸腿脚就蹬在了乔南的手心里。
乔南本是半蹲着，重心不稳。唐乃的脚尖一绷直，她瞬间就栽倒在地。
两人的声音并不大，但正巧整个剧组安静得可怕，所有人猛地转过头来。
巴黎看到乔南坐在地上，微微愣神的样子，再看唐乃绷着脸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间就上前去扶起乔南。
“小南老师，怎么、怎么坐地上了……”
陆崇鹤立刻回头，三两步就走过来，看了两人一眼。眉心一压：
“你刚才踹了她？”
楼上的助理场务们看得清清楚楚，大气都不敢出。刚才程心诺好像是发脾气了，所以蹬了乔南老师一下，但看起来也不怎么重……但是蹬人总是不好的，她们到底该站哪一边啊？
向晴捏了捏眉心，她就说程心诺怎么这么乖让人在腿上作画，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们呢。
门外的白之舟听见声音也皱了一下眉。
唐乃点头，道：“我不想画了。”
这就是承认了，门外的场务无奈又讥诮地摇头。
陆崇鹤随意地点了点头，视线漠然，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所以你就随意地踹我们剧组的化妆师？巴黎，你去带乔南检查一下，如果有任何伤情耽误剧组进度，折算成损失让程小姐赔偿。”
怎么第一天定妆就闹这么大啊，都开始赔偿了！巴黎的脸比苦瓜还要苦。还是乔南自己站起来拍了拍手，一脸轻松地道：“陆导，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是我不小心没蹲稳。”
陆崇鹤看了唐乃一眼，将烟头掐灭：“乔南，你是妆造老师介绍来的，我们剧组就有责任对你的安全负责。在我的剧组里，无论演员还是其他职责人员，没有高低之分，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对我说。”
乔南摇头，“陆导，我没有和您客气。您看，小诺姐侧坐了半天，哪还有力气踹我。”
所有人低头，看唐乃的腿无力地贴在一起，在白色轻薄的布料下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点肤色。浑然和布料分不清彼此，纤白若瓷。繁复精致的花纹从大腿一直绵延到小腿，衬得肤色更白，腰肢塌陷，绵软弯折成一道一碰就断的水练。
软成这样，别说踹人，就算是站起来都勉强。
几个人眉心一动，竟然一时都没说话。
唐乃低垂着长睫，抿去唇瓣上的热意，“是我踹的，我不要她画了。”
巴黎张了张嘴：“也许、也许是误会。小诺姐坐得累了一伸腿，正巧小南老实没蹲稳，就坐了下来。”
陆崇鹤的眉心还是没有松，向晴用剧本拍了拍他的手臂，他的视线一动：“就这样吧，无论有没有，程心诺，我的剧组不允许出现耍大牌欺负工作人员的事。以前你的毛病在我这里全部不许出现……我这里没有任何特权可言。把你的行李都带走，让另一个助理回家吧。”
说完，他戴上帽子，转身去另一组看群演的戏。
陆崇鹤从来都不放狠话，他只是会用惫懒漠然的声音告诉你，得罪他的后果是什么。
向晴松了一口气，道：“都看什么？快散了散了！”
乔南再度蹲下，看向唐乃：“小诺姐，我把画错的那一笔洗掉，再补两笔就可以了，你再坚持一下可以吗？”
唐乃刚耍了大牌，被看到狼狈模样的郁闷一扫而空，她点了点头。
一场风波迅速平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门口的场务对白之舟说：“看到了吧，就是这个脾气，一不开心就动手动脚。乔南明明被踹了还得捧着她……啧，也幸好咱们的陆导有点理智，没让她为所欲为。但是陆导不在的时候，你要小心。”
白之舟没说话，他看乔南笑着再度捧起唐乃的腿，眉心动了动。
只要离她远一点就好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去捧她的脚，他想。
————
然而事情没有白之舟想的那么顺利。
拍完定妆照，下午的时间，陆崇鹤就让两个人先试一段戏。
“试戏？”
白之舟面上没有表情，却微微攥紧了拳头：“和谁？”
“和程心诺。”陆崇鹤戴着眼镜，视线飞速在剧本上滑动，“既然女配的人选有了，就要看看你和她的对手戏。之前你和试戏的几个女演员的张力都不够，这一次试试看。”
如果这一次也不行呢，您会换掉她吗？
白之舟下意识地想说，然而理智让他控制住了自己。他点了点头，问：“试哪一段戏？”
“和以前一样。是男主发觉自己对大哥的女人有欲望的那场戏。”
当时的男主已经成了大哥的左膀右臂，一次宴会时，女配喝醉了酒，无意间将男主当做了自己的丈夫，肆意撒娇，男主在慌乱和悸动之下恍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这是重头戏，是能一眼就看出演员适不适合的戏份。
然而之前的每次试戏，白之舟抱住别的女演员时，紧张有、僵直也有，然而眼中全无欲望，仿佛对方真是他的大嫂一般克己守礼。
白之舟的演技没有问题，但有时候演员和演员之间确实需要火花和张力，无法强求。
白之舟想到一会要抱住唐乃，指尖一颤。那么娇纵的性子，恐怕自己也会被打一巴掌吧。
他点头道：“……可以，我去准备。”
此时坐在一边的向晴头也不抬地说：“总是老戏码没意思，要不然今天变一变？”
陆崇鹤随意地向后倚靠，吸了口烟：“怎么变？”
向晴一笑：“不要重头戏了，就来一场日常戏，怎么样？”
都说重头戏难，然而在试镜的时候重头戏的情绪大开大合，反而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反而是日常戏，要在平淡之中演出人物的特质，更难。
陆崇鹤眯了眯眼，“你觉得哪一场好。”
向晴想了想，“就来男主给她穿鞋的那一段吧。台词少，动作也少。”
那一段是女人等丈夫等到半夜，迷迷糊糊地光着脚就下了楼，男主连滚带爬地上去，然后给她穿上鞋。
陆崇鹤弹了一下烟灰，他察觉出向晴在试探。对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程心诺留下，如果程心诺这场试镜没有表现好，向晴想看看他会拿出什么理由搪塞对方。
剧本是两个人的心血，他单方面决定人选，确实不对。然而感觉虚无缥缈……即便是虚幻的感觉，他也只想在零星的碎片中抓住一瞬就可，毕竟程心诺还不值得他费那么大的心力。
但是这些话他没有必要对向晴说，于是道：“可以。”
给程心诺穿鞋？白之舟抿直了嘴唇，微叹了口气。希望一会不是窝心脚。
唐乃知道要试戏的时候也是一愣，她问系统怎么办。
【按照原文，这一段程心诺拒不配合，还是陆崇鹤黑着脸才压下来，从那以后程心诺的戏份一剪再剪，每次来剧组就只是点个卯。你要按照人设，欺负白之舟。】
欺负，难道还要踹白之舟吗？
【你想踹就踹。】
试戏的时候，白之舟站在楼梯下，微微吸了一口气。
刚才几个演员告诉他，程心诺刚发过脾气，又被陆导训斥了一顿，免不了要将火发到他身上，让他一会小心点，察觉任何不对就喊停。
白之舟绷着脸，眼底藏着漠然。
有些时候恐怕喊停了也无济于事。
此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站在远处盯着监视器。虽然不是没有看过别人演戏，但是程心诺……和一个几乎是素人的男主演，谁都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我看之舟的脸有点绷不住了，他会不会中途就不演了啊？”
“这孩子挺沉稳的，但是毕竟刚入行，刚才又被那阵势给吓住了，有点怕也正常。”
“他还要给程心诺穿鞋……天哪我不忍心看。”
几个助理挤到乔南的旁边，视线闪烁，低声问：“小南老师，刚才是你给小诺姐穿鞋吧。小诺姐……有没有生气？”
旁边的人拍了她一下，“你应该问小南姐……有没有……受委屈，毕竟、毕竟两个人刚、刚发生了‘误会’嘛。”
乔南搓了搓指尖，想到化在手心里似是没有骨头的绵软，垂眸不语。
陆崇鹤坐在监视器后眯着眼检查镜头，向晴双手盘胸：“开始吧，让我看看陆大导演找回来的女演员到底演成什么样。”
陆崇鹤微微坐直身体，一旦进入工作，他身上的颓然一扫而空：“各部门准备。”
“action！”
二楼的门一开，唐乃光着脚走出来。
只一瞬间，阳光就恍在她的脸上，她下意识地一偏头。
按理来说，这是一场夜戏，再有光源也要装作酣睡之后醒来，不做反应，但是陆崇鹤没有说卡，所有人撇了撇嘴，也就没有出声。
唐乃本来以为走到楼梯中间，说两句台词然后欺负一下白之舟就可以了，然而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好痒，每一束毛毛都像是带着小勾子，细密地磨蹭着她脚底的软肉，她的呼吸在一瞬间就变了。
白之舟站在镜头之外，等着随时冲过去，然而半晌却不见唐乃走下来。
他抬头望去，唐乃面颊有些红，眉心微蹙着，被阳光恍得微微偏过了头，好像真如同酣睡刚醒来一般，他内心一动。
镜头下移，唐乃缓缓往下走。每一步都不稳地踩在毛毯上，鲜红的绒毛在脚边溢出，衬得脚背细腻的白，每一步抬起，小腿的软肉紧绷，繁复的花纹颤动，仿佛真的在肤上盛开，纤细的脚踝透出粉，像是花瓣的渐染，隐于足后，如同桃子最浑】圆发红的尖儿，颤颤巍巍地摆脱毛绒的纠缠。
监视器后，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得变了。
小杨甚至都感受到了一阵疼痛，并非出自自己，而是看着对方的脚踝，仿佛感觉到细腻的皮肤被柔软的毛绒刺痛，看起来那么软的脚，仿佛被最昂贵的地毯包裹，都是一种负担。
向晴皱着眉，用剧本拍打着手心的速度不知不觉变慢了，陆崇鹤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烟。
白之舟看不见监视器后近乎咫尺的图像，他只是看着唐乃慢慢走下来，繁复的花朵在白腻之间若隐若现。
唐乃站定，说了一句台词：“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白之舟没有动，还是巴黎推了他一把，他如梦初醒，刚想跑过去然而被绊了一跤真正地连滚带爬地过去。
唐乃本来想欺负他，但是没忍住翘了一下嘴角。
白之舟捏着软底的鞋，深喘一口气：“大嫂……大哥说今晚不回来了，让你别等他。还说……让你下楼别忘了穿鞋，小心着凉。”
说着，僵着手抬起唐乃的一只脚，
他本来只要抓住对方的脚腕，随意穿上就好。然而对方的脚腕藏在旗袍后，在微荡的裙摆下，如同水波后的玉枝，要人探进水里去捞，他不敢去碰，只好抓起对方脚。
然而握住对方脚心的一瞬间，他的喉咙骤然一紧，仿佛被这一点点重量坠得直不起腰。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选择错了。
——好软。
为什么会这么软。
满满的、无力的溢满他的指尖，带着被地毯扫过的颤栗和轻颤。明明能看到青色的血管，但握在手里却如同没有骨头般，软得让人吃惊。
离得这么近，还能看到乔南之前在她腿上留下的手印，微红，却十分鲜明地彰显存在。
乔南她刚才……是不是真的被迫讨好她呢？
白之舟的脑海突然涌现出这个想法，接着乔南每一次握着唐乃脚腕的笑意，还有两人急促混在一起的气息，在这一刻全部都挤入了脑海，
镜头定在他的手上，然而白之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发现他把下一句台词，全忘了。
这是白之舟第一次忘词。
监视器后，陆崇鹤缓缓眯起眼，香烟在指尖掉下一大块灰。
唐乃不明所以地看着白之舟，然而白之舟的掌心越来越热，握着她的脚底手越来越紧，她的身体蜷缩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向晴看着镜头里唐乃的眼睛，疑惑、澄澈，却没有羞恼，仿佛只是在单纯疑惑这个人为什么不放手，为什么不说台词。
一瞬间，剧本停在了她的手心。
“我好像……明白了你说的感觉。”
向晴哑声说。
就像是没有形状的云，没有颜色的风，软得让人如坠天堂，但只要向她抓去，却只会一无所有。她不需要诱惑，不需要别的，仅仅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所有人为她失去理智。
然而程心诺之前从未展现出这样的特质，陆崇鹤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向晴刚想问，却发现陆崇鹤早已站起。
“卡！”
眼镜被扔在一旁，旁边是吸了一半被捻断的烟。
第033章 现代的女明星（八）
随着陆崇鹤的声音落地, 白之舟如梦初醒。
然而才如梦初醒的又不止他一个，站在陆崇鹤的身后的所有人不自觉地大喘一口气，纷纷躲闪目光生怕让同事看到自己涨红的脸。
白之舟瞬间放开唐乃的脚, 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眸光闪烁。
陆崇鹤大步走过来, 一把拉开摄影, 看着一站一坐的两个人，眉心的惫懒和漠然如同火星般被被灼去一瞬, 声音低沉：“白之舟！台词刚刚被你吞下去了吗？”
白之舟不敢抬头，不止是为了忘记台词这种低级的错误感到羞愧, 还有因为他刚才竟然……
他的视线在唐乃的身上一闪而过, 哑声道：“对不起导演, 我……我忘词了。是我没有用心。”
在演戏上，白之舟犯错误从来都不会给自己找理由, 他马上接着道：“我可以……再来一次吗？”
再来？
陆崇鹤眯起眼，唇上带了点讽, 刚想说话, 唐乃就摇头：“不来了不来了。”
她好怕痒, 她要发脾气了。
她看向陆崇鹤：“是不是算我过关了呢？”
陆崇鹤的眸光一动, 他搓了搓指尖，然而却没找到烟, 似乎不想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向晴从监视器后走来，抱胸笑道：
“当然算你过关啦，我觉得表现甚至比之舟还要好, 超出我的预料。”
白之舟更加羞愧，唐乃瞪大眼。
向晴抬了一下下巴：“之舟, 你说呢？你觉得程心诺适不适合这个角色？”
白之舟一愣，想到刚刚唐乃逆光而下的身影，声音艰涩：“适合……”
向晴拍了一下陆崇鹤：“我看你们两个对手戏还挺有火花的，这多亏了陆大导演慧眼识金选择了程心诺，要不然也不会让我们看到这么有张力的一场戏。我相信以后我们的合作会更加愉快，是不是……陆大导演？”
陆崇鹤先没回答。
只是一抬手，巴黎自动给他把烟递上来，他放在牙间一咬，垂下眼睫：“今天就到这里吧，所有人提前收工。”
提前收工？
这还是进组以来的第一回，场务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
唐乃先信了。她马上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走了。助理小方早早地就在楼梯口等着，拎着她的高跟鞋看着她。
唐乃想要下楼，然而一个白之舟一个陆崇鹤都挡在中间，没有要移动的样子。
她的嘴巴动了动。
【你现在还不能走。欺负白之舟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唐乃想起来了，她刚要踢白之舟一下的时候，对方却因为忘词握着她的脚不放。今天对乔南已经凶过一次了，还没有凶过陆崇鹤呢。她干脆就一起欺负好了。
听闻今天要提早收工，白之舟却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还沉浸在自己犯了低级错误和握着人家的、的脚不放这件事上，被向晴叫着起来时还有些浑噩。
