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后一次。”
“对不起老师, 我先走了。”
江逾白关上电脑,起身。
“诶,逾白, 这么快就将数据就完成了吗”
……
东大校园虽然大, 但有个好处是,教学楼有一条近道通向宿舍区, 十几分钟的路程, 能让学生早八不再痛苦。
易信看着小口小口向下咽奶冻、还会露出满足微笑的迟年。
军训服服帖地穿在她的身上, 窈窕有致的身材很惹眼, 脸蛋五官是等比例长大的,俏生生的洋娃娃面孔,却有着一副勾人的身材。
现在, 易信才恍惚,少女真的长大了。
他感觉喉咙发紧,下意识想把背包挡在身前中。
背包的一侧却被少女扯住。
“怎么了?”
“没、没事。”
少女的眼睛很纯净, 而他却生起这幅龌龊的心思, 真是该死。
易信狠狠吐槽自己。
但却又忍不住逗弄少女。
“有这么好吃吗?”
他看向剩余的奶冻:“我还没尝过”
他的意思表示得很明显, 他想吃剩下的奶冻。
虽然本来就是他买的
“也、也还行。”
迟年恋恋不舍地看着他手中多余的奶冻。
价格并不便宜, 在平时, 她一定不会买, 但它的味道真的很好吃
本来想买‘小巴黎’犒劳自己的迟年,突然觉得可以省下那笔钱,好好品尝易信带来的美味饱腹。
而且, 要是回宿舍吃的话, 她一贯都会分享给宿友们, 她不喜欢别人和她吃同一份,那她就要多留一份出来
现在, 易信又要品尝一份
这感觉,就像在往迟年的钱包里伸手一样
她缓慢点头:“嗯”
然后,她一直紧紧盯着易信的手,看他伸进袋子里面,慢慢掏。
没有拿出奶冻盒,而是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若有所感,迟年抬头,对上易信举着的小蝴蝶花发夹。
“迟年,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在橱窗上看到的,一看到,我就想到了你”
易信说了一大堆,但迟年没管他的话,能时不时点头看向他,眼睛却总在看着那个标签。
他的标签没撕下来,直晃晃能让她看到,但其实,这个发夹的模样她不看标签介绍,也大概知道了是那一家的。
因为她刚看过
在网页上看了无数遍。
真好看。
现实中的它比网上图片还好看。
现在,真实存在,出现在她眼前。
不费吹灰之力,她,真的有点喜欢
所以在易信撕掉标签后,拿出发夹往她头发上戴,她没有拒绝,微微倾身,更方便他的动作。
往常对着江逾白说的甜腻腻的话语:“易信,你真好,我很喜欢”
现在,话语里面的名字换成了易信,不是他。
匆匆赶过来,连拉链都没拉上的江逾白顿住脚步不走了。
隔着绽放喜人的异木棉,他看到了迟年顺着倾身的姿势,伸出手,抱住了男生。
然后欣喜地摸着头上的发夹上楼。
没有再回头看向那个男生。
一如她收到自己的礼物后,上楼的决然身影,没有望向自己一样
拜金。
她很拜金。
迟年很拜金。
“什么?”
林义安被江逾白拉出来,又听到他不知道在说什么。
凑得近点,才有一个名字传进他耳朵里。
迟年?
