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乱党尽除,一切归于平静,晁怜重新坐回了那个令……
乱党尽除,一切归于平静,晁怜重新坐回了那个令她厌恶的位置,不过身侧再也没有熟悉的人了。
时隔三月,盛夏的阶段,晁怜收到了一封来自城外的飞鸽来信。
“陛下我从未想过要背叛您。”
晁怜看着信上熟悉的话语,一瞬有些释然,抬手将信封靠近火烛,眼看着它一点一点燃为灰烬。
自那一战结束,她派人去寻过林默的踪迹,人到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先前留下的士兵也跟着不见了,一直打听才知人是被一群小乞丐带走了,往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晁怜收到信的时候有一瞬的紧张,瞧见信纸上的内容便也不再去想,不想回来也罢,无人愿被囚禁在这深宫高墙,不过倒也有意外。
“陛下…你在看什么?”
晁怜正在批阅奏折,一旁的帘子后走出一道高挑的身影,白皙骨感的手上端着一杯沏好的茶。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离得近了才让晁怜看清来人。
朝思暮端着茶走到了晁怜的面前,扫了眼桌子的奏折,轻声道:“陛下想见她吗?”
晁怜抬眸看了眼来人,闻言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或许不止她一人留在了这深宫,她身旁还剩一个。
那天在朝思暮昏死过后就一直没有动静,伤口也不见愈合,身体一直是冷的,她都准备把人安葬了,人突然就起来了,不过变化很大。
晁怜将奏折放下,顺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盏还未放下,桌上便多了盘她眼下最想吃的糕点。
捏起一块精致的糕点,晁怜凝视着在身旁停留的朝思暮,思绪很是复杂。
她很早便知她儿时从死人堆里带回的人非寻常人,大抵是那些鬼怪的一员,具体的便不清楚了。
她只知这人不老不死,可闻人心声。
可闻人心声……
晁怜将糕点又放回了瓷盘,垂眸似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朝思暮往一旁走远了,临近出殿门时却猛然回首,轻声道:“我不会对陛下有所威胁了,陛下无需再忧虑了。”
吱呀一声,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晁怜望着空荡的主殿,眸底的情绪很是晦暗,一直至脚边突然多了抹热意,低头只瞧见在脚边趴着的白猫,紧蹙的眉头才有所舒展。
晁怜将白猫抱在了怀里,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白猫毛茸茸的背脊,轻声叹了口气。
“她知道我在想什么,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白猫听了晁怜的轻语,一晃身从怀里跳了下来。
伍壬坐在了一侧的木椅,扫了眼桌案上堆积成上的奏折,明黄色的竖瞳几经闪烁。
“陛下…或许可以留下她,她将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
晁怜一时无言,心底却愈加沉重,伍壬说的很对,那人是她手上最锋利的剑,她只怕她拿不稳这把剑。
瞿朝经历了太多的动荡,若干年来都是民不聊生,疾苦至极,内忧外患,眼下有了朝思暮的震慑,皇城内太平了很多,外患却一直存在,她又该如何是好。
晃眼便入了秋,大抵是上天垂怜,风调雨顺的一载,收成很是不错,粮食问题暂时不用忧愁,可外来的蝗虫却是虎视眈眈。
晁怜这段时间里没日没夜的批着从各地送来的奏折,外敌虎视眈眈的盯着瞿朝,目前的国力来说,一旦有所冲突便是鱼死网破,她却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对策。
入夜这殿内也依旧是灯火通明,晁怜对着这奏折感到忧愁,恍惚中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朝思暮不知在何时出现在了晁怜的宫殿,她也看见了晁怜桌上的奏折,没有言语却注视着晁怜。
两人隔着不过一尺距离,四目相对见却让晁怜移开了视线。
自那日后,晁怜便再也没跟朝思暮说过一句话,两人离的很近却又很远。
翌日,晁怜便收到了来自外城的奏折,言语中是有一人闯进了对方驻扎在外城的营地,大抵是杀了不少人还放了长大火,烧了一整夜,天明时就直接一片废墟,迷糊中有人影消失的很快。
晁怜批完奏折,昂首看了眼房梁,伍壬一瞬从房梁上跃下。
“陛下是有何吩咐?”
晁怜看了眼*伍壬又看了眼殿外,轻声道:“她离开了?”
伍壬的眼神似是有些躲闪,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回陛下,她应当是昨夜出的皇城,陛下是想让我去监视一下她吗?”
