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又穷了
各买了一双靴子之后, 两人就挤出来了，实在是人太多，不好逛。
另外时间已经来到了四点半, 得去找饭店吃饭了。吃完还要抓紧去招待所安顿, 冬天天黑很快的。第一次来省城，人生地不熟, 还要留出找地方的时间。
靴子装在一个布袋里, 由沈卓拎着。
叶欣则睁大眼睛左右看看, 实在看不出来，索性上前几步就问了个面善的路过大娘，饭店在哪边？得到大娘热心善意的指路之后, 她谢过，回头一看沈卓，不禁笑了下。
虽然是拎麻袋的姿势, 但他长得清俊, 衣服干净, 这么拎着一点儿也不突兀，甚至还挺好看。
沈卓不明所以地拎着布袋走过来，“笑什么？”
叶欣笑着转身：“没什么。饭店在这边, 咱们快去吃饭吧，要饿死了！”
省城里的饭店自然更大更宽敞, 摆了十几张桌子，可能是晚饭时间了，竟有大半是坐了人的。
见有人推门而进, 里面的客人都下意识看过去一眼, 然后就有些惊讶，没想到进来的一对年轻男女这么俊的, 一时都忍不住稀罕地多看两眼。
穿衣打扮果然很重要，以前穿着破旧衣服背着竹筐进县城，别人打量目光里是“乡下人真穷酸”的意味；如今穿好看些了，进省城也不突兀，别人目光里就是“长得真好看”了。叶欣能感受得到这种目光的变化，沈卓也能，所以完全没有以前的窘迫紧张了。
找了张空桌子，叶欣示意沈卓：“你先去占位置，我去点菜。”
沈卓点点头。叶欣会点菜，每次点的都不错，而他也不挑食，所以她去是最好的。他就在桌子这边坐下，放下袋子等着。
见还有人一直打量，沈卓略略皱眉，从挎包里拿出医书看着。
个高清俊的男生，低头看书的模样，格外吸引人。
因为这会儿人多，叶欣点菜花了点时间，等她点完了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女性站在沈卓身边，跟他搭话。因为是背对着自己，也看不出年纪美丑，就是感觉对沈卓应该挺感兴趣的。
她眉毛一挑，慢慢走过去。
走近了就听到她问沈卓：“你来吃饭的间隙也不忘看书学习？这么好学上进啊。”
沈卓已经看到叶欣走过来了，头皮一紧，敷衍地嗯了一声。
那人又问：“你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个子好高，参加工作了吗？在哪个单位？”
沈卓硬邦邦地说：“不方便告知。”
那人还接着问：“你也是省城人士吗？我还以为咱们这边养不出俊秀人物，今天见了你，才知道我想错了。”
叶欣：哦哟，好直接，都夸上了。
沈卓头皮发麻，直接站起来，又硬邦邦地说一句：“不是。”
虽然他的冷淡已经很明显了，但对方还是热情不减地继续搭话：“刚才那个女孩是你妹妹？你俩长得一样好看。”
沈卓说：“她是我未婚妻。”
对方终于卡住：“……”
叶欣也走到桌前了，看看沈卓，再看看旁边这位化了妆的年轻姑娘，露出笑容，一脸天真：“姐姐，谢谢你夸奖，你长得也好好看哦。”
对方脸上有点尴尬地僵住，说了句：“打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说着连忙走开了。
叶欣看着她走到中间一张坐了十个人的桌子坐下，那些人衣着都很考究，气质神态也不一般，看起来非富即贵。见他们也看过来，叶欣微笑着点点头。
然后回头，在沈卓对面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
沈卓小声：“……那边远，你坐过来一点。”
叶欣道：“这么大位置，我为什么要挤过去？”
沈卓说：“那边外面，好留给服务员上菜。”
叶欣轻哼了下：“我一个人能占多大地方啊，难道服务员不会从旁边上吗？”
沈卓没话说了。见她不过来，就拎着袋子挪过来，在她身边位置，坐下——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叶欣无语。
沈卓看着她，自觉地小声解释：“我没跟她说什么，你回来的时候她才刚开口说话，你都听见了……”
叶欣一挑眉，“哦，就是说我回来早了，打扰你们聊天了？”
沈卓立刻摇头：“没有。我又不认识她，怎么会跟她聊天？”说着他语气里还有点埋怨，“我低头看书呢，她过来打扰我。”
叶欣：“……”
好吧，确实是他的风格。
见她又不说话了，沈卓就小心翼翼地问：“欣欣，你生气了？”
叶欣否认：“胡说！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别说得好像我很无取闹似的！”
沈卓连忙说：“没有，你是最通情达的，最体贴人心的！”
叶欣满意地点点头，也没有真的生气，既然自己“通情达、体贴人心”，当然要说两句：“你若盛开，蝴蝶自来。招蜂引蝶不是你的本意，是你长得好看，蜂蝶被你吸引而来，无法自控。你也没有搭她，我看见也听见了，不怪你。”
沈卓这才安心了，长出口气，“欣欣，你真好。”
叶欣骄傲不已。
沈卓见她高兴了，才放松地坐直了身体。又转头看看，发现还有人在看这边的，除了女的，还有男的，那些男的不可能是看自己，那就是看叶欣了。
他不禁想到，要是刚才是自己去点菜，叶欣坐在这里占位置，说不定上来搭讪的就是男的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升起危机感，趁叶欣心情好，低声跟她说：“要是之后有男的搭讪你，你也要跟我这样，不搭他们。”
叶欣瞥他一眼，哼道：“要是有男的搭讪我，我第一句就说我已经定亲了。谁都跟你这么笨似的，说话都不会说。”
点的饭菜上来了，服务员果然从一边端上来。
等放下后，沈卓连忙给挪到叶欣前面。
殷勤地说：“快吃饭吧。中午就没吃什么正经的，你现在一定饿了。”
叶欣确实饿了，端起碗就吃。
两个人一起把米饭和两个菜都吃得干干净净，光盘行动，毫不浪费。
吃了饭，天就快黑了。
现在的世道，晚上就不要在外面瞎逛了，他们准备直接去招待所安顿。
为了节省时间，叶欣去找服务员问了话。省城地方大，饭店服务员态度更加高傲，不过看叶欣长得干净漂亮又很有礼貌，还是给指了方向。
问完了他们拿着袋子出去，正好刚才搭讪女子的那一桌也吃完了站起来，哗啦啦的一群。
那女子此时已经不尴尬了，见他们问招待所，还故作自然地说了句：“看来你们真不是本地人了。也是，在本地很少有看见这么俊的。你们是过来探亲的吗？年底了，外地人确实多起来。”
沈卓闭嘴不说话，叶欣笑着接道：“谢谢夸奖。我们只是来买东西的。”也不多说。
那群人可能是觉得她说话挺有意思的，多看她几眼。一般人受了夸奖，都是谦虚这说没有没有，她倒是高高兴兴接受了，还大大方方说谢谢，实在跟别人很不一样。尤其还长得那么水灵娇俏。
其中的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就笑着开口说：“来买东西，莫不是别的地级市过来的？我们都是本地人，对这里很熟悉，年底了也没有什么事情，看你们挺合眼缘的，要是需要，我带你们在城里转转，就当是交个朋友。”
沈卓刚才想到这个，现在就来了，一时不禁皱眉。
心中暗道这群人怎么回事，知道他们是一对儿了怎么还来搭讪？
他去看叶欣的反应。
叶欣脸带笑容，声音清脆，礼貌拒绝：“谢谢你了。不过不用耽误你时间，我们已经问清楚了方向，自己过去就行。”
说着就点点头，先往外走。沈卓松了口气，也跟着往外走。
到了外面，走开了一段距离，沈卓才皱着眉头说：“省城地方大，锦绣繁华，人也大胆。”
叶欣道：“出生大地方，生活富足，自然养成了自信勇敢的性格。”
这其实也没什么。
在这个年代可能觉得有些出格，但在后世是会被赞赏的特点，有句话就是“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他们径直去了招待所。招待所也比县城里大，占地面积大，楼层高，房间也更多，符合省城的地位。
还是开了两间单人房。
沈卓还是忍不住蹭进叶欣房间，先看看。
叶欣也不管他，拿出今天新买的靴子，上脚再试试，多走走，觉得是真不错，走起路来利落了好多。
她穿这样冷硬的靴子，走路嗑哒嗑哒的，有种强烈的反差感，沈卓觉得有趣，看得目不转睛。
叶欣穿了一会儿，觉得很满意，就坐在床边脱下来，放在一边。见他挨过来坐下了，皱眉推他一下：“你还在这儿干嘛？坐大半天车还没累啊，赶紧回去休息吧。”
沈卓低头过来，要亲她一下。
进来就是为了这个，不然又要明天才能见到了。
叶欣嫌弃地推他的脸，“都说了刚吃过饭不许亲，快回去！我真的累了，不想跟你磨蹭啊。”
沈卓仗着自己胳膊长力气大，搂着她贴了贴软软的脸颊，才舍得放开。也知道她坐车一天很累，就不打扰她了，让她先倒水洗脸，自己再下去给她接些热水泡脚。
开水间人不少，看着都是过年来往探亲的人，风尘仆仆的。
沈卓心想人多眼杂，等接了水上去给叶欣，叮嘱她小心些，晚上不要开门。叶欣当然知道，还怕他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呢。
相互叮嘱了几句便分开，各自休息。
叶欣也真是累了，虽然今天晕车症状没有那么严重了，但旅途疲惫，又在百货大楼挤了一阵，现在兴奋劲儿过去，困意上涌，她泡了泡脚，强撑着进空间喂喂鸡鸭鱼，出来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还是沈卓来敲门叫她，拿了她房里的热水壶一起下楼打水上来，各自洗漱。
叶欣洗漱完，梳了梳自己的头发，拢在一起。去年剪到了肩下五公分，经过一年，又长到腰的位置，长得真快。这次头发乌黑发亮的，没有干枯分叉，摸着舒服，她也舍不得剪了，就先留着。
之后她直接穿上了新靴子，旧棉鞋就不要了。
过了会儿沈卓收拾好了过来叫她，叶欣把他拉进来，说：“你也穿上新靴子吧，买了就穿，别舍不得。咱们这次也要买一堆东西的，穿上还能少带点。”
沈卓就听她的，拿出新靴子穿上，绑好靴带。
刚穿上还有些不适应，起来走了两步，觉得确实利落很多，就穿着了。