以他以往的经历来看,这又是一个情伤,哎呦。
所以他看着江逾白喝酒没有阻止。
然后看他坐直起来,眼神似乎恢复了清明。
酒是苦涩的,没有迟年甜,但这一次,迟年带给他的感觉比酒还苦。
第一次见面盯着他的手表和背包,他还以为她是喜欢这种款式,现在看来,她是喜欢他的价格。
江逾白善于观察,他喜欢盯着一个人的眼睛而后推测那人在想什么或者在做什么,这使他易于判断对方是那种性格的人,这招用起来能解决生活中的许多问题。
除了迟年,他承认第一眼看上去很惊艳,甚至从来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单独请女生吃饭的他鬼使神差地点头同意,是迟年提出来的吃饭,却是他自己主动同意的。
过后他以为迟年应该与他一样对她有好感,没想到直接拒绝加他好友。
那时候他对她就没有作用了,所以她的拒绝是理所当然的,对啊,理所当然的。
抽丝剥茧的感觉并不好受,江逾白闷着头又灌了一杯酒,溢出的酒孙哲他的喉咙一点一点下滑。
他不喜欢酒味,可这时候他仿佛清醒多了。
他想到了论坛上的传言,迟年是白富美,她确实看着像白富美,手机、包包、身上的气质无一不像。
可就是这样的她,把他给骗了,心甘情愿地骗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直觉忘记迟年,两人不在有纠葛就行了。
但过去那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又时不时浮现,以往以为的甜蜜像一把刀一样刺进他的胸口。
她会主动拥抱他,也是因为他送了她项链、蛋糕还同意帮她写作业等等对她有利的东西或事情。
就像下午看见她拥抱另一个男生一样,眼睛里亮晶晶的看着那个男生,可惜不是他,但场景又似曾相似,那个男生何尝不是他呢?
一切都只是对她有利,无论是谁,都可以吗?
自虐般,他又想到黄弘,想到他与迟年在教室相谈甚欢,是不是他也帮助迟年什么?回答问题还是写作业?如果他要是晚来,两人是不是会抱在一起?
江逾白从来不去想如果,他觉得是没有发生就是没有发生,从来不为假如的事情焦虑,但今天,他是失了智。
又想倒一杯酒,被旁边的林义安制止了。
“别喝了。”
“最后一次。”
林义安放开手,有点狐疑。
真的会是最后一次吗?
当然,他江逾白不会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既然看清了迟年拜金的本质,他,只是被她流露出来的纯良给欺骗了,他,不会再允许自己顺从她的心意行事,不会傻乎乎地再给她骗
……
女生宿舍。
“没想到我们学校有男生会骚扰女学生!”
“啧啧,这种人怎么进学校的啊。”
林凌倒在椅子上,刷着发在班群的通告。
“年年,你可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骚扰了。”
迟年应着,没说当事人就是自己。
学校解决的速度很快,才过几天,就发出通告批评下来。
没有涉及被骚扰的当事人名字,迟年也没告诉宿友们,所以她们还不知道迟年就是那个被骚扰的人。
冬训过半途,意味着她们的进入大学的第一学期就要结束,也不再有新生的称号。
“哇,真没想到大学生活是这个样子。”
林凌接着感叹。
桌上摊着本书,她撑着一支笔在上面划笔记。
她们还要准备最后的军事理论考核。
“大学生的作业也很多!”
“对对,赶不完的作业,跑不完的校园跑,还有,上不完的课!”
“天啊,这不是我想要的大学生活!”
蓝诗涵也放下笔,军训半途,整张脸都晒得红红的了。
“年年,你觉得呢?”
“啊?”
“年年太认真了,看书看得入迷,都没有注意我们在说什么。”
迟年面前也摊着军事理论课本,但看了许久,她都没翻过页。
她很容易走神,即使自己根本不想这样子。
“不好意思,书本的内容太多了,我看都看不完,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呀?”
迟年从不会承认自己走神,因为小时候母亲会因她走神而训她,但这根本就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她自己都控制不了。
所以,她下意识解释自己在看书。
而且,她的眼睛很真诚,看人的时候更是。
被迟年盈盈的目光注视着,林凌不想再开口的话语再次脱口而出,重复了刚才的对话。
“年年,你觉得呢?大学生活是你期待的吗?”
“嗯”
迟年想点头,但依据她的直觉,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她们要的可能是能有同一情感的回答。
“不是”
她认为,这不算撒谎。
她很迷茫,对于上大学,是父母和沈焕敦促她学习的,她自己倒没有很多想法。
同时,上大学后,身边的坏人变多了
迟年不自觉扣着书页,高中两点一线的生活并不需要她过多的思考,而现在,对于吃什么,都需要自己选择。
或许也是有好处的,远离了母亲,没有絮絮叨叨,没有强势,一切是能由她自己做主?
