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养胃 停药

    房门被打开, 屋外的暖风混合着花香吹进来,陆野喘息着爬起来去够地上的耳环,他擦掉上面的血迹和灰尘,珍惜地握在手里。

    那是温瑜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剩下的都被父亲烧光了。他们那些照片, 他写过的那些情书,还有温瑜送给他的画着小人的奶茶杯……全部都没了。

    保镖们蜂拥而入, 连着霍启安一并进来, 他被压在地上, 仰起脸,平生第一次喊霍启安哥,眼泪汹涌,“哥,哥我求你了, 你让我再见见她吧,我有好多话没说……”

    霍启安气急了, 他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了霍庭深脸上的伤口, “现在求我, 你之前干嘛去了?趁爸现在不在家, 赶紧滚回国外。”

    陆野摇摇头,“我不要, 我要去见她, 我还没道歉……”

    他恨自己见温瑜的那几面都没好好说上几句话, 光顾着看她了。他还问她“霍太太的位置坐的舒服吗”“嫁给一个性无能的男人不会觉得丢脸吗?”

    那不是他的真心话,他只是想说……只是想问,“你还喜欢我吗?”“过得好不好?”“可不可以做我的太太呢?”

    他错了,他被温瑜和霍庭深结婚的事实气昏了头, 说了不该说的话,没有好好珍惜和她唯一见面的机会。

    那个信封里也不应该去写关于霍庭深的事,他应该好好像过去那样,一笔一划的写他有多爱她,有多想她,这些年都做了哪些努力……他有好好为他们的将来考虑。

    “哥,我求你,我求求你。”

    染血的手抓住霍启安的裤子,他哭的像个小孩。霍启安眼神不住地瞄霍庭深,对方一言不发,站在半截阴影里,从容不迫地整理着袖口,似乎把定夺权交给了他。

    但事实上,那种寒彻心底的压迫感有如实质,该怎么处理毋庸置疑。

    “求我有什么用,你得罪的又不是我。”

    保镖们将他带起身,银色的耳环挤掉地上,陆野不住地挣扎,要杀人一样,“放开我,我的……”

    桃花树下站着一个抱狗的姑娘,西装外套披在肩上,梅子色的连衣裙很显气色。她望着主楼喧闹的人群,人群也望向她。

    忽然之间,吵闹声停止了。

    钥匙扣在她怀里叫了一声,试图跳到地上。

    温瑜把小狗放下去,迎着他们的目光走过去,像以前一样,人一多,她就自然地拉

    上了霍庭深的胳膊,小声问,“亲爱的……发生什么事了?”

    陆野刚刚还在声嘶力竭地嚎叫着要见她,这会儿却忽然怔住,低下头,愣愣地望着地上那枚耳环。

    霍庭深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温瑜看着脚下绕圈的小狗,重复着借口,“因为宝宝想爸爸了。”

    这下霍启安和陆野都看向她的肚子,目光震惊。

    倒是霍庭深毫不惊讶,他弯腰拎起卷毛小狗,“它只是只狗,脑容量还没鸡蛋大,怎么想我?”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温瑜笑起来,“那好吧,是我想你了。”

    霍庭深看向她,眼神闪烁了一下,烫到般快速移开。

    陆野耳边的血滴答滴答,染红了他的衣领。他突然笑了一声,声音破碎沙哑,眼底的泪水却大颗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道歉也没有用了。

    晚了就是晚了。

    可他也不是故意不想回国的,他也每天煎熬地数着见她的日子。他要装作完全不在意她,要一遍遍否认他爱她,才换来回国见她的机会。

    温瑜这才看见他一样,在霍庭深紧绷的注视下,走过去,用纸巾轻轻擦拭他耳边的血迹,“弄丢了就不要再想啦,可以买个新的换上去。”

    他摇头,固执地看着她,“我不要新的,我就要我原来那个……”

    再怎么不情愿,他还是要被霍启安带走了,他用肩膀擦拭掉脸上的泪痕,试图给这最后一面留个好印象。

    喉咙好像被堵住一样,他想说让她再等等他,可是正如霍庭深所说,他在这点输的一塌涂地,他不知所措,只是说,“抱歉。”

    要是再勇敢一点,要是再有钱一点,要是他直接踹掉霍庭深做掌权者……

    他的身影消失在庭院里。

    桃花又落了两三枝。

    染血的耳环悄无声息躺在地上。温瑜捡起来,这是她以前花了一个月工资买来的。

    陆野在上大学时拽的像条疯狗,天天开着跑车轰隆隆的炸街。认识之后却乖乖坐在她工作的奶茶店里等她下班,绞尽脑汁给她写情书,再装模作样扔到她手边。

    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可仅仅可爱是不够的。

    她将耳环丢进了垃圾桶。

    客厅里没了闲杂人等,霍庭深啧了一声,擦了擦唇角,然后发现手指上并没有什么血迹。

    不过仍然肿着。

    温瑜大惊失色,“霍先生,您没事吧?”

    她打量着霍庭深的脸,小心翼翼抽出纸巾,“您受伤了吗?”

    霍庭深挡住她的手,“我不用别人用剩下的东西。”

    是指纸巾,还是她?温瑜眼神里的柔情蜜意消逝了片刻。

    霍庭深心悸,他说,“换包纸。”

    温瑜的梨涡重新浮现,她放回纸巾,踮起脚,轻轻吻了下他的唇边,“那这样呢?”

    “……”霍庭深什么也没说,整理了下衣服,皱巴巴的领带随手甩在沙发上。

    “我不是打不过他。”他解释。

    当然,温瑜看出来了,明显陆野伤的更重,走路都是被半拖着的。

    霍庭深只是懒得和人交涉,给自己发怒留一个好借口,让事情变得更加不留余地。陆野的爸妈即便心疼儿子,只要看到他脸上的伤,也会忙不迭地主动把儿子送走。

    他拎起外套,“伤得不重。”

    温瑜点点头,“但还是要抹点药,要抹吗?”

    霍庭深的动作停顿下来。

    管家把药箱拿出来,霍庭深倚靠在沙发上,嘴角带伤,目光依旧冷淡,对什么都毫无兴致。

    可这样才有反差,这样的他捂着肚子说“不行,不能再做了”“已经到这里了,不能再往前了”才更让人兴奋啊。

    他抬眼,“你笑什么?”

    “霍先生张开嘴。”

    霍庭深不明所以,迟钝地张开一点嘴巴,一个圆溜溜的小冰块被塞了进去,“先冷敷一下。”

    冰块的触感让他想起了某些回忆,他嘎嘣把它咬碎吞下去,“暂时不要消肿。”

    “那好吧。”温瑜在他唇角抹了点药,俯身看见他后颈的吻痕,“这里要用创可贴贴一下吗?”

    “什么?”

    “您不知道吗?”

    那里正好是衬衫盖住一半的地方,若隐若现的,更惹人探究。温瑜见他真的不知情,将一个创可贴塞进他口袋,“没什么。”

    霍庭深这两天躲着她,担心温瑜问她那天的事,他表现的不好,觉得丢人。但她似乎没打算问,这让他更在意,“直播中断,不太好吧?”

    温瑜收起药箱,“榜一大哥太热情,刷的金额过大被人注意到,导致直播账号被封了。”

    霍庭深心惊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她弯起唇,捧着霍庭深强装镇定的脸,“宝宝,如果要刷钱的话不如直接打我卡上,在直播间里刷,平台要抽50%呢。”

    “……什,什么?”

    “要我检查你手机吗?”

    霍庭深攥紧手机,刚刚打架时都没觉得热,现在反而冒出几滴汗来,他略过这个话题,“回家吧。”

    临近傍晚,桃花灼灼更加昳丽,温瑜抱着小狗说,“这里好大呀。”

    熟悉的语气,霍庭深预感她下一秒就要说,“这里的桃花好香,房间好宽阔,感觉住起来会很舒服~”

    但他不大喜欢这里,他更喜欢住在他们现在的那套房子,地方不大,坐在客厅就能随时关注到她。

    没想到温瑜没这么说,她甩了甩胳膊,“走得我好累,抱不动了,钥匙扣太胖啦。”

    钥匙扣听到自己的名字,瞬间哼唧起来表示抗议。

    霍庭深失笑,接过小狗,“你的力气不是很大吗?”

    能轻松把他推到床上,他现在一点都不怀疑她有腹肌。

    “力气大也会累的呀。”

    晚饭之后,霍庭深和秘书一起去诊所复查,秘书走在他身后,询问道,“还有必要去吗?”

    “什么意思?”

    “您没有恢复正常吗?”他不解道,视线在他脖子上停留了一会儿。

    这两天总有莫名其妙的目光盯着他,比以往更加明显嚣张,看的他心烦意乱。霍庭深伸手摸了下脖子,侧过身,对着后视镜。

    吻痕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但结痂的牙印还在。霍庭深的脸开始发热,他竟然顶着这样的吻痕招摇过市了两天……

    “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以为,您是故意如此。”

    “我为什么要……”

    但是这样,确实是不经意证明了他性功能正常。霍庭深想起兜里的创可贴,所有人都见过了,现在贴上岂不是欲盖弥彰。

    他将创可贴又塞回去,“算了。”

    医生对他中途萎。了的事深表同情,建议他再吃两个疗程的药。

    霍庭深别无他法。

    不过吃了两个疗程的药后,他现在又多了点其他的毛病,难以启齿,连医生也不想告诉。

    他夜夜春梦,每天醒来床单都是湿的,张姐对他自发洗床单的行为表示不理解,甚至悄悄问他是否对她不太满意。

    身体似乎食髓知味,躁动难安。偶尔温瑜从他身边经过,暧昧甜蜜的柑橘野花香气将他包裹,他就情不自禁地陷入情热,难以纾解。

    直播账号目前关闭,回放也找不到了。没有熟悉的引导声音,连玩具都失去了意义。

    即便他硬塞进去,也完全只有撕裂挤压和疼痛感,和直播间那次体验完全不同。

    他善用搜索引擎,搜索引擎根据他的起立次数,告知他患有星银。

    霍庭深砸了手机。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养胃和星银。倘若医生知道,医生也会觉得离谱。

    他决定停药了。

    第72章 养胃 沉香木珠

    办公室, 霍庭深面无表情地剥着橘子,眼下青黑,骨节分明的手指陷进橘子皮,嘭溅出烟花般的细小汁水。

    连着当了好几天狗腿儿的霍启安终于被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眼下正坐在对面看他剥橘子。

    “庭深……”

    其实他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陆野的下场不会这么轻。处理完后霍庭深似乎也当这事没发生过, 他们的关系和以前没区别。

    霍庭深蔫蔫抬眼, 又把眼皮耷拉下去, “什么?”

    “清明不是到了,弟妹跟你一起回吗?”

    霍庭深的手指陷进果肉,云淡风轻道,“嗯。”

    他又抬了下眼,“你想去就去吧。”

    他指的是去看秦峥。

    秦

    峥死在清明节后几天。

    他死后霍庭深没去看过他一眼, 他很少想起这个人,因为想到就会后悔和他做朋友。霍庭深不喜欢后悔。

    霍启安愣了下, “我吗?不去了吧。去了也没多大意义, 他走的干脆, 估计也不在乎坟前有没有人祭扫。”

    除了霍启安, 愿意去看他的只有秦峥的弟弟了吧。他们一起玩的时候,那小家伙还很小, 趴在哥哥肩膀上, 非要和他们一起出去。

    霍启安觉得秦峥辛苦了那么久, 马上就要带着弟弟从秦家那阴森的牢笼里逃出来了。可惜。

    只要一想起,他就要感叹,“爱情让人盲目啊。”

    他觉得秦峥是很好的人。

    霍庭深不打算打碎秦峥在他心里的印象,但他最近发现, 并不是爱情遮蔽了秦峥的双眼,不是那个女孩子把他变成了偏执狂,而是他原本就是那样的人。

    他原本就偏执、自卑、懦弱,爱情使他暴露。

    他勾起唇,剥下最后一瓣果皮,将果肉塞进嘴里,“你不去吗?那我去,我会去看他。”

    细雨如牛毛,落在掌心时温柔的几乎没感觉,但淋了一会儿身上就有湿意了。

    温瑜撑着伞,司机把她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他们要回霍家老宅,霍庭深爸妈现在住的地方。

    霍庭深的外公外婆从政,爷爷奶奶从商,两家都是很有名望的家族。他父母属于联姻中比较幸福的一对,相敬如宾还算恩爱。

    老宅地处瑜市和郦北交界处,建在一座偏僻山林里,单独修了条通往外界的路,平时出出进进还算方便。

    清明当天,霍庭深与家人一起去拜山祭祖,他没有要求温瑜一起去,温瑜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感觉,霍庭深这几天变得有些冷淡,常常绷着脸,抗拒她的接近。张姐也说先生常让她摸不着头脑,总担心自己被辞退。

    她要弄清楚缘由。

    住的这座小楼建在湖上,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楼下碧波荡漾的人工湖。湖面浮着竹子做的低矮曲桥,半开放的水榭上安置着沙发茶几。金色的鲤鱼聚集成群,在湖底游来游去。

    霍庭深的房间在她隔壁,距离湖中心更近一点。

    晚饭,温瑜和霍家的人聚在一起,霍启安和他父亲也在,人很多,她分不清谁是谁,拉着霍庭深的手,安静的待在他身后。

    霍庭深不知道她是演的还是真的,但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有选择推开她,握了握她的手。

    等到快十点,温瑜才单独和霍庭深父母见了面。他父母不是那种严苛的类型,母亲温和可爱,父亲慈祥风趣,还很能和年轻人聊到一块去。

    温瑜很好奇他们怎么会培养出霍庭深这么不苟言笑的性格。

    霍庭深妈妈说,“他自己要强。”

    还没掌权之前,不只是同辈人,他甚至视自己亲生父亲、伯父姑母、甚至侄子侄女为竞争对手,对谁都不冷不热的。实际上,他爷爷奶奶对他青睐有加,加之母亲背景,压根没几个人有能力和他抢。

    霍庭深爸爸说,“性子不知道随谁。”

    妈妈说,“屁大点事都生气,随你。”

    爸爸说,“生气了也闷着不说,随你。”

    温瑜弯弯眼睛,看来两边的基因都继承了呢。

    旁听的当事人冷漠地踹了踹桌腿,没人再提这事了。他的父母退休后就住进深山,不常与外人来往,直到这两天才知道他结婚了。

    他们都是很聪明的人,立刻猜到了这段婚姻不同寻常,没有多问,只是聊些家常。

    霍庭深在父母身边显得放松很多,听起唠叨显出一副头疼模样,他起身,“太晚了,我们该睡了。”

    温瑜还没来得及和他们告别,就被他拉着胳膊起身,大步流星朝着门外走去。

    长廊上有风,吹起两个人的衣角。他走的很快,像有什么急事,温瑜的手腕被他捏得紧紧的。

    屋里的门刚刚合上,霍庭深就难以忍受地将她抵在墙上,将头埋进她颈窝深吸了一口气,“到底用的什么沐浴露?”

    血液里奔涌着难熬的热,烫的他实在难熬。

    凌乱的气息喷洒在她肩上,温瑜感觉到他身下的炙热,“用的房间里面配备的呀。”

    他舔咬着她的脖颈,呼吸急促,“好烦。”

    平日不怎么和温瑜接触还好些,今天一整天她人都在身边,诱人的香味时时刻刻撩拨的他醉意醺然,大脑都昏昏沉沉的,总是发呆失神。

    偏偏温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朝他笑,摸他手,望他怀里钻。

    他心里生出一种委屈。

    温瑜垂着眼睛,摸小狗一样抚摸着他的背,“霍先生……你和我结婚是为了什么?”

    霍庭深没想到,她选择在现在这个时间问这个问题。

    小竹窗被山风吹得吧嗒作响,霍庭深的眼睛也被她的发丝迷离,他发出隐忍的喘息声,似乎在考虑。两分钟后,他带着她的手向下。

    “难道你会不知道吗?”他的声音低哑,吐息带着热气,“我确实性功能不正常。”

    “起初只是bq障碍,但是现在——呃——”

    (已删)

    她替他说完,“现在是早X?”