刚要起身，眼角却瞄到一抹白腻，那抹白微微抬起，突然下落，不偏不倚正正好好踩在他的脚背上。这一瞬间，白之舟的心脏一颤，明明是转瞬即逝的画面，但在他的眼底却被放大了无数倍。
对方的脚尖先是试探，接着脚心微弓，被球鞋的凹凸不平蹭得一颤，纤细的脚踝绷直，一点点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像是轻巧的一只猫一样，他的喉咙骤然一动，一抬头就看到唐乃走到陆崇鹤面前，微微仰着头：
“我要回去了，不要挡着我。”
她凶蛮到，不等陆崇鹤回答，就抬起脚踢了对方的小腿一下，白腻在黑色的西装裤边一闪而过，就从向晴和陆崇鹤的中间挤了出去。
白之舟怔然，只觉得被踩中的脚发麻。却半晌说不出来话。
还是向晴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突然一笑：“感觉对了，但是人确实不好惹，以后咱们剧组热闹了。”
陆崇鹤沉默了一瞬，他点燃了烟，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我在，她翻不出什么风浪。”
向晴一笑，不置可否。
唐乃和剩下的助理回去后，助理小方马上就对高凌云报告了今天的情况。
高凌云在电话里冷笑：“这才第一天就敢给我一个下马威……陆崇鹤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
说完，又问：“他有说拍完定妆照什么时候官宣吗？”
唐乃回答：“没有说。”
高凌云冷哼了一声：“这是打算留有后手……如果到时候对你不满，把你一踹了谁都不知道你演了这部电影。幸亏我早有准备……你在家里等着吧，那个助理不带也行，最近正是咱们翻盘的好时候，低调一点也好。”
低调？可是进组第一天就没有很低调啊……
唐乃忍住没问。
高凌云直接道：
“我本来不打算带着你低调的，当初带你进那个偶像剧剧组，带的东西有四个箱子，助理更是有四个，谁不说咱们节省？现在不同往日，不得不削减一下人员只带两个助理。陆崇鹤反而得寸进尺，那就别怪我日后踩他一脚了。”
原来是这种“低调”啊……
唐乃想到自己今天一系列的耍大牌行为，如果被曝光出来，以后也低调不起来了。
高凌云让她好好休息，等着明天的宣传通知。
宣传？陆崇鹤不是说暂时不官宣了吗？
唐乃带着疑问闭上了眼睛。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晚上，所有人收拾东西收工后，巴黎打开手机，壁纸是一张面对镜头有些模糊的脸，然而即便并不清晰，也能看到对方微红的脸颊，和微微蹙起的眉头。
是唐乃被白之舟握住脚的抓拍。
他、他就是不小心碰到了拍摄键，又觉得这张构图很好，所以没有删而已。巴黎这么安慰自己。此时“程心诺不要……停”的粉丝群里还有人在问心诺到底去了哪个偶像剧剧组，怎么一点路透都没有出。
他本来今天早上看这个群有些厌烦，现在却不知怎的，带着点知道一切的沾沾自喜，他咳了一声，屈尊降贵地回答：
“怎么可能去偶像剧剧组，也许去了电影剧组呢？”
下面的女孩子反驳他，不可能。不提心诺的演技，就说是高凌云那个经纪人就不会放人，演电影比演偶像剧的片酬差太多了。
巴黎有种众人糊涂我独醒的得意，慢悠悠地回：“那你们就等着看吧。”
他不仅直到程心诺演了电影，还和程心诺是同事呢。
第一手资料get，福气get。
乔南也洗漱休息，晚上两个助理给她发短信，问她在剧组里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她。
她回：“有。”
助理：“啊？！乔姐，竟然有人欺负你，是不是看你资历不够所以就为难你啊。咱们是去救场的，他们怎么这么不知道感恩？赶紧回来吧，咱们接着做视频啊！”
眼看一个字就炸得助理发了一大串，乔南无奈一笑，擦了擦湿润的头发：
“没事，就是剧组放了一只新来的小猫挠人。”
助理这才放下心来。然后说：“我们都关心你，你还开玩笑。之前我都打听过了，以前在剧组化过妆的老师们都说陆崇鹤在这方面管得挺严的，只要没遇到程心诺那样的明星，就不会出什么事。”
乔南无奈摇头，切换软件。
桥北工作日：兼职第三天，被蹬了一下。手上有了新的茧，不知道有没有擦伤她。
配图，自己带着薄茧的手。
半夜巡逻动物广场上的网友纷纷点赞表示羡慕，以为桥北是被猫猫蹬了，并表示要是有能撸猫还能有工资的工作，她们爬也要爬过去，还怪桥北的手不够软，伤到了猫猫的爪子。
乔南但笑不语。
与此同时，一组路透开始在网上缓缓浮现，有人看到唐乃两次进了陆崇鹤的剧组，出来时编剧向晴面带微笑，陆崇鹤站在阴影里，一只手夹着烟，看不清楚脸色。
但看样子，是要送人收工的模样。
有人开始猜难道是程心诺进了陆崇鹤剧组？
一瞬间，全网炸了。
第034章 现代的女明星（九）
程心诺进陆崇鹤剧组的事, 仅一晚上的时间就在热搜上爆了。
吃瓜群众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不敢相信。
“什么？你说程心诺去了陆崇鹤的剧组？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照片都出来了怎么可能是瞎说？”
“照片能p，也能借位！再说进陆导的组就不一定代表要演他的角色, 去探班不行吗？”
“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高凌云那个女人和程心诺联合起来一起炒作！”
“她要是真进了陆崇鹤的剧组, 能演什么？演墙角的花瓶吗？”
夜半, 陆崇鹤还没从片场回去, 就接到了宣传的电话，看到热搜上的图片, 他吸了一口烟，火光的猩红在眼底明灭, 半晌, 他道：
“既然瞒不住, 明天就官宣了吧。你联系高凌云，告诉她既然打乱了电影的宣发计划, 那我就会彻底隔绝程心诺和她的联系。”
在以往的剧组，有严厉的导演为了让演员全身心的投入, 真的会和演员同吃同住, 完全隔绝和外界的联系。陆崇鹤这一招釜底抽薪确实是狠。
宣传小哥松了一口气, 还好陆导稳得住。
于是第二天一早, 电影《食》官微公开官宣女配这一角色，并艾特了程心诺。所有人到这一步都不敢相信, 直到定妆照曝光。昏暗的灯光下，唐乃侧坐在宽大柔软的沙发里，微微侧身，纤长白皙的腿上, 大片银白的繁复花朵蔓延其上，妖异却不媚俗。
“竟然是真的……”
“卧槽卧槽！我看过组训, 程心诺演的就是让男主那个魂牵梦萦的大嫂？”
“我受不了，陆崇鹤疯了吧，他不是严格到连一个只有一句台词的配角也要亲自挑选吗？怎么可能会选程心诺这样一个一点演技都没有的女明星演他的电影？”
“陆崇鹤是不是被程心诺下了降头了啊，要不然是被抓到什么把柄了吧！”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隐藏信息吗，妆造老师是乔南啊啊啊！”
所有人不信，然而顺着艾特一点进去发现就是网红乔南的账号，没等他们表达震惊，不到一分钟乔南就转发了这条微博。
“化妆师乔南：合作愉快【心】@程心诺。”
“天塌了，小南老师也被拉下水了，小南老师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肯定是假的，小南老师以前从来都不发心的，这一定是小南老师被绑架了，账号后面的人就是高凌云！”
“导演是陆崇鹤，妆造是乔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不可置信、怒骂的留言涌遍了所有的评论区，紧接着程心诺的粉丝迅速过来压倒评论，一时间两方大战，乱成一片。
然而在无人知道的小角落，“程心诺不要……停”的粉丝群里却是另一种炸开了锅。
“心诺竟然真的演电影了，我的妈呀，咱们群里出了预言家！”
“预言家出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幕后消息？！”
“铁塔下面烤玉米：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的应验了……”
“下次能预言心诺再出来吗，就这几张照片我舔不够啊！”
“定妆照里的心诺好好看啊！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你们看到她腿上的纹身了没有，是p的还是画上去的？化妆老师会握住她的腿一点点地描绘吗？那么多的图案，心诺肯定会不耐烦吧，会不会说不要，然后发脾气？”
巴黎抹了一把脸汗，暗道预言家不是他，是群里这些群魔乱舞的小姑娘们啊。
“她会不耐烦地蹬人吧，这么不乖的孩子就该握住她的脚，让她一点都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画笔欺负她。”
巴黎本来苦着脸看着，不知不觉喉咙一动。
确实……是这样。
“看什么呢？”
向晴端着茶杯，拍了一下巴黎的肩，巴黎瞬间打了个激灵，关了手机，道：“我就是看热搜。高凌云也太过分了，随便就把这件事爆出来，害得咱们宣传还得半夜加班。”
他义愤填膺，看起来愤愤不平。
向晴一笑：“我和陆崇鹤早就有预感，高凌云要是不搞事，她就不会被人称作魔鬼经纪人了。放心，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巴黎夸张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要是因为程心诺影响剧组进度，那就麻烦了。”
“没事。”向晴吹了吹茶叶，“陆崇鹤已经想到办法了。”
“啊？”巴黎一惊，下意识地上前一步：“陆导要怎么样？”
陆导只是看起来疲惫颓然，但是巴黎跟了他这几年，知道他生起气来没有人能顶得住。向晴一笑：“慌什么，这是剧组又不是□□。就是以后看程心诺看得严一点，让她和她的经纪人少联系。我看她只是有点任性，有点小脾气，但没到恶劣的地步，大部分就是被她的那个经纪人怂恿的。趁着这一个月，好好改改她的脾气也好。”
巴黎松了一口气，“能和平解决就最好了……”
向晴看巴黎出了汗，挑了一下眉梢。刚想说什么，场务就道：“向姐，小巴哥，主要演员都到了，咱们要开拍了。”
巴黎回神，都到了。就说明程心诺也到了。
唐乃是最后一个到剧组的，陆崇鹤告诉她早上八点准时到，于是她八点零五分踩着点踏入剧组——身后还带着两个助理。
进组第二天，提前官宣了角色，又是迟到又时明目张胆地违背导演的命令，可能最坏的演员也不过如此了吧。
唐乃等着陆崇鹤发脾气，然而对方坐在监视器后，没有半点怒意，反而抬眼看她：“给你的剧本看了吗？”
看了，但是唐乃摇头。
“为什么不看？”
唐乃道：“不想看，没时间。”
陆崇鹤推了一下眼镜，笔在分镜本上划了划，又问：“又为什么来晚了？”
唐乃连摇了三下头：“住得远，不想坐车，不想起床。”
笔尖一顿：“为什么要带两个助理？”
唐乃道：“一个给我端茶倒水，一个给我买饭扇风。”
在旁边听着的巴黎露出无奈的表情，他知道程心诺喜欢理直气壮地耍大牌，但是这个时候说什么大实话啊！
陆崇鹤点了一下头：“既然你的经纪人说过，要让你以最好的状态进组。所以从今天开始，为了能让你早睡早起、专心演戏，你就住在附近的酒店里。费用从我这里出。我也搬进去，然后和你们同吃同住。”
唐乃张了张嘴。
“系先生。原文里有这一段吗？”
【没有……也许是他想报复你。为了你的人身安全，马上拒绝他！】
还是她演得太凶了，让陆崇鹤做出了和原来剧情不同的反应。唐乃绷紧脸，摇头：
“我不要和你住一起。”
陆崇鹤却是毫不在意她的话，低头随意翻动分镜本：“今天早上我已经和你的经纪人谈好，她也知道，你的意见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说是“交谈”，也只是单方面通知，高凌云哪想到陆崇鹤会来这一招，又听陆崇鹤说：“如果你想让她和我一起退圈来威胁我，高女士，我可以和陆家鱼死网破，但我想你不会舍得放走程心诺这条大鱼的。”
高凌云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唐乃一愣，高姐什么都没说啊。对了，她想起来高姐给她发过信息，让她什么都别怕，先听陆崇鹤的，别忘了之前的计划，狗仔那边随时准备好了。
她当时以为是高姐让她不要随意耍大牌，原来是害怕她发脾气所以安抚她吗？
还说已经安排好狗仔，是咬准备要拍她和陆崇鹤吗。对了，她还有一个和陆崇鹤“炒绯闻”的任务没有完成呢。
“系先生，如果是任务的话，是不是就不能拒绝了呢？”
【……算了，你小心点。晚上把门锁好。】
“哦。”
“那我住在哪里？”
陆崇鹤从兜里掏出房卡，扔给她：“住在我和白之舟的中间。从今天起，你的衣食住行全都由我监管，和剧组所有人一样，不会有半点特权。”
唐乃接住，正巧白之舟拿着剧本过来，看见她的房卡眸光一闪，脸颊一红瞬间转过了头。
唐乃拿着房卡，想到一个问题：“可是我的两个助理住在哪里呢？”
“在你楼下，我只给一个助理报销，留下哪个你选。”
小田想着小方五大三粗，如果留在这里肯定没人敢欺负唐乃，于是马上道：“小诺姐，我每天开车来就好了，让小方跟着你吧。”
小方马上道：“可是你走了，谁叫小诺姐起床啊。”
陆崇鹤和白之舟同时一愣，白之舟捏着剧本吞吞吐吐说不出话，陆崇鹤微微歪头，食指顶了一下额角：“那个酒店里剧组的员工有很多，不用担心这个。如果一个演员连起床的自觉都没有，还谈什么对角色的把控力？”
其实她不赖床的，唐乃的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
听闻唐乃要一直留在组里，且和所有演职人员住在一处，小杨急得红了眼，“我的家为什么住在附近？为什么我通勤这么方便？！”
小李整理化妆刷的时候也道：“不知道谁是第一个先看到小诺姐睡眼惺忪的样子哦……”
几个小姑娘抓狂挠头，乔南眯了眯眼。
上午，就正式拍第一场戏了。
这场戏是男主和女配的初见。
男主这个时候还只是大哥手底下的一个喽啰，奉命去接买珠宝的大嫂回家，没想到却在半路上碰到了刺杀，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大嫂，成功得到了大哥的信任。
只是前面拍得十分顺利，只是拍到大嫂被流弹擦伤小腿，白之舟将对方打横抱起的时候，突然软了双臂。
唐乃却不知用手揽着对方的脖颈，差点被摔伤。
两人摔在一起，唐乃坐在白之舟的大腿上，还有些回不过神。白之舟面色猛然涨红，瞬间站了起来。
唐乃被乔南扶着，坐到一边。
“卡。”
陆崇鹤的声音在监视器后冰冷无比：“白之舟，台词会忘，就连抱人也不会了吗？”
白之舟呼吸艰难，不知该如何回答。自从昨天在众人面前失态之后，他就一直不敢看唐乃，就连碰对方一下，都感觉双臂无力，如果只是演技的问题他还可以解释，然而现在他根本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
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得道：“导演……是我的问题。我、我抱不起来。”
陆崇鹤大步走了过来，衬衫袖口被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他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不明所以的唐乃，
“怎么抱不起来，她身上有秤砣吗？”
白之舟喉咙一动，他该怎么回答？是程心诺的身上太软了，还是害怕碰伤对方？无论哪一个回答，都可能让所有人不可置信吧。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刚才的感受：手臂刚刚碰到对方的小腿，就感觉有奶油般的滑腻化在他的双臂上，即便是隔着一层布料，他也觉得手足无措。