叶欣摸着下巴，打量穿戴一新的沈卓，越看越满意。
他个子高，腿也长，穿靴子非常合适，显得身形特别修长。而且他本来就有种冷清的气质，穿上短靴之后，还多了几分冷硬的感觉，衬着他一张冷冷淡淡的俊脸，简直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不仅如此，越看，越有种禁欲感，格外吸引人……
嗯？叶欣让自己赶紧打住。
他还是个正在发育的少年啊，怎么可以多想！
不过……这少年是自家的，未婚夫，想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沈卓回过头来，一伸手就要搂她：“怎么皱着眉头？”
叶欣顿时觉得刚刚都是错觉，什么清冷少年，什么禁欲感，这明显是个粘人的大狗子。一走神就给他搂着亲了一下，赶紧把他拍开，“好了，咱们出去买东西吧。”
沈卓点点头，心情愉快，不仅是亲到了她，还因为和她穿了同款靴子，心里有种欢喜。
先去吃饭，然后直奔百货大楼。
叶欣说：“咱们早上去，应该没有那么多人。”
沈卓也觉得：“嗯。”
到了之后发现，还是很多人……
叶欣一时不禁想到了那句：聪明人选择早点出发，出发了才发现都是聪明人。
但是今天人多也得挤了，不然真没时间了。
他们就挤进去，一路逛，买需要的东西。
外面衣服区是最热闹的，大人小孩都在这边挑，热闹得不得了，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卖场。日常穿的衣服倒是跟县里差不多，价格也大差不差，可能都是工厂生产出来的，最多就是多两个花色，只是这些花色不是叶欣的审美。
她挑挑拣拣，捡着比较素的再买了两身新衣裳，多几套才好轮换，不然光上次两套新的，很快就穿旧了。而且要考虑春天雨季潮湿，衣服不好干的情况。
让沈卓也买。但沈卓只拿了一身，说自己三套足够了，让她多买点。
叶欣也不管他，少买还省钱了。
她付钱，衣服自然是沈卓拎着。
接着往前，看到有卖毛衣的，又凑近了看看。只是款式比较少，光顾保暖了，不太好看，多是高领贴身的，穿在里面衣服和外套中间，根本没法穿在外面。叶欣看着就觉得勒得慌，不想要。
回头看看沈卓，却觉得他个子高，四肢和脖颈都修长，很适合穿高领毛衣的样子，就拿了件往他身上比划。
沈卓说：“我不要。穿着袄子就很暖和了，没必要穿毛衣。”
叶欣说：“你穿着挺好看。”
给他挑了一件黑色的，利落地付了钱。沈卓只好塞进袋子里，拎着。
之后看见围巾手套帽子这些零碎的，叶欣也给自己挑了一条浅灰色细毛线的围巾，省得老用沈卓的。还买了一双粉色的手套，干活的时候用不上，不干活的时候不担心弄脏，所以浅色的也可以。帽子就不用了，她不是很爱戴帽子，何况袄子上就有一个。
再往里面走一段，发现没有那么挤，叶欣就松了口气，直奔餐具区，先挑选了一套十个的白瓷饭碗，内里白净，外面是喜鹊登梅图案。没办法，都印着图案。
随后挑装菜的大盘子，这就不用成套了，方便凉拌的、装青菜的、盛鱼的……按照平常做菜的需求，形状大小深浅不同，也挑了十个。
考虑到上次做水煮鱼，连个大点的盆都没有，这次也特意挑了一个又大又深的，以后再做这样带汤的菜，就不怕盛不下了。毕竟还有四条鱼，还有鸡鸭炖汤，经常会用到的。
此外，叶欣还买了一个带盖的小砂锅，可以放在炭盆里炖点小粥小汤的，很方便。
毕竟是两个人吃饭用的餐具，叶欣一开始还想问沈卓意见的，问他喜不喜欢，这个行不行，但是他说：“你眼光好，你挑的都好看，你挑就行。”
叶欣就不问他了，速战速决。这种环境挤着也不舒服。
餐具都不贵，但是就比较重了。
沈卓拿出了另一个布袋子，小心把这些餐具装进去，幸好送的有不少干稻草垫着隔开，只要小心些，不要磕碰到了，应该不会碎。
叶欣等他装好，说：“这个重，你拿着。衣服袋子就给我拎着吧。”
沈卓却是一手一个轻松拎着，说：“不用，我不费劲。你只管挑东西。”
叶欣于是继续往前，看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家里需要就买，口袋里两百块真是哗哗地没。
越逛人越多。没赶早的人渐渐来了，离过年又近了一天，都急着买东西，还拖家带口的，百货大楼里逐渐水泄不通，又是人声鼎沸的场面。
把五层楼都逛一遍，叶欣总算是找到了卖塑料布的地方，在沈卓不解的目光中，利落掏钱买了一大捆。
逛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他们终于带着满满的收获挤了出来。
出来后叶欣就松了口气：“呼！挤死我了！”因为沈卓两只手都拎着东西，不好帮她隔开人，她真是自己挤的。
沈卓也是松了口气，道：“也一上午了，咱们先去吃饭歇歇吧。”
叶欣道：“先回去放东西吧，反正离招待所还近一点。放了东西，吃得也安心一点。”
于是两人就往招待所的方向走。
叶欣抱着一捆塑料布，沈卓一手一个装得鼓鼓囊囊沉甸甸的布袋子。不过他们这样子并不奇怪，年底了，大家都要买东西，无非是他们买得多一点罢了。
回去放了东西，喝口茶水，歇一歇，两人才去国营饭店吃午饭。
这个时候饭店人也不少，他们进去的时候正好还剩一张空桌子了，沈卓就自觉地去占位。
好在这次没有遇到什么搭讪的。
倒是人多，他们吃着吃着，还遇到一家三口要过来拼桌的。他们也不在意，桌子那么大，多了一家三口也不拥挤。两人吃得也快，吃完就回去午休。
午睡后，叶欣精神满满，准备继续逛。
沈卓觉得已经买得差不多了，而且袋子装满了，再买的话就要另外买袋子装了，袋子毕竟不如大背篓能装。他就先问了句下午要买什么，要不要先腾出一个袋子带出去。
叶欣道：“没事，不买多少。咱们下午主要是去逛逛，熟悉熟悉城里环境，难得来一次嘛，总不能光顾着买东西了。如果看见书店了，就进去看看，最多买几本书的。”
沈卓就放心了，听着比较轻松，起码不用去人群里面挤了。
于是往杯子里灌了开水泡了茶，他们就轻松出发了。
出了招待所，沿着与百货大楼相反的方向信步走去，一路观察各种陌生的建筑，也观察路上的人。
医院、学校、供销社都看见了，也看见了公园，还进去走了走。
沈卓看公园里有花草树木，还有桌椅亭台，地面还铺了石砖，觉得很好：“这里干净整洁，井然有序，打得真好，过来走走也不脏鞋。”
叶欣笑道：“城市公园就是规划给城里人休闲散步用的。”
沈卓看看往来散步的人，有老人，也有小孩，也有跟他们这样的年轻男女，无一例外都是悠闲的。
他也觉得这里很好，在满是砖瓦楼房令人紧张的建筑里和满眼绿色泥泞杂乱的田野之间，取了一个干净舒服的平衡，让人很放松。尤其是和叶欣在这里散步，感觉特别好。
回头看叶欣，看到她带着轻松笑意的脸，他突然有些向往和惆怅：“要是咱们也住在城里就好了，能看到花草树木，但不用一脚泥巴。”
叶欣有些意外，没想到他来省城一趟就产生这种向往了。
挺好的，人往高处走，就怕他没有这个想法。
她笑道：“虽然现在不能，但将来说不定。咱们好好挣钱，要是以后政策开放了，能进城了，咱们就进城生活。”
沈卓畅想了一番那时候的情景，精神一阵，心生鼓舞，“嗯！到时候咱们也干干净净的，悠悠闲闲的，不用再下地干活。”
叶欣笑着点点头。
公园挺大的，他们慢慢转悠了一圈，坐在石椅上歇了会儿才离开，继续在城里走走看看。
走着走着，还真找到了一家书店。
叶欣就拉着沈卓进去，直奔书架找书，这次总算是找到了《数化丛书》，她心中一定，赶紧拿了两套去付钱。
买了出来，书就在沈卓手上拿着了。他翻了翻，知道叶欣是要和他继续学习了，也不排斥，反而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因为刚刚见识了城里的好，他也想努力上进，多学习多提高总是没错的，以后说不定真能凭借知识进城生活呢！
又问她：“还要买什么不？”
叶欣摇摇头：“没钱了。”
真没了，口袋里就剩下二十来块，几乎又回到了赤贫状态。
沈卓说：“那咱们明年攒了钱再来！”
叶欣：“嗯！”
第122章 又发癫
买了书之后, 时间不早了。
走了一下午也走腻了，两人就不再瞎溜达，直接去饭店吃饭, 然后回招待所。
经过供销社, 看还没关门，沈卓转头问叶欣：“要不要买点水果吃？”
叶欣本来想说不用, 没钱了, 而且她空间还能啃西瓜啃西红柿之类的, 并不怎么馋水果，但是想到他好像没怎么能吃上，就点头：“进去看看。”
这个季节, 水果并不多，都是苹果、梨、柑橘之类的常见水果，价格倒也还好, 不贵。
沈卓侧头问叶欣：“你想吃什么？”
叶欣说：“都买点吧。过年也能吃。”
于是他们捡着三样每样买两斤, 一算价格也就两块多。
叶欣要掏钱付的时候, 沈卓先掏了，跟她小声说：“你不是说没钱了吗？我还有。我身上有十几块一直没用呢。”
她觉得他真是勤俭朴素，一点儿也不乱花钱, 很好。
他们买完，也到五点钟了, 售货员关门下班，他们也就回招待所了。
回去之后，沈卓又要蹭进她房间。
叶欣无奈, 索性道：“去你房间吧, 把今天买的东西一下，重新分装, 明天也方便一点。”今天中午回来，东西都先放在他那边了。
沈卓眼睛一亮，很同意地带她走向自己房间。
今天虽然钱花没了，但收获真的不少。
衣服一堆，餐具一堆，塑料布一大捆，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加上刚买的水果和书本，真是两个袋子都装不下的。
他们一起先把东西腾出来，主要是衣服和杂物，重新叠整齐，杂物和厚重的书本放在底下，衣服放在上面，放进去之后压严实一点，就能节省不少空间。
餐具倒是不用拿出来了，买的时候就是很小心装进去的，东西重，压得已经很严实了，腾来腾去反而容易弄坏。只是把放在上面的东西一，整齐，再放一点轻的东西。
再用缝在袋子口的绳子扎紧了，这样两个袋子就是满而规整的，抱也好抱，扛也好扛。
至于另外那一大捆塑料布，实在是装不下，只能另外拿。水果也是另外拎着就行，吃就吃，吃不完的就这么拎回去。
此外就是还有一个带出来的布包，里面装饭盒、水杯、手电筒等。
东西虽多，但两个人，四只手，还是能拿的。