还有短暂逃离了老旧的小区,东大新建的宿舍环境比她住了十几年的小区环境好很多
她,也能随心所欲买到自己想要的渴望已久的欣赏的物品
金钱方面,也不用她着急
蓦地,迟年想起了江逾白。
他们真的已经好久不见了。
难道上次她表达的情绪太低沉,江逾白理解了自己不想见她后,主动离开了吗?
但,她现在真的想念他了
上次是她自己想得久远了。
两人现在的关系就很不错,没有任何羁绊,她也讨厌被人管束
东大“听风苑”食堂。
迟年久违着与宿友们出来吃饭。
上次单独一个人行走的教训有点深刻,现在迟年都粘着她们了。
她点的不多,扒拉着自己盘内的几片菜叶和几勺肉沫。
“年年,吃这么少,明天可是最后一天军训了,能撑得住吗?”
“我本来饭量就不多,现在就可以吃饱了。”
是的,因着明天就是最后一天的军训,在结束前,林凌提议吃一顿好的。
而在校内,就这家“听风苑”是高级食堂的代名词。
黄溪耸耸肩无所谓,蓝诗涵同意,迟年当然反对不起来。
“诶,你们看,那是江逾白师兄吗!”
说起江逾白,黄溪还是有点激动,立马抬眼看了过去。
迟年心下好久没见过他了,同样朝着林凌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他看过来了。”
迟年视力很好,隔着好几米远,看到江逾白看过来,面孔有些生疏,抿抿唇,她犹豫着该怎么打招呼。
然后,她就看到,江逾白很快又转过头去
第19章 “好,走。”
没有看她, 任何一眼,偏着头落下来的碎发搭在眉眼,冷漠淡然。
刚才还很活跃的林凌噤了声。
“可能是没看到年年吧。”蓝诗涵尬笑。
毕竟在她们眼里, 江逾白与迟年两人的关系已是心照不宣的事。
整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迟年眨眨眼, 第一次看到江逾白冷然的表情,她低下头, 不想看到宿友们向她投来的好奇目光。
如果在半个月前, 在做了那个噩梦之后, 她不会再想要过多关注江逾白, 对江逾白偏过头的小动作不会在意,毕竟,她那时也想着远离他了。
但现在, 用生活费独自养活自己的迟年,才知道江逾白的好,她想要再回到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光
可能, 迟年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能是因为他视力不好, 对, 江逾白他视力不好
所以他才没有看到自己, 没有转过头来打招呼
可是当明天, 迟年拖着行李箱, 再次遇到江逾白时,她,就欺骗不了自己了。
随着最后的军事闭幕式, 操场上一片欢呼, 该走的走, 该散的散。
迟年早早收拾好行李,拖着出了宿舍大门。
临走前, 她决定了,去见一见江逾白。
捏着手机的时候,迟年才发现,除了第一面拉住江逾白,自己就没有主动联系他了。
躲避他的时间已经够久,随心而动,她现在是想要再去见见江逾白的,感谢他的照顾
况且,昨天的在食堂的相见而不打招呼已经在她心里敲下警钟,她们之间的关系,隐隐有些变化了,她没变,是江逾白变了
当前正是热闹的时候,校园里的新生经历过军训的洗礼后,像一匹匹脱缰的野马,收拾着,大包小包的往外搬,向校门口前进。
其余的大二大三生还没考完全部科目,只能羡慕着,带着点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不在这个点外出凑热闹。
但黄弘他们不一样,主要是在宿舍里受够了江逾白的冷气,现在连拖带拽地拉着他出来。
黄弘心里还有点隐秘的想法,再看一眼女神,帮忙搬搬行李,或许能不经意间拉拉小手,再不济收获迟年甜甜的笑容
江逾白被拖着往宿舍外走,脸色很平静,没开口拒绝,对于他来说,现在就是陪着宿友们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他不会介意,也不会过多关注别人了。
迟年在男生宿舍与女生宿舍的交汇点犹豫,往前走就能到江逾白宿舍楼下,可这样如果他更误会自己喜欢他怎么办?