    霍庭深闷闷地在她肩上笑了下,声调慵懒,“不止,它甚至不能算是正常s出。”

    “温瑜,我就是这样的身体,你厌恶也好,不在意也罢,我们签了合同,你只能做我的妻子,做我……用来证明身体健康的棋子。”

    他死死盯住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负面情绪。

    可这次,温瑜只是摩挲了下指尖,“我不会因为这样厌恶霍先生。”

    她将指尖插进他梳理整齐的发丝中,揉地凌乱,几缕碎发掉落下来,遮住他锋锐清隽的眉眼,透出几分不羁来。

    “您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性功能对于其他人是没有意义的,我是您的妻子,它应该仅我可见。而我觉得,这样的你很可爱。”

    霍庭深的双眼倏然变深,他原本就觉得浑身滚烫,温瑜缓慢的、一字一句的在为那把火添柴,汹涌的欲望难以克制,令他口干舌燥、喉结滚动,眼尾烧的绯红。

    他舔。弄着温瑜细白的手腕,和她十指相扣,戒指碰撞到一起散发着碎光,细碎黏热的吻越来越凌乱凶狠,好像要把她整个吞下去。

    吻够了尝够了,他才低低地问,“觉得养胃可爱吗?”

    “是啊。”

    “……真可笑。”

    “霍先生,如果你觉得自己不是正常的男人,其实我也不算正常的女人,那我们,不是天生一对吗?”

    她如此肯定的说着,这话取悦了霍庭深,他眉眼堆积的阴郁淡了些,换成了别的更加浓烈的露骨的情绪。他将她整个抱起,放到自己床上,“说的是。”

    他们天生一对。

    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契合的了。

    空气越发潮湿,屋内灯光没开,但窗外路灯明亮,随着小窗的摆动明明暗暗的映在他脸上。

    “好痒。”他带着她的手划到心脏的地方,低沉的声线有种不正常的沙哑,“从你退出我身体的那一刻就开始痒。”

    “满足我。”

    “我亲爱的、夫人、宝宝、老婆、主

    人……我应该怎么叫,怎么叫你会像上次一样满足我?”

    他像被沉沦欲望的恶鬼附身,喘息低沉,声音发颤,漆黑的眸底满是欲色,迷离地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唇。

    空气里全是他释放过的味道,被风吹的浅淡,外面的柳树轻晃着。他在她身上抖着,喉间挤出几丝餍足的呜咽。

    温瑜的裙子被他染湿,手掌覆在他滚热的身体,将霍庭深抵在床上,声音缱绻缠绵,“我们没有工具啊。”

    “我有……在……”

    尾骨和胸膛因摩。擦而酥。麻,迟来的倦怠感把大脑搅得迟钝,他思索着。

    “你带着这些东西来祭扫?”

    霍庭深顿了下,“我没带着去墓地。”

    温瑜轻笑,她亲亲他的手指,“霍先生真的很可爱。”

    她从他的手上褪下那串木珠,修长的泛着粉色的指尖稍稍勾起像是在挽留。

    “霍先生知不知道我送你的手串有多少颗?”

    黏甜的声音让霍庭深浑身酥软,腰间感受到了风的凉意,微弱的气流在这种时候也显得刺激。他的声音像陷进云里,“……没有数过。”

    “那我们来数一数。”

    珠子崩裂开来,咕噜噜落在瓷质水杯里,沾了杯底的一点水,颜色显得深了一些。

    沉香的木质香味和花香水汽混合在一起,堵塞住了他浑身的每个毛孔。她的手指柔韧细长,像是窗外柳树新发的枝丫,和着水,嫁接在滋润濡湿的土壤。

    温瑜在这方面确实天赋异禀,不知道这样的技术是在谁身上练出来的,他嫉妒也欢喜,无论是谁现在也属于他了,他咬着手背竭力堵住嗓子里的浪。荡声音。

    周围的一切被眼底湿气晕成抽象的油彩画,混沌虚化,神智离开了身体,他模模糊糊听见温瑜问,“数清楚了吗?现在几颗了?”

    几颗?几颗什么……

    珠子碰撞挤压,高热感灼烧着理智,他胡乱说道,“4,4颗。”

    温瑜轻笑。

    ……

    被染成深色的珠子一颗颗坠回杯中,清脆的碰击声敲打着他的耳膜,身体下意识绷紧,应激似的吐。出一股温热。

    霍庭深也没想到,他日日戴在手上的手串折磨他至此,来来回回的错,来来回回的猜,脆。弱的地方不停被碾压挤轧,逐渐失去知觉,等他猜对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

    衬衫皱巴巴的被他咬在嘴里,颈后和胸。前肿。胀,有种受够了的痛,又有种还不够的麻。

    深入骨缝的痒意渐渐平息,他瘫在床上,眼睛疲倦的睁不开。

    温瑜在床下晃着杯子,模糊的声音传到耳边,“少了三颗呢。”

    总共17颗才对。

    霍庭深浑浑噩噩地握紧手指,将偷藏起来的珠子压在枕头里。塞不下了。

    丢失的珠子温瑜没有特意去寻找,她也有些倦怠地坐在地上的蒲团,支着腮,望向窗外,“您知道我为什么会哑语吗?”

    睫毛颤动,他微微睁了眼。

    知道。他派人查了温瑜的信息。

    她有个聋哑舅舅,舅妈左腿残疾。他们是温瑜的远房亲戚,无儿无女,在她父母去世后收养了她。

    窗下,她白皙透粉的肌肤被路灯笼上一层朦胧的光,丝绸裙摆在光影下亮晶晶的,美丽的如同未经世事的公主。她又一次说,“不要害怕别人的目光,它真的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如果他们看你,你就看回去,要躲避的就变成他们了。”

    她从小就知道别人看自己的目光不一样,他们看自己舅舅舅妈的眼神也不一样,嘲笑、怜悯、把她当做传染病源。

    舅舅跟随民间表演团卖艺,舅妈在她学校门口卖煎饼,浑身油污,讨好的冲每个人笑。有些小孩不懂事,他们学她走路的姿势。他们嘲笑温瑜是瘸子的女儿。

    温瑜不在乎,她在门口吃完一整个加满料的煎饼,然后和她的朋友们打招呼。她的朋友们也不在乎,嘻嘻哈哈的每人买个煎饼,每天光顾她们的生意。

    她早就发现了。

    恶意欺软怕硬,她不在乎,他们就毫无办法,变得兴致索然意兴阑珊,看她的眼神平淡无奇。

    如果他们再做的过分些,她就找老师,找校长,找记者,找教育局。

    畏畏缩缩的变成了他们。

    霍庭深没想到会听她说这些,他躺在床上,脸上微微透着反射的湖光。温瑜轻轻起身亲他一下,“晚安,霍先生。你没有什么错,你完美无缺。”

    窗户被关住,他在她哄他的话里睡着,三颗珠子咕噜噜从枕头底下滚出来。

    温瑜弯了下唇,将它们捡了出来,放在杯中。

    第73章 养胃 可能是我太傲慢,让你误会……

    可能由于堆积许久的情。欲得到释放, 前面后面虽然都火辣辣的痛,但……莫名神清气爽。霍庭深在隔天的早餐桌上接连笑了三次,笑得一群人都心生寒意如芒在背。

    霍启安更是怀疑他鬼附身,念叨着清明鬼气重, 要请个道士来作法。

    话说成这样, 霍庭深竟然也面无波澜。

    他捏着霍庭深的脉探了探,啧啧称奇, 看来他的身体问题真的解决了, 体内心平气和, 比他都健康。

    “结婚比吃药都见效哈。”

    霍庭深靠在竹椅上,漫不经心收回手腕,嘴角轻扬,“你结个试试就知道了。”

    山里风景很好,霍庭深和霍启安小时候常住这边, 他们信誓旦旦说要带温瑜去挖竹笋,一群小孩闻言都跟着。

    听他们这么说温瑜还以为他们有多厉害, 结果进竹林俩小时就迷路了, 最后只能呼叫管家帮忙。

    去了一大群人, 踩了一脚的泥, 只挖了一小篮竹笋,当晚就炒菜吃了。

    不是她爱的口味。

    早知道不去了。

    不如睡觉。

    第三天, 霍启安回瑜市,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霍庭深来时说过, 他要在这里住上一个礼拜,温瑜带足了衣服。

    四月的山风还很冷,尤其是含着水汽。霍庭深一般不怎么愿意出门。

    傍晚他和温瑜走过湖边,她说这条湖很清澈, 但是看不见星星。如果没有路灯,或许就能看见了。

    但夜晚那么黑,如果没有路灯,人怕是要掉到水里。

    她听完笑起来,说,“那霍先生也太笨了。”

    霍庭深很能理解那些人为什么爱她,即便你知道她心系钱财,可她笑得单纯天真,流光浮动的眼里就只有你一个,身上的馥郁香气氤氲开,连风都暖了好几度。

    不由自主地就想拥住她。

    温瑜拿着湖边的苇条拨弄湖面,“我不会掉进湖里,我能摸黑走上那座曲桥,到达湖心水榭,站到那,站到那……”

    “站到那干什么?”

    水流汩汩作响,温瑜想说什么,但冷风吹过,她咳嗽了几声,瑟缩着,“好冷啊霍先生。”

    霍庭深身上的外套已经给她了,脱无可脱,只好握住她略带凉意的手。

    昏暗中这几根手指拨弄着银丝的画面蓦地浮现在脑海,混合着浓烈精油与芬芳花香的气息,如幻觉一样勾住他。他想舔。

    耳根莫名烧了起来。

    停药也没用。

    温瑜没发现,她把衣服裹紧,“回屋睡觉吧。”

    “哪种睡?”

    “普通的睡,正常的睡,闭眼睛的睡。”

    霍庭深考虑了一下,点头,“嗯。  ”

    次日夜晚,路灯不知为什么没亮,连屋里的灯光也忽然全部熄灭,好像整栋别墅都停电了般。霍庭深在房间整理衣服,感觉有些奇怪。

    他想去隔壁看一眼温瑜。

    但是忽然之间转身望向了窗户。

    夜里的湖水能看见星星吗?

    他听见窗外有人喊他。

    好像是温瑜的声音,又好像不太像。他还是打开那扇窗。

    炭灯碰撞到一起,暗夜骤亮,绚烂的火光充斥在他眼底。

    一声笛音,紧接着丝竹管弦奏响,火花四溅的灯笼在她手里仿佛有了生命,旋转起舞,如游龙潜身水底,如凤凰涅槃空中。

    夜里的大山真的好暗,他看不清她,只能看见火与光,看见数不清的炭星随着风环绕在她身边,撕破夜幕,又消逝于空中。

    呼啸着的山风似乎要将残存烟尘吹至他身边,他伸出手掌,但它们只漂浮到半路便湮没于黑暗,烧焦的炭火味浮到屋里。

    她不娇,也不弱。

    她将炭灯舞得虎虎生风。

    乐音忽停,有人高喊了一声,声音在大山中激荡起回音。紧接着,温瑜的背后升起万点星辰,铁水飞溅,流星如瀑。

    柳木棒击撞一千多度的炙热铁水,铁树银花般的金色弧光坠入水中,落在地上,啪嗒啪嗒仿佛下了一场暴雨。

    心跳随着鼓声擂动,他想,事情变得有些糟糕。今夜过后,无论她做出什么,他都能够欣然接受了。

    直播就直播吧。

    一日CP就一日CP吧。

    只是工作而已。

    她绝不会为他们跳起炭花舞。

    “啊——”

    炭灯忽然掉落在地,温瑜跌在地上,捂着脸,看不清具体情况。

    霍庭深心中猛地揪了一下,来不及思考,就踩上窗台跳了下去。扑通一声,湖水溅到曲桥和水榭,打在火星上滋滋生烟。

    他从湖里游过去,涉过几寸深的淤泥,双臂撑在水榭木台上跳了上去。身上的水聚在地上哗啦啦又汇入湖中。

    微弱的炭灯是唯一的光亮,他借着火光跪在她身边,扶住她的肩膀。

    “温瑜?”

    温瑜被巨大的水声吓了一跳,她愣愣地坐在地面,直起身子,脸上罩着面具。

    她只是想吓他一下,然后借机卖卖惨,贴贴蹭蹭博好感,没想到他会直接选了最近的路过来。

    霍庭深掀开面具,冰凉的手指掠过她脸颊,“受伤了吗?”

    温瑜摇摇头。

    被湖水浸湿的霍先生虽然狼狈,却也很好看。发丝滴着水掩住眉眼,皮肤因为冷水浸泡而苍白,看上去有些冷漠。

    但他很温和地说,“不用为我做这些。”

    “我想让霍先生更喜欢我。”温瑜盘起的发丝有些松散,几缕乱发黏在他手背。

    霍庭深想抱她,又笑自己太着急,如果他是好好跑过来的,就不会湿成这样,就能把吹着冷风的她抱入怀里。

    “我已经很喜欢你了。”他低眉,“可能是我不太擅长表达,表情也不够多,又太傲慢不肯开口,让你误会。”

    他擦拭着左手的淤泥,跪在和她差不多的高度,嗓音竭力压得温柔,“我应该早点说。我知道喜欢是什么滋味,我想起你的时候,也总是听见琴声,嗅到你身上的花香。”

    “我知道自己很喜欢你,你根本不是什么棋子,那只是用来维护自尊的借口。温瑜,你不用做什么,你也不用伪装,不用讨好我。你只要站在那儿,我就很心动。”

    “可……霍先生这几天不想见我。”

    霍庭深微微一窒,低笑起来,音调更软了,仿佛刻意撩拨,“那是因为……我怕忍不住。我怕每时每刻都想和你腻在一起,什么正事都不想干,只想吻你抱你被你按在身下放肆交。媾夜夜缠绵。”

    “我怕我彻底完了。”

    乌云散开,星光撒进涟漪阵阵的湖面,他低下头颅,在夜风中吻她。

    热烈急促的心跳震耳欲聋,温瑜将手轻轻贴近他胸膛,随后抱住他。黑色的练功服很快被浸湿,凉意透骨,但她没有撒手。

    “霍庭深。”

    “嗯。”

    “你真的很好,我真的……很想要。”

    从第一眼就想要,现在好像真的属于她了。

    最有钱的霍先生。

    最帅气的霍先生。

    彻底属于她的霍先生。

    管家给她的时间到了,一盏盏路灯亮起,倒映在湖水里,显得地上的碳火没有那么明亮。

    远处的民间技艺表演团收起乐器,三三两两的起身,只有一位在河岸站着,遥遥望着他们。

    是霍庭深先看到他,他抱着温瑜,意识到什么,用不熟练的手语表示:“你好,舅舅,我是温瑜的丈夫。”

    佝偻着背的老汉怔住,来时他跟温瑜说,来了就走,怕给她丢人。这霍家的宅院太大了,绕来绕去,每处儿风景都不一样。他们在这贵重干净的地方觉得不自在,生怕脚底的泥染脏地板。

    但他的小瑜天生和这儿很相配。

    小瑜像个珍珠一样,白白净净,漂漂亮亮,就该住在这皇宫一样的地方,她跟了他们才受那么多苦。

    他怕霍家人瞧不起他,连带着看不上小瑜。

    但温瑜说,霍庭深不是那样的人。

    他抬起手臂,肢体动作很大,却只说了很短一句,“你们,好好的。”

    表述的那么清晰,霍庭深也看懂了,他轻吻温瑜的发丝,点点头。

    靠阳的小院花香正盛,霍父霍母坐在庭院喝茶,从这个角度刚好能欣赏到湖中打铁花的表演。正惋惜着这表演这么短,小院的竹门突然被破开。

    霍庭深站在夜色下,“我准备结婚。”

    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宽松的家居服,但头发依旧湿漉漉的,霍母心疼,又觉得奇怪,拉着他进屋找毛巾先擦了擦,“不是结过了?”

    霍庭深道,“再结一次。”

    他没什么隐瞒,也不觉得需要隐瞒,“我喜欢她,我要娶她。”

    霍父是个商人,习惯性地权衡利弊,扶着眼镜道,“不考虑考虑青黎了吗?温瑜性子温和是个好孩子,和你母亲也谈得来,但论家世样貌学历都比江家那姑娘差了一些……”

    霍庭深靠坐在凳子上,用一种“你瞎了吧”的怀疑眼神看他,“江青黎不及她万分之一。”

    “……”

    “总之,你们准备好红包就行了。”

    舅舅住到了隔壁屋子,但他心里不踏实,三番四次要走,他只要知道温瑜很好就行了,家里安的有带视频功能的监控,想见她了就和老婆在那里头看看。

    温瑜知道他住的不舒服,这里也不是她和霍庭深的家,隔天送他回表演团。去的路上是霍庭深开的车,因为两人在后面打手语,他不懂也插不进去,心中便格外忐忑。

    这种陌生的情绪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上次出现还是十四岁和爷爷一起去马场,他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不会赢得爷爷的夸赞。

    后备箱塞了满满的礼物,他不确定送的到不到位,在后视镜盯着温瑜,希望她能帮自己说点好话。

    他紧张了,舅舅就放开了,到地方拍了拍他的背。

    回去的路上他才放松下来,感觉舅舅应该是满意他的。

    他看向温瑜,“我表现的好吗?”