好像是肌肉绷紧一点，就会碰疼了她。
让人根本不敢去碰。
“不，不是……”白之舟面色涨红，“就是……很难抱。”
陆崇鹤将剧本扔给巴黎，看了唐乃一眼。
“和我对一下戏。”
他倒要看看，有什么抱不起来的。
第035章 现代的女明星（十）
听见陆崇鹤说要和程心诺对戏, 且还是要把程心诺抱起来，所有人都是一愣。
有时候演员演不出感觉，或者没有达到导演的要求时, 导演是会亲自下场演示的。但是他们却没想到以往被导演夸赞用心的白之舟这两天却是频犯错误, 更没想到导演会为了给他演示而选择抱程心诺。
不是说程心诺不值得抱, 而是因为这两个人之前一直剑拔弩张, 所有人都默认陆导被程心诺拿捏住了把柄，两个人突然亲近, 让人感觉有点……微妙。
更重要的是，陆导他……不怕被踹吗？
唐乃的确想在这个时候耍大牌, 但是她有点不能动了。
本来天气就炎热, 再加上出在外景, 她刚被从珠宝铺场景里拉出来，就被热得脑袋迷茫了一瞬, 虽然现在的温度没有末世那么极端，但是高大的建筑挡住了大半的风, 再加上演职人员都挤在一起, 片场像是一个小蒸笼。
渐渐地, 唐乃感觉脑袋里的理智变成了糖浆, 四肢像是被烤黄的叶子，蔫哒哒地垂了下来。
她耍不了大牌了。
为了不挡住陆崇鹤的动作, 所有人都后退一步。阳光穿过人群的空隙射在唐乃身上，她微微抬起头眯着眼，像是突然被从橱窗里拿出来的奶糕。
陆崇鹤垂下眸子，半蹲在唐乃面前, 看她垂眸默认，于是将手伸出轻巧地放在她的膝下。
他如此随意, 视线看着众人，嘴上道：“这一段是男主和女配的初遇，白之舟，你的注意点应该在如何带‘大嫂’脱离险境上，而不是在程心诺的……”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就是一顿，像是被人按下了中止键，停在了半空。
所有人莫名，瞪大眼睛等着陆崇鹤。
陆崇鹤微微垂下眸子，看向唐乃。她额上带汗，面颊微红，似乎有点不耐烦绷着脸看他，无声地催促他快一点。
他的喉咙一动，想要抬起，然而指尖仿佛变成僵硬木偶，不是不想动，而是……有一刹那不敢动。
因为他仿佛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快要在怀里化掉的奶团。指腹刚碰到她的皮肤，瞬间就陷进绵软，从指尖到指节，再到掌心，每一条纹路都能感觉夸张的软意。掌心下的腰肢无力地在他的手臂间弯折，仿佛没有骨头般地垂坠，慢慢地、亲昵地隔着一层布料，靠在他的手臂上。
他刚绷紧了肌肉，对方身上的软肉立刻颤栗了一下，像是在被晒热的铁块上慌乱躲避的奶油，无声地控诉他的粗鲁。
这一刻，陆崇鹤终于明白白之舟话里的意思，也终于理解白之舟为何会露出异样的表情。
不是不能动，是不想动。
白之舟忍不住出声：“陆导，你……”
在所有人静默的注视下，陆崇鹤尽量卸下手臂的紧绷，缓缓将唐乃抱了起来，声音缓慢而沉稳：
“而不是在程心诺的脸上，抱起她的一瞬间就要向前跑去……白之舟，如果你连抱起一个女演员的力气和技巧都没有，那么……”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又顿住了，唐乃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脖颈上，带着克制的急促，似乎是不耐烦了脚尖微微一动，只动了一下，就带着腰肢缓缓伸展，细腻的皮肤一点点地滑过他的手臂。
他的眸光一闪，手臂差点软掉，闭了闭眼，瞬间将她颠了颠抱紧，“程心诺，你也要听！白之舟抱你的时候，你不能一点反应都不给他，在他抱起你的一瞬间，你就要用手臂搭上他的脖子！”
说完，示意她动动。
唐乃抿了抿嘴巴，她热得四肢发软，手脚无力，刚才感觉他的肩膀太硬有些不舒服，用了很大力气才动了一下脚尖。
现在让她动一动，她已经快没力气了。
“系先生，我想耍大牌了。”
【你想怎么耍？是不是不舒服了？甩他一巴掌，怎么凶怎么来！】
于是唐乃偏过头，用力地抬手在他的颈侧搭了一下，然而手没有抬上去，反而在陆崇鹤的颈边抓了一下，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唐乃没有注意到，低下头说：“我不要演了，我要下去。”
系统：【……你这大牌耍得真好啊……】
陆崇鹤的喉结一滚，上面的红痕像是红柳在玉石上轻拂，巴黎几人看他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赶紧道：“陆、陆哥，大家都热了，火气也有些大。我看就、就先这样吧，我刚点了果汁，歇一会儿再拍这一条行不行？”
乔南皱着眉，旁边的几个助理大气都不敢出。
陆崇鹤垂下眼睫：“我只演示这一次，下一条如果你们两个再出错，今天就留下来陪我上夜戏吧。”
说完，就要放唐乃下来，然而白之舟早已等在旁边伸出手臂：“导演，我来！”
陆崇鹤一顿，抬眼看向对方，白之舟的面颊有些红，也带着一点倔强：“我看她有点不舒服，我抱她去里面休息休息，也省得……一会开拍的时候出错。程……小诺姐，行不行？”
唐乃要自己走，但是陆崇鹤的手却紧箍着不放，她不由得抬眼。
陆崇鹤看着白之舟，没说话。
【……小心男主报复你，让白之舟带你回去吧。】
于是唐乃点了一下头。
白之舟松了一口气，视线动也不动地盯着唐乃。陆崇鹤顿了一下，亲手将唐乃送入白之舟的怀里，指尖一寸寸地离开她的身体，细密的汗珠瞬间被一点微风吹得冰凉。
唇瓣一动：“小……”
最后一个字被吞了下去，然而这次，白之舟抱得很稳。抱着唐乃快步走回屋里。
陆崇鹤站在门口看了一会，看乔南等人给唐乃递水扇风，不由得眯了眯眼。
巴黎拿着冰水走过来，看陆崇鹤不动：“……陆哥？”
陆崇鹤接过冰水，一饮而尽。压下嗓子和胸膛的焦躁后，他的眼底又恢复了倦怠：“去和他们休息吧，我去看一下调度。这个镜头今天上午必须拍完。”
巴黎叹口气，“陆哥，你也注意休息。”
有了之前的教训，再一次拍摄的时候就无比顺利。白之舟抱着唐乃穿过整条街，停下来的时候气喘吁吁，但眼睛亮得惊人，这一个镜头一条过。
向晴在旁边看着，眯眼一笑，“看来找程心诺真是找对了，我看之舟的演技更有灵气了。”
巴黎也松了一口气，“还是陆哥教得好啊，一点就通。只演示一遍就能出这么好的效果！”
陆崇鹤的眼睛被监视器挡住，看不清楚神情，只是一只手捏着杯子，冰块早已化成水，只留下一点冰凉浮出水面，飘飘荡荡。
————
唐乃的台词并不多，因为戏份大部分都在回忆里，因此十分碎片化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演。收工的时候天色还未完全变黑，但是夜风已经起来了。
陆崇鹤让所有人先回去，他还要看粗剪。
唐乃换下戏服，是一件白裙。
白之舟也换下戏服下楼，不当演员的时候，他就是一副大学生的模样，没了电影里男主的意气，穿着卫衣球鞋，青涩得有些内敛。
白之舟和众人打好招呼，和唐乃一前一后出了剧组。
陆崇鹤眯着眼靠在沙发上，微微一动就能看到门口离开的人影，挽起的衬衫袖口带着褶皱，手臂微垂夹着一根烟。白烟袅袅模糊了他的神色。
巴黎看他累了，于是先把咖啡放到一旁，不敢劝得太狠：“陆哥，今天拍得挺顺利的，你就提前……下班一个小时呗。要是、要是换到酒店里住，不还要收拾东西吗？”
陆崇鹤没说话，巴黎叹口气，就又道：
“要不然，你提早回去也能看着点程心诺，小心她半夜又被那个经纪人撺掇带走，耽误明天的拍摄。”
陆崇鹤瞬间睁开了眼。
白之舟是打车回去的，晚上拥堵。但是因为唐乃的东西多，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等他车到的时候，唐乃的车也刚到酒店。
夜风吹动唐乃的白裙，像是乘风摇曳的白兰，白之舟内心一动，白天的柔软仿佛还留在臂弯间，然而唐乃旁边的小方瞪了他一眼，夜风瞬间吹醒了他，他摇了摇头，待唐乃进入酒店后，他才进去。
他只是犯了刚入行的新人都会犯的错误——会因为和对手戏女演员一时的火花而产生错觉。况且程心诺真正的性格是什么样他不是不知道，不该因为对方的脚没有踹在他身上就以为对方脾气好吧。
他失笑一声，然后上了楼。
酒店的布置都是一致的，阳台被一道玻璃挡着，微风吹动着窗帘。
白之舟恢复冷静，刚拿出剧本，一股混着水汽的甜香从窗口飘了过来。
唐乃泡了一个温水澡，她擦了擦头发，收到高凌云的短信。
对方让她暂且忍耐一段时间，要记得趁和陆崇鹤住得近的时候，多多亲近，狗仔等着拍素材呢。
唐乃回：“哦。”
可是要怎么亲近呢，这一段剧情原文里没有，系先生又不给她提示……
“怎么亲近呢？”
唐乃扣了一下床单。
高凌云打过电话来：“你被陆崇鹤吓怕了？连炒绯闻都不会了？没事就争取同框，在镜头里暧昧点……就算你心里骂他脸上也要带着笑，明白了没有？！”
唐乃赶紧点头。好像“炒绯闻”比“耍大牌”还要对演技有更好的要求……
不一会，乔南发来信息，问她酒店的环境怎么样，还适不适应。
唐乃：“很宽敞，很舒服。”
乔南回：“你住得舒服就好。但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要多注意。”
唐乃回：“左边是白之舟，右边是陆崇鹤，没有事的。”
乔南沉默了一会，然后回她一个笑脸。
唐乃看乔南这么开心，于是也回了一个笑脸。
阳台的风有些凉，唐乃打了个喷嚏。刚想回卧室，就嗅到一股烟味。
微微转头，看到白烟被风撕得粉碎，凌乱地从右边飘向她这里，两只手臂探出围栏，火光在夜色中明灭。
“还没睡？和你的经纪人聊天？”
是陆崇鹤。
对方的声音带着沙哑，仿佛被酒精浸泡过。
“刚聊完。”
唐乃说。
“说了什么，她让你暂且在这里忍一忍？我早晚会低头？”
他怎么知道？唐乃微微睁大眼。
“这并不难猜……你怎么想的？”
唐乃道：“我会住满一个月的。”
她想到高姐的话，不知道这个时候狗仔躲在哪里，于是微微向右动了动，又扯了一下嘴角，露出自己的牙齿。勉强算是一个笑。然而如此勉强，反而像是一种“屈尊降贵”的低头。
陆崇鹤发出低低的一声笑，带着意味不明的讽意，他吐了一口烟：
“马上去睡觉，如果你明天迟到，我就罚你把剧本抄一遍。”
唐乃赶紧回了卧室。
陆崇鹤吸了一口烟，看到最左边阴影里露出卫衣的一角，微微眯了一下眼。
他刚要离开，但空气中混着水汽的甜香渐渐消失，他的眉心一动。
洗完了澡也要喷香水……难怪会嫌弃这个高级酒店的条件。
陆崇鹤的脸上带着漠然又灌了一杯酒。
他以为靠着假象的甜香味解决了部分灵感枯竭的问题，再也不用困于艰难的睡眠。但是半梦半醒间，空气中残留下来的甜香仿佛是引起更大干渴的一滴水，鼻端满是带着水汽的香，然而喉咙和胸腔里却感受到更加焦躁的干涸。
他缓缓睁开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这种假象控制，于是又灌下一瓶酒。
第二天一早，他面色阴沉地起床。
洗漱好后掐着时间，刚想敲响唐乃的房门叫她起床，不曾想左边的房门一响，白之舟走了出来。
白之舟似乎是昨晚熬了夜，脸色也有些不好，微微低着头，径直走向程心诺的房间。
陆崇鹤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白之舟。”
白之舟猛然回神，将将止住了脚步：“陆导？”
陆崇鹤道：“你找我？你走错房间了，我的房间在右边。”
白之舟的眸光微闪，面颊有些红，但是马上就道：“是，我、我有点睡糊涂了。我对今天的戏有点感想，想一早上找您说说。”
陆崇鹤一偏头：“走吧，路上说，正好我送你。”
白之舟勉强一笑。
唐乃起得很早，洗漱完后正巧小方敲门，说在门外等着她。
她等了一会，掐着点要开门，突然受到一封短信，竟然是来自陆崇鹤。
“来片场前，把你常用的香水带来一瓶，我报销。”
第036章 现代的女明星（十一）
唐乃看到陆崇鹤发来的短信时, 有点没反应过来。
香水？
她下意识地起来，在所有的行李里翻找，然而没有找到一瓶香水。
“系先生, 他想要什么香水呢？是不是高姐在我包里放了一瓶香水, 但我没发现呢？”
【……他可能是看错了, 想让你当代购, 不用理他。】
“哦。”
唐乃还是打算迟到五分钟过去，然而等她下车的时候, 发现陆崇鹤早已等在门口，对方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已经八点零五了, 又迟到了。昨天已经换了酒店, 为什么还会迟到？”
唐乃说：“起不来。”
陆崇鹤眯了眯眼：“我昨天已经告诉过你, 如果你迟到我就罚你抄剧本。”
小方走上前愤愤不平：“陆导，迟到五分钟算什么迟到？况且昨天小诺姐回去得那么晚, 睡眠不足，再加上换了床她不习惯, 就起来晚了点, 能八点零五分到已经算很不错了。”
陆崇鹤点了点头, 看不出什么表情：
“那好, 既然你的助理无法好好安排你的时间，明天我就叫你起床。”
说着, 视线在她手上一转，发现她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后，眯了一下眼，转身就进了片场。
小方愤愤不平：“我看陆崇鹤就是在针对咱们, 小诺姐你别怕，明天该睡就睡！以前演偶像剧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多的事！”
唐乃点了一下头, 明天要当着陆崇鹤的面耍大牌了，所以她必须得真的赖床。
今天的拍摄比昨天顺利得多，唐乃没有多少戏份，别人拍摄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她都在休息。
有时候一个组拍摄，另一组的演职人员能休息片刻，整个剧组只有陆崇鹤一个人连轴转。许是因为天气热，陆崇鹤的脸色并不好。
唐乃在坐着喝果汁的时候，总感觉背后发凉。
乔南将风扇微微动了动：“风扇不能对着头吹，小心着凉。”
唐乃点头。
乔南真的很好，她总欺负对方，但是乔南从来都没有生气。
乔南靠近她，鼻尖动了动：“你今天早上……洗澡了？”
唐乃一愣，她今天早上怕气温太高又被热化掉，于是又冲了一次澡。乔南怎么知道？
乔南一笑：“你身上的气味……淡了一点，好像还带了一点水汽。”
唐乃的脸慢慢地红了。这是除了被热到之外，她第一次脸红，像是胭脂慢慢蹭花了糖糕，潮红之中还带着热意。她放下果汁，有些羞愧：
“我会记得每天洗两次的……”
只洗一次澡，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给别人带来困扰，这已经不是耍大牌了，这是不礼貌的问题。
乔南看她微微低着头，有些羞愧的样子，眸光一闪，接着意识到对方误会了什么，憋着笑道：
“没有，其实你不洗都没关系……咳。”
乔南失笑，却不是笑对方，而是笑自己。她摇了一下头，轻声解释：“早上冲澡会着凉生病的，你不用在意这个，实际上……我对气味敏感，是因为我经常和各种人打交道，也做过香水测评，所以我能轻易地嗅出你身上的味道其实是从……”
唐乃扣了一下座椅，突然眼前一亮……问：“香水？乔南，你有香水吗，可以给我两瓶吗？我……我给你报销。”
乔南挑起了眉梢。
陆崇鹤盯着监视器，余光里唐乃微微仰着头和乔南说话，风扇被乔南一转，凉风就拂过唐乃的皮肤尽数落在他的身上。
他微微眯了眯眼，嗅到了一丝带着甜意的水汽，紧绷的眉心不由得松了松。
镜头里的白之舟在地上翻滚，突然恍惚了一瞬慢了半拍，陆崇鹤说了一声：“卡。”
所有人都停下不动，大气都不敢喘。
白之舟擦了一把汗，喉咙一动：“导演，我可以……”
陆崇鹤道：“都累了，休息十分钟。”
场务和摄影打光老师们都松了一口气，暗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出来了？以往这种错误陆崇鹤可从来都不会这么轻轻放过的，必须要打磨得完美无缺才能拍下一条。