沈卓说：“明天我还是挎着包，拿两个袋子，你拎着水果抱着塑料布就行。”
叶欣点点头，“辛苦你啦。”
她拿了个苹果，又拿热水瓶晃了晃，还有点水，就叫他倒出来洗苹果。沈卓就拿着热水瓶慢慢倒出水，给她洗苹果，下面用脸盆接着。
洗了苹果，也顺便把手洗了。
叶欣把苹果直接掰开，给他一半，坐在床上各自吃起来。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还挺甜的，比后世市面上常见的平价苹果甜。可能现在都还是比较原始的品种，甜味足，后面为了提高产量，味道就淡了些，很多人都不爱吃。
正好空间里没有苹果树，带回去吃了，果核拿进去试试……
一边盘算着，一边就吃完了。
叶欣拍拍手，“好了，早点儿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赶车回家！”
沈卓也吃完了，点点头，“嗯。”
她站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却被他搂住。
刚听到她娇娇的声音，沈卓就有些心猿意马了，又是在自己这边的房间，更加忍不住，搂着她说：“亲一下。”
叶欣要推他，可是他已经低头吻下来了：“……”
搂着亲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在她唇间呢喃：“……好甜。”
叶欣羞耻脸红，揪他的脸，“住口！混蛋。”
推开他，赶紧要回自己房间。
沈卓赶紧追上，送她回去，又跑上跑下打帮她热水，各自洗漱好了才休息。
隔天就没有时间逛了，早早起来，还得赶早坐车回去。要是赶不上这儿的早班车，可能就赶不上县里的午班车，今天可能就回不去。现在汽车班次少，就是很不方便。
不过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在饭店吃早饭的时候，叶欣听见隔壁在小声谈论什么，因为耳朵尖，听到是一些对时局的看法。
一时又让她想起现在的情况了。这次进省城还算顺利，没有遇到，也没有感觉到风声紧，但除了百货大楼、供销社这样的地方，基本没有别的卖东西的，热闹的地方很有限，她也就不敢贸然找什么市场了。
她转头找了找，果然在饭店点菜的柜台看见有报纸，就过去礼貌问来看了下。是今天早上刚送来的报纸，上面写着什么什么斗争又激烈起来了。
看了看，了解一下大概的情况，递给沈卓，示意他也看一下。
沈卓刚才也听到了，现在也接过去看了看。虽然他对上面的事情不是很能解，但能感觉到事态严峻，眉头微皱，跟她小声说：“咱们吃了赶紧回去。”
大城市繁荣，但有一些陌生的风险；小地方偏僻，也算避风的港湾。
叶欣点点头，回去还了报纸。
吃完之后，他们就大包小包拎着东西，直接去了车站。
人真多，真挤，好在两人都年轻有劲，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顺利找到了回县里的车，再顺利挤上车找到了座位。年末出行大家带的东西都多，车厢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
不想跟别人的堆在一起，怕弄坏了弄丢了，他们的东西只能放在脚下或者腿上，这么大点空间，真的很不舒服。
年底不仅是人多，东西多，还鱼龙混杂的，除了要担心行李被偷，还要当心口袋里的钱。
叶欣皱着眉头，小声跟沈卓说：“以后咱们不在年底来了，人太多，真烦。”
沈卓点头，“嗯，以后咱们闲时候来。”说着给她仔细了挤乱的头发，也不忍心她在人群挤。这次自己两手都拿了东西，餐具太重了还得抱着，不好护着她，真怕有坏人趁机占她便宜的。
七点半乘上班车，回到县里十一点多了，正好有点时间休息休息。
县里人没有省城那么多，他们放松了点，把自己带的饼子吃完了，喝点水，缓一缓。
十二点，坐上回镇上的班车。
叶欣又昏昏欲睡。一开始靠着沈卓的肩膀，后来觉得这样也不太舒服，倒是他腿上搁着装衣服的袋子，挺软的适合做枕头，她就直接歪在上面睡了。反正他们位置在中间，也没人看到……
沈卓伸出一只手护着她的头，又给她一下头发，对她乌黑柔顺的长发简直爱不释手。
回到镇上，两点半的光景。
下车后，叶欣先放下东西，伸了个懒腰，呼吸一口熟悉的清新空气，醒醒神。
总算是回来到了镇上，人都踏实了！
这次虽然不怎么晕车了，但在路上还是让人绷紧神经，不舒服。
回头看看沈卓，一路都是他出力多、费心思照顾自己，就笑着问他：“累不累？”
沈卓回到熟悉的环境也安心了许多，又看见她的笑脸，自然心情好起来，“不累。”
叶欣呼了口气，道：“那咱们回家！”
下车的地方正是在镇口，东西多，带来带去很麻烦，她就在这儿看着东西，让沈卓去取车和筐。沈卓大步走开，没多会儿骑着车背着筐回来。
有车就方便多了，塑料布捆在车头上，布袋子直接放进筐里沈卓背着，叶欣只要拎着水果就好了。
这次没在镇上耽搁多久，回到凉水塘时还早，三点半左右的样子。
现在冬闲时节，许多人都在屋檐下坐着扎堆闲聊的、做手工的，两人出门早没什么人看见，现在回来就遭遇了一波强势的围观，还热烈议论起来：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哟，他们从哪里回来？”
“县里？不能吧，上个月不是才去过一次。”
“何止，人家去省城了！”
“省城！那可不得了，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大晚上的，我听见他们找李兴国开介绍信了！”
“哟，那假不了了！这俩小年轻真厉害，都能去省城了！我这一把年纪的，县城也没去过两回啊！”
“沈卓当医生领工资了，跟咱们自然不一样！你看他们大包小包的，也不知道买了什么好货，日子比咱们好多了！”
“还有啊，你看他俩从头到脚这一身行头，比城里人还干净漂亮呢！”
“……”
耳朵尖的两人听着这些，默默加快了脚步。
回到家又是一阵收拾，尤其是看看那些沉重又易碎的瓷碗砂锅。还好，一路沈卓小心谨慎轻拿轻放，现在拿出来没有一个磕坏的。
有了新碗，旧的被当场淘汰，叶欣拿了两个破碗给鸡鸭拌食去了。三天了，得赶紧看看出状况没有。
还好，都还活得好好的，甚至捡到了十几个蛋！
给它们添水添食之后，叶欣美滋滋地捡着蛋回去。沈卓已经把餐具和杂物归置好了，叶欣就洗洗手，把自己的衣服和一套书拿回自己房间，沈卓自也把他的拿回去。
第二天就是二十八了，眼看着就要过年。
午饭前，叶欣下知青宿舍一趟。
江静雨拜托她照看鸡群的，已经过去三四天了，她得去瞧瞧。正好早上学习了三小时有点累，顺便也散散步。
现在知青宿舍冷清了，可能人都在屋子里，她走近了也没人发现。
叶欣就顺便先到屋角那边看看鸡舍，还行，也都活得好好的，虽然卫生方面差了一点。看来郑文文是有在照顾的，只是到底不如江静雨他们自己照顾得精细。
看完了鸡，她才走向屋子，准备跟郑文文说两句。
还没进去呢，门就开了，一个晃眼的身影走了出来，叶欣感觉自己的眼睛被闪了一下，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李英丽。
李英丽穿着一件红色的袄子，也是大红色的，看着也是新买的。鲜艳也很鲜艳，好看也好看，不过那红色不太正，而且上面有些图案，跟叶欣身上这件差别挺大的。
叶欣不禁愣了下。
不知怎么的，李英丽脸色很不好，一惯的高傲之外，还有些恼怒气急似的。
她站在屋前台阶，居高临下，两眼把叶欣上下打量一圈，目光让人不喜，一开口就是冷冷地：“听说你们去省城了？”
叶欣谨慎地点了个头：“嗯。”
李英丽脸色顿时变得更差，又问：“听说你们去了三天，大包小包的买了很多东西？”
叶欣：“……也没有很多。”
李英丽看着她脚上的深棕色短靴：“这鞋子也是省城买的？”
叶欣：“对。”
李英丽就脸色很糟糕的，很不爽地冷哼一声，也没回屋，扭头走开了。
叶欣简直莫名其妙。
这人又在发什么癫？？自己也没惹她啊！
郑文文这时候从屋里出来了，见她一脸纳闷，笑着告诉她：“二十五那天，她也出门去县城了，买了好些东西，二十六回来的。她身上的红袄子就是去县城买的，可把她得意的。她想跟你比呢，不过她那衣裳太花里胡哨了，没有你的好看！对了，她还买了个跟你一样的保温杯。”
叶欣无语又无辜：“……我没想跟她比啊。”
不过她也不太意外，早在水鞋的时候，就知道李英丽暗暗跟她比较了。
还好，衣服算不上同款，水杯就随便吧。
郑文文继续笑道：“她那高傲劲儿，就是想压所有人一头，可惜终究差你一截。昨天知道你们从省城回来之后，她那得意样子就消失了，变得气急败坏的。衣服没有你的好看，好不容易去了趟县城，结果你们都去省城了，可不气死她？”
叶欣彻底无语住。
攀比心这么重，谁要跟她比啊！
第123章 长一岁
弄明白了李英丽为何发癫, 叶欣跟郑文文说起了正事。
郑文文也知道她是下来看江静雨养的那几只鸡的，听了之后，摊摊手表示：“我记得给它们喂吃喂喝已经很不错了, 不能再要求我更多了。”
叶欣也不可能帮忙清, 自家的已经清够了，不过要真是大半个月不清也太脏了, 不忍直视, 就说：“鸡粪是很好的肥料啊, 你清到你的菜地里，来年种菜就能长很好了。”
郑文文闻言果然心动，“我说怎么江静雨她地里的菜越来越好了, 原来是这样？”
又眼睛一亮，问她：“你今年还种西瓜不？种得话到时候也分我一点苗。我这段时间清一点鸡粪埋在地里，到时候专门种给西瓜。有了肥料, 加上去年的经验, 我今年肯定就能种好了, 到了炎热的夏天就有盼头了！”
见她已经畅想起来，叶欣笑着点头：“看来你是跟西瓜磕上了。我去年自己留了西瓜种，开春之后试着育苗, 成了的话给你一些。”
郑文文就很高兴：“先谢谢你了！我不想养家禽，种菜也不行, 就想弄点好吃的！”
说到自留地的事情，其实叶欣心里有个疑惑。
看了眼李英丽刚刚离开的方向，她就顺便问了：“话说, 她现在有没有打自己的自留地了？”