    温瑜微笑,“霍先生很好。”

    他听了不开心,“现在也叫霍先生吗?”

    “亲爱的。”

    “好假。”他想听她叫他霍庭深。他从没有像昨晚那样,觉得自己的名字充满魔力,一听见心中就怦怦乱跳。

    温瑜轻轻在他脸上印了个吻,“宝宝,好好开车。”

    霍庭深眼睛微眯,心里又痒痒的。

    ……

    离开前一天,他准备去看个朋友。

    清明节气的雨已经下过了,这天艳阳高照。

    车子开到阴凉的门口停下,温瑜亦步亦趋跟着霍庭深,她不喜欢这片公墓的感觉,黑色墓碑牌牌并列,拥挤压抑。

    快到地方,霍庭深快走了几步,她急忙跟上去,攥住他的手。霍庭深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下,和她十指紧扣,停在墓碑前。

    碑石上贴着一张年轻人的照片,半张脸毁容,另半张脸看上去冷漠阴鸷,连笑也不愿意笑一下。

    墓前放着一束凋零的花和两瓶酒,有人来看过他了。

    霍庭深将路边买的菊花随手放到墓碑前。

    留学期间,他们住在一起,秦峥陷入暗恋时热爱看一些爱情诗集,霍启安有时翻一翻,问他,“爱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秦峥望着窗外的白玫瑰,喃喃回答,“两分甜,三分酸,五分苦涩。”

    霍启安说,“那小情侣们都是抖m?没事找虐受。”

    秦峥说,”

    可那两分甜就足以赢过剩余的八分酸涩。”

    秦峥带着他的两分甜去世,在死前诅咒霍庭深永远困于泥沼,永远尝不到爱的滋味。

    可是,抱歉啊。

    霍庭深握紧温瑜的手,想,他的爱情好像没有什么酸涩。

    全糖,加奶,十分甜。

    他单手插兜,冷不丁地踢翻那束菊花,本就快枯萎的菊花花瓣散落随风翻飞。

    温瑜震惊地看着他,“这样不太好吧。”

    对逝者很不尊重。

    霍庭深不以为然,“没什么不好,有人为我跳过了炭花舞,火除邪祟,百鬼不得近身。”

    他朝着相片勾起唇。

    永别了,秦峥。

    第74章 养胃 你的狗在我手上

    霍庭深和温瑜想象的也有那么一丝不同。

    她用功钻研他的社交账号, 从简单的图片和寥寥数语分析他的性格,从那些上流人士的只言片语中琢磨他的喜好。她看过他点赞的每条内容,听他喜欢的乐曲,嗅他随口夸赞的香水……

    她以为他淡漠、无情、克制、谨慎入微。

    只是拥有着良好的品质和涵养, 比如对妻子的体贴和包容。

    但现在看来, 他也有正常人的一面,小气、黏人、恋爱脑。顶级有钱人恋爱上头的时候和普通男人没什么两样, 甚至有点傻白甜, 好哄到不可思议。

    她将捕获他的计划周期定为一年, 然而现在尚未到一半,他对自己的喜欢就已经超出预料。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欣然接受。

    人本来就有多面性。

    霍庭深说她伪装,她却不觉得自己在伪装,她只是在自己的多样性格中, 选择了最适合应对他的一种。

    人不是本来就会在不同场合使用不同的性格吗?在公司和在家里,提供服务时和享受服务时, 在陌生的场合和在熟悉的圈子……哪种才是真的呢?哪种都是真的呀。

    她在豪宅寻找着合适的角度, 拍下照片上传到社交平台, 不经意展示出桌边五星级厨师做的饭后小甜点和价值千金的茶盒。手掌轻抚锁骨, 恰好露出昂贵低调的项链和戒指。

    整张照片很完美的体现出豪门富婆的奢侈生活却不会过多暴露身份。

    刚发出去便收到了数不清的点赞和评论,有人夸她貌美有人骂她炫富, 有人喊姐姐包养我, 有人揣测她被人包养……但都是到手的流量, 能转化成实实在在的钱呢。

    看看粉丝,也已经涨到了百万级别,接下来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离开霍家老宅之前,霍庭深父母再次见了温瑜, 这次对她的态度有所不同,眼神多了些热切。

    他们还请了个手语老师,试图和未来亲家手语沟通。

    看来她霍太太的位置八成是稳当了。

    紫檀木茶案蒸腾的雾气里,霍父摘下金丝眼镜品着茶香,霍母保养得宜的手覆在温瑜手背上,闲谈着一些养花的心得。

    两人都属于高知分子,在儿子的人生大事上却表现的和其他父母一样,聊的差不多后,就暗戳戳问,“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像是到了一定年龄就自动被激活传宗接代的基因。

    温瑜微愣。

    他们不知道霍庭深身体的事吗?还是指试管婴儿什么的。

    茶杯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发出一声响,霍庭深起身,“我们该走了。”

    “你自己先走,我和小瑜再聊两句。”

    霍庭深平静地看着她们,沉默了一会儿,石破天惊道:“我没有生育能力。”

    “……?!”

    霍庭深父母如出一辙的瞳孔地震,还没消化完,便听他云淡风轻接着说,“精子质量不行,连试管婴儿都做不了,死了要孙辈的心吧。”

    “走了。”他扣住温瑜的手指,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她拉起,向着车里走去。

    山间别墅渐渐淹没在林海之中,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霍庭深面色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着手机。

    清幽细微的香侵入鼻尖,像是冰雪混合着乌木沉香被碾碎,细细地洒在身上。不是车载香薰的味道,倒像是从他手腕和敞开的领口处散发出来的。

    喷香水了吗?

    温瑜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良久试探道,“目前看来,您的身体也不算很大的问题,没有考虑过正常结婚生子吗?”

    霍庭深的身体瞬间紧绷,他抬起头,神色因背光显得晦暗莫测,“你想违约?”

    “不,我是说……”她支起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我不会为任何人生孩子,我只接受,男人在我身下呻。吟。”

    “如果由他们来怀孕的话,我倒是有点兴趣。”她认真地说,继而露出和往常一般柔软的微笑。

    车厢内寂静下来,霍庭深看着温瑜,仿佛第一次见她。

    窗外景色疾驰而过,逐渐穿过深山挤进车流,树荫消失,外面的光霎时间涌到她眼底。他轻笑了一声,近乎听不清。

    “所以我不是说了,我没有生育能力。”

    “这传出去,不比性无能好听多少。”

    “那又有什么所谓?”他将手机扣在一边,漫不经心道,“盯着我的也就那些人罢了,难道我多出一处缺陷,他们就能多长出一双眼睛来窥视我,多长出一张嘴来议论我?对我来说,恶意又不会增多。”

    温瑜弯起眼睛,梨涡浅浅的,“霍先生真可爱。”

    霍庭深和她视线相碰,又说,“你说的对,其实那些目光没什么可怕的。”

    他的手掌动了动,丢下手机慢慢地摩挲到她腰上,喉结滚动,语气不同寻常的沙哑,“别引诱我了。”

    温瑜抓住他的手,“我什么都没做。”

    霍庭深的吐息落在她耳边,带着她的手到小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好像要操。死我,好像要操。到这里,操。到我怀孕似的。”

    温瑜歪了下头,拿起手机想看看自己的表情,霍庭深低笑着拦她,从她嘴边讨了一个吻。

    “我都快要忍不住了。”

    出了山里,外面暖和了很多,霍庭深取下她披在肩上的围巾,低嗅了一下,遮住自己身体,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隔了一个星期没有直播,13°微醺甜酒的社交平台账号被粉丝追问什么时候再开播。要等风头过去,至少得一个月吧。

    可能是因为直播间上了热度榜,许多人摸到了这个账号,粉丝和阅读量刷刷地往上涨,她接一条广告都能赚不少钱。

    商场里,温瑜和闺蜜们正在洗劫式购物,霍先生前几天问她20万够不够花,她纠结了一会儿道,“还好啦,不是不够花,是有些衣服太贵啦,等以后攒攒再买吧。”

    于是今天她账户里多出了好几百万,她数了好几次,被这几个0震撼了,觉得不花一花对不起自己。

    叮咚一声响,三个闺蜜同时低头摸手机。

    温瑜意识到不对,没收了其中一位的手机,聊天界面上头赫然几个字:【一手情报群】

    群里四个人,【霍大老板】问:“温瑜在哪儿?为什么还没回家?”

    1号探子:“报!在逛街!”

    2号探子:“AS国际金融中心”

    3号探子:“陵川区育江西路108号”

    温瑜扬起死亡微笑,“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闺蜜忙道,“小瑜你听我解释,我这可不是背叛你!要是你想背着他见男模养小三小四,刀搁在我脖子上我也绝口不提半个字!!但是!他这只是问你在哪儿,嘿嘿……他给钱呢。”

    温瑜正要问给多少,就见霍庭深发了句,“让她看下我信息”,然后给她们一人转了3000红包。

    温瑜:“四六分,我六你们四。”

    闺蜜:“……行行行。”

    温瑜打开手机,见霍庭深在两个小时前,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一个小时前,问她在哪,半小时前,发了个问号,两分钟前发了张照片。

    修长又骨感的手陷进软乎乎的黑色卷毛里,他扣

    住钥匙扣的下巴,“你的狗在我手里,速归。”

    温瑜回复:“在逛街,才刚开始。”

    霍庭深秒回,文字冷酷:“给你三十分钟,超时你就只能看见钥匙扣冰冷的尸体。”

    隔了一会儿,他又发了条视频,钥匙扣趴在他手里,被他带着进了厨房,手腕一转放进张姐煲汤用的砂锅里。小黑狗开心的趴在锅沿,吐着舌头。

    然后是霍庭深淡漠的声音,“晚到的话就撕票,把它炖掉、煲汤。”

    张姐听了哎呦一声,忙不迭地把小狗抱出来,捂住它耳朵,“怎么能跟小狗说这些呢,它可都听得懂。乖,我们不听啊,爸爸妈妈都可爱你了,不会撕票的,乖,去玩吧。”

    霍庭深无视脚下纠缠他的小狗,继续威胁:“快一点。”

    温瑜:“……”

    没办法,霍先生黏人的很。

    下回选在他工作日的时候再逛街吧。

    夜幕降临,温瑜满载而归,门开后只有钥匙扣活泼地跑出来迎接她,她放下购物袋抱起小狗,“爸爸呢?”

    客厅没人,卧室也没有,温瑜推开书房的门。

    浅淡的烟味飘过来,霍庭深面对着她,长腿交叠,咬着烟,身上氤氲着洗过澡的湿气,发丝上的水珠滴下,顺着胸膛沟壑滚进下。腹,轻轻薄薄的红纱浴衣披在身上,半散不散,随时可能被风吹掉。

    书房布置的冷清寡淡,色调暗沉,更显得这一片鲜红光艳夺目。温瑜很少见人把这件纱衣穿的好看,尤其是穿男人身上。

    但在霍庭深身上确实无比合适,英气与妖冶结合的恰到好处。肤色在灯与红的映衬下白腻晃眼,翘起的腿侧线条流畅,根部被黑色布料裹着,收敛了几分欲色。

    他取下烟,捏在手里,烟雾朦胧从口中弥漫开,无可挑剔的五官若隐若现。器具都在桌上,半个遥控器坠在椅子底下。他似笑非笑地扬眉,胳膊搭在一边,什么话也没说。

    但意思很明显。

    温瑜合上门,把小狗关到室外,按灭了书房的灯。

    霍先生的这一面也很可爱。她见过很多勾引,但霍先生的手段实在霸道且蛊惑,轻而易举地就能唤醒内心蠢蠢欲动的猛兽,让人想大开大合地征服他,让他脸上的傲慢融化为春水,喉间的冷哼变作沉醉的呻吟。

    她一步步走过去,霍庭深的视线落在她的腰上,喘息越来越重。

    她今天没穿裙子,白衬衫和牛仔裤,靠近时霍庭深按灭烟头,咬着她的衣服将衬衫从裤。子里拨弄出来。

    手掌抚。摸过她的腰间,喃喃道,“真的有。”

    温瑜说,“什么?”

    (已删)

    这种时候她和平常就像两个人,嘴角弯起,眼底却冷冷的,居高临下藐视的样子,跟带着电流似的激的他浑身战栗。

    椅背撞到桌沿,霍庭深倒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凌乱湿润的黑发贴着桌面,喉间凸起上下滚动。

    温瑜听他轻笑了一声,正挑眉疑惑。丝丝缕缕的沉香木的/味道散开,沉沉地笼在两人身上。

    (已删)

    她用打领带的方法打结,束起,问他,她是不是学的很好。

    体内的血液逐渐沸腾起来,火红的纱盖到他脸上,温瑜和他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那种模糊的独特的香似乎要把他层层缠住,缠地密不透风,脸色糜红,需要张口呼吸。

    温瑜的嗓音黏甜如蜜,哄得他不知东南西北,让抬腿就抬腿,让塌。腰就塌。腰。

    他伏在书桌上,汗水和桌面水渍混在一块。玻璃窗上映出他现在的模样,宽阔的肩膀低伏,肌肉紧绷,面孔被红纱包裹着,唇部张开,眼皮时不时地合上。

    他是这样的吗?

    不知过了多久,砰的一声,他的膝盖撞到桌腿,水珠顺着红色腰带滴滴答答。他浑身失力跪在地上,空气变得粘稠灼热,好热,要窒息了。

    “这样就不行了吗?”

    温瑜直着身子,从背后抚过他的脸,抬起下巴和他接吻。落在他脸上的手是轻柔的,掰起下巴的动作却不容置喙。霍庭深被迫仰头,手指几乎嵌进桌面。他已经适应了做承受方,尽可能的打开自己接受她,也失去了力气像以前一样掠夺进攻。(审核老师这段在亲吻)

    她离开他的唇,霍庭深急促地呼吸着,眼冒金星,涎水顺着下巴坠地,混合着各式各样的液体,潮湿殷糜。

    “要让霍先生对我上瘾吗?”温瑜轻轻在他耳边说。

    她缓慢地抚摸着他的发丝。

    霍先生是很容易沉浸其中的类型,让他上瘾,离不开自己,也是能做到的吧。

    可惜,霍庭深此刻无法再回答她。

    第75章 养胃(倒计时) 甜酒妇夫今天分手了吗……

    书房的窗不大, 狭窄的几道缝,玻璃上浅淡地映着温瑜的身影。霍庭深躺倒在地上,看起来无法起身。她卸下身上的东西,顺便把腰带缠住的地方解开。

    沙哑的磁性音色闷哼一声, 他的味道再次覆盖住这一小片地方。

    温瑜找了毯子盖住他, 等他清醒过来。

    红纱浴衣应该是从自己直播间找来的,之后恢复直播还需要展示使用。她将它从地上捡起, 放进洗衣机清洗。

    一个小时后霍庭深才缓过来, 温瑜刚洗完澡, 正在和运营打电话,直播间总是被封也不是事儿,得重新规划一下。

    挂了电话后,她看见霍庭深挺拔颀长的身影站在卧室门口处,穿着整齐的灰色棉质睡衣, 被门挡住半个身子,在昏暗中冷淡无波地看着她。

    “霍先生?”

    霍庭深按着门框, 转身离开, “没什么。”

    没满足吗?

    平常霍庭深在家时会出去遛小狗, 钥匙扣和他很亲近, 从自己窝里跳起来去追他,温瑜也放下电话跟过去。

    她走到门口, “宝宝?”

    霍庭深孤伶伶地侧躺在宽大的床上, 听到声音转过来, “嗯?”

    与此同时,钥匙扣也“汪”了一声。

    霍庭深静默了两秒,坐起身,踹了下钥匙扣的小屁股。他抬起头, 确认她到底在叫谁。

    温瑜忍俊不禁,走过去亲吻他的侧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要涂药吗?”

