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主角每天都想被我强求(快穿) > 20、世界一:结局与番外
    颜霈的状态明显不对。

    注意到眸底跃动的那点晦色,蔺安之蓦然一惊,知道这是生出了心魔的预兆。

    于是后撤几步,隔开一段安全距离,以避免颜霈杀心过重而殃及池鱼。

    又尽量放缓语气,从此行的目的说到修真界的未来,从修真界的未来又谈至天下苍生。

    陈词无比恳切,可称得上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就是竞选感动修真界十大人物也没问题。

    然而最后只换来一句。

    “和我有什么关系?”

    蔺安之:“......”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有没有人管管?

    “别人怎样,我全不在乎,”颜霈伸手,帮他将乱了的发丝撂到耳后,冰冷的指尖沾染了他的温度,于是也徐徐勾了唇角,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只有你是最重要的。”

    那种脊背发凉的感受越发明显了。

    而且这话说的,多少也有点暧昧了。

    蔺安之宁愿相信是自己曲解了颜霈的意思,徒劳做着最后的挣扎:“可我们需要那件仙器。”

    “听话,同我回去。”颜霈却道,“你的想法不会实现,除非谢璟不想活了。”

    这是什么意思?

    蔺安之的思考能力并不迟钝,闻言顿时生出种不妙的预感。

    他皱了皱眉,紧接着有风席卷而来,勾住腰身向后拂去,随即陷入了熟悉的怀抱。

    颜霈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

    与此同时,一团黑气向他迅疾打去,避过后砸在了地面上,生生腐蚀出深深的坑洞来。

    谢璟不知何时回来了,低头,温热的吐息使得颈部略有痒意:

    “你的想法当然会实现。”

    “你的所有要求都会被满足,只要那是你想要的。”

    下一刻,齿关被撬开。

    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缱绻,这次的亲吻来势汹汹,就像是要一次性攫取余生的所有温存,淡淡的铁锈味在舌尖漫开,愈发浓重。

    但蔺安之没有察觉到自己哪处多了伤口,由此可推断,是谢璟咬破了自己的唇面。

    他想借由血腥的气味,让蔺安之从此记住自己。

    短暂的接触,而后分离。

    谢璟餍足地笑了笑,道:“所谓的魔界禁地从来都不存在,你想要的仙器,就在我身上。”

    蔺安之却并不意外,他早有猜测,到了现在也算终于落实了。

    “那是每任魔尊的本命法器吧?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摸了摸谢璟的脸颊,鼻尖抵着鼻尖,轻声说道,“可我不想让你有事。”

    随着仙器启动,天幕大开。

    它要将整个魔界剥离出去,逐出此方小世界。

    眼前的空间一寸寸坍缩,于光怪陆离中碎裂成片。

    无数源于不同声线的声音在叫嚣,拧成一条锐利的铁线,从左至右贯穿了双耳,刺得大脑生疼。

    能效如此强大,担负的代价自然也是巨大的。

    蔺安之半跪在地,全身灵力近乎被抽干,一手勉力撑着柄端,剑尖深深扎入地中。

    他什么也看不到了,所有的感知皆被猩红洗刷。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不断有粘稠的液体滑落到身下,浸湿散开的后襟。

    多亏系统及时屏蔽了痛觉,否则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人五衰,药石罔医。”

    一句评语轻轻地落到耳边,不知是系统,还是谁在说。

    纯然失去意识前,蔺安之不受抑制地斜了斜身形,却好像没有摔在地上。

    到底是怎样,他也分不清了,只觉鼻尖似乎萦绕着某种气息。

    松间新雪的气息?好闻的药香?

    亦或是像是方才在口中弥漫的一样,那抹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

    可惜再无力气。

    那句“喜欢”,到底是永远也无法被一直想要听到的那人,所亲自耳闻了。

    ——

    番外:

    直至破碎的虚空重新愈合,回到此前时间的临界点,气氛仍然与冰点持平,宛若凝结为了霜雪。

    事情发生得突然,无人有所反应。

    直至一道衣料的摩挲声响起。

    谢暄气息平稳,无喜亦无怒,只是抱起那具温度已然消褪的尸身,说道:“他走了。”

    颜霈回眸看去,嘴角抿起,不理解他怎么能做到那么平静。

    明明谢暄与蔺安之的关系最为密切,为什么如今他死了,却不感到丝毫的悲伤。

    仿佛能感知到颜霈的想法,谢暄心平气和地陈述,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只是离开了这里,仅此而已。”

    此时,谢璟才像恍然回过神。

    他低垂着头,令人辨不清神色,只能看到唇边常有的笑意已是荡然无存,

    那些字词咬着牙慢慢挤出,到了尾音却是放得极轻:“为什么?不应该......是我吗?”