不论为什么，所有人能喘息十分钟，也是好事。
白之舟从地上起来，场务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有没有受伤？我看你脸色不好，昨天没睡好？”
白之舟面色有些异样，视线瞄到角落的唐乃，心不在焉地点头。
昨天晚上他嗅到一股带着水汽的香水味，他意识到唐乃刚洗了澡，就站在阳台。他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招呼。即便他打算和唐乃保持正常距离，然而毕竟成了邻居，如果一声招呼都不打太过失礼。
他这么想着，刚想去阳台，就听见唐乃和陆崇鹤在说话，风声撕碎了大半的声音，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到唐乃向阳台右边靠近了一些，他顿时就没有心情再看下去了。
许是被风吹得着凉，一晚上都昏昏沉沉。
场务以为他这几天总是ng，所以压力大，于是安慰他：“看你眼底都是青黑，肯定一晚上没睡吧……不就是ng了几次嘛，不用自责。你这个年纪，还是个新人，能演成这样是多少演员望尘莫及的。再说了你面对的也不是一般的导演，那些老戏骨在陆导的手下能一次不ng的几乎没有。你放松点，啊。”
白之舟勉强一笑，点了一下头。
巴黎给陆崇鹤带了一杯水，见他闭着眼，即便是阴影中也遮不住面颊的苍白，于是低声道：“陆哥，昨天晚上是不是……没休息好啊？”
陆崇鹤的眉心一动，低低地应了一句，“嗯。”
巴黎的眼珠动了动，回头看了一眼唐乃的方向：“是不是因为住在程心诺的隔壁不习惯？要不然……我和您换一下吧。”
陆崇鹤缓缓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巴黎。
巴黎一愣，莫名不寒而栗。
“陆哥，您、您不说话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我说错了什么吗？”
陆崇鹤又回过头，眼帘一合，长睫扫在眼镜上。“我住得惯，不用换。你让一下，挡了我的风。”
巴黎一看，唐乃那边的风扇正好能吹到这里，他赶紧让出一个位置。
“不换也、也行。”巴黎擦了擦头上的汗，悄悄吐了一口气。
明明讨厌程心诺讨厌得连话都不想多说，但是为了气高凌云宁愿忍辱负重住在隔壁，陆哥也真是……
晚上，所有人收工。白之舟看了一眼慢吞吞收拾东西的唐乃，脚步顿了顿，然后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打车回酒店。
唐乃和乔南告别，收好自己的小风扇、喝果汁的高脚杯、遮阳帽等等一系列耍大牌装备，就要走人。
巴黎走过来，主动给陆崇鹤买了一罐咖啡：“陆哥，今晚要熬到几点？一杯咖啡够不够？”
陆崇鹤微微抬眼，看唐乃已经走出片场，薄唇一抿就站起来。“送你喝了。”
巴黎：“？”
唐乃和小方回酒店，快要上电梯的时候，陆崇鹤快步走了进来。小方一愣，陆崇鹤不是每天工作到凌晨才回来休息的吗？今天怎么这么早？
一不留神，他到二楼就停下了，见唐乃一个人和陆崇鹤在电梯里，他有点不放心。于是道：“小诺姐，到了房间给我发信息。”
唐乃点了一下头。
陆崇鹤微靠着电梯壁，双手抱胸、长睫微垂，面上一点未动。
待小方走后，他突然说：“让你给我带的东西带了吗？”
唐乃一愣，她想起来早上的那条短信，于是从包里拿出乔南送给她的香水，递了过去。
“这是新的。”
乔南问她是不是要自己用，她说一瓶留给自己，一瓶给别人代购。于是她先给了乔南两瓶的钱。
陆崇鹤点了一下头，“把金额发给我就好。”
说完，拿着香水就率先出了电梯。
看样子没什么异样，似乎对香水的牌子并没有在意。唐乃恍然：“原来他真是想找我代购……”
【……我的话你还不信吗？赶紧把钱要回来！】
“我会的系先生。”
夜半，陆崇鹤又隐约嗅到隔壁的水汽味，带着一点若有似无地甜香，像是羽毛粘着糖水在鼻尖轻轻缭绕，他焦躁地喝下一杯冰水，将分镜本扔到了床前。
既然已经有了一整瓶香味，他完全不用为隔壁那点微不足道的气味而辗转反侧。
想到这里，眉心的紧绷少了些许。
陆崇鹤熄了灯，又戴上眼罩，打开香水盖子，微吸一口气后，轻轻向上方一喷。
然后，他就蹦了起来。
唐乃今天睡得也很早，听到短信的声音时，还有些回不过神。迷迷糊糊地刚打开手机，门外就传来焦躁的拍门声。
她揉了揉眼睛，打开灯胡乱地穿上拖鞋，就要去开门。
【先从猫眼里看看，不要谁敲门都开。】
唐乃点头，看了看，发现外面是穿着睡衣，一脸阴沉的陆崇鹤。
“是陆崇鹤，这么晚了他是想起来我还没有抄剧本吗？”
【……】
唐乃打开门，陆崇鹤面色苍白，眼底青黑，身上还缭绕着一股香气。
这香气唐乃十分熟悉，就是她买回来的香水味。她还没来得及喷呢。看来对方比她还喜欢，睡觉之前还要喷一次。
“陆导演……”
陆崇鹤抬起手，制止她的招呼。他捏了捏眉心，拿出那瓶香水：“怎么气味不对劲？”
唐乃一愣：“哪里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了一点，他微微吐出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它和你身上的气味不一样。我要的是你经常喷的香水，而不是随便一瓶敷衍我。这种劣质的味道，我闻了会作呕。”
唐乃眨了一下眼：“可是我没有喷香水。”
她的声音很小，因为穿着睡衣，露出纤长的脖颈，在灯光下像是橱柜里最精致绵软的蛋糕，一缕缕的甜香从领口里飘了出来，仿佛只要微微一伸手，就能掐住这团绵软，塞进口腔止住泛滥的干涸。
陆崇鹤的眸光一闪，近乎是逃离般直起身体。
神经的胀痛和浓郁的香水味反复拉扯着他的理智，他低声道：“如果你是为了享受这种独一无二，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也不会借给别人。我只是……自己用。我只要一瓶就可以，只要一瓶……我把钱给你，再给你两天的假，行不行？”
可是她真的没有。唐乃垂下眼睫，她不知道该怎么证明。
陆崇鹤到底要的是什么气味？难道是……她、她身上总是给别人带来困扰的气息？
【答应他。】
唐乃一愣，系统又道：【现在的情形他根本不会给你假期，为了完成接下来的任务，你需要这两天假。】
于是唐乃点了一下头。
陆崇鹤紧锁的眉头渐渐松了松，他揉了揉额角：“深夜打扰，抱歉。”
说完，看着唐乃乖巧地站在他面前的样子，喉咙一动：“现在……让我闻一下可以吗？”
怎、怎么闻？
“你对我喷一下你的香水，剧本就不用抄了。”
唐乃扣了一下手指，“我、我的香水放在屋子里，你等我一下。”
说完，装模作样地进屋，再次出来的时候，她将手背了过去：“我不想给你看牌子，你闭上眼。”
陆崇鹤失笑，但也闭上了眼。
唐乃看对方的长睫搭在了脸颊上，摊开手心，里面什么都没有。她还是不放心，于是将手搭在对方的眼睛上，微微踮起脚。
陆崇鹤闭着眼，在灯光下眼前是鲜红的，然而一只柔软的手彻底覆盖上了他的眼皮，眼前一黑，紧接着他感觉有风吹拂在脸上，熟悉而又浓郁的甜香径直涌入了鼻端，他的呼吸一窒，只觉得胸腔的干涸瞬间被抹平，被反复拉扯的神经也被浸泡在温水里，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然而手指瞬间离开，前方大亮。
最后一点气息也消失了。
唐乃站在他面前，脸颊有些红，但是神情认真：“你不能再罚我写剧本了。还有两天的假期，你不能反悔。”
陆崇鹤喉咙一动，声音微哑：“白纸黑字，明天你把香水给我，我就把字条给你。随意你请两天假，我不会说什么。”
唐乃道：“好的。”
她抬手和他说再见，先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轻响，陆崇鹤如梦初醒。他眨了眨眼睛，发现胀痛的神经第一次不再捣乱，不由得眸光一闪。
也许那所谓的“香水”，是女巫的魔药……
失笑一声，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在眼角瞄到一个人影。他转头，神色瞬间收敛：
“白之舟？怎么还没睡。”
白之舟还未换下睡衣，看起来还没有打算睡，站在门口不知看了多久，头顶的光晃得他清俊的眉眼也变得深邃，他道：“在看剧本，导演……你也没睡？”
陆崇鹤道：“找程心诺，拿一样东西。”
白之舟：“这么晚了，还要敲开她的门吗？”
陆崇鹤眯了一下眼，“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我直接在阳台上叫她就好。你也早点睡，明天有重头戏。”
白之舟微微垂下头：“是……”
唐乃回到屋里，把乔南给她的香水拿出来，有些纠结：
“系先生，你让我答应他，那我怎么凭空变出一瓶香水呢？”
【让小田明天随便买一瓶给他。】
唐乃摇头：“已经‘骗’了他一次了，不能再骗人的。我一会就把钱还给他。”
【……既然他想要你身上的气息，你就、你就随便吐口口水给他。】
唐乃猛地捂住嘴巴：“不礼貌！”
【……这是不得已的办法。这两天假是你的底牌，以他对你的恶感，如果强行旷工很有可能会被踢出剧组。但是香水的问题又不能不解决。请恕我找不到礼貌的方法。】
唐乃低下头：“那他为什么会想要我身上的气味呢？”
无论是任务世界，还是现实世界，每一个接触她的人嗅到她身上的气味，都会露出微妙的表情，或是远离，或是皱眉。身为一个奶糖精，收敛气息不给别人造成困扰是本分，只是可惜她还没有修炼到那个地步，只能看着所有人渐行渐远。
陆崇鹤是第一个要她气息的人，难道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想要她的一部分上交研究吗？
唐乃脸都白了，她问系统在这里被抓，是不是就算是任务失败了啊。
【没那么严重。】系统欲言又止，【就是他、他……有些人就是有奇怪的癖好！比如异食癖、异装癖什么都，我不是在说你的气息难闻，只是特别一点。可能正对上他的喜好。所以你不用怕，也不要多想。给他一点气味，打发他走就行了。以后离他远一点。】
“嗯。”
唐乃扣了一下睡衣上的小花，系先生从不说谎，所以还是她的气息给别人带来了困扰，但是偏偏陆崇鹤喜好怪异，所以没有察觉到。
要是能快点有一个正常的身体就好了。
唐乃揉了揉眼睛，“我已经想好办法了，你不用担心了，系先生。”
系统沉默了一会，叹口气。
【唉。】
第二天一早，唐乃被敲门声吵醒。
她睁开眼，一看闹钟，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起晚了。她迅速地洗漱，想了想从被褥里掏出一样东西，赶紧打开门。
门外，竟然是两个人。
一个陆崇鹤，一个白之舟。
陆崇鹤脸色虽白，但眼底没有青黑，反而少了些许惫懒模样。
白之舟的脸色更白，眼底的青十分明显，看见唐乃眼睛一亮，又迅速暗淡下去。
“小诺姐。”
陆崇鹤看了看手表：“我猜到你会起来晚了，还好，来得及。”
唐乃关上门，刚拿出香水，陆崇鹤的眉心一动，但看她往自己的身上喷了几下，熟悉的浓郁气息一出来，他的脸色立刻变了，握住她的手腕：
“你怎么喷这个？”
唐乃道：“我昨天买的，今天要喷的。”
陆崇鹤皱了皱眉：“这味道不如上一个。”
唐乃想到他喜好怪异，于是也没在意。这瓶香水是为了压她身上的气息的。虽然今天早上又冲了澡，但是还是用香水稳妥些。
唐乃将香水放进包包里，陆崇鹤看她没有拿新的出来，白之舟在旁边，于是薄唇一抿，没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小方才慢吞吞地上楼，看见几个人站在电梯门口，不由得一愣。
“小诺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陆崇鹤无声地看了一眼手表，小方有些讪讪。
来到楼下，陆崇鹤的脚步慢了下来，指尖在兜里搓了搓，对小方和白之舟道：“你们两个先去吧，我找程心诺有事。”
白之舟皱眉，小方一愣。
唐乃想到对方要“香水”，于是对小方一点头。
“小方哥，你先去吧。”
白之舟看了他们一眼，才和小方离开。
此时刚到室外，陆崇鹤将“假条”给她：“到剧组不方便，你先拿着。”
唐乃拿出一个透明没有标签的瓶子，放在手里攥了攥，然后才交给对方：“你的……”
陆崇鹤将纸条放在她的手心里，才接过。不用仔细嗅闻，就能嗅到上面传来的馨香，在清甜之外，似乎还带着一点暖意，他的眉心松了松。
“谢谢，把金额发给我吧。”
唐乃摇了摇头，低声说：“没有多少钱。”
陆崇鹤用之前的香水的双倍金额给她发了过去。
唐乃没收，还道：“它不值钱的，它……挥发得快，如果没有气味了，可以找我。”
其实那里面没有口、口水，是她抱着瓶子睡了一夜，才让瓶子沾上了她的气味。
用两天的假条“买”的一瓶香水，还有售后，如果是以前有人跟陆崇鹤说这么幼稚的事，他肯定不会相信。然而唐乃说得十分认真，他心下也松了松。
仿佛不是买的香水，而是别的东西。
难得地，迎着朝阳，他勾了一下嘴角。
“好。”
————
有了这瓶“香水”，陆崇鹤的睡眠质量有了显著提升，这两天在片场冷脸的次数也变少了。
巴黎先嗅出他身上的气味变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这味道十分特殊，嗅过之后就不能忘记。
“陆哥……你、你身上的气味和程心诺的好像……”
巴黎忍不住说。
陆崇鹤面无表情地戴上眼镜，“每天讲戏，不可能不沾上。”
巴黎闻了闻自己的袖子，那他每天给程心诺端茶倒水，怎么没沾上？
乔南也是第一个察觉到唐乃气味变的，嗅到她喷了新的香水，有些无奈地一笑。
“你还真喷上了……你自己的气味完全被压住了啊。”
唐乃点头：“真的很好用！谢谢你乔南。”
乔南叹口气。
两天过去了，唐乃捏着那张“假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用。正好，晚上高凌云给她打电话过来：
“小诺，这两天你表现得很不错，大大出乎我的预料。狗仔们都说拍出来的效果很好，省了一点p图的钱。”
唐乃：“？”
“今天早点睡，明天会有宣发的大阵仗。不过你不用回应，一切交给我。”
第二天一早，一组图片开始在网上疯狂转发。
清晨的阳光下、华丽的酒店前，一男一女相对而立。女的微微抬头，神色认真，男的微微低头，隐约能看到脖颈上的三道抓痕，面上带笑，像是一对嗔怒低哄的小情侣，一切美好不足以形容此刻。
除了这组图里的主人公是陆崇鹤和程心诺以外。
这组图在半夜被爆出，比上次爆料唐乃进组的那组图以十倍的速度，恐怖地被传阅着。
“陆崇鹤程心诺”的词条一早就蹦到了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爆”字。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不敢相信，你们谁快挖了我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你们不要告诉我这上面的人是陆崇鹤和程心诺，他们两个在谈恋爱？！”
“卧槽卧槽，这个组合不亚于哥斯拉和小王子、派大星和光头强！我不相信，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上个星期进组的照片我就看出来端倪了，咱们陆导脾气怪得要死，谁看见过他送别人收工？”
“不要瞎说！这是p的！这是炒作，这是高凌云和程心诺的阴谋！”
“我找人看过了，不是p的，两个人有说有笑，陆崇鹤脖子上还带着痕迹，刚从酒店里出来到样子，还要抵赖什么？！”
热搜上乱成一团，无论是粉丝还是网友都快被这个消息炸得天灵盖快要飞了。无数人涌入《食》、唐乃甚至是巴黎的大号下，让他们给个说法。
陆崇鹤没有账号，否则早也被铺天盖地的留言淹没了。