树荫下,迟年捏着行李箱的手放开、紧握、放开
等到她终于想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脚下一动,正要迈步,就看到江逾白他们从楼下走了出来。
而且,还是朝着她这一个方向走来。
“哇,刚好!这就是我们的缘分。”黄弘捅了一下江逾白的胳膊,“迟年就在前面,她身上还带着那么多行李,一看就很累,你上去去帮忙吗?”
身后的许昭扶额看着黄弘没有开口,昨天在食堂他看着两人没有打招呼就觉得不对劲了。
昨天他和江逾白离得近,能够明显清楚看到,江逾白在第一时间就撇向了迟年那边,却又在迟年看过来的时候又极快地移过目光。
他面色如常,手指却蜷缩,脚步一顿又继续从迟年她们面前经过。
然后就一晚上莫名的冷脸了。
反常,太反常了。
就像现在,江逾白站得直直,丝毫没有上去帮忙的想法,甚至在迟年明晃晃看过来,昭示着她知道他们在这边,江逾白也没有打招呼的想法。
他们的脚步随之顿住。
“你不上去帮忙?”
黄弘不可置疑。
“嗯。”
顶着黄弘震惊又窃窃欣喜的目光,“那我可去了啊?”
“嗯。”
再粗神经的黄弘也觉出了不对劲,但是,管他呢?
两人没有关系不就更好,找江逾白出来只是为了能吸引迟年,但现在,迟年已经在眼前了,还要他有何用?
他一步当几步往前走,时不时回头,江逾白确实在原地不动,连眼神都没往这边一瞥。
……
这种细节,一直犹豫要不要过去的迟年也看到了,准备举起来打招呼的手慢慢放下。
他,真的不再看她了。
迟年心里闷闷,连黄弘什么时候说什么都没细听。
点点头,手一松开,小巧的行李箱就被黄弘拿在手里。
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前头是少年少女,迟年与黄弘在走,两个人的距离很礼貌。
后面是两个身高腿长的男生,跟在他们后面,步伐很一致,与前方迟年和黄弘的距离不近不远,绝不紧跟前头一男一女一步。
迟年双手空空,低着头,鼓起来的脸颊显示她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黄弘拉着行李箱,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一路春心荡漾,小鹿乱撞,离女神这么近,他脸颊红红,不断看向迟年,这又是一次他的机会,到了。
他只要一开口,一开口,表达他的心情
“迟年”
他略紧张地开口。
却被另一道声音覆盖,
“年年。”
年轻男子的声音从几步远响起。
黄弘不仅没开口的话被抢先了,连手上的行李箱也被抢着拿掉了。
脱离他的手中,拿在另一个男生前面。
而且男生还自然地将手搭在迟年的肩膀上,更重要的是,迟年没有拒绝甩开,很顺从地接受了。
很巧,这人黄弘还认识。
沈焕,他们专业的名人。
但现在,显然不是要搞尊敬师兄这一套。
这他看看迟年再看看沈焕,后再回头盯着江逾白,眼睛睁的很大,想要努力看清后方江逾白的表情。
他现在心里满满的疑惑,怎么两人还在一起,难道江逾白没有把他们两人拆散吗?