    谢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于他而言,就算是一晌贪欢也无所谓。

    然而,实际与预料中的全然大相径庭。

    “这就是情蛊最大的作用,情之至深,可置换彼此的死生。”

    静默片刻,颜霈替蔺安之言明了那个几乎要摆在明面的事实,即便相当不愿承认:“......他爱你。”

    他并不埋怨谢璟,既然已到这个地步,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他只懊悔自己那一次次的纵容。

    比如,明知道蔺安之潜入自己修炼的地方偷去了蛊虫,却视若无睹。

    倘若早知道一切会导向这样的结局,当初就该阻止,更应坦诚地表明心意。

    只可惜那句“喜欢”,碍于某种不敢跨出的界限,再也无法诉诸于口。

    恍惚中,颜霈又想起了许久前的一日。

    那时他还是一名剑修,无门无派,昔年因施手救下一名闻名九州的卦师,而让后者欠下一份人情。

    无聊中,他去寻了那位卦师,本是偶一为之,不想却被告知:

    “你的命理线中,有一人与你羁绊深刻,其人体格极差,易年少早夭。”

    在颜霈朴素的认知中,体格差就是容易生病,而生病了就要去找医修。

    或许是闲云野鹤的日子过久了也会孤独,他莫名就相信了那句不明真伪的论断。

    为此尘封了自练气期就伴随自身的本命剑,减去一身的杀伐之气,开始潜心研究药理,而后又入了药宗,做了它的太上长老。

    再然后,等到了蔺安之。

    乍一见面,颜霈就知道,他是不一样的。

    “只是临到关头,我却救不了任何人。”

    颜霈闭了闭眼。

    他从卦师那里也习得了些技艺,手抚上胸口,攥起,指骨捏得发白:“但是我算得出来,命理线中,我们仍在交缠,缘分还未尽。”

    话音落下。

    又是四下沉寂。

    细濛濛的雨开始下了,打湿在衣襟,也洗尽远处山峦翠色。

    谢暄骤然想起来,今天应该正是春分。

    ......

    自那天后,谢暄再未见过那位颜长老,只听闻他深陷心魔劫,只身远游。

    魔界的事刚过去不久,修真界百废待兴。

    他伴着妙玉师姑以强力手段安定下各项事宜,随后也离开了宗门。

    名为历练,实则就是故地重游。

    在站上高位之前,谢暄和他的师弟也是门内普通的弟子。

    故地夕影,却是昨是今非。

    谢璟与他同享一样的记忆,打着的大抵也是同样的打算。

    自那次魔界一别后,那人再无消息。后来,谢暄偶然在花朝节路边的集市碰到过谢璟一回。

    间隔层叠的伞面与游人,两人对视一眼,谢璟随后就不见了踪影。

    梧桐更兼细雨,泛黄的叶缘映出微凉的秋。

    待谢暄游到人流最盛的庙宇,但见后院那株繁茂苍天的树上,挂满了各色用以祈愿的红布条,受风吹拂,微微曳动。

    其中一则,显然是谢璟遗留下的物事。

    那是一枚与绀色发带纠缠的玉锁,其上也绑着红布条,使二者环环相扣。

    谢暄走去,摁住了布条,翻到正面看去,却发现未着一字。

    游历不过月余,却像是大半的人生随之流逝。

    趁着天气尚未转寒,谢暄回到了天殊阁,以及那座山峰。

    蔺安之在这世间留下的痕迹太少,洞府整洁干净,一眼看去,私人物品竟是没几件。

    如今想来,他当掌门的那些年,虽说做了无数少男少女春闺梦里人,可待谁都是一样,温和、熨帖,兼有疏离。

    为数不多与其亲近的——

    颜霈不知所踪,谢璟飘忽不定,叶承钧大受刺激,于是潜心闭关,妙玉师姑则是在遗憾中终于了却一桩心事,得登仙阶。

    他们都走了,千年之后,除了大宗掌门舍身救世的传说不朽于世,还会有谁记得他这个人本身?

    其余人只看得到浮于表面的蔺安之,承认他执掌门派的功绩,抹去毒害陵溪城的污点,再让他背负上盛名。

    可谢暄隐隐知道,他并不在意这些。

    蔺安之是为自己而来。

    如果此前都是一场梦,那么如今,便是彻底醒了。

    但,梦中之情,何必非真?

    飞升需断尽所有尘缘,谢暄垂眸,看见那只丑萌的娃娃在掌心碎裂,齑粉自指缝流泻而下。

    不要紧,过去总是需要离别。

    他想,因为岁时轮转,往后还会有无数新的四季,我们还会再见的。

    ……对,我们一定还会再次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