郑文文撇了撇嘴, 摇摇头：“之前说你那块地给她，要是趁早点弄, 还是比新开荒好的，但她就是不动弹，那块地愣是丢荒了！后来王有为不是搬走了吗？他那块地就空出来了，她就说她要那块，明年种。早知道邱志云直接用你那块地好了，白让给她了，费劲开荒！不过他现在弄得也挺好的，像模像样了。”
叶欣明白了，看来李英丽要捡便宜就捡个彻底，还不稀罕捡一半。
她又很好奇另一件事：“你们宿舍不是轮流做饭吗？那她平时做吗？”
郑文文还是摇头：“她不愿意。一开始她来的时候火都不会烧，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的。这也没什么，大家刚下乡都有手忙脚乱的时候，老人照顾新人，说先让她学习适应一下，一开始她就是光吃饭不做饭。没想到等她学会之后，她就撂挑子不干了，还光明正大地说大锅饭难吃，直接不参与。她平时吃得很少，都是吃独食，煮从你那买来的鸡蛋，或者其他糕点什么的。”
叶欣点点头，解了，“看来她是彻底没有融入集体的打算。”
郑文文哼了声，很不屑：“我们这些人哪能入她高贵的眼啊！不融入就算了，我们还怕她做饭的时候偷偷下毒，把我们毒死了呢，”
叶欣：“呃，这倒不至于。”
郑文文也是开个玩笑，摆摆手道：“反正就这样吧。她这做派激化了矛盾，把本来就不是很团结的知青队伍彻底搅散了。今年不是已经分开打自留地了吗？明年我们准备不吃大锅饭了，分开各自煮自己的。”
叶欣闻言呆了下，“啊？那你们，就一个灶房，不方便的吧……”
郑文文耸耸肩，“排队用呗，不想等就早起。也不是非要一个个的，合得来的就还一起，比如江静雨跟张康明肯定一起的。我也可以和王小薇一起，哦，她要结亲了，要不我就找赵中华、邱志云一起搭伙，他们俩都不错——反正各自组队吧，大集体里面过小日子，饿不死就行！”
叶欣松了口气，“这样就折中了，不至于轮太久，自己也能弄得吃好点。”
郑文文道：“就是。”
聊了这会儿，叶欣就准备回去了。
郑文文却又叫住了她：“瞧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忘记了一件事。你等等我。”说着转身回屋。
叶欣一时不明，就等着。
没多会儿，郑文文重新出来了，手里拿着两封信，交给她说：“昨天中午，邮递员送了两封信来，你不在，我就先给你收着了。”
叶欣接了过来，低头看看封面，又抬头笑道：“谢谢你了。”
她还真把这事情忘记了。月中出门还记得看看，前几天去省城就没记得这回事。好在不用记得也有邮递员送上门来。
现在知青宿舍就剩下三个人，其中有个李英丽，幸好不是她代收的，要是信落在她手中，还有些怕她乱拆乱看。现在叶欣是真的觉得李英丽有点癫，不敢把她往好处想了。
想到这里，她对郑文文真诚道：“年初一要是没事，你上我那串串门，咱们聊聊天也好。”
郑文文眼睛一亮：“能有什么事啊，既然你邀请了，我就去了啊！我可是十分想念你那的茶水零食，能去待半天的！”
叶欣笑着点点头，挥手道别，转身回去了。
上坡的时候，她一边走，一边把信拆了看。
一封还是家里的地址，不过署名成了原主的父亲叶顺利。信中字迹也变了，跟黎美悦直接要钱、愤怒骂人不同，叶顺利打起亲情牌来：说她小时候怎么可爱活泼，怎么给她买新衣服，怎么花钱送她上学，措辞细腻，语气诚恳，说得非常父女情深。还说让她下乡是无奈之举，体谅她在乡下不容易，没有能力回报家庭就算了，怎么能对家里这么冷淡呢？难道以后真断了亲情？还指责她气得本就产后虚弱的母亲更加难受。
叶欣看完，笑了下。
叶顺利似乎是在厂办上班，文职的岗位，确实挺会写，挺会煽情，还知道婉转隐晦。
不过要是自己信了，好声好气跟他们修复关系，下次他就会暴露面目了，结果还是一样的：要钱，要回报家庭。
他们夫妻俩睡一个被窝，同样的重男轻女，还能有好的？
估计是黎美悦被她直白地气了两次，气得不想再回信。夫妻俩也终于明白她现在性子大变，用强硬的不行了，改为怀柔路线，所以这次就让叶顺利这个搞文职的动笔了。
她收起这个，心平气和地拆另一封信。
另一封自然是大姐叶欢的，熟悉的字迹，还是从她厂里地址寄出来的。
刚拆开，就意外发现里面有一张汇款单。
叶欣愣了下，拿开汇款单，看起内容来。
叶欢说，她跟家里说要搬出去，遭到强烈反对。进入腊月后，家里开始给她物色人选了，她偷偷听到，父母在讨论一个四十多岁死了老婆的有钱人，她感觉很恐慌，也下定决心要抗拒这种安排。车间里有一个男工人不错，她准备大胆追求了，希望自己可以成功。另外，她在家里很难存下钱，索性寄给她，如果她能帮忙存起来最好，如果她生活拮据也可以把钱花了，反正对她来说，钱花在弟弟妹妹身上没什么差别。这三十块钱是这个月的工资，领了钱她都不敢回家，先直接到邮局寄了，不然一回家就会被问走。
叶欣看完，微微皱眉。
存钱不是为了应对风险吗？需要钱的时候有钱可用。
叶欢把钱存到她这里，远水解不了近渴，相当于没存啊。
不过，叶欢住在家里，父母眼皮子底下，说不定偷偷存了钱也会被翻找出来……好吧，能解，寄给她存确实是个办法。
叶欣已经能想象到，发工资日叶欢两手空空回家，被家里询问，她直气壮说寄给自己了，还拿出了凭证，那对夫妇怒火中烧却无可奈何——嗯，有点爽。
看了信，她又看看这张三十元的汇款单。
帮存当然是能帮的，反正对自己来说没有什么麻烦，到时候叶欢需要，及时汇回去给她就是了。
去年年中，叶欢第一次寄钱过来，三十元；去年年底，叶欢第二次寄钱过来，二十元；加上这次的三十元，叶欣默默记住，她给叶欢存着八十块钱了。
……
这天是腊月二十九，轮到沈卓在医疗站坐诊。
年前医疗站最后一天值班了，之后年三十到明年年初三不上岗。
傍晚，叶欣从知识的海洋中游出来，起来活动活动手脚，然后下去喊沈卓回家，免得他又被一些拖延时间的婶子大爷拖住了。顺便她也散步散步。
刚下去，就迎面撞上了一件大新闻——
李英丽买自行车了！
没有经过任何转述，就在叶欣穿过村子要往医疗站走的时候，亲眼目睹，李光荣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载着李英丽回来。
至于为什么确定是李英丽买的，而不是李光荣，是因为在大家震惊、好奇、羡慕、嫉妒的围观和问话中，李英丽亲口说了，非常骄傲：“我家里给寄过来的自行车票，我买的！”
说完就迎来了一大片的羡慕赞叹。
原本对她懒惰、傲气、刻薄的种种负面印象，一下子被自行车的光芒盖过去了，觉得她非常厉害！
毕竟这可是凉水塘的第二辆自行车啊，怎么能不厉害？！
上一辆还是沈卓家的，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其实自行车的价格也就一百多，一家人勤劳努力再省吃俭用一下，一年就能攒下来。但是钱好说，票难得，能弄到自行车票的都是有本事的人！
总而言之，李英丽在凉水塘狠狠地出了一波风头。
尤其是当李英丽看到了叶欣的身影，发现她也现场目睹，李英丽更加骄傲了，得意地看着她，好像终于扳回了一程。
叶欣：“……”不是，你看我干什么。
她觉得李英丽好像真的有大病，把她当做假想敌了。
还有这自行车，买得好迅速啊！
难不成是昨天中午遇见自己之后，她心里不服气，转头就去找李光荣商量买自行车，今天就买回来，那么匆忙就是想压自己一头？？
要真是这样的话，救命……好神金！
李英丽出风头的同时，因为李光荣陪她去买自行车并且载着她回来，大家也都知道他俩在谈对象了。之前有些不看好的，现在看李英丽能陪嫁一辆自行车，也纷纷改了口风，觉得李光荣赚到了。
比如李光辉，就上去说了句：“光荣，不错嘛，这下省好多事喽！”
李光荣却不是很高兴的模样，沉着脸：“别胡说了。”
李光辉对他的反应摸不着头脑，也不多说了。
叶欣也注意到了，奇怪，李光荣脸色怎么有点不好？
想了想，她似乎明白了——李英丽暴露了有钱有票的富婆属性，自行车说买就买，而李光荣好歹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生产队里铁铮铮的壮汉子，一下子被女人盖过了风头，被说占女人钱财的便宜，总有些自尊心受损的，不高兴也正常。
但是，跟李英丽这样傲气的人谈，就不要想着大男子主义了嘛！
叶欣啧了一声，摇摇头。
忽看到李光明也在看自行车热闹，就招招手把他喊过来。
李光明乖乖过来了，问：“姐姐，怎么啦？”
叶欣弯腰，笑着小声跟他说：“等会儿你光荣哥回家了，你也回去，听听他家有没有再吵架了，都说些什么。”他家人肯定有话说的！
李光明了解：“好，我听了再告诉姐姐！”
叶欣满意地点头，“要是有什么话，你午睡之后就上去告诉我，我在家。”
叮嘱好小朋友，叶欣才带着一种吃瓜的兴奋心情继续往前走，去找沈卓。
医疗站果然还有两个婶子在桌前问诊。
叶欣走进去，站门边等了一会儿。眼看到点了，一个处好了，一个还要接着问，她就开口：“中午了，该吃饭了。”
那两个婶子转头一看，才发现她来了。
叶欣关心地看着她们：“婶子要紧不？要紧的话，他耽误一点也没什么，不要紧的话下午再来行不行？家里做好饭了，大冬天的，再不回去吃就凉了。”
那还没看好的婶子只好说：“那我下午再来吧，也是该回家吃饭了。”
叶欣笑道：“下午没事的话，您早点来，时间充足，您慢慢问。”
其实她知道这些人有些也不是故意耽误时间，只是她们没有时间观念，或者做别的事情耽搁了，想起了才匆匆过来。来都来了，又不想白跑一趟，就让沈卓先给看好。
只是这样光方便自己，耽误别人，是不行的。
这年头的医生讲究服务乡村、奉献精神，但叶欣觉得太讲究奉献了容易被道德绑架，还是当工作看待比较性，按时上下班是基本的。当然，紧急情况除外。
在她的影响下，沈卓没有一头热，已经有了每天按时上下班的意识。
锁了门，两人回家吃饭。
下午，沈卓继续上岗去了，叶欣则在家看书。
看了没多会儿，李光明果然上来拍门，叶欣立刻放下书放他进来，兴致勃勃吃瓜。
李光明跟她汇报情况：“中午大爷爷家果然又吵架了，不过没有吵得那么厉害了。伯伯问光荣哥，是不是真要和那个女知青在一起？光荣哥说是。伯伯说他有能耐了，不听家里话，跟那个女知青在一起会被人说闲话，被人看不起，不会好过的。光荣哥还是不改口。”