黄弘在迟年入学后,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内便一直搜索她的信息对于沈焕,这一个一开学遍宣称是迟年男朋友的人,他内心很平淡,毕竟,沈焕还是他们的专业优秀师兄,他们都被学院要求着听他的学习经验分享。
在江逾白与迟年那一段时间内,他,他还以为迟年与沈焕两人分了,而且,江逾白也明显退出了,不正好是轮到他上场了吗。
现在,沈焕就直接出现在他面前,与迟年还很亲昵
什么情况?黄弘一脸懵。
他眼睛睁得很大,但很遗憾,江逾白没有反应,他又转过头来。
听到他们的直系师兄说:“谢谢你,帮年年拿了这么久行李,接下来拿给我就行了。”
沈焕的态度很友好,至少明面上看不出来他有任何不满。
因为只一眼,沈焕就知道,面前的少年不是迟年的喜欢的类型。
但是,后面跟着的两个男生
其中一个还有点熟悉,那次体育馆外的男生?
这么又在这里看到他。
两次了,在迟年的身边看到他。
第一次见面,沈焕的不安感就隐隐触发,现在,不安感更是在跳动。
他的目光在江逾白身上停留些许,江逾白同样看着他,平静如水,没有半点波澜,不卑不亢,没有上前来,两人保持着安全距离。
男性之间独特的磁场感应,像是动物界对于自己范围内的食物的标记一样,如果沾到他气味的猎物,被其他的捕猎者惦记、侵犯上,那么他会一扑而上,两个捕猎者撕打在一起
但现在,危机感减少,沈焕移开目光,面容轻松下来。
又向黄弘道谢后,牵着迟年就想离开。
“嗯,嗯?”
黄弘有个大特点,对于男生,他敢于出击,比如像现在,他迟疑一会儿,立马问:“沈师兄,不客气不客气,”
“还有,你和迟年是什么关系?”
熟悉的问话,沈焕先看了一眼迟年,她润白的小脸没有表情,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上方,遮盖了漂亮的眼睛,同时看不出她的心思。
他拿捏不准,迟疑道:“哥哥妹妹的关系。”
“可”可你们不是不同姓吗?
黄弘没来得及说出口。
迟年就扯着沈焕的袖子,“走吧,我们走吧,我想回家了。”
迟年说什么,沈焕都应,
“好,走。”
迟年没忘记和黄弘道谢。
但除此之外没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往身后看一眼
黄弘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走远,两个身影距离很近,男生的手还搭在迟年肩膀上,是他不敢做的事情
他怅然若失,又忍不住想,是不是刚才从后面看,他和迟年的背影凑在一起也是这般合适。
“不是,别想太多。”
一不小心,他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遭到许昭的无情嘲笑。
黄弘回过神来,后面还有两个人呢。
回头一看江逾白,立马拉回现实。
嚯!他的脸色更可怕,不复刚才的镇静,现在已然沉郁。
黄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懂的样子。
后跟着他沉默的往回走。
还有期末考试等着他们
第20章 一个迟姓,养出个慢悠悠的性子
街边的风景在倒退, 沈焕看着旁边的少女。
从小一起长大,十多年来的时光,他早已能看清迟年的表情下的心情。
而且, 她的心情流露在表面上, 很容易懂
少女倚在座位上,小小的身体窝在皮座上, 小巧可怜, 穿着鲜艳粉嫩的毛茸茸毛衣, 漂亮精致的小脸化了淡妆, 能花费时间精力打扮表明她今天的心情本来会是很好。
怎么会闷闷不乐呢?
而且,结束了冬训,本来就应该开心才对。
沈焕最不敢想的是, 迟年上了大学后的一系列行为都渐渐脱离他的预计。
沈焕想到了在网上偶然看到的上了大学后少年少女接触到更大的世界,容易谈恋爱
不会,迟年也?
沈焕拉过她的手, 冰冰凉凉的。
顶着迟年不解的目光, 他很自然地开口:“学期结束了不开心吗?要到家里了。”
“没有不开心。”
迟年心里很闷,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 即使心里有答案, 也不想承认。
然后借着这个姿势, 迟年整个人被拉着朝他靠近,差一步少女就要被搂在怀里。
“年年,不要对我有隐瞒, 好吗?”