一早上，巴黎的电话响个不停，投资商、经纪人、各种熟悉的明星都在明里暗里打听消息，巴黎有苦难言，他知道陆崇鹤和程心诺没有在一起，但是那张照片太真了，平时陆崇鹤那张脸恨不得冰封千里，谁知道他被女巫灌下了什么毒药，突然就对程心诺笑了，还笑得那么……那么真，正巧就被狗仔拍下了。
正巧？真的是正巧吗？
此时陆崇鹤坐在床边，外套还没有穿上，手机就响个不停。
好笑的是，陆家竟然也打来电话。
他设了静音，然而有三个人的消息不能不回。
“祝归：哈哈，表哥，这下栽了吧？让你不听我们的劝找程心诺演电影，你还是太小看高凌云了。”
“祝年：还好吗？”
“祝好：表哥表哥，第一手消息快点告诉我，你当时和程心诺说什么了？”
这三个人是他的表弟妹。不同于陆家，陆老头只有他一个儿子，于是将全部的希望都托付到他身上，即便在背后使绊子也要让他放弃娱乐圈，回去继承家业。祝家不同，三个表弟妹是他阿姨家的孩子。两个表弟对音乐感兴趣，于是家族企业的重担就全部落在表妹一个人身上。
两个表弟是双胞胎，祝归性格外向浪荡，祝年性格沉默，表妹祝好活泼精明。因为三个人长得都和他早逝的母亲相像，因此他对他们的容忍度很高。
他点燃一根烟，一一地回。
对祝归：“我有数。”
对祝年：“好。”
对祝好：“好好工作，不要分心。”
不一会，祝归就回：“你有数就不会被人阴了。高凌云旗下的女星你都敢收？程心诺这个女人一点都沾不得，当初我在乐坛里的一个好兄弟就和她合作唱了一首片头曲，第二天就传出来他倒追程心诺的新闻。我猜她就不会这么乖乖地演戏，没想到她盯上了你……胆子可真大。”
陆崇鹤眯了眯眼，“好好准备你们的演唱会，我可以解决。”
“下个月才开始呢，为了宣传过两天我和祝年要参加一个综艺节目。直播的，听说强度大很刺激，你一定要记得看啊。”
陆崇鹤关了手机，走到阳台。
隔壁传来水声，不一会唐乃打扮整齐探出头，看着他，却不说话。
陆崇鹤又想起那天的阳光，到底是他的错觉，还是狗仔的镜头照出来的假象。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眼底的惫懒和蓦然又浓了些许。
对唐乃道：“想说什么？我没时间听，马上去片场了。”
唐乃道：“我要请两天假。”
她将纸条递了过来，当初如何送给她的，现在就怎么整整齐齐地还回来：
“去参加综艺节目。”
第037章 现代的女明星（十二）
绯闻一早冲上热搜的时候, 系统就通知了唐乃。
【在原剧情里，程心诺和高凌云利用借位和陆崇鹤炒绯闻，不仅引起陆崇鹤的愤怒, 还引起全组上下的不满。更成了众矢之的。所以接下来你要受白眼一段时间。】
唐乃点头。
“可以的, 系先生。”
和末世相比, 现在的任务非常简单。
看唐乃面上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 系统松了一口气。
【这是任务，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他们不愿和你说话, 我可以陪你看《回城的诱惑》。】
唐乃抿唇一笑。
这时，她接到了高凌云的电话：“看见热搜了没？那张图已经传遍所有论坛了。”
即使对方看不见, 但唐乃还是摇了一下头：“还没看。”
应该是在阳台上的时候, 竟然真的被拍下了……
“你还是不要看了, 账号密码我都让小田给你收了，免得你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我看了留言, 大部分都是没反应过来，还有不敢相信。”高凌云冷哼了一声, 突然又转而一笑, “不过我也没想到, 这件事会这么顺利。心诺, 你是怎么知道那里有狗仔，还引诱陆崇鹤对你笑的？时机掌握得刚刚好, 这次就算是他们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唐乃想了一下，原来不是在阳台被拍到，而是那天送香水时候……她张了张嘴,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高凌云以为她在窃喜，也没在意。又转换了语气：
“接下来就是趁热打铁, 过两天有个直播冒险综艺，我已经给你报名了。因为是直播性质的，所以热度很高。”
高凌云的声音带着诱哄：“这个综艺的强度很大，所以你进去后免不了要受点苦。但是只要两天就能立一个真性情人设，稍微忍一忍，行不行？”
【这就是接下来的任务。因为在剧组受气，程心诺接受了高凌云的建议，参加高强度的综艺节目。但由于吃不了苦，又在直播中没忍住耍大牌。即便想和同队男星炒绯闻，也于事无补。】
唐乃道：“行。”
挂了电话后，唐乃穿好衣服，听隔壁还有声响，知道陆崇鹤还没走，于是把那张假条揣在了兜里。
她探出头的时候，看见对方叼着烟，眉宇惫懒，眼底淡漠。
有些困扰的模样，于是唐乃没说话。
陆崇鹤问她想说什么，唐乃将纸条递给他，说自己要参加综艺节目。
陆崇鹤接过，明明是他亲手写的字条，却还是要看一眼，看完随手扔在一边，点头道：“可以。剧组之外，你想去哪里、去哪个综艺都不用告诉我。”
唐乃道：“谢谢。”
陆崇鹤再没说话，转身就离开了阳台。
————
看着热搜榜上的群魔乱舞，巴黎头疼得抓狂，怎么就被拍了呢？实话说谁都有可能会和程心诺传绯闻，就连“和白之舟因戏生情”这种可能他都想好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陆崇鹤。
众所周知，陆哥进娱乐圈以来，一个绯闻都没有，找他就是踢到了铁板上，所以高凌云怎么这么想不开，程心诺怎么这么糊涂……不对，是这么不会选人。
最令他惊讶的是，这次的照片反而是陆崇鹤面带微笑，难道他们两个……
巴黎打了个激灵，猛然回神，这根本不可能。陆哥看起来也不像坠入爱河的样子，也许还是炒作。
他叹口气，眼看愈演愈烈，不得已发澄清，所有剧组人员都住在同一酒店，两个人是在上工路上，没有任何私情，至于陆崇鹤脖颈上的红痕，是对戏时不小心被抓伤的。
当然，这一系列巧合，怎么解释怎么看都透露出心虚。费劲口舌解释完后，巴黎都快虚脱了。此时手机振动，程心诺的粉丝群里也炸了，不过她们的炸点和别人不一样。
“这图一看就不是p的，心诺在晨光下好像是一块刚出炉的小蛋糕。”
“她的脸绷还着哩，好像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事，这个时候把她一口吃掉她也不会反应过来吧……”
“你看陆崇鹤笑得那个样子，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眼看所有人的注意点都跑偏了，巴黎叹口气。
“铁塔下面烤玉米：他们两个肯定没什么事。你们没看陆导的助理巴黎的账号吗，已经否认了。”
“管他呢，反正不到一个星期，心诺会找到下一个绯闻对象的啦。”
“铁塔下面烤玉米：……”
这些人到底是粉丝还是黑粉啊，不过既然都起了这个群名，也就不在乎这个了。那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岂不是更有病……
正失神时，旁边的人带着冷气擦肩而过，巴黎一抬眼，发现竟然是白之舟。
对方面色苍白，眼底青黑，抿着唇不说话的样子恍然和陆崇鹤有些相像，巴黎叫了一声：“小白？”
他看了看表，差五分钟到八点，对方第一次这么晚。
白之舟停了一下脚步，回头时面上恢复平静，“小巴哥。”
瞄到巴黎的手机界面，垂眸问：“你在刷论坛，看热搜吗？”
巴黎赶紧把手机收起来，讪讪地笑：“没什么大事，整个剧组都传遍了，你也应该看到了吧？那都是狗仔瞎写，陆哥不愿理这些事，但是为了咱们的电影，我不得不处理一下。”
白之舟点了一下头。
“是，那些狗仔经常乱写。”
话音刚落，就看到唐乃和陆崇鹤一前一后地走过来。陆崇鹤没什么表情，唐乃的脸被晨光照得微红，脸上的绒毛纤毫毕现，像是刚摘下来的桃子，因为皱着眉眉心有两个小小的坑，无论是脸色还是神情，都恍惚间和那张被疯传的照片重合。
白之舟失神了一瞬。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唐乃抬眼看他。
他瞬间回头，微吸一口气。
有些狗仔确实是会瞎写，然而这件事也给他敲响了警钟。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对方的一贯作风。最重要的是……无论是真是假，都和他没关系。
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演戏。以后不会再多关注别人一秒。
因为唐乃和陆崇鹤绯闻的事，整个剧组格外压抑，所有人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触怒了面色阴沉的陆崇鹤。
明明前两天还面色平和，有时候场务们开开玩笑他甚至会提起一边的唇角，然而今天就开始晴转多云，片场有人ng一次，他都能沉脸半天。
谁都知道陆崇鹤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但是他们都不敢出声。
系统曾经说过，程心诺在炒作之后，成了剧组的众矢之的。但是唐乃在这两天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同。
和白之舟拍一场逃跑的戏后，她不小心被群演绊了一脚，白之舟瞬间拉她起来。唐乃道谢，白之舟随意地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走。
给她化妆的助理们也是行动匆匆，看着她一会皱眉，一会就盯着她的脸笑，化完之后就迅速退了下去。
【感受到成为众矢之的了吗？】系统告诉她，【如果受不了的话，我可以陪你看电视剧。】
唐乃：“？”
“她们没有对我做什么啊，电视剧里的坏女人不是该有人冲她扔香蕉皮吗？这两天也没有人冲出来骂我……是不是我之前的任务做错了哪一步呢？”
【……】
【算了。】系统似乎不打算解释了。【你没什么感觉就好。】
倒是乔南一如既往，她递给唐乃一瓶饮料。看见躲在化妆间门缝里偷看的几个小姑娘，微微一笑，“这两天闷吗？我刚才偷听那几个助理讲话，她们本来是打算问你的，但是怕陆导生气，所以都不敢过来。”
不是不敢过来，是因为她做了坏事所以不想过来哩。
唐乃接过饮料：“明天我就暂时不来了。”
乔南以为她要休息，于是道：“正好好好休息，不要关心网上的事情。”
正巧，看到唐乃的手机一亮，显示是高凌云的电话，乔南欲言又止，最后道：“我在剧组等你回来。”
唐乃一笑。
于是所有憋着气，等着唐乃认错他们好再像以前一样端茶倒水的演职人员们，第二天发现，唐乃不来了。
第一个觉得天要塌下来的是场务小杨，她拎着新买的水果脸色苍白：“程心诺怎么不来了，听说她拉着陆导炒绯闻后，我打算生她两天气的，我、我今天早上零点零一分就消气了啊，她怎么就不来了呢？”
助理小李也道：“戏份还没拍完呢，不应该这么早就走啊，难道是、是因为惹了陆导生气，陆导就中途把她给换了？”
“怎么能说换就换呢！”有人忍不住嘀咕，“都拍了那么多戏份了，突然换人也太不负责任了，陆导也真是的。就是被拍一张照片嘛，我看他在里面也笑得挺开心，怎么转头就生气了？说不定还不是程心诺找的狗仔呢。”
话音未落，就察觉到自己这话“大逆不道”，赶紧捂住了嘴巴。
“早知道她会走，这两天我、我多和她说两句话就好了。”
看几个人方寸大乱的模样，乔南无奈摇头，刚想告诉他们唐乃只是请假，但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
不知怎地，没人敢问陆崇鹤为什么唐乃不在，不一会就传成了陆崇鹤公报私仇，让唐乃回家了。
白之舟正坐在一旁休息，视线扫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纤细的身影。突然听到旁边的场务说程心诺不在，很有可能是被换了，他面色一变。
拿着剧本快步陆崇鹤身边的时候，向晴竟然也在。
对方拿着分镜本挡在陆崇鹤的眼前：“不要看你的那个监视器了，没看到咱们组少一个人，多少人像是丢了魂一样吗？”
白之舟抿了一下唇。
陆崇鹤推开本子，眉头微皱：“少了谁？今天的主要演员都在。”
“喂，不要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向晴双手抱胸：“你都当这么多年的导演了，剧组里少了谁你还能不知道？如果是为了前两天的事……我劝你还是想开点，你第一天将对方带进组里的时候就应该明白，高凌云有多难对付，她不是第一次给你下马威，也不是第一次展示出她的手段，你现在才装出惊讶，恼羞成怒地将人从组里赶走，我合理怀疑你这个导演当得不够格。”
白之舟在旁边听着，眸光一闪。
陆崇鹤摘下眼镜，眼底的漠然掺杂些许晦暗，他转过椅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向晴微微一笑：“我想说……你这么生气，一定是和程心诺发生了什么，让你恼怒，所以才把她从组里赶了出去。”
陆崇鹤眸光微闪，不说话。
“赶人？”巴黎端着咖啡走过来，一听杯子猛然掉在地上，顾不得许多，他道：“陆、陆哥，程心诺今天没来，是因为你把她给换了吗？我、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不觉，大部分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渐渐围拢过来。小杨从人群里挤出一个头，小声道：“陆导，就是一个绯闻嘛，你别生气了。我看小诺姐除了平时有点任性之外……也、也没做什么事。她就是娇气了点，要求多了点，但是平时也不对我们呼来喝去的，拍完戏就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吃水果。吹吹风，也没做什么错事啊。这次也许是一个误会呢，您别把她换掉行不行？”
“是啊……”小李在后面喊了一嗓子，又马上低头嘀咕：“她炒的绯闻多了去了，也许明天就炒下一个了，这么生气干嘛……”
白之舟的喉结动了动，低声道：“陆导，如果冒然换了演员，我也……无法对戏。”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围拢过来的演职人员，陆崇鹤捏了捏眉心，突然失笑。
所有人以为他气极反笑，不敢出声。
陆崇鹤道：“她请了两天的假，这两天没她的戏份。”
众人：“……”
意识到自己闹了大乌龙，瞬间散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就说咱们陆导大人有大量，哈哈……”
白之舟闭了闭眼，浑身的紧绷卸去之后，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他虽然抵触程心诺炒作，又回避对方和陆崇鹤的亲近，但是骤然听到对方不在剧组后，巨大的空虚让他当场一愣。
也许，他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意志不坚定……
巴黎讪讪一笑，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乔南帮他捡起来，让他小心。巴黎十分感谢，暗道整个剧组恐怕只有乔南这么稳重了。
所有人散去后，陆崇鹤并没有急着叫人回来拍下一条，他看着分镜本，然而久久没有翻开一页。
向晴道：“我本来以为，所有人都对她很抵触，没想到只是不在半天，就让这么多人心不在焉。白之舟看起来最为正常，但是他的那页剧本已经快被翻烂了。”
陆崇鹤合上分镜本，“你当编剧多年，什么时候学会了拐弯抹角？”