    “不用。”

    “那……晚安。”

    她抱起小狗,不想让钥匙扣打扰他消息,手指却突然被拉住。

    霍庭深抿着唇,坐在床上抬着眸子,他是那种下三白的眼睛,看人时总带着疏离和冷意,好像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垃圾。

    但柔软干燥的睡衣消解掉了一丝淡漠,让温瑜继续停留了下来。他拉紧她的指尖,拍拍自己的床,嗓音沙哑,“我的床还挺大的。”

    温瑜莞尔,她把小狗放到他身边,“那给您留下。”

    指尖被攥的更紧了,霍庭深漆黑的眼睫垂下,“我不要它。”

    温瑜还没开口,就听他闷声道,“可以那样睡,就不能那样睡吗?我加钱。”

    他在温瑜含笑的注视下逐渐垂下头,后颈的咬痕无意识暴露出来,透露出一种微微的脆弱感。

    温瑜脑海里冒出来“小娇夫”三个字,弯腰亲亲他的耳朵,“好吧。但……不要钱,赠送的。”

    被亲过的地方刷地红起来。

    平常做的时候都没红的这么深,看来霍先生其实更喜欢纯情路线。

    春天过得很快,一眨眼,外面的鲜绿嫩叶就变成宽阔的叶子,郁郁葱葱,遮挡住人行道上方的天空。

    温瑜坐

    在咖啡厅和老板还有运营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直播方向,很久没见,徐熙月的长发已经垂到腰畔,银白发色看上去很温柔。

    “改成固定CP吗?”他浅浅喝了口咖啡,“那会掉一批粉丝。”

    “增加和固定CP的互动,内容上以情侣日常分享为主,再扩大范围营销一下,应该会吸引不少磕CP的粉丝。”

    徐熙月点头,“可以试试。”

    温瑜贫困潦倒的时候是老板给了她一份工作,两个人合作了很久,算是朋友了。他来瑜市主要是为了和喜欢的人一起旅游,顺便过来和她见一面。温瑜透过窗看过去,外面的跑车边靠着位个子高挑的女生,长发披在身后,眉眼冷酷桀骜,但笑起来又很甜,手里端着咖啡,漫不经心地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徐熙月起身,“先走了,不想让她等太久。”

    “好。”温瑜和他们道完别,看见推门而入的霍庭深,西装外套挂在胳膊上,领带也解了下来,他看过来,身形微顿。

    这间咖啡店距离霍庭深的工作地址很近,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再次坐在同样的位置,感觉还挺奇妙的。

    霍庭深将目光从刚刚离开的男人身上收回,对方生着一张多情的脸,雌雄莫辨,衣服风格也很中性,距离很远都能察觉到他身上的温润气息。

    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认识的人吗?”

    “嗯,好巧啊霍先生,我正想谈完事情去公司找你。”

    “中午有些犯困,出来提神。”霍庭深的手指搭在杯子边缘,“一日CP?”

    “什么?”

    “那个男人。”

    “不是,是我们老板,很久没见面了。”

    “很有钱吗?”

    “好像挺有钱的。”

    霍庭深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指节泛白,他放下杯子,“等会儿一起回去。”

    温瑜好奇,“您下午不去公司了吗?”

    “嗯。”霍庭深拿起手机给秘书简短的发了条消息。

    那看来不忙。温瑜思考片刻,“我想和霍先生商量一件事。”

    “什么?”

    “您有兴趣做我的搭档吗?固定CP,放心,不会暴露身份。”

    霍庭深难以置信地怔住,“真的?”

    温瑜挑了下眉,霍先生向来不动声色,表情淡淡的,要从他眼神和细微的动作里去分辨他的情绪,但他此刻的惊讶是那么明显,眼睛都圆了。

    她点头,“嗯,我们老板也觉得可以。”

    霍庭深看了眼手机,把刚刚发出去的消息火速撤回。

    刚被赶到咖啡厅另一头的秘书,看了眼手机:

    -查一查那个男人。

    -1

    -消息已撤回。

    -那我吃饭去了。

    他回复了几个字,提起公文包出门拐进公司餐厅。大中午的喝什么咖啡,吃饭要紧。

    日子变得忙忙碌碌,但也逐渐步入正轨。温瑜的公司初具规模,虽然算上她也才只有6个人,但足够用了。

    三个闺蜜和她同一个网红幕后团队出身,分别担任摄影、剪辑和运营,温瑜自己做内容,还有两个实习生做助理。她把舅舅和舅妈接了过来,准备开拍《小富婆的旅行Vlog》。

    舅妈很久之前就不卖煎饼了,温瑜拿赚到的第一桶金给她开了个小超市。

    温瑜很擅长爱自己,她对自己很好,说把自己重新养了一遍也不为过。小时候没能得到的,长大了都会重新体验一下。

    舅妈五十多岁,但以前过于劳累,加上腿不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她准备把舅妈和舅舅也重新养一遍。

    她带着他们出国旅行、在雪山下泡温泉、去美容院做皮肤管理、找造型师让他们重返青春、在五星级酒店做spa……

    两人显而易见地变得开朗,在国外好多人跟舅舅一样打手语比划,沉闷的小老头现在变得乐呵呵的,很愿意主动和别人交流,还在视频里展示他的炭花舞功夫,网上收获了一堆粉丝。

    日子明朗、快活。他们再也不是下雨天窘迫地在屋里撑伞,对坐着沉默到天亮的一家三口了。

    对此唯一不满的只有霍庭深,他一周才能见她一次,有时候甚至半个月见不上。霍启安说他的脾气周期性好转,开关在他脖颈上。

    有吻痕,代表他现在心情不错,开过分的玩笑也不会发脾气。

    吻痕淡下去,代表他现在很不爽,这段时间最好谁也别去惹他不快。

    周六下午,温瑜带着舅舅和舅妈回了家,霍庭深在楼下给他们买了房子,装修请的行业知名设计师,特别为两位老人做了无障碍设计。

    温瑜靠在柜子上,看舅妈和智能轮椅对话,舅舅在厨房对着手机跟大厨学做米其林餐点。心里忽然软软的。

    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在门口被一个小男孩拽裙子,舅妈气得拿自制拐棍追得那小孩乱跑。因为很爱钱,舅舅故意在家门口丢硬币,每次她捡到就能开心很久。

    他们很爱她,他们已经竭尽所能的给她最好的。

    所以她也想给他们最好的。

    只是房子她现在是买不起。

    霍庭深……真的很好。

    温瑜带着礼物到家时,霍庭深正在客厅做俯卧撑,长大很多的钥匙扣盘在他背上,不知道做了多少个,汗珠滚滚而下。

    温瑜蹲在他面前,抬手给他擦汗,目光顺着松垮的领口瞄进去,“亲爱的,你身材已经超好了,不用那么用功。”

    霍庭深淡淡道:“我现在不是在维持身材。”

    “那是什么?”

    “有精力没处使。”

    他单手撑地爬起来喝水,衣服上出现一些汗湿的痕迹,钥匙扣也跳下来,找了块阴凉的地方去睡觉。

    虽然他这么说,但身材确实是实打实地练出来了,温瑜胆大妄为地捏了捏他的屁。股,呛得霍庭深水都吐了出来。

    看她的眼神又无语又害羞,又有点期待。

    他擦了擦下巴的水渍,捧着杯子,“嘟吗?”

    “晚点嘟。”

    怎么天天嘟嘟嘟。

    一天要给她打三四个电话和六七个视频,好闲啊,公司不需要他吗?

    霍庭深皱起眉,摸着屁股,“是你先……算了,不嘟就不嘟。”

    他低头轻轻吻她一下,担心身上难闻,“我去洗澡。”

    温瑜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出来换上这个。”

    霍庭深拎起纸袋,预计又是要直播的特殊服装,他现在反倒有点羡慕那些一日CP了,哪里像固定CP,纯聊天。

    纯健康绿色直播间。

    如温瑜所预料的,大家对这对CP还挺感兴趣,每次直播都有不少人等着。

    换好衣服她进工作室先准备了一下,八点,霍庭深准时从屋外迈进来,揪着自己的衣服,“这是什么意思?”

    衣服上面是一对可爱的卡通小人,活灵活现的,一个穿着西装绷着脸,一个捏着裙角欢呼雀跃,两人举着一个超大的0字。旁边还跟了一串小字:超绝霸王。

    连起来就是:超绝霸王0

    他走过去看见温瑜穿的同款衣服,她的衣服上写着:绝世卡哇1。

    所以是——情侣装?

    他也直播过好几次了,从弹幕里得知了1和0的意思。

    离合约期越来越近,最近他越发心神不宁,想问问这个事,又担心温瑜会有其他想法,没敢提起。

    那现在的意思,是不是等同于承认了两人的关系?

    他撑着衣服,不确定地问,“这是工作服吗?”

    温瑜轻笑,“不是,是我独家定制的,送给你。”

    霍庭深面具下的眼睛不可自控地弯了一下,旋即想起自己的人设,保持着冷酷坐到她旁边。

    今天的桌面没有任何产品,温瑜打开手机,“欢迎【征服那个西装男】【就爱男妈妈怎么了】【甜酒妇夫今天分手了吗】进入直播间。”

    霍庭深语调结冰:“把那个人踢出去。”

    温瑜安抚性的摸摸他的背,“今天是日常分享专场哦,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能看到的都会回答。”

    “谢谢【甜酒妇夫今天分手了吗】送的纸飞机,问题就是ID吗?呃……今天的话……”

    温瑜正在思索,霍庭深先怼了回去:“别想了,这直播不适合你,关了手机去做梦吧。”

    温瑜被他逗笑,“不好意思呀,我家宝宝脾气不太好。”

    第76章 养胃(完) 没人能抢走她

    下个问题刷了很久的屏, “最喜欢的道具是哪个?为什么?”

    霍庭深目光游离,咳了几声,低声道,“第一款……全身都可以照顾到……”

    第一款?应该是那一套带电流的……温瑜报了个货号, 让助理把那款产品翻出来。这款是前几年的基础款, 刚上链接库存就清空了。

    霍先生带货能力真的挺不错。

    “我更喜欢102号,被堵住的时候, 他会变得非常m感, 不过第一款也很好, 看他自己弄会觉得非常有趣。”温瑜补充。

    霍庭深偷偷捏她的手,有必要说得那么详细吗?

    下个问题:【最喜欢被触摸的地方。】

    这些问题都和产品没有关系,霍庭深拒绝回答:“隐私,保密。”

    温瑜想了想,“其他地方保密, 不过我也有点好奇,为什么摸到小腹, 会抖得特别厉害?”

    甚至只是提到, 霍庭深的坐姿都悄然调整, 不经意地朝前坐了些, 回避了她的视线,“拒绝回答。”

    “好吧。”

    【会被超晕吗?[黄心]】

    “不会。”他斩钉截铁。

    “一般来说, 20分钟就会有些晕晕沉沉, 超过一个小时会爽到断片。但确实没晕。”

    霍庭深不相信, “怎么可能?!”

    弹幕快速地滑过,他瞥到底下已经有人问地更过分,问过激的时候会不会失j,霍庭深脸色一变, 趁温瑜没注意快速翻过去,找了个跟产品相关的读了出来。

    【111号产品用着是什么感觉?】

    “有颗粒感,还不错。”

    聊了半个小时,差不多要结束,温瑜翻到最后一个问题:【平常会怎么撒娇?[期待][期待]】

    她撑着腮,眸子里的碎光流动,“喊亲爱的,亲一亲,抱一抱那样……应该和普通情侣差不多。”

    【另一位呢?[期待][期待]】

    这些问题勾得霍庭深内心的渴。望不上不下,早已有些不安分,他瞥了眼问题,看到底下的【甜酒妇夫今天分手了吗】【还我一日CP】一众人等又开始刷屏,心里极其不爽。

    “我?”

    狐骨面具向上挪动,露出丁点尖削的下巴。他探出舌头,俯下身去舔她葱白的手指,指缝都没有放过,舔到唇舌之间晶亮湿润,一点银丝扯到下巴。

    仍然不满足,他索性跨坐到她身上,头埋进她颈窝嗅她身上的香气。

    温瑜抱着他笑,手指抚摸到他脖颈浮起的薄汗,知道他忍到极限了,悄悄地在下/面揉了几下。她从他肩膀后露出半张脸,仍旧保持着主播的专业态度,“平常撒娇的时候他会搭配3号链接的几套衣服,大家可以尝试一下,视觉冲击力很强……”

    视频里男人冷白的脖颈漫上绯色,像落日后雪山的晚霞。

    温瑜没来得及介绍产品,霍庭深回头烦躁地把手机推倒,画面瞬间翻转,只能看见四周刺眼的灯和一些直播仪器。

    “别闹,会被封的。”

    “说你想我。”

    “电话里不是说了好几次了……”

    面具咚的一声落地,弹幕不断上浮,直播间传来模糊的水声和情人的呢喃,没多久,直播就被关掉了。

    ……

    钥匙扣的作息随爸爸,早睡早起。隔天六点多就已经兴奋地在俩人卧室吊着牵引绳转圈,等着霍庭深带他出去玩。

    霍庭深摸了摸它的头,身上穿了件宽松的黑色T恤,“小声点,别吵醒妈妈。”

    温瑜睡觉很轻,周围的温度变凉之后就醒了,柔顺的发丝没来得及打理,曲曲直直地凌乱在身后。她枕着胳膊,声音带着松懒的睡意。

    “早啊,霍先生。”

    霍庭深昨夜刚得到满足,但是听到她懒散的声音就忍不住浑身战栗。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温瑜起床洗脸刷牙,霍庭深在房里忙忙碌碌,拿行李箱装了两人的衣服和钥匙扣的零食。

    钥匙扣没出过小区,车子刚驶出去,就兴奋地探出头看着路边不断变幻的景色。像是爸爸妈妈带着小孩去春游。

    车开了六个多小时,小狗困倦地趴在温瑜怀里,窗外连绵不绝的山脉被雾气笼罩着,层层叠叠,像一幅着色很淡的水墨画。

    车子没有开进酒店,而是一路到了山里。漫山遍野的马鞭花迎风飘摇,像一片紫色的海洋,远处的河流反射着天空的蓝色,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她打开车门,钥匙扣先奔跑了进去。

    脑海里好像被什么撬开了一道口,略带酸涩的清爽气息钻进去,擦去蒙在记忆上的浮尘,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

    是这里,是在这里。

    爸爸把她举上头顶,妈妈在远处喊他们回家吃饭。她还以为那只是她年少时做的一场梦,是她太渴望有爸爸妈妈了,做的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原来真的有紫色的山。

    她不是被爸爸妈妈丢弃的孩子。

    舅舅和舅妈也说不清她父母的事,只知道她在一个亲戚一个亲戚家里转来转去,消息逐渐失真,有人说是父母离婚都不想要,有人说是父母出了车祸只剩她一个。

    霍庭深能找到这里,应该是补齐了她空白的身世吧。

    花瓣抚过她的裙角。山里气温低,霍庭深给她披了件彩色的针织披风,流苏在风中荡起。

    她攥住他的手,“那,我爸爸妈妈呢?”

    霍庭深抿了下薄薄的唇,“他们……确实是在旅行中出了一场车祸,你被他们抱在中间,存活了下来。”

    “……”

    她就知道,她的父母肯定不是故意丢下她。

    霍庭深取出一张照片,里面年轻的男人傻呵呵地笑着,眉眼和温瑜一模一样,甜蜜地搂紧怀里的老婆,女人则抱着一岁大小的孩子,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他们长这样啊,她和爸爸妈妈都有点像呢。温瑜咬住唇,手指掐进掌心。

    霍庭深把她抱进怀里时,她心里才缓慢的升起一丝委屈,后知后觉的难过。她咬住他的手腕,霍庭深也没躲。

    他说,“我梦见他们对我说要爱你。”

    话不知真假,他的表情很真挚。

    温瑜抬眸,眼角被他快速地吻了下,钥匙扣从花田中的小路里欢快地跑下来,黑色卷毛被风吹得迎风飘扬,围着他们打着转儿。

    霍庭深带了它爱玩的皮球,丢到小路上让它叼回来,钥匙扣乐此不疲的跑来跑去。山里的马鞭草摇摇晃晃,扑鼻的花香阵阵袭来,他们坐在路边等太阳下山。

    “要拍照吗?我跟着摄影师进修了一下。”

    “不要。”温瑜怏怏靠在他身上。

    没有笑,也没有别的表情。

    暮色西下,他们看完了花海里的落日,外面越来越冷了,霍庭深摸着她的头发,“饿不饿?回去吃点东西?”