“嗯”
相对于沈焕了解她, 迟年也了解沈焕, 知道她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态。
“我们寒假还要实习,还要自己找”
迟年恢复了原来的声调, 表情像往常一样,像是被实习这件事给困扰。
沈焕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感情原因就好。
“没事,实习这件事情不着急,我帮你找找。”
“也、也不用。”
实习本来就是迟年胡扯的,虽然老师又让他们去实习,但毕竟不是强制性要求,要求的是学有余力的同学,她原本就不想去。
沈焕的手一顿,声音有了些许差异:“年年自己找到实习的地方了吗?怎么找到的?”
窗外的街景越来越熟悉。
迟年不好意思解释自己不想去,不能拒绝沈焕的好意,又不想让沈焕知道自己因为别的事情分神。
迟年摇摇头:“没有,那,你帮我找吧。”
“好。”沈焕满意地笑了
迟年家不是这所经济发达城市的原住民。
在处于风口浪尖、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时,迟父迟母纷纷来到大城市寻求机缘,在这里,他们遇到了工作机会和姻缘。
最开始蜗居在一个老旧的小区,也就是迟年与易信短暂相处过的小区,那时候的房价随着经济发展同样大涨,从存钱的角度考虑,迟父迟母选择居住在租金低廉的小区。
后来,迟年出生了,一年两年,即使兼顾生活与工作力不从心,他们还是没有选择搬家,依旧努力在熟悉的小区生活。
但随着迟年越长越美,美貌像是蜕皮而出,挡都挡不住,夫妻俩互相看着对方,两人是长相周正,但还没到惊人的地步,怎么他们生得女儿五官面容都很惊艳?
他们感到开心的同时,又隐隐担心。
老旧小区的治安并不严格,外来人是能正大光明的进小区,小区里的人同样鱼龙混杂,两人的事业即使小,但也在事业上升期,照顾孩子的时间不多也不及时。
所以他们想到一个方法,把小迟年锁在房屋里
但总锁在房间里也不是个好主意,这个主意的改变在看到一则发生在他们身边,有一个小女孩在街边走丢疑似被人贩子偷走的新闻后,搬家的想法直接形成。
手有余钱的迟父迟母选择了安保到位的小区,连带着沈家一起搬过来,又持续着邻居因缘。
“哟,沈焕和年年回来了啊。”
在小区门口下车,两人刚好碰到了从大门口出来的刘姨。
住在同一小区,人是大家公认的热情。
现在就很亲切地跟她们打招呼。
迟年本来就不习惯热情,加之现在闷着的心,只诺诺打了个招呼。
沈焕接过话头,和刘姨寒暄问好。
然后拉着迟年进小区。
依稀能听到刘姨的大嗓门的声音:“我就说沈焕这孩子好,迟年走运了哦!”
这不是迟年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她默默看了沈焕一眼,他很优秀,她也知道,但现在这一句话越听越不爽了
“沈焕哥哥,你真的会永远对我好吗?”
“当然会,”沈焕答得很肯定,忍不住又摸了摸迟年的发顶,“我们要快点走了,伯父伯母可能在屋子里就等了。”
迟年甜甜地笑了,没有躲开他的手掌,跟着他的脚步走
现在是下班点。
迟年打开门时能听到厨房传来的响声,客厅没有人。
回到熟悉的地方,迟年熟悉地,不忘记先脱下鞋换上独属于她的粉色室内鞋,再踏进小而全的房屋。
两室一厅的设计,不大但对于以前迟年一家都刚刚好。
客厅与厨房隔着透明的玻璃,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动静时,处在厨房的迟母回过头来。
知道迟年今天回家,她今天特定没有申请加班赚多点工资,按时回家并早早在准备晚餐。
先扫了一眼迟年脚下,看到有换鞋,迟母再将眼神落在许久不见的女儿身上。
“年年,回来了啊,将行李箱放在玄关处就行了,等一下再让你爸搬到你房间。”
说完就回头赶紧照看她的汤。
“好。”迟年点点头,即使迟母看不到。
摆手将行李箱放在玄关处。
这不是迟母体贴她,而是觉得从外进屋的东西会弄乱她精心收拾的房屋,等下她一定会用酒精喷她的行李箱的
迟年很顺从,毕竟她一定不会自己去擦。
只是,也不知道迟母看不看得出来,她的行李箱是新买的。
还有,她手里捏着的手机,穿着的衣服都跟以前不一样,变贵了。
迟父同样在厨房里面给迟母打下手,连忙招呼着迟年走进来。
但是果然迟年一走进,离得迟母越近,迟母的目光越凝聚在她身上,准确的说是服饰上,
“你化妆了?还有,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买的?多少钱?”