叶欣问：“没有再说分家的事情了吗？”
李光明回答：“光荣哥又提了，又被骂了。不过没有以前那样骂得厉害了。”
叶欣点点头，了解了，看来一辆自行车的作用还是蛮大的，李光荣家里态度都软化了。坚持下去，说不定真能成功。
另外，虽然中午那会儿李光荣脸色不太好，但他还是坚定跟李英丽在一起，那么他俩应该感情还是挺牢固的。或许只是因为那时候李光辉打趣一句，他才脸色不好，其实心里早觉得李英丽有钱有票的挺好？
总而言之，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是更好了。
叶欣心满意足，跟小朋友一起围炉喝茶吃点心，考考以前教过他的知识，再教一些新的，愉快地度过了一下午。
年三十，整个村子里都热闹起来了。
贴春联，放鞭炮，张灯结彩，一片红火喜庆的年味。
医疗站也放假了，沈卓就在家跟叶欣做好吃的，欢欢喜喜地过年。
各种炸货自不必说了，沈卓已经是一回生二回熟，耐心细心地给她炸了多种多样。
年夜饭，宰了一只鸭子和笋干炖汤，十分鲜美；叶欣还指点他做了一道松鼠桂鱼，那鱼巨大一条，好在年前特意买了合适的盘子，不然还真装不下呢！
总而言之，年夜饭美味又丰盛，比去年更上一层楼！
饭后洗漱了，听着底下时不时的鞭炮声、小孩的嬉笑玩闹声，两人依偎在暖意融融的炭火前，试图守岁。
沈卓说：“去年都没有守岁，早早就睡了。”
见她刚洗的头发披散着，格外的乌黑柔顺，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
叶欣歪头避开他的手，也不知道他怎么老喜欢摸她头发，“今年也不一定能守了，什么时候困了我就去睡觉。可不想为了这个熬夜，大年初一就黑眼圈。”
沈卓嗯了声，不给摸头发，就摸摸她的脸，就是喜欢碰碰她，感受她温软的肌肤，简直忍不住。
披散的黑发衬得她的脸真小，皮肤白嫩，眼睛明亮，真让人心动。
温柔静谧的夜晚里，更是暗香浮动，撩拨人心。
说着说着，他就忍不住低头亲上了。
亲了好一会儿，叶欣才气息不稳地推开他，语气羞恼：“……越来越过分了，不跟你守岁了，我要回去睡觉！”
沈卓搂着她，不舍得放开，“咱们也越长越大，年后你就十八了。”
叶欣警觉：“那又怎样？还能长高，就是还没长大！”
沈卓嗯了声，又低头，在她水润的唇上轻啄一下，“再长一岁。”
第124章 大新闻
薄雾蒙蒙, 晨间初醒，又是新的一天。
——不止，还是新的一年！
想到这里, 叶欣怀着雀跃的心情起床, 穿袄子、梳头发，打整齐自己, 还揣了个红包, 才脚步轻快地踏出房门。
红砖灶房里, 已经有了做饭的动静，走到门口一看，果然是那熟悉的修长背影。
她不禁露出了笑容, 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他：“新年好！”
沈卓唇角微带笑意，擦干了手，转过身来, 一手环着她, 一手从袄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 递给她：“新年好。”
叶欣立刻收手，喜滋滋地接过他的红包，再给出去自己的：“你也有哦。”
沈卓接过来, 见她已经一脸开心迫不及待地拆起来了，觉得她特别可爱, 笑容那么动人，就忍不住低头，要亲亲她。
叶欣歪头避开, 嘟囔道：“咦, 你不要总是亲来亲去的，我还没有洗脸刷牙呢。”
他说：“没关系, 我不嫌弃。”
她用手肘推他，“可是我嫌弃啊！”
可是被他搂着腰了，能避的有限，还是被他亲下来。亲不到脸，就亲亲她额头、鬓角，她身上一直香香的，软软的。
大年初一看到她的笑脸，整年都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他眼中倒映着她的脸庞，心里一片柔软。
因为他的捣乱，叶欣现在才拆开了红包，然后惊讶地仰头问他：“十块钱？你哪有那么多钱？？”
沈卓就趁机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心情愉快地说：“刚好有这么多。”
叶欣算了算，好像还真是，就也伸长胳膊也搂着他腰了，笑着问：“你把身上的钱都包红包给我了？”
沈卓：“嗯。”趁她愿意，又亲一下。
之前去省城实在花了很多钱，她都说没有钱了，那就真是没有了。下次的工资还得等半个月，只好把身上的上交了，正好年初一，可以塞红包。
叶欣觉得他这种精神很不错，一时感动，就任他亲了会儿。
不过他真是得寸进尺的，没多会儿她赶紧挣开了，转头去洗漱。
沈卓这才拆了她给的红包，有五块，也很多了。他收进口袋，心情极好地继续做饭。
年夜饭又没吃完，这是正常的，松鼠桂鱼和老鸭煲笋汤都还不少。不过没关系，隔天的还算新鲜，热一热，新炒个蔬菜就可以了。
吃饭的时候，叶欣想起来说：“对了，等会儿郑文文可能来串门。”
沈卓嗯了一声，知道是她的知青朋友了，自觉地问：“我提前烧水泡茶？”
叶欣不禁笑了下，他好自觉，“不是。泡茶我用小陶炉就行，在炭盆里温着还不怕冷。我是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又打扰到你。”
沈卓顿了下，说：“没有打扰到我。你的朋友，你尽管叫上来玩。”
叶欣睨着他，拉长了语调问：“真的吗？”
沈卓又顿了一下，缓慢地点头：“嗯。”
叶欣噗嗤一声又忍不住笑了。
他明明就不愿意有人来，也不喜欢被打扰，但是因为她，竟然能这么“忍辱负重”，也是很退让了。
她笑着说：“好啦，我知道你喜欢安静的。我只是觉得她们有些很好啊，外乡人在这里过年也冷冷清清的，所以偶尔串一下门，聊聊天，一年也不超过一个巴掌数啊。”
沈卓点点头，她确实没有经常邀请人来，除了自己不在家的，自己遇到的也就两三次而已。
与人交际的时候，她还是有考虑到他的，那么细心。
叶欣又说：“等会儿你就在房间里看书吧，不爱出来就不用出来。你在窗边亮的地方看啊，不要看坏了眼睛。”
沈卓答应着：“嗯。”
不用出来招呼，确实也松了口气。
饭后收拾了，还给她的炭盆添了一点平日留出来的炭，他就回房间去了。叶欣还问他冷不冷，要不要也弄点炭火过去，他摇摇头，真不觉得冷。
叶欣就自己给小陶炉添了水，先小心搁在炭盆慢慢烧着，又拿托盘装了些瓜果零食，从省城买回来还没吃完的苹果，自己空间出产的瓜子，晒的番薯干，还有年前买的糖果等等，堆起来看着很多，花花绿绿的也很喜庆。
准备好了她坐下来看会儿书，听到敲门了，才收起书，出去开门。
果然是郑文文，她拎着些东西，一看到叶欣开门就说：“我的天！刚才我出门被李英丽看见了，她好像猜到了，要跟上来呢！还好我机智，先往村子里走去，虚晃一枪，甩开她才上来了！”
叶欣一听，赶紧把她拉进来，利落关门，“还好你机智，不然我就不敢开门了！”
郑文文不禁哈哈笑起来，“原来你也怕她！我就说嘛，她那样说话的人，谁愿意沾着一身腥，能远当然远了！而且我记得的，一开始你就说不要带多余的人来，我可不敢给你找麻烦！”
叶欣不禁点赞：“你这点很好！”
就亲亲热热拉她往灶房去，“走吧，我已经备好茶水零食，就等着你了！”
郑文文很高兴，“真的？这么客气！哈哈，我这次也带了些吃的，自己做的，虽然马马虎虎，但也算是自带零食了。”
两人就围着炭盆坐下，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聊天。
沈卓因为被叶欣提前说过，果然没有出来，安安静静在自己房间看书。
两个女孩也就自自在在地，一起打发了半天时间。
到了中午，郑文文才起身告辞。
叶欣往她篮子里装了些吃的，还送了点干菊花给她，“你回去自己泡了喝，不然又说瓜子磕多了上火。”
郑文文毫不客气，很干脆地收下了，“你真贴心！管吃上火还管下火的，我这连吃带拿的，真是收获不菲！”
叶欣笑着把她送走，“下坡慢点走。”
关了院门回头，就见沈卓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笑着上前，打趣他：“你好像新嫁的小媳妇，害羞怕丑，躲在房里不敢出来见人。”
沈卓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下，试图板着脸：“说得不对，你才是小媳妇儿。”
叶欣笑哈哈的：“你比我像小媳妇！”
沈卓伸臂试图搂住她，跟她说，但是叶欣一扭身就往灶房走了，没让他搂着。等他跟进去，她已经坐在炭盆边收拾了。
他只好作罢，“我来吧。中午了，饿了没有？想吃什么？”
叶欣摇头：“刚才吃零食已经吃饱了，你饿了就自己热饭吃吧。”
见他动作利落，也用不着自己动手收拾了，她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说：“我回屋睡午觉了啊。”
沈卓嗯了声，自己继续收拾。
午后没人打扰，他们就一起坐在灶房里看书学习。
倒也不是刻苦，大年初一都在学习。而是闲着没事干，只好学习了。
沈卓也已经看了一遍初中的课本，都能解。现在他不忙看高中课本，而是先看俞医生后来送的那本医书。
叶欣看高中知识看腻了，从空间里拿出一本书，闲着看看，放松脑子。
空间木屋的书房里，一共三本书，一本介绍空间来历和里面各种东西的，一本讲上古修仙界的一些事情，两本她都看过了。最后一本是空间上任主人——某位炼药师留下的手札，上面记载一些灵丹妙药的制作方法。
炼药手札里记载的丹方，材料都是天材地宝，实在不是这个年代能弄出来的东西。她也没想着炼药，只是单纯因为这本还没看过，现在拿出来当闲书看看罢了。
里面记载的一些材料、丹药的名字，还挺好听的，功效听起来也很神奇，她觉得挺有趣的。
沈卓发现她拿着一本线装的古籍看，有几分好奇，探头过来看了看。
一看果然是古籍，上面都是繁体字，他看得不太懂。五十年代，国家已经在全社会范围内推行简体字，他上学学的、平时使用的都是简体字，对繁体字比较陌生，只能连蒙带猜地看出少许。
他问：“关于药材的书？哪儿来的，你怎么也看这个？”
叶欣随口道：“我私下里淘的。随便看看，打发时间。”