    她扭过头,霍庭深脸上的冷淡被晚霞融化,就如同普普通通的丈夫,温和的表情后头藏着对妻子情绪的担忧。

    “嗯。”

    ……

    七月,合约到期。

    霍庭深出差在外,秘书在一旁汇报说,已经将尾款打到了温小姐的账户。

    他捏着到期的合约烦躁不已。别人的爱情未必有保质期,但是他的婚姻肯定是有截止期限。

    温瑜的事业蒸蒸日上,她现在真的成了个小富婆,手握钱财和人脉。她的视频底下不少男人争相投简历求包。养,他们更加年轻、有趣、朝气蓬勃,而且很不要脸,颇有竞争力。

    想到这里,霍庭深的心七上八下的。

    咔嘟一声,温瑜的短信发过来:【钱已收到,合约结束,谢谢霍总。】

    这是什么意思  ????

    屋外轰隆一声响,暴雨倾盆而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一股冷意顺着脊背窜上来。

    过了十分钟,他才从那种暴击中缓过神来,疯狂地打着电话,对面无人接听,微信也没回。飞机停飞,他开车赶回了家。

    一开家门,就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管多晚回来,都会跑到门口的钥匙扣,没有来迎接他。

    她把狗也带走了?!!

    霍庭深努力的安慰自己,可能它只是睡了。他推开温瑜的卧室和衣帽间,里面空空如也,收拾的很干净,一件衣服都没留。

    他转而去钥匙扣的玩具房。

    空的。

    深更半夜,家里咣当咣当的开门响动吓到了张姐,她从房门打开一条小缝,看见是霍庭深才松了口气。

    雷声轰鸣,一道冷白的亮光照清屋内情形,只见霍庭深湿淋淋地站在客厅,脸色苍白,瞳孔失神,像是只阴森渗人的落水鬼。

    “温瑜呢?”他看向她。

    吓得张姐心里突突直跳,声音僵硬,“太太她……昨天就已经收拾行李离开了。”

    霍庭深没吭声,站在那一动不动,雨水顺着发稍落在地板上。

    张姐犹豫着开了灯,想着去拿条毛巾过来,结果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客厅已经没人了。

    楼下的门铃一遍一遍地响,几乎要被按的失灵。霍庭深的手砸在墙上,一时之间心里难受至极。

    温瑜真不要他了。为什么?

    他蹲在门口,想不通自己哪里做错了。

    陆野的话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里,冷笑着嗤讽他连做玩物都不配。

    难道……还是因为性功能的问题吗?因为不能bo起,在做的时候闷声不吭,连情绪价值也提供不了?

    她现在有钱了,当然要找更完美更喜欢的。

    不,不对……

    胸腔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酸涩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来气。他咬住牙,仍然不甘心。

    外面狂风暴雨还在呼啸着,屋外和楼梯间都很阴沉。手机在怀里响起来,像是把他从令人窒息的深海中捞出来。

    他拿起来,看到温瑜两个字的时候,眼眶忍不住发热。结果手一抖,挂了……

    过了两分钟,温瑜才收到他的视频电话。霍庭深小狗一样蹲在楼道里,眼眶红着,脸边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在灯光下斑驳地泛着亮光。

    她愣了一下,笑起来,眼神里盛着细碎的光,和以前的虚情假意不一样,温柔缱绻,看着就软软的。

    “张姐说你情绪不太对,怎么了?”

    霍庭深嗓音酸涩,“你不要我。”

    温瑜像是不明白,她思考了一下查看自己的手机,半晌才笑着给他发自己的聊天截图,“笨蛋,我在国外啊,刚下飞机手机没电了,表情包没有发过去。”

    手机界面上,他的备注就简简单单三个字“霍庭深”。底下一条是说合约结束,另外一条是个亲亲的表情。

    霍庭深没有说话,感觉自己又傻又有点可笑。

    他低着眼睛,睫毛湿湿的。

    原来霍先生也会患得患失,也会因为一点不确定的小事情绪爆发。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呢,不可能时时淡漠从容。

    温瑜挂了电话,闺蜜躺在酒店床上另一边翻了个身,“大半夜的还查岗啊?霍庭深管的也太紧了……你干嘛去?”

    温瑜换上衣服,摸摸钥匙扣的头,“去安慰受伤小狗。”

    三个小时后她赶到瑜市,家里没人,霍庭深还坐在舅舅家的门口,闹别扭一样。

    风雨交加,温瑜的浅灰色外套被淋湿了一小半,她索性脱掉放在怀里抱着。

    电梯灯亮起,霍庭深抬起眼,又低下去。温瑜走过去蹲下,捧起他的脸。

    “怎么啦?”

    霍庭深摇头。

    温瑜无奈,“这不是你的计划吗?合约到期我远走高飞,然后过一段时间你可以领养个孩子回霍家。这样,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闲言碎语了。”

    霍庭深心里咯噔一下,他把这件事忘了。

    “我……”他想解释,但喉咙发紧,什么都有点解释不出。

    温瑜抱住他,“不就是分开一两年吗?我们可以视频的呀,你也可以随时来看我。”

    “我……不要,不分开。不要孩子。”他低声说。

    如果要用和温瑜分开一年来换取流言的消停,那他情愿随他们说随他们看。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我只要你和钥匙扣,他们怎么想随便他们。”

    霍庭深的体温冰凉,脖子里滚着水珠,里面的衣服全然湿透,抱着像抱了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好,那我们就不分开。”温瑜说。

    “嗯……”他收紧胳膊,温瑜在他怀里,但他却还是觉得不够,冻僵的心脏似乎从现在才开始跳动,“那你说,你喜欢我。”

    “我……”

    “不要说了,等你真正喜欢我的时候再说。”

    温瑜笑起来,霍先生真的能看透人心呢,原来什么都知道呀。

    “我喜欢你……”

    霍庭深的脊背绷紧,胳膊也僵硬,然后他听到温瑜说,“的钱。”

    他松懈下去,干巴巴道,“我钱很多。”

    “嗯,我知道的呀。”她抚摸着他的脖颈,语调柔软甜腻,“我喜欢你的钱,也喜欢你的脸,喜欢你的身体,喜欢你的体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霍庭深,我确实是喜欢你的呀。”

    “……你又骗我。”

    她贪财好色,她招摇撞骗,她知道怎么对付自己。可他偏偏吃这一套,听着甜言蜜语心里就摇晃着坠入爱河了。

    温瑜只是笑,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合约可以续期吗?”

    “当然可以。”

    “那我要定很久。”

    “嗯,档期永远为出价最高的霍先生留着。”电梯带来的风吹进楼道,温瑜觉得有点冷了,“霍庭深,回家吧。”

    霍庭深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洗澡,第二件事是抱着她上床。这好像是他的确认仪式,要这样才能确定她在自己身边。

    开始还只是抱着睡觉,然后越来越嚣张,舔她的手,舔她的腰。

    他的内心空空荡荡,惶恐不已,于是身体也自发做出响应。夜色里,那双眼睛湿润黑沉,满是渴望,温瑜摸着他的脸,亲了亲。

    闪电划破天际,墙上纠缠的影子忽明忽暗。

    霍庭深试探着发出声音。

    温瑜弯起眼睛笑。

    他也笑。然后换成一声闷哼。

    天逐渐亮了,雨水还滴滴答答。

    霍庭深攥着一缕她的发丝,胸腔被填的满满的。

    他的妻子不同寻常,对金钱财富有超乎寻常的渴望,对男人的外貌身材苛刻挑剔。

    那也没什么关系。

    他会翻倍赚取财富,精心呵护容颜。

    用她满意的身体极尽缠绵地勾引。

    用她喜欢的嗓音呻。吟低喘。

    他的妻子将会永远永远属于他。

    没人能够抢走。

    ……………………

    作话内容(本来想看看能不能短暂的放进正文,解锁作话,没想到搞得发也发不了,删也不能删):

    自我认知:

    家庭影院,温瑜舒适地躺在按摩椅上,捧着一杯红酒,大荧幕上播放着不堪入目的内容,时不时响起喘。息s吟声,3D立体环绕播放。

    霍庭深原本抱着狗进来的,他火速捂着钥匙扣的眼睛,把它丢出了门外。

    温瑜拍拍沙发,“亲爱的,一起看。”

    霍庭深站在那看了会儿,面容沉静,“你自己看吧。”

    如果上面的人不是他的话,他倒还能勉强看看。

    以前,他一度认为自己即便是下位,也表现的非常男人,

    ……

    求放过,删无可删了。

    灵魂好像离开了这具躯体,温瑜才是他的新主人。

    ……温瑜懒散地趴在座椅上,弯着眼睛问,“舒服吗?”

    霍庭深无力回答她。

    ……

    删了几百字,补个小日常:

    霍庭深忍受了好几个月之后,决定要和温瑜谈一谈,他觉得温瑜喊人的称呼有问题。

    好比见她朋友时,他不知道她叫“亲爱的”,叫的是他还是江青黎。

    好比在家时,他不知道她口中的“宝宝”是指他还是指狗。

    亲爱的、宝贝这种昵称难道不就是特为情侣和夫妻提供的吗?

    温瑜听完反省了下,“那我给你换个称呼?”

    霍庭深:“?”

    “凭什么?当然是给她们换。”

    于是次日宴会上,在好友面前一向能言善语的温瑜卡了壳,她扭过头看一眼视线阴沉的霍庭深。

    “青黎”两个字还没叫出口,江青黎就抱住她转了两个

    圈,亲亲贴贴,“老婆今天好美~”

    一瞬间,霍庭深苍老了许多。

    世界上怎么那么多没边界感的人。

    第77章 性别认知障碍 Alpha少将说他被标……

    走廊上多了很多Beta, 这在军区是不常见的事情。为首的女生抱着一沓资料急匆匆地向着少将办公室走去,在拐角处正好撞上一个Alpha,资料乱七八糟地散在地上。

    应该不是重要的资料。

    唐琪弯腰捡起来,在里面看到了自己进入第二军区时的证件照。她顿了下, 没说什么, 整理好交给beta。

    “这是送往少将办公室的吗?”

    “是的,唐少校。”Beta抬眼看着这位据说是贺知彦专属军医的Alpha。

    对方的军装穿得一丝不苟, 长发束在后面扎了个低马尾。脸上没有笑容, 但神色很温和, 琥珀色的瞳孔泛着温润的光泽,和其他高傲易怒的Alpha气质很不一样,有种天然的亲和力。

    “正巧我也要去,我帮你送。”

    “谢谢,不过不麻烦您了, 少将让我们调查的事情不适合Alpha插手。”

    唐琪点头,表示理解, “那一起吧。”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地板上, 几个人的影子散乱交织, 唐琪比他们高一些, 走得也快,其他人跟在后面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仅从外表和行为举止判断, 唐少校绝对不是他们的怀疑对象。她不像那种醉酒后肆意妄为吹牛发疯的Alpha, 斯文有礼, 对beta和omega抱有同样的耐心。

    验证过虹膜后,几个人进入办公楼内部,和平常相比今天这里有些过于安静,唐琪抱着控制器, 在办公室门前顿了一下,过了会儿才按下按钮。

    里面没锁,生物识别门缓缓打开。

    屋内的正中央绑着一个男人,弓着腰抽搐,脸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看不清楚长相。

    唐琪微微皱了下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屋里就响起枪声,被绑着的人应声倒地,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开口。

    血液流淌在整洁干净的地板上,逐渐蔓延到唐琪脚下,后面几个beta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纷纷退了几步。

    唐琪绕过去,打开光脑让保洁机器人过来,忍不住地朝正在擦枪的男人说,“少将,希望下次您能在第三审讯室处置犯人,这里不好清理。”

    地板上积蓄了不少清理不掉的血渍。

    贺知彦把枪放到办公桌,只说,“这批武器不错。”

    唐琪看了眼死得透透的男人,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徐译还没来得及问出219行动的主谋和B计划是什么,让自己帮忙求个情,把人重新带回去。

    219行动是针对贺知彦的暗杀行动,一个月前他们在混乱中抓到了这名暗杀者,但对方守口如瓶,什么都没有透露。

    贺知彦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声音低沉有力,“不需要审问,想要我死的人很多,猜测谁是主谋没有意义。”

    “……是。”

    贺知彦把目光放到她后面,“找到嫌疑人了?”

    “是的,这是档案。”

    beta绕过血迹,将资料放到投射板上,光屏显示出了七位Alpha的信息。贺知彦随意地瞥了一眼,坐到椅子上,“通知他们过来了吗?”

    话音刚落,六个穿着军装的Alpha从屋外走了进来,表情都有点莫名,规规矩矩地并排站到唐琪身边。

    “少将,到齐了。”

    贺知彦低着的双眼抬起,凌厉的光不经意流露出来,他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在意,随便地看了他们两眼。

    “不必耽搁时间,直接告诉我,谁最有嫌疑。”

    beta向着他们解释,“昨晚有位omega被强行标记,少将想知道庆功宴的最后半小时,各位都在哪里,有谁可以证明。”

    唐琪微微张口,还没来得及讲话,旁边的人率先抬手,“报告少将,昨晚我提前半小时回了宿舍,守卫和监控都可以为我作证。”

    “我在和莉莉安小姐喝酒。”

    另外几个人争先恐后说起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贺知彦抬手打断他们的解释,十指交叠放在下巴处,冷淡地盯着唐琪,“唐少校认为,谁的嫌疑最大?”

    唐琪抿了下唇,双手在背后不自在地重握了一下。

    “回答我。”

    贺知彦年纪轻轻坐上少将的位子,自然不可能是靠运气,他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ss级Alpha,信息素的压迫感异常沉重,浓烈的化学药剂的味道回荡在办公室,隐隐透着辛辣的灼烧感,令在场的人都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唐琪额头上的冷汗滑至耳边,眉目微动,“是我。”

    昨晚她在庆功宴上喝的烂醉,脑袋直接断片,她在监控中也没有发现最后半个小时自己的身影去了哪里,更没有任何的不在场证人。

    可是……她实在是冤枉。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解释自己昨晚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情况,但作为贺知彦的专属医生,她知道贺知彦到底在查些什么。

    身为SS级别Alpha的贺知彦患有性别认知障碍,认为自己是个樱桃味的omega。他坚称昨晚的庆功宴上,有人标记了他。

    唐琪不知道这个标记是暂时标记还是深度标记,也不想知道,但她肯定,哪怕自己烂醉如泥,也不会对一个比自己年长五六岁的铁血Alpha动情。

    某种程度上,她是个很古板传统的Alpha,有自己的偏好,只喜欢和自己同等年龄的男性omega。

    或许beta的调查出现了漏网之鱼,或许嫌疑人并不在军区……是宴会上的其他人也说不准。

    她回忆着昨晚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

    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贺知彦抬起头,让其他人全部出去。

    门重新合上,贺知彦单独调出了唐琪的信息,里面不仅有她的身高体重成绩记录,还有她的信息素等私密信息。

    这些放在社会上私密的东西在军区指挥部并不私密。

    “松烟茶香。”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

    刺激性的味道逐渐散去,渐渐的剩余一点浅淡的矿物质味道,唐琪松了口气。这呛人的气息和樱桃搭不上任何关系。

    她还挺喜欢樱桃的甜味,递交离婚申请后,有位学长特意给她介绍了一个omega,听说对方的信息素就是樱桃味。

    ……想到还要赴约,头更疼了。

    “唐少校,说说吧,昨晚庆功宴的最后半个小时,你在做什么”

    唐琪抿了下唇,努力地思考了许久,还是没有想起任何记忆。

    “抱歉,我喝醉了,完全不记得。”

    “那我是否可以认为,是唐少校酒后乱性,对我做出了一些不道德的行为。”

    唐琪抬眼,撞上贺知彦带有拷问意味的眼神,他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躯极具压迫感,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唐琪保持着双手背后的姿势,“您没有证据。”

    贺知彦绕过办公桌走过来,坐到桌面上,将作战手套撕开扔到一边,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纽扣,视线和她平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如果我有呢。”

    领带被拉扯地松散,他将衬衫拨到一边露出腺体,柔软的膨胀的粉红色软肉上刻着一圈牙印,伤口很深,但由于贺知彦自身信息素的强悍,那里没能残留那位Alpha的信息素味道。

    贺知彦的皮肤是小麦色,天然如此,他对自己的肤色极其不满。唐琪和他恰恰相反,身为Alpha皮肤却比一些omega还要白皙,天生如此,因此就格外羡慕这样狂野率性的Alpha的身材。

    领口拉的实在太大了,锁骨和半块胸肌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只想让她看清楚腺体,其实只需要解开一粒扣子。

    而且他不是认为自己是omega吗?为什么还给一个Alpha看腺体。

    就算是她酒后乱性  ,她不相信ss级的少将抵抗不了自己。

    唐琪将视线从他的腺体上收回来,默不作声。

    贺知彦歪头看她,“心虚”

    唐琪摇头,“牙印能证明什么?”