“没什么。”向晴点燃一根烟，“就是以多年朋友的身份劝告你。我发现你这人总是藏着掖着，有什么话不说让所有人去猜。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不一致。你怎么想我不在乎，但是你现在是整个剧组的主心骨，一点动向就能影响所有人……就比如今天，你明明可以提前说程心诺请假，但是你在故意回避，这才导致今天的乱子。”
陆崇鹤垂下眸子，难得没说话。
向晴吐出一口烟，“组里没有人敢和你说实话，也就是我。你这个臭脾气如果不改，以后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问题上，都会吃大亏。”
她拍了拍陆崇鹤的肩，利落的眉眼在白烟中有些模糊，“以后万一哪天栽了跟头，别找我哭。”
陆崇鹤喝下一瓶冰水，道：“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影响整个剧组。”
向晴摇头一笑。
“算了。你撞了南墙再说吧……程心诺说她请假，要去干什么？是不是她的经纪人又在搞什么？”
陆崇鹤：“她说去参加综艺。”
向晴让巴黎查查，最近哪个综艺节目这两天录制，她好捧捧场。
巴黎拿出手机，没查出什么，反而看到热搜上最新的冒险综艺开播。这个综艺很有名，已经开到了第三季。因此一点进去，就看到直播间里的在线人数爆炸式增长。
第一幕是神秘嘉宾出场。这些明星出场前都不知道会有谁，因此每个嘉宾出场时，同场的明星们的反应是最大的看点。
巴黎第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是陆崇鹤的表弟，一个叫祝归，一个叫祝年。
不是他记性好，是因为这两个人太显眼了。祝归祝年组建乐队，进入娱乐圈多年，但外表看起来还是男大的模样，再加上穿着牛仔夹克，面容白皙青隽，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哥哥祝归面容放松、嘴角含笑，唇边有一颗唇钉。弟弟祝年面无表情，沉默平和，两兄弟站到一起，花痴的弹幕都要把屏幕占满了。
巴黎赶紧道：“陆哥，你两个表弟上综艺了。”
陆崇鹤没兴趣，刚想让巴黎去一边看，突然就听到了主持人的声音：
“不知道下一个参加我们《极限星冒险》的嘉宾是谁，让我们打开大门欢迎——”
巴黎的眼睛瞪大，瞬间跳了起来：
“程、程心诺？！”
第038章 现代的女明星（十三）
《极限星冒险》是一档老牌综艺节目, 因为挑战强度大、全程直播的形式，因此热度居高不下。第三季还没有开播的时候就有粉丝热情推荐各种明星参加，所以猜测新一季嘉宾是谁一直是被热议的话题。
现场, 各种镜头和微型无人机在所有明星的周围盘旋, 致力于全方位无死角地拍下明星们的精彩瞬间。即便是直播, 画面也是无比顺畅, 因此在看到祝归、祝年高清、完美的脸出现在镜头下时，弹幕都炸了。
“我去我去！你们怎么没告诉我祝归、祝年会来？”
“啊啊啊！太帅了！这么近的距离看到帅哥, 好幸福！”
“我舔舔舔，祝归好帅！我感觉比祝年还帅！”
“长得都一样有什么好比的, 我还觉得祝年更可爱呢！”
明星们都被收了所有的通讯设备, 因此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弹幕在说什么。祝归微微偏头, 躲开在他面前转来转去的无人机，给了祝年一个眼神。
——这么大的阵仗, 两个人像是傻子一样让所有人“参观”，祝好肯定在家嘲笑吧。
祝年和他是双胞胎, 基本上祝归一个眼神祝年就能明白他在想什么, 祝年眨了一下眼, 似乎对眼下的情况无所谓。祝归无趣地笑了一下, 唇上的银钉在镜头下一闪。
这个弟弟一向是无趣，同样是沉闷, 和阴沉惫懒的表哥陆崇鹤比起来，更像是一块木头。不过话说回来，陆崇鹤会看他们两个的综艺吗？想来也不会吧，现在肯定忙着澄清和程心诺的绯闻呢。
祝年有些幸灾乐祸。
这时, 偌大的场地前，响起主持人不断回荡的声音：
“让我们欢迎下一位嘉宾——程心诺！”
地毯尽头的幕布被拉开, 一个白色的人影缓缓出现在镜头下，这一刻，祝归的表情和所有弹幕一样，空白了。
“？？？”
“？？！”
“卧槽卧槽卧槽！我听见了什么？谁？是谁出来了？”
“程、程心诺！竟然是程心诺！”
“啊啊啊啊！我不敢相信，节目组竟然把这个女人找来了！这不是往羊圈里放进一头狼吗？”
“她前两天还和陆崇鹤炒绯闻，今天怎么就来参加节目了？”
“放着好好的电影不拍来上综艺，你们猜她来干什么了？”
“我不同意！我不要看她！”
霎时间，比祝归、祝年出场还要恐怖密集的弹幕出现了，有些网友需要清屏才能看得清明星们的脸。
祝归的眼角不受控制地一抽。
不会这么倒霉吧……
唐乃被几个无人机转得有点头晕，她揉了揉眼睛，看到红毯尽头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乍一眼还以为自己眼花。
【他们两个是陆崇鹤的两个表弟。哥哥叫祝归，弟弟叫祝年。也是在综艺里程心诺匹配到的队友。这两个人因为醉心音乐，早早地就进入娱乐圈组建了乐队。祝归是吉他手，祝年是主唱，即便没有祝家的帮助，也混出了一番名堂，因此粉丝数量十分庞大。】
【在原文里，因为程心诺受不了苦，又不想被骂，于是转而想和两人炒cp增加热度，她靠近哥哥、亲近弟弟，很快就被网友发现了心思，真性情人设瞬间崩塌，因此受到大量口诛笔伐。这也是最后她被赶出娱乐圈的导火索之一。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尽量完成前期挑战任务，然后在镜头前主动和他们说两句话就可以。】
唐乃想了想，“可是高姐说过，炒绯闻就是要主动靠近别人争取同框，然后再对对方笑一笑。”
【……你现在拉的仇恨已经很高了，就算对他们眨一下眼睛也会被认为是炒绯闻。没有我下任务，不要做多余的事。】
唐乃点头：“好的，系先生。可是我分不清他们两个……”如果任务是先接近哥哥，再接近弟弟，她搞错了该怎么办呢。
唐乃很少仔细观察人的脸，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她也不喜欢和别人对视。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任务世界，她看每个人的眼睛时，总感觉他们的眼底藏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因此认人对她来说很难，还是一对双胞胎。
【这个简单，有唇钉的是哥哥，没唇钉的是弟弟。】
“我记住了。”
出场之后，就是自我介绍的时间。参加个综艺的一共八个人，全部是影视音三个领域的前辈和新锐明星。年纪微大的对程心诺不熟悉，但是年轻一点的明星对程心诺这个名字可是感觉如雷贯耳。
前两天还在热搜上挂着呢，特别是现场还有另一个当事人的两个表弟，那几个人的表情瞬间就有点微妙。
唐乃就站在祝归、祝年的对面，快到中午，太阳开始攀升，她忍着眼前的恍惚，想找哪一个人才是祝归。
祝归察觉到她的视线，面色微变，想给祝年示意，但是对方像根杵在地上的木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完了——祝归想，这下被幸灾乐祸的成了他们两个了。
出场之后，明星们中场休息。
而剧组内也陷入了同样的寂静。
巴黎被陆崇鹤握住手腕，不得不高高地举起手机，看唐乃因为绕在眼前的无人机而踟蹰了一下，所以她的整张脸被高清地、完完全全地呈现在镜头下。
三个人竟然无比沉默。
刚才他喊出程心诺的名字时，陆崇鹤先是皱眉，有些不在意。
然而在他说“程心诺竟然和陆哥的两个弟弟参加的是同一个节目！”后，对方瞬间扯住他的手臂，把手机拽了过来。
镜头里，他们就眼看着程心诺出场、自我介绍、休息。然而到现在陆崇鹤竟然一言未发。
巴黎不敢出声。
“这还真是巧。”还是向晴先笑出声，“没想到她要去的综艺竟然是这个。我听说这个节目很有名，明星冒险全程直播，即便闯关难度高，但为了翻红还是有很多明星抢破头皮也要上。”
看向编剧这么轻松，巴黎下意识地问：“陆哥，小诺姐和你说的时候，没有告诉你她要去这个节目吗？”
陆崇鹤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人不寒而栗，巴黎立刻咳了一声：“这肯定又是、又是高凌云的什么计划！搞什么阴谋之类的，故意不让陆、陆哥知道的。”
陆崇鹤偏过头：“只要不耽误演戏，去什么综艺是她的自由。”
向晴双手抱胸，笑道：“哎呦呦，刚才差点把小巴的手机吃了，现在又不关心了？退一步说，我可听说这个节目的强度大，经常有明星受伤，也不知道高凌云打的什么主意让程心诺过去。万一没回来就受伤了怎么办？”
陆崇鹤皱了一下眉。
此时，在旁边偷听的杨柳听说唐乃去参加综艺了，第一个就先打开了直播软件。小李拽了她一下，示意她看一眼白之舟。
她看白之舟微微皱着眉，瞬间想起来白之舟这几天对唐乃冷淡，很可能是因为怕被传绯闻，所以刻意回避。于是她赶紧背对着对方打开直播，看到直播里唐乃还好好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刚想安心地放下手机，一抬头，休息室里大半的人都偷偷开着直播，一帧一帧地盯着看呢。
杨柳：“……”
听着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综艺现场的声音，白之舟不自觉地捏紧了剧本。之前和他相熟的场务低声说：“这些人，一听见有热闹看就开始摸鱼了，之舟，你要是不想被打扰就先去休息室待一会。”
白之舟点了一下头，起身后突然问：“那个直播地址在哪里？”
场务：“……？”
被向晴调侃，陆崇鹤刚想回答，突然手机一震。
打开聊天软件，发现是祝好发来了消息：
“陆哥，你看了”
自己刚被拉进去一个四人小组，小组名称：“极限狗仔群。”
“祝归：？祝好你在搞什么鬼！？”
“祝好：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我表哥的绯闻对象，现在成了我两个哥哥的同场嘉宾，你让我不想知道内情我怎么忍得住？直播看得没意思，还是得当事人亲自转述才更有感觉啊。（坏笑）”
“祝归：……”
“祝年：。”
“陆崇鹤：祝好，专心工作。”
“祝好：别啊，陆哥。我好不容易才休息一会，我们全办公室都守在手机前，等着我传回第一手资料呢。陆哥，你知不知道程心诺参加这次直播的事？你要是知道的话怎么不通知我们啊，我也好去现场吃瓜。”
“陆崇鹤：不知道。”
“祝好：哦……她竟然连你都没说吗？那你们的关系没我想象中的好？”
“陆崇鹤：只是同事关系而已。”
“祝好：只是同事？真的吗？我不信。陆哥，我先采访采访你，你当初和程心诺到底说了什么笑成那个样子？脖子上的伤痕真的是不小心留下的吗？最重要的是，你当初不是最讨厌炒作的明星吗，怎么会选程心诺演你的电影呢？”
“陆崇鹤：理由巴黎已经说了，我还有工作，不聊了。”
陆崇鹤只当是小孩子胡闹，关了手机。
“祝好：怎么就走了？这人真没意思。那我采访一下大哥二哥，和表哥的绯闻对象成为同事，有什么感想？”
“祝归：她算什么绯闻对象？陆哥都否认了。我没什么感想，就是感觉有点烦而已，好好的一个冒险综艺，因为她变了质。”
“祝年：没有。”
祝好和祝归私聊：“我总觉得陆哥没有说实话，他有点怪怪的，你帮我近距离观察观察程心诺，看看真假呗。”
“祝归：你就不怕她缠上你哥？”
“祝好：按照你的说法，她喜欢炒作，综艺里又不止你一个男嘉宾，你怕什么？”
“祝归：……”
“祝好：其实我之前看过她的直播，他们都说她娇气、爱使唤人，但是皮肤特别好，一碰就红那种……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大哥，你帮我拍一张照片看看呗。”
“祝归：她要是真的那么娇弱，经纪人会舍得让她来参加这个节目？都是人设而已，你还当真了。我不拍，你找祝年去吧，我恨不得离她八丈远。”
“别啊，大哥，你比二哥靠谱多了，帮我拍一张呗，远景也行，我想看看她是不是直播里那样，碰一下就红……”
祝归觉得妹妹有点奇怪，没办法，只好对着唐乃的方向胡乱地拍了一下。
被这么多摄像头看着，这么做总感觉有些心虚，祝归无奈，敷衍地发过去一张图片。
然而刚一发送，就发现看错了，自己竟然发到了小组群里去了。
“祝好：？！”
“祝归：我不小心的，我撤回。”
“祝好：不不不，我只是觉得，远远看过去，她就好香……”
祝归莫名，然而一点开图片，却是一愣。
他拍得敷衍，只拍到了那一排坐着的明星。唐乃就在最后，似乎是被晒得困倦，微微向前倾斜身体，在模糊的人影后露出半个脸蛋，微红，像是坠在树上的桃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迷迷蒙蒙地看了过来，没有焦距，蔫哒哒得乖巧。
似乎是粘热的空气里，唯一散发着清甜的存在。
祝归的指尖一颤，确实是……很娇气，别人休息一下就恢复了，她有助理在旁边打伞扇风，脸颊也红得像桃子。
“祝年：……”
“祝好：保存了保存了，这张照片的版权是我的了，你们可别偷偷下载啊。”
祝归冷笑，刚想回复，这时，音响传来集结的声音。在休息之后就要正式进入冒险挑战。祝归和祝年不得不放下手机。
第一个项目，先抓阄定队友。
祝归是比较倾向于和祝年成为队友的，不为别的，多年的默契让他们能容易赢得比赛。只是他知道这些综艺节目的本质，搞噱头才是根本，绝对不会让他们轻易如愿的。
果然，祝年先去抓阄，抓到数字二，和数字五那个新晋偶像剧小生成为一组，他抓了一下，随意一看，是数字三，大屏幕显示他要和数字六的嘉宾成为一组。
大部分的人亮出了手上的数字，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是数字六，祝归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的视线就定在了唐乃的身上。对方低头看着字条，然后倏然对他抬眼，摊出手心，亮出上面的六。
祝归一愣，猛地地移开视线。爹的，还真的是她……怎么倒霉的不是祝年？！
最后，主持人亲自宣布他和唐乃组队，其他人的脸上有些微妙，此时的弹幕开始疯狂滚动，全都怀疑是唐乃给节目组塞了好处。
祝归虽然感到厌烦，但也不至于撂挑子不干，只好带着一点不耐和唐乃站在一起。他高了唐乃一大截，微微低头就能看到对方的发旋，随着日头高升，气温也越来越高了，一站在对方的旁边，他就立刻嗅到一股甜香。
来参加这种高强度的节目都要喷香水……祝归啧了一声。想到刚才她被助理又是扇风又是喂水的娇气模样，啧了一声，更觉得焦躁。
主持人宣布第一场比赛规则，很简单，在规定的时间内两个人组队跑过指压板。指压板比赛一向是折磨众多明星的利器，很多观众最喜欢看到明星被指压板折磨得呲牙咧嘴的狼狈样子，这也是这个节目的保留项目，专门给第一场的明星们下马威。
只是今天这次有了一点不同，两个人组队，还必须是一只腿绑在一起，“两人三腿”地穿过指压板才算成功。
祝年和他的队友被布条绑住的时候，给他一个眼神，问他行不行。
他“啧”了一声，唇钉在皮肤上一滚，不行也得行。程心诺他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自从陆崇鹤和对方的绯闻满天飞之后，他多多少少被自己的圈内好友们科普过对方的“战绩”，因此心中早就对她有了恶感。
这次对方突然参加节目，陆崇鹤也不知道，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所有人都莫名，但想到以高凌云那个魔鬼经纪人的风格，总归不会是真正想要突破自我或者宣传作品什么的吧。