沈卓谨慎地说：“这些书，现在外面是禁掉的，一旦发现就会收缴毁坏。”
叶欣想想如今闹的正是关于文化的，点点头，“我明白，也不拿出去，不过是私下里看看罢了。”
沈卓知道她是谨慎细心的性子，之前在省城还看报纸关注了时局，对这些肯定是明白的，就没有多说了。又回去继续看自己的。
两人安静悠闲地度过了半下午。
突然，一个急切的拍门声响起，打破了宁静。
叶欣看了看院门的方向，心中奇怪，对沈卓说：“好像很急，你快去开门看看。”
沈卓已经站起来了，点点头，大步往院门走去。
开了门，外面竟然是李光荣。
李光荣眉头紧皱，脸色焦急，也顾不得以前的尴尬事情了，见了他就说：“李英丽晕倒了，劳烦你去下去看看！”
沈卓一听这情况，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道：“我拿钥匙。”
这就属于紧急情况了。这会儿正好过年放假，医疗站没有人值班，出事了只能去找医生，沈卓是最近的医生，当然只能来找他。这种情况，他也义不容辞。
叶欣听见了，不禁从灶房探头出来，一脸惊讶。
之前李英丽是说过被气得头晕要吃药治，当时觉得是夸张了，没想到现在她直接晕倒了？！
再想想从她下乡的第一天开始，就是脸色有些苍白，缺少血色，好像真的是身体不大好的样子啊。
不过也不至于好端端的就晕倒了吧？还是李光荣上来找医生的，那么说明李英丽晕倒的时候是和李光荣在一起的，难道，是被他气晕的？可他俩不是前两天刚一起买了自行车回来么，不是应该挺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这大年初一的，竟然晕倒了，真是一件大新闻。
正在脑筋急转弯，突然李光荣转眼过来，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复杂。
叶欣：“？”
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沈卓匆匆回房拿了医疗站钥匙，跟叶欣说了一声，又匆匆和李光荣下去了。
叶欣留在屋里，静不下心了。
她好奇得挠心抓肺，吃瓜之心蠢蠢欲动。
想出去，又觉得自己有点太爱看热闹，万一李英丽真的情况严重，这样不好不好。
算了，还是等沈卓回来吧。
他是医生，肯定会问清楚原因，到时候问他就行。
她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看不下书，就先回房，再进空间薅点青菜喂喂鱼，扔点玉米喂喂鸡喂喂鸭。又去看看之前埋下的苹果籽发芽了没——嗯，发芽了。
接着看看其他的果树。都很高很大了，最先开始种的那些，按空间生长增幅算，已经快有五六年了，这年龄的直生苗也大概可以结果了，期待一波。后来种的那些慢一点，不过也在茁壮生长，今年应该陆陆续续就能吃到自己种的果子了，到时候水果就丰富啦！
又到碧云树下看了看。还是满树繁花，星星点点，散发着清幽的花香。
去年暮春开的，快一年了，到时候就能收集花瓣了。
碧云花没有开够时间，是不会落的。如果提前摘了，就会影响坐果。这可是空间里唯一的天材地宝，而且三年才开花结果一回，叶欣可不想浪费。
书上记载，碧云花谢的时候收集起来，就算不与其他药材做成药丸，也是一味很珍贵的药物。
“等花谢了，这股香味应该也会散去……”
她自言自语道。
到时候，她身上也不会沾着花香了，沈卓老是说她好香，抱着她闻，有时候真的挺羞耻的。
在空间这里忙忙那里转转，果然很好打发时间，也转移了注意力。
到了快晚饭时间，沈卓终于回来了。
叶欣精神一振，立刻出去问他：“怎么样？”
沈卓关了院门，走向她，回答道：“她醒过来了。”
叶欣追问：“现在才醒过来？晕了这么久吗？哎呀，她好端端的，为什么大年初一的突然晕过去了？？”
沈卓说：“好像是跟李光荣闹了矛盾。”
叶欣晃着他的手臂：“什么叫好像啊？闹了什么矛盾能把她气晕？你去看病，都没有问清楚的吗。”
沈卓无奈，知道她爱听这些八卦，只好拉着她进灶房坐下，跟她仔细说：“李光荣说她是气着了，发了好大脾气，突然头晕，然后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李英丽醒过来之后，也是一脸很生气的模样，没有会李光荣。但是他们都没有细说闹了什么，我也不好问。”他根本不想问，看病开药，完了就回来了。
叶欣心道果然是闹了好大矛盾啊，都冷战了。
又问：“那李英丽怎么样啊？她是不是真的生了病，还是身体不好？怎么能气晕的。”
闻言，沈卓微微皱起了眉头，清俊的脸上有几分困惑，好像遇到了难题，“我把脉发现她脉象沉细，体虚气弱，是气血不足的症状，好像是以前身体出过什么问题，没有调养好。”
说着，他握着她的手腕翻过来，两指探了探。
叶欣的脉象就很清晰，脉搏跳动有力，是气血充足、身体健康的体现，跟李英丽的形成鲜明对比。
这就好，她健健康康，好好的。
叶欣抽出手来，拍他一下，奇怪地问：“难道李英丽以前真的生过病？身体不好？可是既然她身体不好，家里怎么还能让她下乡啊，她看起来出身挺好的，不缺钱。”
沈卓道：“不知道。”又握住她的小手把玩。
叶欣不满地瞪他：“你不是一直在学习吗？怎么这么笼统的。”
沈卓闻言又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会儿，说：“今天李英丽的脉象，跟之前林美华来医疗站看病时，很类似。可林美华是产后不调，李英丽不像是生了孩子的。”
叶欣一愣，也觉得不可能，“对啊，要是她在城里结婚生孩子了，也没必要下乡啊。”
沈卓又迟疑一会儿，说：“其实，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小产没有调好，也会这样。”
叶欣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啊？这，这不会吧？！”
但她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李英丽第一次在地里主动找她说话的时候，那次她本来要买鸡蛋的，却对她评头论足，说了一些三观炸裂的话。
现在这么一回想，再联系李英丽种种矛盾的地方，好像，也许，可能，会是这样啊。
类似于大户人家的女儿闹了丑事，有失颜面，匆匆送到乡下避风头……
沈卓看着她瞪大的眼睛，“我只是猜测。”
叶欣还是很震惊，但明白地点点头，“我知道。我不跟别人说。”
第125章 不生气
大年初二, 之前叶欣和沈卓说好了去看庙会的。
这次他们准备骑自行车去，毕竟是到隔壁大队，走路还是有些远了；另外也是去过一次的, 知道路了, 骑车过去没有问题。
不过在去看庙会之前，叶欣要到知青宿舍一趟。
又过去三四天了, 她得去看看江静雨的鸡群情况, 答应了人家, 可不能辜负嘱托。为此早上她给自己的鸡拌食的时候，特意多弄了些，给它们加点美味零食。不过这只是次要原因。
最主要还是想去打探一下李英丽的情况——昨天到底闹什么？闹得都晕倒了！
她真的好好奇啊！
于是早饭后, 两人带齐了东西一起出门。
到了下面之后，叶欣跟沈卓说：“你在这等等我，我去一会儿就回来。”
沈卓看她一眼, 说一句：“你快点, 别耽搁太久。”
叶欣点点头：“我知道！”说着就拎着东西兴致勃勃地跑过去了。
沈卓摇摇头, 也知道她干什么去了，估计要一会儿的。他就坐在自行车坐鞍上，长腿支在地, 默默等着。
叶欣先把带的东西拿去喂鸡，连着破碗一起放下去了。果然它们都很爱吃, 一放下就过来积极地啄食，吃饭积极就行，说明没问题！顺便也观察了一下鸡舍环境, 地上比上次清洁了些, 看来跟郑文文说过的话还挺有用的，她真的打扫了。
点点头, 叶欣转头去屋子那边，准备也跟郑文文说一句，免得她奇怪破碗哪来的。
顺便也跟郑文文打探情况，毕竟她跟李英丽住一屋，肯定知道昨天后续。
没想到，她这次又是直接遇上了李英丽。
李英丽的脸色比上次在这见到时还要糟糕，简直是气势汹汹，看见叶欣就是一句：“你可真是有魅力，把男人迷得团团转！”
叶欣懵：“？”
不是，你是否搞错了什么。
这话难道不是应该说你自己吗？？
看看李英丽有些苍白憔悴的脸，叶欣不生气，而且能跟正主说说也挺好，她就冷静之中带着几分好奇，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英丽冷笑一下，“别跟我装单纯无辜了！我已经知道了，你以前也去接近去追求过李光荣！”
叶欣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你昨天就是因为这个气晕的吗？”
李英丽见她竟然没有一点羞愧心虚，顿时气得胸口起伏，语气很冲地说：“难道我不该生气吗？！以前我跟你那么好，什么都跟你说，跟李光荣怎么样也都告诉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那时候是不是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笑话我了？你表里不一，虚伪！”
叶欣：“……”不是，大姐你这帽子扣得。
叶欣有点想生气，但是一看李英丽情绪起伏剧烈，脸色苍白，就觉得还是不要刺激她了。
万一她又当场晕倒，责任是不是就会推到自己身上啊？
到时候沈卓又要来给她治，今天就没法愉快出门了。
冷静地衡量一番，叶欣稳定情绪，甚至反过去先安抚她：“你先冷静，这事没什么，犯不着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结果李英丽见她没事人似的，更生气了，声音猛地拔高：“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好人！我已经看透了你的面目！你这个……”可能是太气了，她说着说着突然脸色一白，捂住了头扶住了墙。
叶欣顿时大惊失色，“诶诶诶你没事吧？！都叫你不要那么气了，快深呼吸，深呼吸，平复情绪，慢慢地。”