    贺知彦撩起衣袖,伸出结实的小臂,“咬一口。”

    唐琪蹙眉。

    “这是命令。”

    唐琪顿了一下,将自己的衣袖揭开,狠狠咬了上去,然后将胳膊上泛紫的牙印露了出来。贺知彦操纵光脑拍下两张照片然后放光幕上对比。

    几乎一样。

    唐琪感觉五雷轰顶。

    贺知彦腺体上的牙印被多次啃咬,没那么清晰,但也能看出这人左边有颗锋利的虎牙,靠左侧的皮肤甚至被咬出了三个血洞。

    而唐琪恰巧有颗虎牙,手臂上的牙印也是左侧带血。

    怎么会这样?

    她错愕至极,问,“少将您没有第一时间提取DNA吗?”

    贺知彦整理着衣服,斜斜瞥她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吗?身上酒气太重,我洗了澡,今天早上才发现这个牙印。”

    “……”

    唐琪无话可说,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不过她还是不相信自己会分不清Alpha与omega,贺知彦不是自己的理想型,就算是,她也不可能在没得到别人的允许下主动触碰他人的腺体。

    况且她的离婚申请刚递交,还不知道李越青签了没有,如果没有,她临时标记别人岂不是算出轨?

    “少将您也没有当时的记忆吗?”

    “嗯。”

    “或许是误会。”

    “误会?靠一句轻飘飘的误会就想揭过这件事?你知道对一个omega而言,临时标记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我的生理性别和我的认知性别相同,你现在应该在法庭而不是我的办公室。”

    “……”

    唐琪本就不善言辞,他这么说她也没办法。不过贺知彦不是omega,无法送自己去法庭,一个牙印也很难作为确凿的证据。

    她竭力冷静,“少将想要怎样呢?”

    贺知彦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姿态放得轻松了些,一双修长的腿交叠放到桌面,声音柔和,仿佛安慰她,“唐少校跟了我这么久,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行为。肯定有人在背后搞鬼。”

    唐琪的肩膀松了下来。

    还好少将是信任她的。

    “你要是想标记我,根本不用等到我醉酒。放心,逗你玩玩罢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散漫。

    性别认知障碍这件事,军区只有她和少将两个人知道,但贺知彦的信息素紊乱症人人皆知。

    他在易感期内无法接受任何人的抚慰,且普通的抑制剂对他来说完全无效,必须用高纯度的稳定剂才能压制。

    军区为他特别配备了一只医疗队伍,唐琪专业就是研究腺体类的疑难杂症,前年博士毕业后,直接以少校军衔调了过来。

    每次贺知彦易感期来临,都是身为Alpha的她进入那间隔离室,为意识不清的他注射特制稳定剂,如果她想,她大可以在那间屋子里做任何事。

    唐琪心里松了口气,语气没什么变化,一如往常的平静,“谢谢少将的信任。”

    贺知彦微微一笑,身体前倾,替她擦了擦染上灰尘的肩章,“那么这件事就交给唐少校来调查吧,你比那群beta了解更多。”

    “我?”

    “怎么?你有异议?交给别人也可以,不过那样的话,唐少校你可就是第一个需要接受调查的怀疑对象了。”

    他随手拿起桌面的资料翻动了两页,似乎在寻找可用之人。

    窗外的光线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肩头,为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深灰色的制服衬衫随着他的动作掀起褶皱,下摆收进皮带勾勒出紧窄的腰身。

    那腰,一看就非常的柔韧有力。

    那腿,曾把一个犯浑的士兵踹到八米远。

    怎么看他都是一个纯血Alpha。

    唐琪微微叹口气,真想让贺知彦对着自己脖子咬回来算了。

    但没办法,倘若对方觉得他自己是个omega,那她无论是咬还是邀请他咬自己,都算一种性骚扰。

    她收回目光,“我明白了。”

    资料从修长的手指里散落下去,贺知彦不在意地将其踩在脚下,“哦,还有。”

    他语气轻松,深灰色的眸子透出几分满意,“唐少校你,休假这两周要和我住在一起。你的嫌疑还没洗清,我也要观察观察,你是否会有其他脱轨举动。”

    唐琪本能地反对,“少将,您不能将对您有威胁的人放在身边……”

    “你觉得自己对我有威胁?像你这样……身材纤细、皮肤白的要掐出牛奶一样,且没有深入过前线的少校,能对清醒的我做些什么?”

    这样的夸赞对于Alpha来说有些刺耳了。

    唐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材,身为女性Alpha,她的身材是没有Alpha男性肌肉贲张,但也不算纤细吧。

    至少一眼看过去就是个Alpha。

    而且第二性征赋予了她更强的敏捷度和力量感。一个人的能力强弱并不能从外貌来判断。

    往日少将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啊。她茫然地歪了下头,不过什么也没说。

    “是。”

    可能她回答的太慢,对面的男人望着她的脸在走神,过了会儿才点头,“那就这样办,今天晚上把你的行李搬到我那。”

    “好,还有一件事,徐译让我提醒您,反叛军那边也启动了对您的暗杀计划,您最好再多安排几名警卫,这些天尽量不要外出。”

    “让徐译去安排就好。”贺知彦兴致缺缺打开了光脑,看上去毫不在意,唐琪点点头转身离开。

    合上门后才吐出一口气。

    和一个嫌疑犯住在一起,少将到底是在怀疑自己,还是太相信自己?

    第二军区宿舍,唐琪有单独一间套房,她来的时间不久,东西也不算多,收拾起来很快。

    一个小本本突然从盒子里掉出来,唐琪正要捡起,光脑响起消息提示声,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她点开,发现是李越青同意了离婚申请。

    唐琪愣住。

    他真的同意了。

    连个电话都没打就直接同意,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吧。

    唐琪捡起地上的结婚证,深吸了一口气,将它随手塞进行李箱。

    唐琪和李越青五年前领的证,他们是青梅竹马,高二时她分化成Alpha,李越青次年分化成omega,匹配度82%。

    大学毕业就结了婚,旁人都说是佳偶天成。

    领证那天她心情很好,但李越青神情淡淡的,他素来面冷心热,唐琪也没太在意。

    她以为两个人两情相悦。

    直到婚后李越青进入发情期,拒绝了唐琪的临时标记,选择把自己关在屋里使用抑制剂。

    一开始唐琪不能理解,后来被拒绝多了就习惯了。

    有时到了特殊日子,李越青还会替她准备好抑制剂。

    结婚五年,唐琪不知道被信息素抚慰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想可能……他不太喜欢被标记的感觉。

    李越青是个对自己极其严苛的人,把生活规划的一丝不苟,没有任何癖好,不抽烟不喝酒不玩游戏,甚至对于一些药物都非常谨慎。

    他不接受一切有可能让他失控的东西。

    他害怕自己像个荡夫一样,失去理智地渴望交。媾。

    有时看电影,AO之间的亲密标记都会换来他的嘲讽,Alpha的强烈占有欲,Omega对Alpha的生理性臣服,都被他归类为野兽行径。

    她以为是这样的。

    前几个月大难不死,她从战场上回来,衣服都没换就去学校找李越青,却看到他和一个学生坐在咖啡厅的室外长凳上,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

    他伸出脖颈给那个人看。

    唐琪忘了当时自己的感觉,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在宿舍里昏头昏脑地睡了三天。

    宴会上喝醉也是因为这件事。

    他们在一起,越

    来越像陌生人,连正常的交谈都很少,别提看见他笑了。

    搬到少将那里住也是好事,这样自己就不用回家面对他。

    首都星四季分明,现在是夏季,夜晚的星星灿烂耀眼。晚风从蔷薇花墙上吹过来,清清淡淡的,把她的烦恼逐渐吹散。

    十点左右,唐琪推着两个行李箱到达别墅前。

    大部分人进入军区后就会被上头调查的一清二楚,但贺知彦的出身在军区处于保密状态,可想而知,他原本的身份就很尊贵。

    机器人管家带唐琪进入内院,贺知彦正在花园里坐着看书,背后星光点点,玫瑰灯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他摊开书本,似乎看到了令他难以理解的问题,因此眉头紧皱着。

    “先生,唐小姐到了。”

    贺知彦抬头,眼睛里柔和的灯光倾泻,有一瞬间让人觉得十分的深情温柔。

    他今天和平常的打扮不太一样,穿着丝绸的花边衬衫,胸前的蕾丝花边繁复,丝带仅仅能将两边的布片维持着不散的形状,深v的领口大方地展示着里面的年轻健壮的身躯,巧克力般的肌肤色泽在玫瑰灯光下镀了一层蜜光。

    猝不及防看到深V,唐琪有一点窘迫。

    要是他纯粹脱光了上衣,她反倒没感觉,但这样的装扮确实很像个温文尔雅的omega。

    没有Alpha会穿得这么风情万种。

    在六等星战场鏖战半年,她见到的一直是个不修边幅的暴躁糙汉,突然之间,他回归到贵族形态,竟然也十分的……

    精致?

    贺知彦合上书,平静地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内里彻底一览无余。

    贺知彦注视着她,嘲讽似的笑了一声,“见到我就脸红,果然有问题。又对着我在幻想什么?想要标记我,用牙齿嵌入我的腺体,抚摸我的皮肤,进。入我的身体,是吗?”

    他说得太具体了,几乎让她联想到抚摸他皮肤的弹软触感。

    甜美的樱桃气息在四周弥漫着,唐琪有些恍惚,仿佛面前真的站着一个娇软可爱的omega。

    可是……她可没有这么想。

    唐琪攥着行李箱的把手,“您误会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的信息素会释放出来,但现在并没有。”

    距离下一次易感期还有两个月,唐琪没有带抑制环。

    贺知彦表情微滞,眸子里寒雾骤起,直起身子,声音格外冷淡,“往里走,一楼的房间随便挑,二楼是我的住处,没有允许不要上去。”

    “是。”

    唐琪走了一段路,听见后面哗啦啦的物体洒落的声音,家务机器人急急忙忙出动。她给它们让了一条道,在一楼的房间里选了一间靠近楼梯的。

    这样万一贺知彦的身体出现什么情况,她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因为只需要在这里住两周,唐琪带来的东西不多,她将带来的必用品摆放到合适的位置。

    少将现在怀疑她是变态,那么这两周,她只要规矩点就能打消怀疑吧。

    最好什么都不做。

    虽然有点浪费休假时间。不过她原本准备和李越青一起窝在家里,现在离婚了,时间也空闲出来。

    机器人贴心的送来了很多东西,甚至牙刷和睡衣都有,她带来的行李显得累赘。唐琪洗了个澡,换上睡衣,仔细研究了下庆功宴上的名单。

    屋里香薰的味道散发在空气里,暖暖的带着甜香,她慢悠悠地睡过去。

    第78章 性别认知障碍 信息素交锋

    房间的隔音很好, 但她是s级,听力比一般人更强一些,夜里听到了一些莫名奇妙的水声,很细小的声音, 咕咕叽叽。

    不至于让她睡不着。

    可最近形势紧张, 暗杀者层出不穷,她实在放心不下。

    少将让她在一楼任选房间, 那说明一楼只住了她一个人, 旁边不该有声音。

    卧室角落的玫瑰小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她穿上拖鞋拎起灯,静悄悄地走到隔壁房间门口。

    门是关着的。

    在她出门的一瞬间,隔壁房间已经没有了声音,唐琪有些疑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她现在只是个客人, 不,是个涉嫌标记omega的疑犯, 不好硬闯隔壁房屋。

    唐琪唤醒房屋智能AI布里, 布里扫描了一下, 没有检测到异常情况。

    也许别墅里还住着其他人, 今晚临时换到了楼下住。她站了一会儿,确定声音消停下来, 提着灯重新回房。

    早上, 管家将菜单放到餐桌上, 唐琪随便选了一样,揉了揉高枕头给脖子带来的不适感,迟疑着问对面的贺知彦,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少将, 一楼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居住吗?”

    贺知彦正在享用他的早餐,闻言动作顿了片刻,“没有。”

    唐琪更加疑惑,“我昨晚听到隔壁房间有响动,需要排查一下吗。”

    “不必,是家务机器人在清扫卫生,白天人多不方便。”

    清扫卫生的话,有水声倒很合理,但有人的模糊的呓语就不太正常了吧。

    她接过管家机器人递来的食物,用刀叉切割成小份,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贺知彦。贺知彦垂着眸,脸上没什么表情,姿态优雅地用着餐。

    “少将的声音有点哑,需要服药吗?”唐琪问。

    唐琪只负责他的信息素失控问题,其他问题是由医疗团队的其他人负责。听她这么问,贺知彦将餐具放下,眉尾微挑,“这么关心我做什么?果然暗恋我吗?”

    “不是那样,因为您的身体好像不太舒服,就问了一下。是下属对上司的关心。”

    “那你的上司现在命令你闭嘴。”

    唐琪抿住嘴巴,过会儿又举手。

    “说。”

    “那还可以吃饭吗?”

    “……吃吧。”

    他气急败坏地将擦手的毛巾扔到一边,似乎是忍耐不了地看了一眼唐琪,但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又变得格外复杂。

    唐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他生气了。

    工作的时候他们明明配合的很好,他的每个眼神自己都能读懂。但一旦切换到日常模式,少将就变得格外陌生。

    或许,是omega的心思会比较敏感吧。

    宴会名单里有三分之一是alpha,唐琪仔细比较后,筛选出12名A级及以上体能较强的alpha,A级以下的排除出去。因为少将说他回家后洗了澡,那证明他在宴会上是有行为能力的,即便醉酒昏沉,也不可能察觉危险后无法反抗低级alpha。

    她将那些alpha的照片调出来,正要向上将索要权限,查看他们的体检信息,却收到了贺知彦的消息:

    【来训练室】

    好好的虚拟训练仓贺知彦不用,非要和她亲身上阵过几招。贺知彦赤手空拳,戴上黑色的战术手套,悠哉地靠在一边,示意她挑选一样武器。

    唐琪在军区正常参与体能训练,打起架来不会输给普通alpha,但她毕竟本职工作是医生。

    如果比谁手术刀拿的稳,她肯定不会输给贺知彦。

    唐琪脱掉外套,选了把木刀,一寸长一寸强。

    她里面只简单穿了件贴身的短T,下面是训练的作战裤,里面叮叮当当装着一堆武器,保命用的。跟随贺知彦工作实在太危险,时时刻刻都可能遇到刺杀。贺知彦挑了下眉,唐琪弯腰把里面的东西都卸了下来。

    再抬眼时,唐少校的眼底闪过一丝凛冽的暗光。

    贺知彦从架子上取了一杯红酒,抿了口放到一边,不以为然的态度显然挑衅了对面的女alpha,松烟温暖的味道铺天盖地,挤进空气的缝隙里。

    微微有点苦涩,不算是攻击性强的那一类,如果是omega闻到,大概会觉得她很沉稳可靠。

    事实也是如此。

    有唐琪在身边,他总会觉得很安心。

    刺激性腐蚀液体的浓烈辛辣搅进茶香,气味对抗、交缠、重叠,混合在一起形成古怪沉重的

    气息。唐琪翻转手腕,快速冲过去劈砍加横踢,刀风呼啸落在贺知彦耳边,但他微微侧身,轻而易举躲过。

    刀劈在台子上,红酒在杯中翻滚,继而炸裂,四溅的酒水落在两人的脸上。唐琪睫毛上也挂着红色水雾。

    她没打算一击即中,只是想快速找到他的弱点。贺知彦如他所愿地愣怔了一下,唐琪抓住机会立刻进攻。

    红茶味压倒化学制品的气息。但下一秒,那种刺激的味道像是被打开了阀门,几乎将她全部裹住,密不透风地黏在身上,攀附上她的发丝、衣服、露出的脖颈和手腕,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压迫难受。