迟母的目光像一把尺一样注视衡量着她,连身后呱呱的锅汤也不管,还是迟父赶着搅拌。
“大学的人都化妆我以前的衣服小了,趁着衣服打折买的,不贵”
她扯了扯衣角,想把衣服扯皱一点,好让迟母不知道衣服质量好。
但又不忍心,只轻轻抚过衣角。
所幸,迟母没有多说,严格审视,不知道信没信,还是迟父照看汤后,扯了扯她的袖子。
迟母才松口:“好了,你先去房间收拾一下,等会下来吃饭。”
“嗯”
迟年赶快从厨房出来,先把手机放在房间,不再拿起。
她的房间不大,保留着初中模样,对于五六年前的她刚刚好,可是现在,她抽条的速度很快,快上高中时,迟年已从精致小巧的洋娃娃,长成了瘦瘦高高的芭比。
小卧室小板床已经满足不了她越堆越多的物品和伸长的腿。
但这一切仿佛都已无法改变她小声提议过,在迟母注视下,她的话就说不利索了,也不敢再去提。
现在大学了还是在这个小小房间,甚至都没有她宿舍的房间大
将书包挂在门上后,迟年先将手机放在书本下面,她承受不住迟母的抽查
不会再出去了,迟年端坐在镜子前,看着眼前精心打扮得妆容,腮红口红眼妆都上了,平时她画的只是淡淡的白开水妆,并不会儿画这相对于她来说有颜色的妆容。
她拿着卸妆巾,一点一滴地除去雾粉色的腮红,接着是布灵布灵的眼妆
慢慢地,整张纯净娇俏的小脸就露了出来。
水珠沿过润白发光的肌肤,吻过白皙修长的颈部,咽入衣领。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又回到了家里。
迟年从小便不喜欢写字,但在迟母的严厉教育下,她养成了记录的习惯。
现在,她在记录本上一笔一画,极其认真地,在手画Q版小男孩旁边画了一个叉加一个句号。
她不会再喜欢他了,虽然她本来就不算喜欢他。
下午拖着行李箱站在树下等待的她就像个傻子,迟年对于人的情绪很敏感。
她再也无法骗自己了,江逾白,他冷漠的表情,站在原地甚至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像根微刺一样在肉里,拔除不掉又密密麻麻的疼痛提醒着她,她还巴巴地赶上去干嘛,即使他有钱。
“年年,怎么磨蹭这么久,快出来吃饭。”
迟母等久了,从厨房传来声音。
“嗯,来了。”
合上记录本,又把它塞在最角落不易发现的位置,迟年才起身
“哎呀,就是你爸的姓氏不好,你说叫什么迟,一个迟姓,养出个慢悠悠的性子”
饭桌上,迟母又开始了惯常的说教,迟父迟年父女俩一动也不敢动,乖乖地专注饭碗里的饭。
他们现在已有经验,只要乖乖的不插嘴,迟母絮叨的时间就不会儿太长。
甚至迟父还体贴地递上碗汤给迟母润润喉。
然后,迟母的目标主要从迟年转移到迟父身上。
“你看你,要不是你从小教育迟年快乐成长,她能养成这个拖拉的性子吗?”
“嗯嗯,都怪我。”
迟父在迟母面前,没有任何威严可言。
但他顿了顿还是说,
“我看年年现在就刚刚好,不要逼她逼得太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