晁怜的目光越过伍壬,一直落在殿外的一颗树下,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用,随她去吧。”
往后的很多年,朝思暮真的成为了晁怜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扫除了外来的一切威胁,前些阵子更是随军队一起抵御了边疆蛮夷来犯。
岁月无声,晁怜也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一点一点被侵蚀。
晁怜的身体自今年开春便有些不好,时长觉得困乏无力,嗜睡很是严重,一天中睡的最多的时候足有七八个时辰。
太医来瞧也瞧不出什么问题,无奈开了很多补药,叮嘱要多加休养,旁的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晁怜将担惊受怕的太医遣走,独自坐在殿外的木椅上,晒着太阳,暖洋洋的感觉让她很是困倦,挥手唤来了在房梁上藏着的伍壬,声音很是微小。
“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怎么会那么困呢。”
伍壬边成了白猫的模样,蜷缩在晁怜的怀中,轻声叫了一声。
她是精怪,不知人的寿命,她却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嗅到了晁怜身上的朽意,大抵是在瞿朝尚为安康的时候就有了。
晁怜自幼体弱,一直喝那些很苦的药来温补,可那些也是暂时的,一直到瞿朝覆灭,颠沛流离又受了很多伤,一直能活到现在许是跟那人的身份有关。
朝思暮能令她死而复生便也能让晁怜在身体极为虚弱的情况下继续活着,可她还是能感受到有些东西在从晁怜的身上流逝。
一日深夜,伍壬被惊醒,睁眼便瞧见浑身是血,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朝思暮给吓了一跳。
朝思暮从腰间掏出了个瓷瓶递给她,声音中满是疲惫。
“你让她把这瓶药吃了,她现在很虚弱。”
晁怜会嗜睡是因为附着在她身上的怨气在减少,难以支撑躯体。
很久之前她便察觉到了晁怜或许活不了多久,她便在晁怜的身上附着了很多的怨气,一直让晁怜会清醒很多,这药便是已她的血为引子练成的,她本身便是怨气所凝聚,血肉所凝也皆是怨气。
伍壬收下了药,视线却落在朝思暮被刀砍伤却还未愈合的伤口上,她的记忆中从未见过这个人如此狼狈的样子,那伤口好似愈合的很慢。
一年丰收,晁怜在伍壬的守护下出了宫,视察民情。
晁怜在街巷看见了一大一小两个小姑娘,那个大一些的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补丁打的哪都是,小一些的衣服则是稍好一些,应当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过却不算很瘦,面色也是很好的,应当也吃得饱穿得暖。
大一些的孩子手中有一串糖葫芦,藏在身后似是在为另一个准备惊喜。
晁怜看着那两个小孩互相推让着吃糖葫芦,唇角不觉浮起一丝弧度,她往后看了一眼街巷上的人群,大家面上都带着秋收的喜意,脸颊也不再是凹陷的,一切似乎都走到了正轨,她似乎做到了这世间太平。
晁怜让伍壬再去买一串糖葫芦去给那两个孩子,她则是往前走了一些。
驻足在一家糕点铺子前,城西糕点,晁怜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这家的桃花酥跟枣糕都很好吃。”
几乎是一瞬,晁怜回首便瞧见在她身后站着的那人,那人手里拿着串糖葫芦。
朝思暮站在晁怜的一旁,抬眸望着那照排,语气很轻很轻。
晁怜接过递来的糖葫芦,下意识的咬了下去,裹着的冰糖跟之前一样甜。
晁怜转身去看朝思暮,霎时间却楞住了,那人似乎变了很多很多。
记忆中熟悉的身影似乎有了变化,一些从未想过的变化。
晁怜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抚上朝思暮带着疤痕的脖颈,思绪有一瞬迟疑,视线凝聚到那人眼角很轻很淡的细纹时,那种感觉更为清晰。
一晃眼便过去了很多年,她会变老,眼角多出一些岁月的痕迹,可那人会为也会如此。
晁怜触碰到那处的疤痕,一瞬像是被钳制住了咽喉,哑的厉害。
她忽然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朝思暮反握住了晁怜的手腕,唇角含着很浅的笑。
“如你所愿,你做到了让这世间太平。”
一年临冬,晁怜坐在木椅上批阅奏折,昏昏沉沉的想要入睡,她身旁的人却先扶住了她。
晁怜瞧着身旁要有了变化的人,一瞬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良久的沉默,开口时很是模糊。
“你会一直陪着我……”
朝思暮摒去了怨灵跟心魔的束缚,她也会越来越虚弱,不过她会一直待在这,无论缘由又或许没人能答得上来。
朝思暮在晁怜睡前给她盖上了毯子,一直到最后才轻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