    贺知彦用胳膊挡住她的肘击,翻身拉开距离,戏谑地笑了一声。

    作为下属,唐琪不该赢,但看他游刃有余的样子真的很不爽,身上的信息素被挑衅地爆发式汹涌而出。

    她耐力和敏捷度不错,一个小时下来,贺知彦的动作变慢下来。红茶的香气浓郁到像要把人整个拖入茶水溺死,贺知彦额头上逐渐沁出汗珠,脸色泛粉,唇瓣张开,看向唐琪的眼神没了笑意。

    唐琪双手握刀,动作依旧轻盈稳健,一招一式都落得稳稳的,她记忆力一向很好,没多久就看穿了他的出拳习惯,借着他的胳膊一跃而起,差点就把刀插进了他的后脖颈。

    贺知彦转身只慢了一瞬,衬衫被刀撕开,他一手抓住刀一手拉住她的手压倒在地,唐琪下意识拔刀将他按在地上,手指恰好按在他的腺体上。

    那处的软肉向下陷进去,略微带着汗意,潮湿感像摸进了动物的内脏。

    手指下面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唐琪立刻尴尬挪开,但仍然秉持着游戏规则,“少将左手算作受伤,不可以再使用。”

    “……好。”他按着木刀喘息,嗓音像被砂纸磨过般嘶哑粗粝。

    半晌他忽然弯起唇角,眼眸浓稠如墨,轻揉着自己被按红的腺体,“唐少校真是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贺知彦不怎么爱笑,即便笑起来也多是嘲讽。但现在笑地却如春风一样,眸子在阴影下显得黑沉,像藏着一汪醉人的酒。唐琪觉得好像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的笑,但细想又想不出。

    走神的一瞬间,唐琪被贺知彦看准机会,一个翻身咽喉被他单手攥住,一击毙命。

    手里的刀被夺走,哐当扔到一边。

    贺知彦脸上依旧冷冷淡淡,好像刚刚的笑容不曾出现过。他迅速地从她身上起身。

    “你输了。唐少校的防御力太差,只攻不守,还需要多练练。”

    唐琪坐起来,揉了揉僵麻的手腕,“是。”

    男人背对着她整理衣服,衬衫后面破破烂烂露出脊背沟壑,上面覆盖着浅浅一层的细汗,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提起唐琪的外套,穿上之后向着训练室外面走去,留下一句,“身上味道太浓了,去洗个澡。”

    “是。”

    他的步子很快,不到半分钟就消失在走廊转弯处。唐琪盘腿坐起来,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扎起,随后起身,跟着家务机器人坐上电梯,向着东侧楼上浴室走去。

    “浴室到了呦~”家务机器人笑眯眯提醒她。

    门一开,扑面而来的热气。待雾气散去,唐琪懵住,这是浴室?这不是游泳池吗?

    水池外有一扇巨大的单向落地窗,正对着庭院,火棠树红叶绚烂,茂盛地遮住大部分窗户,阳光从缝隙里照进来,水面波光粼粼。

    旁边有冲洗的地方,唐琪简单冲了澡,迈进蒸汽缭绕的水池。

    磕磕碰碰后的身体沁入温水,肌肉泡的舒适酥麻,无论是在战时指挥部还是军区,她时刻思维紧绷,难得有不用思考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机器人行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骨碌碌地转来转去,似乎在看她死了没有。

    见她睁眼,小机器人开心了起来,“主人让我问问你,他能进来嘛~”

    少将在门外等着吗?

    “当然。”

    门应声打开,贺知彦从容的脚步声响起来,片刻后,水蒸气被风吹散,贺知彦忽然停住,骂了句脏话,脚步慌乱地向后退去,然后是砰地一声巨响。

    唐琪回头,见他低着身子捂住额头。

    “少将……你没事吧。”

    贺知彦声音从指缝中传来,“你……没穿衣服……”

    泡澡还要穿衣服?

    啊,对。

    贺知彦心理上是个omega。

    她刚刚没睡醒,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那现在,她这又算是性骚扰了?

    她把身子往下沉了沉,安慰他,“没事,其实也看不清。”

    SS级的敏锐五感让贺知彦看的清清楚楚,他像是难以承受一样慌不择路地推开门,脚步声凌乱地消失在走廊。

    唐琪陷入沉思,自己的罪名怕是洗不清了。她拨弄了下清水,既然已经如此,不如再泡会儿。

    一整个下午,贺知彦没再出现在一楼,唐琪隐隐约约地生出一点愧疚。

    除了李越青,唐琪和其他Omega的关系都很淡薄。她和alpha待习惯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对待贺知彦。

    她点开光脑,发送权限申请。贺知彦倒是很快就批准了。她根据牙齿从那12名alpha中又筛选出3位出来,决定先从离她最近的这位调查。

    别墅位于A区,隔了两条街道就是帝国第一军校。

    名单中一个叫沈烈的怀疑目标是这所军校的在读学生,目前20岁,S级,左侧犬牙,前晚跟随退役上将一起出席了宴会。

    唐琪怀疑他的原因,还在于他是贺知彦的狂热粉丝,星网账号上发的内容全部是贺知彦的作战视频。

    AA恋在缺乏omega的军校中里屡见不鲜。也许他是其中之一。

    盛夏末尾,古老的银樟树爬满碧绿的叶子,树下不少学生三三两两走过,兴高采烈地谈论着最近的那场战争,走动间满是鲜活的气息。

    唐琪以少校身份约见沈烈的辅导员,对方不在办公室,似乎是有学生惹事,忙着去处理。她打电话要了对方的位置,离开办公室,准备直接去见他。

    教学楼的走廊和她毕业那年差别不大,唐琪漫不经心地往教室里看,正好赶上下课时间,教室乱糟糟的。

    做学生就是好,烦恼少少的。

    她回过头,面前落下一道阴影。

    眼底的笑意被错愕取代,唐琪抿了下唇。

    学校那么大,竟然也能撞上。

    李越青好像瘦了点,脸颊微微凹陷,白衬衫变得宽松,他抱着教科书,隔着人群,用那双仿佛被冰雪洗过的黑眸盯着她。

    要说好久不见吗?还是说搬家的事,唐琪犹豫着,眉头微微蹙起。

    沉默中,李越青先开了口,语气冷硬,“不是离婚了吗?还来找我干什么?”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听出这句话有些许的颤抖。

    还没来得及解释,沈烈的辅导员从楼上下来,看见她跑了几步迎过来,“唐少校,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我正准备去找您。让您等久了,实在不好意思。”

    唐琪下意识望向李越青。

    男人表情僵住,脸上又青又白的。

    第79章 性别认知障碍 腺体移植手术

    辅导员是名beta, 唐琪微微点头和他握手,“坐着无聊,离得也不远,沈烈呢?”

    “那个混小子, 今天又逃课, 我带您去宿舍找他。”

    唐琪冲李越青简单地点了下头,和辅导员一起离开, 到了楼下, 她微微回头, 树枝缝隙里,李越青还站在三楼原处,摇摇欲坠一样扶住旁边的栏杆,手指骨节泛白。

    他脸皮薄,自尊心很强, 估计正因刚刚的乌龙羞愤欲死。

    唐琪收回视线,往前迈了几步。

    今天她没穿军装, 简简单单套了件白衬衫和作战裤, 在阳光下看着很清爽, 路上不少beta和omega偷偷盯着看。

    上学期间, 唐琪也很引人注目,不过那时她有李越青, 对别人的示好无动于衷, 委婉地表示自己已经有男朋友, 整个学校都知道她时刻佩戴着男友送的抑制环。

    抑制环在前不久被她收了起来,腺体刚暴露出来时隐约有种不适,但慢慢的只剩下解放的自由感。她的信息素释放收拢能力正常,日常生活其实用不着佩戴。

    去alpha宿舍楼的路上要经过omega的宿舍楼, 军校ABO比例为3:6:1,omega人数稀少,但在这里也没有享受到什么特殊待遇,只

    除了宿舍楼附带的小院子。

    遥遥的,她就望见一块黄色布条迎风飘荡,稍近些才看见是个坐在窗户上画画的omega,他穿着鹅黄色的睡衣,身旁放着一堆五彩斑斓的桔梗花束,像块松松软软的小蛋糕。

    坐在三楼,被大风吹得摇摇晃晃,辅导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忍不住惊叫一声,学校里的omega本来就不多,这要是摔下来,还得对外发布声明。

    可就是他叫的这一声,沉入自己世界的小蛋糕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画板掉了下去,他下意识伸手想抓住,身形一晃整个人都坠了下来。

    辅导员捂住嘴愣住了,唐琪反应快,迅速翻过栏杆踩着窗户接住了他,手臂抓在旁边的管道上。画板坠到草地,满满当当的迎春花陷入绿色草丛,很有春天的气息。

    omega有双漂亮的深蓝色眼睛,说是流光溢彩也不为过,金色的卷毛翘起,在阳光下泛着柔顺的光泽。他呆呆的看着唐琪,唐琪抱着他跳下来,捡起画板递给他,“注意安全。”

    omega的脸猛地红起来,唐琪没注意,踩着栏杆重新翻过去,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对辅导员道,“走吧。”

    “……啊,哦,吓死我了。”辅导员拍拍自己的嘴,恨自己差点捅娄子,他试用期还没过,处理起学生的事情来手忙脚乱。

    唐琪安慰地拍拍他的肩,“下次注意就好了。”

    两人正要走,唐琪的衣角忽然被拉住,omega隔着栏杆拽住她,指尖和脸颊都泛着粉,细声细语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唐琪。”

    “我叫林珈言。”

    陌生的信息素像害羞似的散发出一小点,又很快收回去,像是某种花朵的味道,很甜但不腻。

    唐琪在军区见惯了五大三粗的alpha,遇到这种性格的omega,语气放的柔和了些,“我记住了,再见。”

    omega和alpha宿舍中间隔着beta宿舍,信息素味道界限分明,alpha天生猖狂好战,浓烈的信息素混合在一起,让人有些窒息。

    不过唐琪也习惯了。

    一进宿舍,唐琪就被满墙的海报晃了眼睛。房里安安静静,她观察了一圈,在角落的虚拟舱里找到了沈烈,虚拟舱使用的战斗模拟盘是贺知彦17岁时参加的全国选拔赛。

    无论是现实还是虚拟训练,目前最好的成绩记录依然来自贺知彦。

    辅导员准备强制唤醒他,唐琪制止了他,半小时后。酣畅淋漓结束战斗的沈烈一睁眼,发现一男一女坐在自己对面。女人操纵着面前的光幕,正在勾勾画画写着什么。

    “你是?”

    听到声音,唐琪抬眸,琥珀色的眼睛温润亲和,她抬手,“你好,我是唐琪。”

    “唐琪?唐少校!是贺少将身边的那个唐少校吗?”对方显得很激动,笑起来,露出左边的小虎牙。

    “是我,我想找你了解一些事情。”唐琪简短的问了几个问题,沈烈不明所以,但都老实答了出来。

    宴会当晚他的确去找过贺少将,但贺少将似乎有事在身,朝着后院紫英花藤长廊的方向去了,他从楼上看了一眼,贺少将正在和什么人说话,应该是个Omega。

    “少将当时的状态怎么样?”

    “似乎有点醉了。”

    监控里沈烈的身影消失了大概十分钟,他也缺少证人证明自己不在场。

    看他阳光开朗的样子,不像会做出强行标记别人的样子,唐琪犹豫着问,“介意问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吗?”

    “什么?您说。”

    “你的性取向是……”

    沈烈愣住,挠挠头,“我,应该女B或者O吧,怎么问这个?”

    唐琪面不改色地扯了个慌,“路上遇到你的追求者,让我顺便帮忙问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把你的答案如实告诉他了。”

    “哦哦……嘿嘿,我不介意。”

    唐琪点点头,“后天周六,你有时间吗,少将想约你见一面。”

    “真的吗?!”沈烈极其兴奋,几乎从模拟仓里跳出来,恨不得现在就跟着她去见贺知彦。

    从军校出来,外面天已经暗下来。

    唐琪步行回了别墅,院里晚樱树下,贺知彦靠着树干懒散地站着,花瓣落在身上也不以为意。

    浅淡的樱桃气息飘了过来。

    “少将。”

    贺知彦抬眼,眸中映着微弱的灯光,直起身走过来,“原来唐少校没有负罪潜逃。”

    “怎么会,我今天去见了沈烈,他对少将您有非一般的狂热……”

    樱桃味浓了一些。唐琪并肩和他走在鹅卵石小道上,将获得的线索大致说了下,贺知彦漫不经心地听着,等她说完,只问,“吃饭了吗?”

    别墅里的饭就是好吃。

    比军区的食堂强太多了。

    唐琪捧着碗跟小机器人又要了一碗。

    贺知彦没怎么动筷子,只是盯着她,目光意味不明。唐琪想到了上午的事,解释道,“上午我睡昏了头,忘了您是omega,抱歉。”

    贺知彦指尖在桌面敲打一下,靠在椅背上,不是很信任地说道,“相比较沈烈,我还是觉得唐少校嫌疑更大。拿我战斗做训练的alpha不计其数,光着身子勾引我的alpha只见过你一个。”

    “……”

    “此外,还故意划破我的衬衫、偷摸我的腺体、用信息素缠住我……”他一桩桩罗列着罪证。

    小机器人在旁边附和,两只机械手臂捂住嘴巴,“哎呀,天哪,好过分,少校色色。”

    唐琪冤枉。

    太冤枉了。

    划破衬衫、摸腺体、释放信息素确实是客观发生的事,但不是故意、偷摸和缠住,这些词太过主观。

    她试图辩解,“您误会了,那些在训练中都是常见的事。”

    “摸腺体也是?”

    “那是失误。”

    贺知彦根本不听她苍白的辩词,以胜利者的姿势站起,轻哼一声离去。

    唐琪的筷子掉到餐桌上,这才第二天,她在少将的心目中都已经成为痴女了,接下来还有两周。

    唉,谁能救救她。

    小机器人捡起她的筷子,收拾着桌面,嘴里安慰道,“少校坚强,少校加油,偷偷色色,不要被发现。”

    “……”她没想色色。

    夜晚,屋内的香薰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唐琪前一阵子因为离婚的事有些失眠,搬过来后好多了,可能是香薰的效果。她洗完澡躺上床,半睡半醒中一通电话打过来。

    现在是休假期,她需要负责的对象又睡在楼上,不知道还会有谁给她打电话。

    大半夜打过来真的是很没道德的事。

    唐琪有些困乏,忽略掉没打算

    接,但对方坚持不懈地拨打着,她没看光幕上的联系人,迫于无奈按了下手环,在被窝里闷闷地“喂”了一声。

    无人应答。

    唐琪觉得奇怪,将眼睛从被窝里露出来,光幕在夜里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上面显示着三个小字:李越青。

    她坐起来。

    隔了一会后,李越青含糊虚浮的声音传出来,“我喝醉了。”

    唐琪有些意外,李越青一向滴酒不沾。

    “来接我。”

    李越青几乎没给她打过电话,遇到所有的困难都是自己一个人解决,唐琪想了想,怀疑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打错电话了?”

    李越青没有说话,那边传来呼啸的风声,还有喧嚣遥远的音乐,闷闷的鼓点一下一下敲着,和心脏同频共振。

    唐琪垂眸,“我是唐琪。”

    “唐……琪……”他念着她的名字,声音微哑。

    “嗯,我们已经离婚了,建议你找其他人过去。”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便挂掉电话。

    光脑没再响。

    果然是打错了。

    唐琪换衣服的手指慢下来,最后又合上睡衣,躺到床上。

    不知是不是那通电话的缘故,唐琪睡不安稳,半夜恍恍惚惚又听见水声,她睁开眼,墙壁上悄无声息映着一道高大的黑影,笔直地站着,就站在她床头。

    脑子里嗡的一声,她一下惊醒,握紧枕头下的枪,翻身坐起,差点就开了枪。

    昏暗的小灯被贺知彦提在手里,灯正对着唐琪的脸。他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另一只手捏着一把刀,血腥气从敞开的门里飘进来。

    咕咕叽叽的声音又冒了出来,是血液在顺着地板不断蔓延。

    “你是说,这样的声音吗?”贺知彦问她。

    狂跳的心脏趋于平静,唐琪沉默了一阵子,放下枪,“您有受伤吗?”