李英丽：“……”她怎么能这么淡定！！
不过也是真不舒服，就不知不觉地按住叶欣说的，扶着墙深呼吸，吸气，吐气，调整情绪。
几个呼吸之后，总算是缓过了那股难受劲儿，皱着的眉头也稍微松开了。
叶欣松了口气，“哎，这就对了嘛，有事情慢慢说，不要动气，动气伤身，难受的是自己。”
李英丽听得脑子一嗡，险些又忍不住情绪了，她脸色煞白地喘了两口气，冷冷地质问叶欣：“少给我装模作样的！你说，难道你以前不是去追求过李光荣？别想隐瞒我，我已经知道了！”
叶欣点点头，很干脆利落地：“好，我说，你冷静点听我说啊——我不否认，我确实追求过他。但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对这么优秀的男人，心生爱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看上了，你也看上了，咱们都主动出击，大胆追求，不同的是李光荣没有看上我，没有搭我，却看上你了，跟你谈对象。哎，可见你比我好。”说完还叹了口气。
原本怒气冲冲的李英丽，听完她这番话，竟然诡异地气消了很多，心里原本还想说的许多骂人的话也突然被堵住了，确认：“我比你好？”
叶欣认真地点头：“对啊，要不李光荣怎么选了你呢？”
李英丽就神奇地被安抚了，气顺了，头不晕了，站稳了，昂着头又是一副高傲姿态，“也是，我长得比你高，身材比你好，样貌也不比你差，家庭条件肯定也比你好得多，你当然比不上我了！”
叶欣又无语住：“……”
真是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不过算了，她是病人，容易又发癫的，还是别刺激了。
叶欣不仅情绪稳定，还想继续吃瓜吃一下：“所以你昨天真是因为这个跟光荣生气了？”
李英丽哼一声，“难道这还不够让人生气的吗？你们谁也没告诉我，把我当傻子一样！”
原本李英丽就觉得处处被叶欣压一头，没想到谈的男人还跟叶欣有瓜葛，这简直是火上浇油，怎能不让她怒火中烧。
但其实让李英丽生气的还有一点，就是昨天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李光荣突然的沉默，让她疑心他惦记着叶欣——他后悔了，把自己当做退而求次的选择。这才是最让她生气、最不可忍受的。
虽然她质问他的时候，他否认了，但是那迟疑沉默的态度，还是让她不能忍受，这才气晕了。
想到这里，李英丽又突然盯着叶欣，问她：“李光荣是不是惦记着你？”
叶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英丽又问：“你现在真的跟他没有关系了？”
叶欣：“我从来就没跟他有关系过！当时只是我一厢情愿，他没有搭我，我就老老实实跟沈卓过日子了。后来我跟李光荣走得最近的一次，就是去年夏天卖西瓜给他的时候！当时你也在场的，他还派了一个小孩上去，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你可不能胡乱冤枉我啊！”
她一提，李英丽还真想起来了，那时候在坡底，她就是第一次见到并认识了李光荣，因此看上了。后来就发展起来了。
再看看此时叶欣一脸坦然，毫不心虚，想来也确实没有什么瓜葛了。
李英丽心中的怀疑就被打消了，也更气顺了，“说得也是，你未婚夫现在都当上医生领工资了，你当然老老实实跟他过日子，不敢有其他想法了。”
叶欣心中默念“她有病她有病不跟她计较”。
露出笑容，说：“对啊，人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后面吃了教训就慢慢长大了。”
李英丽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疑心她是暗指什么，谨慎地说：“昨天你未婚夫下来给我治头晕，真是麻烦他了。当时我气着，没有心思仔细问情况，他回家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说完好像是觉得有点突兀，她又赶紧补了两句：“虽然咱们闹过不愉快，但到底都是知青同志，之前走得还挺近，我晕倒了，你应该也会问几句吧？”
叶欣点点头，回答道：“听说你病倒了，我当然关心一下。他只说你情绪起伏太大，怒急攻心，平时又有点营养不良，才会突然晕倒的，没有什么大碍。哎，他才疏学浅的，也只能看出这点了。”
李英丽心道也对，她那未婚夫不过是培训几个月、上岗才半年的赤脚医生，能有什么高深的医术？又过去一年了。
她就彻底放松了，撩了撩头发说：“来到这里我就没吃上几顿好的，能不营养不良吗？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我去炖鸡汤补身体了。”
说着就往灶房去了。
叶欣看着她高傲的背影，心道哪来的鸡汤？
这时郑文文从屋内推门走出来，朝她竖起大拇指，小声说：“我真佩服你，面对她这么疯的人，还都能心平气和的。要是她敢这么骂我，我肯定当场骂回去，看谁骂得过谁。也就你了，她骂你，你也不计较。”想来是在屋内默默听完了全程。
叶欣笑，也小声：“跟她计较？不值得。”
她何止不计较，还吃瓜吃得挺爽的。
说着才跟她说了自己刚刚去看过了鸡舍，还喂了点吃的，也夸奖她：“你真上心了，把鸡舍卫生打得挺好，江静雨回来肯定十分感谢你。”
郑文文被夸了当然高兴，“你都说了鸡粪壮地，我能不上心？”
叶欣一笑，告辞道：“我该走了，沈卓还等着我出发去看庙会。对了，你去不去？”
郑文文摇摇头：“我去年看过，今年就不去了。另外，我也得给江静雨看好鸡——”说到这里她瞄了一眼灶房的方向，又压低了声音：“你是不知道，昨天傍晚她竟然打那些老母鸡的主意，说要宰一只炖汤补身体！”
叶欣瞪大了双眼，这李英丽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就奇怪她刚刚说炖鸡汤，哪来的鸡汤？！
她连忙问：“真给她宰了？”
郑文文严肃地摇摇头：“肯定不能啊！正主儿都没在呢。托我给看着，我不得看好了，能让她得逞？”
叶欣松了口气，又看看灶房的方向：“那她？”
郑文文撇嘴道：“早上李光荣送来的。”
叶欣明白地点点头，“行了，我先走了啊。”
郑文文挥挥手，“赶紧的吧，我看沈卓都等你老久了。”
沈卓在村口支着车，已经等得百无聊赖，逐渐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骑车过去找叶欣，终于看到了她出来的身影，不禁松了口气。
叶欣匆匆跑过来，扬起笑脸，“我来啦，让你久等啦，走吧！”
沈卓就没法怪她了，等载上她出了凉水塘，才问一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叶欣老实交代，“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遇到了李英丽。”
沈卓明白了，“你又去跟她聊天打探八卦了？”
叶欣不满：“什么叫又！我没有总是跟她打探八卦啊！”
沈卓：“哦。”
叶欣：“嘿嘿，好吧。其确实跟她聊了一会儿，还问到了她昨天气晕倒的原因。”
沈卓心道果然如此。
叶欣见他竟然不追问，满心的分享欲没有发泄，忍不住扯扯他的衣服问：“你就不好奇吗？”
沈卓：“不好奇。”
叶欣不满：“啊，你真的好无聊！”
沈卓无奈，只好问：“那你说说，是为什么？”
叶欣就笑了：“既然你问了，我就勉为其难跟你说一下好啦——但是我说了，你不许再乱想哦！”
沈卓一听这话，再想到昨天李光荣上来找的，就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果然，听她一说，就是这样。
经过上次长达两个月的冷战，他已经彻底对这事脱敏了，确实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她对他那么好，从言语到行动，他已经很确认、很明白。
怎么敢再让她委屈生气。
不过听到她被李英丽骂，忍不住皱眉：“她骂你，你怎么不骂回去？”她骂他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
叶欣叹了口气：“唉，体谅她有病吧！万一她气晕了讹我怎么办？”
沈卓不禁唇角一扬，她有时候说话真的是……
不过以她的口才，想必就算不骂回去也能对方生气的，她就不是个吃亏的性子。
引以为鉴，他以后也千万千万不要再惹她生气。
叶欣又跟他说：“李英丽好像觉得一般医生看不出来她的状况，所以并不太担心，继续跟李光荣交往着。李光荣也给她送了鸡汤补身体。”
沈卓叮嘱道：“反正咱们别说，也别管。”
叶欣点点头：“有关你的医德，我明白，不会说。就是感觉李光荣是不是有点可怜？被蒙在鼓里，他看着人还怪好嘞。”
虽然不该胡思乱想，但听她夸李光荣，沈卓还是有点不高兴了，淡淡地说：“他好也跟咱们没关系。”
叶欣单纯是同情一个好人，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皱眉思索了一番，还是觉得管不了，就丢开了，“算了，等他自己发现吧！咱们去看庙会！”
一路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是一个多月前就经过的山路。
山峦还是绿色的，农舍还是错落分布在山脚，只是深冬时节，田野间更加萧索冷寂。
随着清新的山风转为微带着腥气的江风，隐隐有人群嘈杂声音传来，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开阔的江面。到这里，人就多了，都是来看江边庙会的。
江边一座山上有庙，以前香火鼎盛，附近的人都爱去拜拜，现在是不能拜了，庙会的请神戏也改了新时代剧目，但还是一样那么热闹。因为山上狭窄地方不大，所以历年庙会都是在山下开阔平坦的江边，搭起戏台，春节里闲着的人来这里逛逛走走，热热闹闹过几天。