总之，他就不信自己全程和程心诺不交流，对方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他不出声，和别的小队商量口号和对策的和谐相比，他们小队的静默无言就格外不同。
祝归打定主意不说话，但是右腿和对方绑到一起的时候，突然眉心一动。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还以为自己被绑在了一团棉花上。天气炎热，所有人都穿着短袖短裤，还被要求脱掉鞋子。
两人的肌肤没有一点隔阂地紧紧相贴，那条红色的布被工作人员一圈又一圈地绕在两人的小腿上，在他这里只是勒出一点红印，但是在唐乃的那里，却是挤出了一圈软肉，看起来细瘦白皙的小腿，却没骨头似的将红布都“吞”进去了。
因为气温的缘故，皮肤的边缘微微透出粉，像是大喜日子被鲜红包裹着的糕点。
祝归的右腿瞬间颤栗了一下。
然而他就听到唐乃微吸一口气的声音，一抬头，看唐乃的脸色有些白，盯着指压板抿了抿唇。
“你难道没有玩过这个？”
祝归忍不住问。
对方抬头看他，阳光下连眉毛似乎都被晒成了红色，唐乃摇了摇头。
她只在电视上看过，在她看来，指压板好像是带着尖刺的砧板，能把奶糖摊平、捶打成各种形状，很可怕。
还没出场就被吓成这样，怪不得祝好说她娇气，这么怕苦还来这里干什么？
祝归忍不住皱眉，低声道：“不管你玩没玩过，你最好不要拖我的后腿。”
唐乃道：“好。”
口哨声响起，祝归忍着不适拦住她的腰，然而指尖刚勾住布料，柔软就瞬间乖顺地贴合住他的掌心，祝归愣了一瞬，瞬间就被其他队伍抢占了先机。
祝年在前头，皱眉看了他一眼。
祝归低骂了一句，赶紧带着唐乃向前跑。
只是指压板的疼痛超出他的想象，他咬着牙向前跑。刚跑没几步，就看到了祝年他们的背影，脚上也没有传来拖后腿的迟滞感，他一时欣喜，一时也奇怪，程心诺真的一声不吭就这么跟上了他的脚步？
正失神时，前面的队伍突然栽倒，他一惊，脚步一乱瞬间和唐乃倒了下去。
祝归怒骂一声，翻转身体，然而半边身体却还是压在了唐乃身上。
此时场外的观众和工作人员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起哄出声，弹幕也是静默一瞬，然后疯狂刷屏，让他赶紧起来。
祝归半俯在地上，身】下就是唐乃的身体，对方躺在他一条手臂上，凌乱微软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脖颈，激起他皮肤一片颤栗。
他的右臂撑在地上，额头青筋冒出，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
仿佛被身】下融化的糖浆黏住了四肢，不是没有力气，而是满脑子都在想一件事。
艹，怎么会这么软。
第039章 现代的女明星（十四）
怎么会有人这么软呢？
无人机在周围旋转, 都快怼到祝归的脸上了，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 他好像……压在了一团棉花上。
随着他呼吸的一起一伏, 对方就无比乖顺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仿佛他只要微微放松手臂, 对方也会给他留出呼吸的余地。
没有骨头般地软，让人可以尽情深陷、下落……
祝归的呼吸有些急促, 此时挡在眼前的无人机让他瞬间回过了神，他猛然坐起, 察觉到自己和程心诺竟然滚到了一起, 不自觉头皮发麻。
唐乃缓慢地眨眼看着他, 似乎还没有回过神。
“对不住。”祝归有些焦躁，下意识地就想拉唐乃起来赶上进度, 然而一握对方的手臂，却握到一手的潮热, 他顿时一愣, 不由得松开手。
唐乃自己坐起来, 拍了拍手臂上的灰。
“没事的, 我自己起来。”
许是被热到，舌头也像是被糖水浸着, 说话有些含糊。
祝归刚想催促，却看到她手臂上竟然出现了的红痕，星星点点。他下意识地看向脚下的指压板，明明只在上面躺了一下, 竟然就被印出了这么深的印记……
祝归下意识地想到祝好说过的话，然而内心回避之下, 不想承认这是真的。
此时所有人都在呲牙咧嘴不要命地向前跑，只有这两个人先是摔在一起，后又沉默失神，于是大部分的镜头都转移向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祝归不着急起来，反而皱着眉看了一眼唐乃的腿。
镜头也随着他的视线移动。绑着两人的红布有些松散，露出唐乃纤长白皙的小腿。没有遮挡，上面的点点红痕全都呈现在镜头前，像是雪中落梅，带着扎眼的红隐入白袜之下。
看不见袜子之下的情况，但想来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她的皮肤白皙，有一点痕迹就格外明显，本来弹幕上嫌弃她磨蹭的声音渐渐少很多。
“皮肤全红了……不止是手，还有腿。小腿都这样了，更何况是脚了……”
“祝归跑起来像是疯狗一样，没想到程心诺能跟上，被扎得这么狠竟然一声不吭……”
“卧槽，我看着都疼，她竟然全忍下来了？”
“装的吧，有那么严重吗？程心诺的脾气真的那么疼早就哭天喊地了。”
“之前在乔南的直播间不是被证实过吗，她皮肤就是很嫩啊。碰一下就红。热水都受不了，别说男人都受不了的指压板了……”
“祝归过分了吧，好胜心太强也不能不顾及别人啊……”
“没有好胜心参加什么冒险综艺？他只是没注意到而已啊。再说程心诺那么会炒作，你们指望祝归安慰她然后被沾上吗？”
弹幕上的火】药味又开始变浓，两个人一无所知。
唐乃就要站起来，祝归突然喉咙一动，拉住对方：“先别动。”
唐乃一愣，祝归微微喘着粗气，他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的皮肤那么嫩，明明只是刚跑没几步，明明只是躺了一会，就会在皮肤上浮现出大片的红痕，而且对方全程一声不吭。
显得他像是个横冲直撞的傻子一样。
他抿了一下唇，突然解开两人小腿之间的红布，瞬间将唐乃抱了起来。唐乃一愣，“啊”了一声。
他突然这一下，别说弹幕上的观众，就连旁边的无人机都差点没反应过来被他扫到。
“？？？”
“卧槽，他把程心诺抱起来了！”
“祝归他疯了吧？！”
“卧槽卧槽这是我在冒险综艺里能看到的吗？”
祝归这一下完全是出于冲动，他刚才要强没注意到让对方受了伤，再带着对方跑下去实在是过意不去，但是让他放弃比赛是万万不能的。
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
本以为两个人的重量会让他的脚难以忍受，然而唐乃比他想象中更轻，他甚至可以把对方颠起来，忐忑之后，他不免有些得意。
主持人在镜头外提醒：“祝归，解开布条单人行走，是违规的！你们的通关时间要变成双倍！”
“违规就违规！”祝归道，“又不是输不起！”
说着，将唐乃颠了一下，抱着她快速向前奔去，那背影，竟然比刚才还要快。
“艹，让他装到了！”
“我觉得祝归抱得比白之舟和陆导还要顺手……你看他跑得也太快了。”
休息室内，杨柳忍不住低声道。
“小白抱小诺姐的时候有点紧张，陆导有点随意，当然和祝归不能比，人家是势在必得。不过他也太冲动了，跑得那么快都没发现小诺姐疼了半天……”
“唉唉唉！”小李拍了几人几下，“还比上了你们，哪个都不行，恨不得自己上手是吧……”
几个助理们红着脸笑着掩饰刚才心动，乔南看着微博热搜上唐乃皮肤的截图，微微皱了一下眉。
“我就说肯定会受伤，这还是第一场比赛。”
向晴“啧”了一声，看陆崇鹤面无表情地画着分境，挑了一下眉梢，继续说：“不过幸好有你表弟，一路抱过去。不知道第二场比赛内容是什么，你让你表弟多多注意点。”
向晴走后，陆崇鹤的笔也停了，他放下本子，捏了一下眉心。
休息的时候，小组群开始疯狂振动。
“祝好：大哥、亲哥！你怎么突然把她抱起来了啊？！”
“祝归：……有必要那么激动吗？我就是看她皮肤太敏感，怕她中途坚持不住所以干脆抱着她走。反正都是输，我得选一个有面子的吧。”
“祝好：嘿嘿，相信了我说过的话了吧……她的皮肤就是很嫩啊。我听乔南的粉丝说，她连热水都受不了呢，在直播的时候乔南用热毛巾都能让她的脸红了，有的粉丝还说，曾经从乔南的助理那里打听过，程心诺的皮肤嫩到一热就像是要化掉一样……”
“祝归：……哦。”
“祝好：只是‘哦’？你之前不还是质疑我说的话是假的么？现在怎么不说了？”
“祝归：我承认她就是皮肤嫩了点，但是一热就化掉太夸张了，我懒得和你争辩而已。”
“祝好：切（冷笑），对了，下一场游戏是什么？”
“祝年：图片。”
“祝好：二哥你不出声我还以为你不看群呢……这是什么？橡胶跑道？”
“祝归：带着陡坡的橡胶跑道，还是吸热的黑色，我就知道节目组不安好心。”
“陆崇鹤：注意安全。祝归、祝年，程心诺还有戏份没有拍完，帮我留意一下。”
“祝好：……陆哥，你突然出现比二哥还要吓人。”
“祝归：看在她还要演陆哥电影的份儿上，我勉强可以照顾她一下。祝好，你可不要给我幸灾乐祸。”
“祝好：（微笑）。”
第二场游戏开始。
在一个巨大宽阔的橡胶跑道前，两个组四个人站成一排。两个人一队，哪个队能用最少的时间跑向终点就算是胜利。
这个游戏看似简单，但是暗藏玄机。橡胶跑道的坡度十分地陡，就算是助跑也很难一口气冲上终点，再加上正午时分气温骤升，空气像是燃烧般跳跃，黑色的橡胶吸热，节目组的要求是光脚站上去，这是要把人扒下一层皮啊。
没等上去的时候，小田就帮唐乃扇风，在她嘴里塞了一颗小小的冰块帮她降温，然后道：“咱们来这里就是受罪的，也不知道高姐为什么让小诺姐过来……”
小方也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唐乃的舌头被冰着，说不出来话，只是笑着摇头。
【虽然任务是尽量在前期完成挑战，但是以你现在的人设，耍一下大牌没关系的。】
唐乃在心里回系统：“没事的系先生，既然做任务就要全力以赴。如果还没有冒险就退缩，以后的挑战该怎么办呢？”
系统叹口气。
小田帮她穿好拖鞋，给她擦擦汗，眼看着她走到镜头前。
此时再度和祝归站在一起，同场竞技的组就是祝年那一组。
祝年面无表情，除了面上微微带汗之外，好像是对眼前的困难毫不在意。
祝归信心十足，但是回头看了唐乃一眼，顿时有些不自在。他咳了一声：“这次比赛要求不穿鞋，你、你怎么还穿着拖鞋。”
唐乃想了想，将脚抽出来踩在鞋面上。
高清的镜头下，她的足背缓缓弓起，被指压板刺激得比以往更加鲜红的脚心在镜头下一闪而过，踩在白色的拖鞋上，小腿的肌肉微微绷直，像是餐盘上弹牙绵软的草莓鲜奶团子。
祝归的喉结一滚，瞬间抽离视线。
然而直播间的观众却比他更靠近唐乃，也更……直白得多。
“卧槽卧槽，你们说她嫩我还不相信，以为是化妆化出来的，脚都这样我真服了……”
“玛德，谁想出来的指压板的游戏，艹，脚底板都被刺激红了！”
“谁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她装？！人家脚丫子比你脸皮都薄！”
“妈妈问我为什么突然舔屏幕……”
“祝归都不好意思看了，本来还想去现场看看，现在还是觉得在直播间好啊，我大看特看！”
“你们都是程心诺请来的水】军吧，露个脚而已就把你们都收复了？她可是靠炒作出名的！”
“这不是还没开始炒么，我先舔舔怎么了？”
比赛开始之前，主持人说出注意事项，突然又在末尾加了一句：“如果有不耐高温的挑战者，现在随时可以选择弃权，以免受到伤害。”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说唐乃，然而唐乃没出声。
她只是垂着眸子，抿着唇瓣上的水珠不说话。
“如果没有临时弃权的选手，那我就要宣布比赛开……”
“等一下！”
祝归突然抬手，他看着唐乃深吸一口气，然后半蹲了下来：“你还是上来吧。”
唐乃：“？”
祝归没有回头，口气有些不耐烦：“就你那脚……要是被烫伤了还要连累我，我直接背你上去得了。”
唐乃道：“我可以的。”
祝归直接伸出手揽住她的小腿：“不要耽误时间。”
看祝归直接将唐乃背起来，弹幕上又炸了。
“怎么又是抱又是背的，祝归来这里练负重的吗？”
“玩不起别玩啊！”
“程心诺可没有玩不起，人家始终没吭声。我看是祝归玩不起。”
“艹，这小子肯定有私心！没见过背别人还得意成这样的。”
祝年看了祝归一眼。
一声令下，两个队伍疯狂向前跑去，祝归背着唐乃还健步如飞，几个人闷头向前冲，但是他们都低估了跑道的热度，不一会就开始跳脚。
只有祝年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受热度和坡度的影响。
反倒是他的队友，一个冲刺没有冲上去，瞬间从上面滚了下来，祝归一惊，下意识地向旁边一躲，然而对方却突然伸出手要抓住他的脚腕，祝归低骂了一声：“卧槽！”
一个不稳就侧身栽去，下意识地翻转身体倒在在地上，唐乃瞪大眼睛就这么落在他的身上。
只是这一次，是他垫背。
祝归的背后灼热，然而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
他只感觉绵软的云团落在身上，无比契合地跌入他的胸膛，带着潮热的柔软蹭在了自己的喉结上，微微启唇，露出含在舌尖下的那一点点冰块，如同冰火两重天，一瞬间让祝归打了一个激灵。
他眸光闪烁，倒吸一口凉气。
本来快要登顶的祝年不知为何眉头一皱，像是凭空被人用电流击中脊椎般，面上闪过一丝潮红，瞬间栽落下来。
他滚到祝归两人旁边，差点把唐乃再撞下去，唐乃被迫夹在两人中间，晕头转向。回头一看，和祝归同样的脸，面上同样的潮红，恍然间差点分不出来。
只是一个失神，一个羞恼，一个有唇钉，一个没唇钉。
祝年的手就在唐乃的背上，他面色一变，瞬间站起来，口气带着警告：“祝归！”
祝归如梦初醒，带着微妙的歉意笑道：“我错了，抱歉影响到你了，我认输行了吧。”
祝年抿了一下唇。
这次又是唐乃和祝归的小组输，然而好胜心强的祝归面上却没有一点愤怒，他随意地说：
“不就是两场比赛吗，明天不还有两场吗？输就输，大不了明天赢回来。”
祝年不说话，长睫垂落，还是第一次如此阴沉着脸。
祝归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看周围都有摄像头，于是搂住他的肩膀，小声说：“你小子够了啊，我也知道咱们两个共感强你容易受到影响，但这是我想控制得住的吗？还有，你要是敢说出去，咱们的兄弟就没得做了。”
祝年道：“我不说，但你要注意场合，不要连累我。”
祝归赶紧保证：“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下不为例！”
此时唐乃被小田拉着仔仔细细地检查。一天的挑战已经结束，直播进入尾声，周围的无人机在拍摄她们准备离开的画面。
小田检查了唐乃四肢，没有发现新的红痕，这才松了一口气。
于是让小方挡着点，看看唐乃的舌头：“因为你怕热，我就给你塞了一块冰，是我疏忽了，万一你摔倒了被卡住了怎么办？”
唐乃乖乖地张开嘴让她看，几人却忘了摄像头被挡住，身上的麦还没有摘，于是就听小田说：“还可以，没有受伤，就是舌头被冰得有些红……”
唐乃道：“舌头不疼的。”
小田顿了顿，“说话都含糊了……你再张开我看看。”
此时弹幕只看到小方宽阔的后背，屏幕一片漆黑，然而却听到唐乃含含糊糊的声音，有人戴着耳机，瞬间就像是被对方含】在嘴里一般，不由得头皮发麻。
“我去，我看那两个助理在程心诺面前又是当牛做马又是端茶倒水的，原来私底下是这样吗？”
“完全是让干嘛就干嘛啊，让不动就不动，张嘴就张嘴，程心诺这么听话的吗？”
“是在检查舌头吗？我说为什么在镜头前很少说话呢，原来是怕热含着冰，那也太危险了……所以说检查舌头为什么不让我们看？！”