    她视线快速在他身上打量了一阵,灯光不够亮,贺知彦的表情辨不清晰,身上有浅淡的血迹。听到这个问题,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后轻笑,“没有。”

    “有人入侵了防御系统,而你的房间有陌生人的信息素。”他解释着自己为何深更半夜出现在唐琪的房间。

    唐琪看了眼自己还没来得及洗的衬衫,衣袖上确实有股淡淡的花香,很柔和很好闻。她洗完澡已经很晚了,就只把它放到了衣架上。

    “去见你的omega了?”他问。

    “不是,只是帮了个人,可能无意中蹭到了。”

    “这样啊。”他用刀挑起衣服,扔给门外正在清理血迹的小机器人,“拿去洗一洗。”

    贺知彦转身离开,他穿着紫色绸缎的睡衣,布料被光照出绮丽魅惑的色彩,小腿从睡衣下露出来,皮肤细腻充满光泽感。唐琪起身跟了上去,在隔壁房间看到一个倒地的黑衣男人。

    血液从他后颈流出,那里被捣得糜烂。他还没死,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唐琪刚要走过去,子弹擦着她的身体射出,正中男人眉心。

    “以后不会再有水声了,睡觉吧。”贺知彦收了枪道。

    水声是这个?少将把这间房当做了审讯室?

    欧特联盟、反叛军、政敌……想要暗杀少将的人数不胜数,如今趁他返回首都星之际,纷纷蠢蠢欲动,唐琪对这种刺杀失败的场面习以为常。

    通常这种刺杀者都是由警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但这位却是由少将亲自处理。

    因为他是个Omega吗?

    唐琪看着黑衣男人被剜去的腺体,迟疑着问,“少将,您还没放弃做腺体移植手术吗?”

    认识的第三个月,贺知彦就坦白了他性别认知障碍的事,并且向她咨询当前的腺体移植手术是否成熟。

    目前为止,手术成功率为0。

    事实上,患上性别认知障碍的人并不是少数,分化之前,人们不了解自己的性别,有些人从小到大都认为自己是alpha,但分化后却成为了omega,有些人坚持想做个beta,但却成为了A或者O。

    这些人大部分都会随着年纪逐渐认可自己的性别,小部分的人难以接受,选择做手术成为自己。

    唐琪研究过那些稀少的移植手术,有些患者因为信息素紊乱陷入癫狂状态,另一些则同时陷入发情热和易感期,既抗拒omega的安抚,也难以接受alpha的标记。

    总之,不是发疯了就是自杀了。

    贺知彦站在楼梯上,英俊的侧脸此刻有些阴沉。

    “唐少校,你讨厌我的信息素味道吗?”

    唐琪不讨厌,但也不能说喜欢,alpha对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本能的排斥,由于贺知彦的等级很高,浓度过高释放过量时她还会生理性地恶心想吐。

    “我也很讨厌,难闻恶心,掺杂着血和硫酸的味道。倘若别人遇到了不喜欢的味道,还能避开它走。但我不行……它是从我血肉里发散出来的,即便我用抑制环把它锁死,还是能感受到那种腐烂的味道。”

    贺知彦低垂着头,脖颈闪着微弱的金属光芒,从那里只散发出悠悠的樱桃香气,甜蜜腻人。

    “我失去了向喜欢的人告白的资格。”他淡淡地说,“omega喜欢alpha天经地义,但我喜欢的alpha靠近我就会觉得恶心。”

    唐琪张了张唇,“怎么会?没那么难闻,不是,不难闻,我觉得还好。”

    浓度不高时,她完全能接受。军区里比这更刺激的信息素味道也有不少。

    贺知彦轻笑了一声,他转过身,把灯扔到一边,打开自己的抑制环,一步一步朝着唐琪走过来。

    浓酸的味道从他身上蔓延开来,逐渐铺满整个走廊,压迫感强到唐琪无法动弹。粘稠的空气让她觉得脖子好像再次被攥住,难以呼吸地后退了一步。

    贺知彦离她越近,味道就越浓烈,五脏六腑被挤压着,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扔进了化学池,浑身都要被腐蚀灼伤。

    到她身边他停了下来,俯下身轻轻靠在她肩上,贴在她耳边问,“是吗?那你在害怕什么?”

    黑暗中,抑制环被他扣回脖颈,空气重新开始流通,唐琪颓然倒在地上,蹲着,克制着胃里不舒服的感觉。

    贺知彦站在她面前,语气轻淡,“即便克服了信息素的问题,我心爱的alpha也没办法标记我,无法从我这里得到慰藉。难道我要看着她一辈子接受易感期的折磨吗?”

    薄薄的睡衣随风晃动,最底部没有扣子,腿部缝隙若隐若现,唐琪刚好是蹲着的姿势,紧致流畅的肌肉线条展露在她面前,她尴尬地移开视线。

    贺知彦捡起地上的灯,往楼上走去,“房门记得锁,这里不是军区,没那么安全。”

    等空气中的信息素味道逐渐散去,唐琪才大口呼吸了几下。

    这样说,少将确实挺可怜的。

    门口进来了几个警卫,处理着隔壁的尸体,没过多久,血腥气逐渐散去。

    唐琪躺回床上,双手放在胸前,睡姿规整的闭上眼睛。

    少将竟然有喜欢的alpha。

    那少将算是AA恋,还是AO恋。

    她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想起看到的限制级画面。

    其实……也有那种宽肩窄腰结实有力的omega。如果是和那种omega共度特殊时期,掰。开他修长的腿,让他对自己敞。开,说不定也很带感,正好满足alpha天生旺盛的征服欲。

    脑海里omega的脸骤然换成贺知彦矜贵冷淡的面孔,他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眼底笃定,“你果然暗恋我。”

    唐琪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大约是成年之后没有发泄过的缘故吧,唐琪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里面滴滴答答流着血。

    第80章 性别认知障碍 前夫哥

    趁着周五的时间, 唐琪去拜访了另外两名alpha,结果都令她很失望。一位alpha已经有未婚妻,当晚在和未婚妻一起喝酒,有目击证人。另外一名则是政府官员, 看贺知彦很不爽, 连带着对唐琪都不想搭理。握一下手跟要他命一样。

    同样有不在场证明。

    所以现在的可疑对象只剩两个,沈烈和她。

    傍晚, 唐琪的星网账号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备注是林枷言, 同意后,他私信发来一副肖像画,是那天的她。

    画风温暖明媚,于是在栏杆外站着的唐琪也显得十分温柔和煦。

    林枷言应该是个内向

    但对生活抱有饱满热情的Omega,和唐琪认知的自己很不同, 她觉得自己寡淡如水,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

    可能这是李越青不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发完“谢谢你救了我”后林枷言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过了好几分钟才问,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李越青当年也问过, 他是被自己母亲资助的孩子, 性格冷淡,不爱与人讲话, 跟个小白杨一样干净、挺拔、倔强。

    母亲资助了许多孤苦无依的孩子, 把他们养在院子里, 说是资助,更像一种投资。李越青在里面不算是最出彩的,他更像个beta,体力、精神力略逊于alpha, 细腻程度和亲和力又比omega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在身边人接连分化后,他害怕再次被丢弃,于是把唐琪当做救命稻草,在一个清晨,拉住坐在马背上的她,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在那之前,唐琪对他没有太多印象,只不过那个清晨实在明媚,他穿着干净的衬衫,眸子漆黑清澈,自下而上地仰视着她,清冽的声音像是后山的小溪水。

    唐琪愣了一下,“大概,好闻的、脾气好的那种类型。”

    像她父亲那样,温婉柔和。

    “我的脾气不错,分化成Omega后也会变得很好闻,那时候你会喜欢我吗?”

    唐琪笑了起来,“会吧。”

    她攥着缰绳打量着他,“你长得很好看。”

    他眼底透出几分喜悦,紧接着认真、急切地说,“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早点在一起。”

    唐琪看着他拧紧的眉,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李越青被她拉上马时似乎有点害羞,但时间久远,不太确定。

    那时她才15岁,他16岁。

    他们也是有过甜蜜时期的,也可能是她单方面觉得甜蜜。

    李越青骗了她,他脾气根本不好,冷冷清清,淡漠疏离,婚后从不主动和她打电话,还是个洁癖,每次她回家都要被迫全身消毒,连她的衣服他都要泡了手洗。

    好像她是什么传染病人。

    不过他的信息素确实好闻,像是暴烈难驯的野玫瑰。

    唐琪看着光幕,意识到自己走神太久了,平静地回复道,“我已婚。”

    林枷言很快回复,“我知道的呀,但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军人的婚姻状况并不保密,但普通人也不可能随便知晓,唐琪判断他有亲友在军区任职,且职位要高于自己。

    林枷言:“这幅画,我托了李老师带给你,希望你喜欢。”

    唐琪:“李老师?”

    林枷言:“教武器发展史的李越青老师。”

    林枷言:“李老师夸我画的很好,很像您。”

    林枷言:“我问李老师,介不介意我追您。”

    白天那个柔软可爱的Omega形象在她脑海里砰然碎裂,唐琪觉得这孩子情商有问题。

    唐琪:“他怎么说?”

    林枷言:“他说既然离婚了,彼此都是自由的。”

    唐琪感觉像是被那行字打了一拳,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吧。

    也许李越青昨天的狼狈并不是因为她,是她自欺欺人,误以为他根本放不下自己。

    唐琪返回通讯录界面,瞥见和学长的聊天记录,她停顿片刻,指尖轻点。

    李越青说得对。

    既然都是自由的,她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不只是贺知彦的易感期有问题,唐琪长期使用抑制剂,也带来了一些麻烦。抑制剂的效果逐渐减弱,且注射后总是陷入虚无、抑郁的状态,反噬时间越来越长。

    她需要一个爱她的、愿意亲密接触的omega。

    学长的Q型小人出现在光幕,和他本人非常相似。这是最近一些社交软件推出的拟人模型功能,小人会复刻讲话者本人的神态和动作。

    唐琪不能理解这个功能,这不如直接视频?

    所以她没开通。

    大约这也是她无趣的一个表现。

    学长小人非常夸张地说:“真的和你超级匹配,完全是你喜欢的类型。温柔体贴不黏人,长相清冷又可爱,樱桃味信息素,喜欢猫猫和冷兵器,还是事业型Omega,目前开了一家心理诊疗所……如果去做基因检测,保准你们有95%以上的匹配度。”

    唐琪觉得其中一些描述很矛盾,什么是长相清冷可爱……还有她什么时候说过温柔独立不黏人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不过现在她是自由的。

    先见见吧,也许真的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刚和学长约定了相亲的具体时间,光脑忽然弹出李越青的电话。

    唐琪以为自己眼花了,愣了一会儿才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李越青带着宿醉后的不清醒,哑着声音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把你的东西搬走……”

    “……”

    手指从光幕上轻轻移开,唐琪忽然之间有点走神,倘若她改变一下,学着像学长那样幽默风趣、乐意接触新鲜事物,李越青会不会就没那么抗拒自己?

    但,如果他喜欢那种类型,可能离婚另找才是最快最直接的选择。改变自己迎合别人,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思绪回笼,唐琪回道,“明天。”

    看来他很急,离婚没几天就要她搬走,是因为那个学生吗?

    不过房子是李越青的,他这么说,唐琪也只得老实搬。

    次日早上天空雾蒙蒙的,风雨欲来,院里的花草瑟缩着收起花叶。空气微微有些寒意,唐琪来时没有带几件衣服,觉得见前夫怎么也得穿得精神点。

    她穿过走廊,站在楼梯前,想起少将说过不准她上二楼。

    正巧小机器人从楼上下来,在旁边围着她转圈,“少校少校,主人睡着了,偷偷摸他,不告诉他。”

    “……那不太礼貌。”

    “摸腺体,不礼貌。摸生殖腔,强制标记……”唐琪试图捂住它的嘴,发现它压根没嘴。

    不是,少将的这个机器人是不是该检修了?

    这要是让少将听到,她八成真的要被送上法庭了。

    “少将真的睡着了?”

    “嗯嗯!色色吗?主人没穿裤裤。”小机器人谨慎小声地问。

    唐琪弹它的脑壳,“那就不打扰他了,帮我把我的外套和衬衣找出来。”

    小机器人有点烦恼,“找不到哦。”

    “为什么找不到?不是你拿去洗的吗?”

    “主人……色色……”

    “现在不是色色的时候,现在是我要去见前任的时候,必须要穿点好看的撑撑场面。你也不想我被前任鄙视吧。”

    小机器人眼睛滴溜溜转,“明白!!捍卫alpha的尊严!!”

    “嗯嗯。”

    十分钟后,小机器人举着一件超级华丽铺满宝石的西装外套和昂贵的丝绸衬衫下来,“少校!撑场面!”

    唐琪转身就走。

    算了,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咖色工装外套和作战裤也没那么不堪。

    雨渐渐下大了,唐琪跟门口的守卫型小机器人要了把伞,乘坐公共交通回家。

    李越青买的房子在C区,C区缺少精细的天气管控,风要更大一些,雨水啪嗒啪嗒砸在身上,很快半个裤腿都湿了。

    头发也染着水汽,唐琪叹了口气,把头发上的皮筋索性摘了下来,门框上的反射片扭曲地映着她的模样。

    感觉很狼狈。

    见了这样的她,李越青会怎么想?会暗爽还是懒得搭理?

    她输入指纹,门一打开,屋里乱七八糟都是她的衣服和物品,乱糟糟地堆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被人抢劫了。

    就算再怎么讨厌她,也不至于把衣服扔的哪里都是吧。

    唐琪将沙发上的衣服一件件拎起来,叠好后,找了个行李箱塞进去,正整理着,李越青的卧室房门打开了。

    男人端着水杯站在门后,满身酒气,头发睡得凌乱,身上的睡衣压的到处是褶皱,甚至还有不明液体。

    比她还要狼狈。

    他看着行李箱,面无表情地问,“你在干什么?”

    唐琪动作停顿了一下,看见男人眼下的青黑,“昨晚没睡好  ?”

    他往前走了几步,目光空洞,“你在收拾东西吗?”

    “……不是让我搬走吗?”

    “哦,对。”他去接了杯水,仰头喝了,喝地满身都是,水珠顺着下巴和脖颈流下去。

    喝完就拆开一包烟,坐在沙发上,冷淡地看着她收拾东西。

    呛人的辛辣气息飘在屋子里。桌面上已经有一堆的烟蒂,烟灰落在他身上,他也只是随意地拍拍。

    在那种冷漠又粘稠的视线下,唐琪感觉到浑身不舒服,她动作慢下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越青把烟头捻在手心,“没怎么。”

    他瘦了很多,锁骨都比以往更清晰明显,皮肤也是一种不见太阳的苍白。

    “哦,对了。”他起身向卧室走去,没多久扔出来一张裱好的肖像画,“那个表……Omega送你的。”

    肖像画先砸到墙上又啪嗒落在地上,画中明媚含笑的alpha和眼前湿淋淋面色冷淡的alpha不太像一个人。她捡起画拍了拍,注意到上面划破的裂痕时微微蹙眉。

    窗外的雨瀑布般倾泻而下,哗啦啦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内格外清晰。

    唐琪觉得他好像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想去看看他的手,又意识到两人如今的关系,于是只是点点头,回过身将在客厅的衣服都收拾好,去了自己的卧室。

    更乱,简直像被野生动物拱了一样。

    各式各样的衣服堆在被褥上,只剩下几件没穿过的还整齐地叠在包装袋里。

    她没办法快速收纳,只能一股脑地塞进压缩背包里。等收拾得差不多,才拎着两个压缩袋和一个行李箱回到客厅。

    她站在门口,想着应该说句告别的话。

    “恭喜你,自由了。”

    也恭喜自己,从这段无望的婚姻中解脱。

    她渴望如父母那般的婚姻,彼此爱慕,婚姻和谐,再要一两个小孩子,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

    而李越青大约渴望另一种爱情,更年轻、更有活力色彩、跌宕起伏的爱情。也可能不是,她不了解李越青,走不进他的心里。

    唐琪真心实意露出一个祝贺他的表情。

    “自由?”李越青抬眼,视线不明。良久,他起身走到门口,“那么自由之前,拥抱一下吧。”

    唐琪有些僵硬,她好像没怎么抱过李越青。但没等她同意,男人已经搂住她的脖颈,搂得很紧,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脖颈处传来低微的刺痛。

    李越青松开她,扔掉了手里的微型注射器。

    掉落在地板上的东西幽幽闪着金属光泽,收缩状态下像枚戒指,这是她手下爱琢磨医械器材的士兵发明的,有3秒内即刻麻痹神经的效果。上次回家时,她送给李越青让他保护自己用的。

    手里的压缩袋掉在地上,眼前的男人逐渐变得模糊。

    她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