“那个助理你挡什么挡啊，有什么不能播出来的给我们分享？！”
“都是人设而已，她们故意说给你们听的，就是为了洗程心诺耍大牌的标签，你们清醒一点！”
“原来‘耍大牌’就是让助理端茶倒水，然后对对方听之任之吗？”
“你们才发现吗？只要满足了程心诺的要求，她就是会很听话啊，不信的话去看乔南的直播间回放，我们群里已经回味无数遍了（吸溜）。”
“卧槽，只要让她满足就会很乖，这不就是我传说中的……‘老婆’吗？”
有一条弹幕这么回。
老婆？老婆……是啊，给点糖就好乖好乖的模样，不是他（她）们的老婆又是谁？！
一瞬间，“老婆”的这个称呼让部分网友心头一震，一场即将改变一切的翻涌从今天起种下了启蒙的种子。
巴黎盯着粉丝群，眼睁睁地看着群里的粉丝短短一下午的时间，从六个人涨到一百个人。之前的群成员一边美滋滋地欢迎新人，一边在听到有些人偷偷叫唐乃老婆后，痛心疾首地表示为什么她们就是没有挖掘出这个爱称。
巴黎目瞪口呆，只是一天的时间，不就是参加了一个综艺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收工的时候，白之舟第一次没有和工作人员道别，他迅速上车回到酒店打开手机，放出了今天的综艺直播回放。
好在没有人在意这个，今晚注定无人安眠。
“桥北工作日记：兼职第n天，单位的小猫出逃中，担心。”
“铁塔下面烤玉米：我没睡觉啊，怎么一转眼感觉天都要变了。”
陆崇鹤放下电话，通话记录显示出高凌云的名字，想到电话里高凌云的强硬，以及对方的“明星有权利选择拍戏还是上综艺，陆导恐怕没有权力指挥到戏外吧。”之类的话，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当然没有权力置喙明星的职业规划，他只是……顾虑程心诺受伤，耽误他的拍摄进度。
他如此想着，然而隔壁没有传来熟悉的声音，因为第二天还有拍摄计划，因此程心诺并没有回来。他有些焦躁地吸一口气，下意识地将香水拿出来。
只是湿润再度降临，却全然没了熟悉的甜香，陆崇鹤捏了一下眉心，想到当初唐乃说过的“售后”的话，然而如今却人去楼空，忍不住嘲讽地勾了一下唇角。
打开手机，屏幕上正是唐乃面对镜头，迷迷糊糊的那张图片。
他闭了闭眼，刚想关机，此时，手机再度一震。
“祝好：是不是都回来了？！那我可要问了，大哥！你今天全程和程心诺在一起，有没有拍下她的照片？”
半晌，群里没有人回。
“祝好：？我跟你说你不要给我装死啊，有照片赶紧给我交出来！”
“祝年：祝归去洗澡了。”
“祝好：？你们两个不是从来都不住一起的吗，你晚上找大哥有事？”
“祝年：商量一下新的曲子。但是他身上太香了，等他洗完澡再说。”
“祝好：怎么就香了？他背着我吃了什么好吃的了吗？”
等了一会，祝归回复。
“祝归：趁着我洗澡的时候说我坏话是吧，就是沾到了程心诺身上的味道了，不是很浓的香，很像糖，但是不腻。”
“祝好：我也想闻闻……可惜我去不了啊……对了，什么香水你能帮我问问吗，我可以买一屋子收藏（嘿嘿）”
“祝归：不是香水味，就是她身上的味道。”
陆崇鹤突然回复：“不用问了，是香水的气味。但她不会告诉别人，只有我有一瓶和她同款的香水。”
祝归沉默了一会，回：
“我不信，我刚开始也以为是香水。但我和她靠得那么近，如果还没发现那不就是傻子吗？”
陆崇鹤看着最后一句，无言到天亮。
第040章 现代的女明星（十五）
唐乃只是参加了一次综艺节目, 不知道已经让多少人在这一晚失眠。
一早上，一夜没睡的陆崇鹤干脆就来到了片场。
这时，整个影视城大部分的演员还没上班, 剧组寂寥又冷清。
陆崇鹤面色苍白, 眼底带青, 大步地走向自己的座椅, 只是视线习惯地向旁边一扫，就看到一组座椅摆在墙边, 不由得一顿。
那是一个小躺椅，躺椅旁边放着一个小圆桌, 每当他看监视器看得累了, 一抬眼就能看到唐乃倚在那里, 捧着红酒杯慢悠悠地喝着果汁。
然而今天，只留下空荡荡的桌椅。明明只是空了一天, 仿佛桌面都凉了许多。
陆崇鹤没有表情地收回视线，坐回导演椅上。
一如往常检查设备, 想拿出分镜本, 然而一动兜里香水瓶就发出声响, 他面色微变, 立刻想到让自己一夜未眠的“罪魁祸首”。
这瓶香水放在身边两天就没了香气，他还真以为是如程心诺所说是挥发得快。但是自从看到昨夜祝归的留言, 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那根本就不是香水，而是唐乃身上的……
陆崇鹤闭了闭眼，眼前不免又浮现出当初自己要“香水”时唐乃疑惑的表情，更是无言地撑住额头, 喉咙一动。
自诩为“慧眼识人”、“洞察万物”的新锐鬼才导演，也有瞎了眼、成为傻子的一天。
罢了, 反正也只有这一次了。当初是他为了睡眠冲动一次向她讨要，以后就更没有理由去问这件事……
他很快就做下决定，导演和演员的距离就应像是这瓶假的香水，只留下表面的清香就好，谁管里面装的是水，还是什么呢？
他面上恢复冷静，眼底又爬上了惫懒，只是这时，几个化妆助理和场务叽叽喳喳地跑过来，他坐在监视器后，一丝声响都无，她们也就没发现。
杨柳道：“趁着他们都没来，赶紧把直播打开！我刚才看广场，他们说一早上就有一个突发任务，让一个明星突然叫别人起床，这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小诺姐一早上刚睡醒的样子了？”
“啊啊啊啊！我快控制不住了，我起这么早就是想和你们一起看直播，没想到一早上就来这么刺激的，早知道我自己躲起来舔屏就好了……”
“不知道是谁这么幸运拿到这个任务呜呜。”
“直播打开了！我去，拿到这个任务的人是祝归！？”
陆崇鹤骤然抬眼。
祝归拿着任务卡，来到唐乃的门前。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接到这样一个任务。上面写着趁着明星们还没醒，尽早出门叫对方起床。此时天还蒙蒙亮，有的观众还没起来，零星的几个观众注意到这个任务，突然炸开了一样，直播间的人数呈指数级增长。
说实话，突袭明星起床的任务在电视上没见过八百也得有一千，为了节目效果，节目组肯定会提早通知明星。大部分明星为了不被照到狼狈的样子，都会选择提前起床化妆准备，也有干脆素面朝天制造反差的，观众们也都知道这一点，但架不住就喜欢吃这一套。
往年的时候，这个任务不定期。然而这一次却不一样，这个任务不是节目组发出的，而是因为直播的热度太高，观众投票投出来的，强烈要求在节目开播的第二天就要叫明星起床，而且还强调谁都可以接这个任务——除了程心诺。
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祝归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本来对这个任务可有可无，然而突然想到可以看到程心诺起床的样子——无论是光鲜亮丽还是干净自然，他就突然内心一动。
这么想想，这个任务倒也不无聊了。
站在唐乃的门前，几个摄像大哥站在他身后，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了房门。
“程心诺，起、起床了……”
然而等了半晌，却没有听见回应的声音。
唐乃躺在被子里睁不开眼睛，只能听到一点祝归的声音。
【祝归在外面。】
系统对她说。
她勉强点头，“唔”了一声，要睁开眼睛，然而眼皮却沉重得像是被糖水粘合，微微一动，身体却更沉地向下坠去。
放在床头的手机一闪一闪，上面显示着小田和节目组的通知，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要快点起来才行……
系统说：【祝归接下节目组的任务叫你起床。但是我检查到你的体温不正常，按照人设你不理他也是可以的……好好睡吧。】
唐乃皱了皱眉，这也算是任务，不能躲避的。于是再一次听到祝归在叫她时，张嘴答应了。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其实瓮声瓮气，像是被闷在了糖罐子里。
祝归敲了半天的门，半晌没有听见脚步声。他皱了一下眉，询问编导唐乃是不是不在屋子里，编导说唐乃昨天晚上没有出过屋子。
难道是没有洗漱好，故意不打开房门？
按照程心诺的性格来想应该也有这个可能……
此时小田穿着拖鞋跑过来，喘着粗气道：“我给小诺姐打电话，她一直没有回……”
连助理的通信都不回，祝归皱了一下眉，干脆道：“先把门打开再说。”
编导拿出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祝归就第一个进去。他打开了灯，看到床上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还好，还在，看起来没事。
祝归走过去先看到床头的手机，上面还有她的助理发来的短信。他微微放下了心，道：“原来你已经起来了，我刚才叫门你不出声，我和节目组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好好洗漱，一会出去做任务。”
听见他的声音，唐乃就慢慢转过头来，被光线刺激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两人一对视，唐乃似乎还没有回过神，微红的眼角挂着水珠，氤氲朦胧得仿佛是湖水，只映出他的身影。
祝归的喉咙一动。
似乎是起得急，被子落在她腰腹处，露出有些凌乱的睡衣，明明是穿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色睡衣，但只露出领口的一点，就像是被糯米纸包裹着奶糕，白得让人感觉弹牙。
他立刻就转过了头，不动声色地挡在摄影师前面：“你要是没事，那我、那我先出去了啊。”
说着，就要带摄影师出去。
唐乃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像是打了瞌睡一样，身体向旁边栽倒。
祝归一愣，听见响声下意识地上前接住她，刚从被窝里退出来的柔软的身体，带着沉淀了一夜的甜香，瞬间扑在祝归到的脸上。
他咳了一声，赶紧道：“你不能再赖床了，赶紧起……”
话音未落，感受到她又软又热的气息喷在脖颈上，顿时一愣。用手贴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发烧了？”
————
杨柳几个人一听到祝归说唐乃发烧了，都不由得一惊。
下一秒，就听到唐乃瓮声瓮气的声音：“我看可以起来。”
他们想看唐乃现在什么情况了，然而祝归将唐乃挡得严严实实，只能听到两人低低的声音，祝归道：“还起来做什么，额头有点烫……昨天被晒了半天，又吃了冰块……”
他很是微妙地一顿，“不生病才怪呢，唉唉唉，你别动！想喝水？我给你倒。”
因为只有祝归一个人有麦，但两人许是靠得特别近，还能听到唐乃小口吞咽的声音，软软的气息像是小兽的蹭动，让戴着耳麦的观众不自觉耳朵发痒。
此时一早上就开始活跃的弹幕们开始咬牙切齿。
“卧槽，不是让我们看程心诺的起床照吗？人呢？人呢？！谁要看祝归的背啊！”
“艹，我昨天晚上疯狂投票就是为了能看到心诺的睡衣秀！怎么摄影师这么不上道啊！”
“不是摄影师不上道，是祝归挡得太严！为了投票我昨天一整夜都没睡，凭什么就祝归一个人能看到呜呜。”
“程心诺好像生病了，只有祝归照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放屁，他那是照顾吗，他是在防着咱们呢！”
“各位别慌！虽然刚才只看到一个画面，但我已经截下来了。好像睡衣也是白色的，呜呜呜乖得像是被包在被子里的小奶糕。”
“楼上求图！”
剧组里的几个姑娘们一会担心，一会着急，不自觉发出激动的响声，然而都不约而同地表示羡慕祝归，不仅能第一个看到唐乃的睡颜，还能这么近距离地照顾她，这个任务就是给他发福利的吧！
几个人吐槽得正欢，突然，她们嗅到了香烟的气味，一转头，发现陆崇鹤就坐在监视器后，不知道听了多久。
“……”
今天的剧组比昨天的更加压抑，但是窃窃私语也比昨天多了很多。
即便知道陆崇鹤自从唐乃参加综艺后，更加阴沉着脸，但是挡不住今天的极限星挑战爆点多。
先是一早祝归接到叫人起床的任务，后来又遇到程心诺低烧，广场上流传出一张截图，程心诺穿着严严实实的睡衣，被围拢在棉被里，面颊微红眼神朦胧，乖巧得不像话。
因为程心诺生病，节目组“法外开恩”，如果祝归一个人能完成两个人的任务，那么就算他们赢。没想到祝归不仅不恼怒，反而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于是到处都是讨论直播的声音。
白之舟似乎是对这些没兴趣一个人躲在休息室。乔南默不作声地拿着手机。
陆崇鹤坐在导演椅上，来来往往不是演员就是工作人员，大部分的人都拿着手机开着直播。
偶尔有不小心点到音量的，祝归完成任务后一声声邀功的“程心诺！”就格外刺耳。
他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画好了一页十分完美的分镜，然后又慢条斯理地撕下来——扔到了一边。
向晴端着茶杯看着，“啧”了一声。
都疯了。
第二天的比赛结束，第一期的节目到达尾声。
唐乃她们这一组“不负众望”地得到了最低分，按照游戏规则是要接受惩罚的。体谅所有人累了一天，最终惩罚是坐在椅子上，被水汽球砸中。
唐乃休息了一会，到了傍晚已经好很多了。
小田劝唐乃，要不然先给高凌云打一个电话，能免掉或者推迟这个惩罚。唐乃摇头，她已经躲掉了大部分的冒险，最后的惩罚是最不可以躲的。
小田无奈一叹。
好在节目组把水球里的水换成了温水，唐乃不至于当众被冰成冰糖。
此时，她和祝归坐在相邻的椅子上，头顶挂着一个水球，就等着一声令下被扎破的气球浇遍全身。
许是为了拍摄两个人狼狈的模样，摄像头正对着两个人。
唐乃低着头，眨了一下眼。
祝归满脸的不在乎，好像要被浇成落汤鸡的人不是他，甚至对着夺得冠军，准备上台领奖的祝年挑衅地眨了一下眼。
祝年漠然地移开目光，像是懒得骂人。
此时倒计时已到，导演一声令下，头顶的水球骤然被扎破，水珠爆开的声响在此时如同雷鸣，场外的明星和助理不由得同时发出惊叫。
一滴水珠先逃出大不对，先落在唐乃的眼角。她不由得眨了一下眼。刚想等着湿润淋身，旁边一个身影就猛地扑了上来。
所有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祝归抱住唐乃，宽大的胸膛牢牢地将她护在怀里，温水大部分都落在他的身上。
“啪”的一声，T恤被淋湿，紧紧地绷在肌肉上。
所有人顿时一静，接着和弹幕一起打趣地起哄起来。
“呦呦呦！”
“好家伙蓄谋已久了吧这小子！”
“怪不得刚才那么乐呢！”
“祝归只是绅士而已，你们笑什么啊？”
“他是绅士我就是圣人！”
祝归喘了一口气，淋漓的水从发丝落下，落在唇角打湿了唇钉。
他抱着唐乃，并不是一时冲动，只是、只是……想逞个英雄罢了。虽然他曾经说过对方这种只炒绯闻的女明星，沾上就甩不掉，但是这个时候是个男人就回做出同样的举动吧。
所以他们有什么好起哄的……
祝归想要潇洒地放开唐乃，然而对方在自己的怀里小小地喘着气，带动着他的胸膛也微微起伏着。即便被他分散了大部分的“水”力，还是有偷溜出来的水珠从她的肩颈跑到胸前，两人的T恤紧紧地贴合在身体上，此时仿若第二层皮肤，将热意和颤栗毫无隔阂地传递给彼此。
祝归的手不自觉地发抖，察觉到唐乃要直起身，他下意识地手掌一动，抱紧了她。
此时，正准备上台接过奖杯的祝年面色微变，好像有什么绵软撞进了胸膛，他一个恍惚瞬间从台阶上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