到附近了，两人就下来走路。
一对比，果然比去年的棘山庙会热闹多了，叶欣睁大两眼，好奇地左看右看，前面戏台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根本挤不进去的，但外面有好多小摊贩卖东西的。
她心中雀跃，要去逛逛买点东西，不过人多，还要顾着推车的沈卓，只好慢慢走。
正走着，突然一个熟悉的女孩声音传来：“哎，你们俩怎么也来这看庙会了？”
两人转头一看，就见是林秀婉，她穿了粉红色的新冬衣，衬得面容更加好看，两条粗黑的大辫子上也绑了喜庆的红头绳，正一脸惊喜地走过来。她身后，是什么时候也不少的肖添宝，此时他推着自行车。
林秀婉走过来，一把拉住了叶欣的手，笑道：“真巧！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叶欣也露出了笑容：“真是挺巧的。没想到你们也在这。”
林秀婉高兴道：“长林大队和丰水大队之间就是隔着这个沙江大队，咱们过来应该是差不多路程的。听说这儿的庙会最大最热闹，看来不假，连你们也过来了！正好，咱们一起逛吧！”
叶欣欣然点头：“好啊！”
她们高高兴兴地手牵着手一起走了。
后面两个男生却都皱起眉头，不是很高兴地互相看一眼，又无可奈何地推着自行车跟上。
第126章 不算坏
江边庙会真好看。不仅是地方大了, 人更多了，剧目更丰富了，还因为是在江边, 有着开阔的视野和壮美的山水景色。何况还有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相伴, 体验感更好。
叶欣跟林秀婉手拉着手逛了一圈，很快就相熟了。
走累了, 两人找了个近山体比较少人的地方停下来, 靠着一块石头歇歇脚。
林秀婉情绪高昂, 仍然拉着叶欣说：“之前我就想着，要是咱们住得近，就可以往来交个朋友了, 可惜隔了这么远。现在遇到了，跟你一聊天，发现咱们确实有许多共同话题, 很聊得来！”
叶欣也挺喜欢她的, 笑道：“我也发现, 咱们挺投缘的！”
她们停下后，默默跟随的两个男生也停下来了。
沈卓把自行车靠在山坡，拿出叶欣的水杯过去, 拧开了递给她，低声问：“饿不饿？”
叶欣摇摇头, 现在也才十点来钟而已。
她喝了水，还把杯子给他带着。见他站在身边不走，不满地推了推他, 瞪他一眼。
沈卓只好拿着水杯又走开了, 不打扰她跟林秀婉说话。
林秀婉一直面带笑意看着他们，等沈卓走了, 跟叶欣小声说：“他对你真好。”
叶欣有些不好意思，“要是对我不好，我也不跟他一起了。”
沈卓回到自行车旁边，才拿出自己的杯子喝水。
肖添宝也把车子靠一边了，双手环胸看着他走了一圈回来，阴阳怪气地说：“你可真殷勤，送吃送喝，嘘寒问暖的。”
沈卓懒得他，只顾喝自己的水。
肖添宝继续道：“这么体贴周到，怪不得把你未婚妻吃得死死的，让她对你服服帖帖。”
沈卓皱眉看他一眼，实在不解他这副样子是为什么，“她是我未婚妻，我不对她周到对谁周到？你不服气，也可以对林秀婉献殷勤。”
肖添宝一顿，脸色更郁闷了，“我没带水也没带粮。”
沈卓就无语。
肖添宝问他：“你说我是不是就输在这些细节上面了？可是我想着出来也就一上午，吃了饭出来的，不到中午就回去了。要吃要喝，在这庙会上也有卖，不必这么麻烦。”
沈卓一脸冷淡，喝了水就低头挎包。
肖添宝：“喂，说句话！别跟个闷葫芦似的。”她俩都聊到一起去了，他们不是也该说说话吗？
沈卓说：“不知道。”
肖添宝啧了声，也是对他这样见怪不怪了，又跟个怨夫似的自顾自说：“林秀婉到底什么时候对我动心？像我这样一心一意，任劳任怨的，已经算是好对象了吧？”
沈卓真懒得搭他，从包里拿出以前培训班的笔记复习。
肖添宝见此，又是一阵郁闷。
那边，叶欣也对林秀婉和肖添宝的关系好奇，以前不好问，现在熟悉了，就小声问她：“你跟肖添宝是怎么回事啊？”
林秀婉微微皱眉：“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叶欣问：“他一直纠缠你？”
林秀婉点点头。
叶欣就建议道：“你要是真不喜欢他，就狠狠拒绝他，跟他彻底撇清关系，也别让他跟着你。有些人就是认不清自己，但凡对他有一点好脸色，就跟狗皮膏药似的。”
林秀婉不禁笑了下，握着她的手说：“多谢你这么为我着想。其实，一开始我确实挺讨厌他的，他很霸道，又无礼，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后来赤脚医生培训班开班，他跟着我去了，搞得风言风语的，我更讨厌他了。尤其是他暗中针对沈卓，简直是品德败坏——对了，沈卓自行车被他扎破车胎放气的事情，你知道吗？”
叶欣点点头，“知道，都过去了。”
听来事情似乎有转折，她眼神认真地听林秀婉说下去，觉得很快就会有一个“但是”了。
林秀婉就在她明亮好奇的大眼睛下，继续说：“那件事情因我而起，我实在很愧对沈卓，也是那时对肖添宝失望透顶了。但是，没想到之后，他竟慢慢改了一些了。”
叶欣心道果然，“他变好了？浪子回头？”
林秀婉点点头，“到了培训班第二期，他每天不再只是跟着我，而是也努力学习了，上课认真，课后还借我的笔记去抄。一开始我以为他装模作样，还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没想到他竟然坚持了下来，成绩上去了，最后也顺利结业了。回大队医疗站上岗半年，他也做得有模有样，能耐心下来给乡亲们看病、解决问题。现在大家都对他改观了，说他从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变成了正经的医生，有出息了。”
叶欣笑问：“所以，你也对他改变了看法？”
林秀婉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是对他没有感觉。只是，他对我的心意一直没有变。在医疗站上岗领工资之后，不少媒人上他家说亲的，他都拒绝了。想给我说亲的也给他搅和了，因为他，整个大队都不敢来给我说亲了，这一点，他还是这么霸道。我想着，横竖我也没有喜欢的人，他愿意为了我上进，要是能坚持下去，那我就跟他在一起吧。”
叶欣点点头，解了她的心，“也是。与其找个喜欢的，不如找个喜欢自己的。”
林秀婉又叹了口气，“是这样，我也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叶欣还有些好奇：“你们双方家里人怎么看？”
林秀婉道：“我父母都在城里，我是自愿回乡的，回到族里总比陌生的地方好，也还能有几分照顾。族叔们都觉得肖添宝不错，我父母也有所耳闻，觉得他还行。肖添宝那边，他家里自然很愿意我嫁过去的。”
叶欣道：“你长得好，性格也好，还有技术能挣钱，嫁过去他们家就有两个挣钱的医生了，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媳妇，当然愿意。”
林秀婉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又有些在意她的看法，迟疑地问：“你不会觉得我没能坚持自己，最后被他纠缠得妥协了吧？”
叶欣摇摇头，笑道：“不会啊。其实你一直坚持自己，是他在改变，对你一心一意的同时还愿意为你上进，才能打动你的。我觉得你们在一起了，以后日子也不会错的。”
林秀婉就放心了，也为她的解而高兴，“你真贴心。”
叶欣看看那边似乎很愁苦郁闷的肖添宝，奇怪道：“但他似乎还不知道你已经对他改观了？”
林秀婉哼了一下，道：“他现在毛病还很多，我当然不能轻易松口，什么时候真的改好了，我才能松口。不然以后受苦的还不是我自己？”
叶欣明白了，所以其实林秀婉是在有意引导教育肖添宝的，让一个小霸王变成上进医生了。
她很佩服：“你真厉害，做得真好！男生就是要教的，不然一堆臭毛病！”
林秀婉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赞同地点头，回头看看那边的两个男生，对比真是鲜明，她有些羡慕：“还是你跟沈卓好，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我终究是缘分差些，没有遇上正正好的人。”
叶欣却是一阵摇头，“你不要看我们现在这样，其实也是闹了很多次矛盾的。他表面看着好，其实性子差得要死，我跟他相处真费劲！”
林秀婉笑道：“可是几次遇见，我看他对你都十分细心呵护，心疼得不行，想来就是日常有了矛盾，也是他第一个忍让退步的。”
叶欣细细一想，还真是，就也笑了：“他确实也能改。就是他愿意听我的话，我们才能现在这样好了。”
林秀婉点点头：“男生只要愿意听劝、愿意改，就还不算太坏。”
两人聊这一阵，发现很多观点相同，顿时更熟悉更要好了。
歇过后，更亲热地拉着手一起逛逛，逛完了外面的小摊，还兴致勃勃地一起往戏台那边挤，愣是挤进去好奇地看了两眼。
到了中午，才总算是腻了。
林秀婉要回家，问叶欣：“晚上镇里放电影，你去不去？”
叶欣问了问，发现还是去年那些影片，就摇摇头：“不去了，你们去吧。”
林秀婉有些遗憾，只好说：“那咱们以后有空再见了。哎，真舍不得跟你分开，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跟你一起真愉快！”
叶欣笑道：“其实离得不是很远，总会碰到的，不是在镇上见了很多次吗？说明真的有缘分。”
两人约定以后做朋友，有空了往来串门，才分开了。
沈卓见他们终于走了，立刻松了口气，觉得空气都清新了。
遇上他们真倒霉，一上午他都没跟叶欣说上两句话。明明两个人出来玩的，显得他很多余一样。
他低头跟叶欣说：“现在该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叶欣也知道冷落他一上午了，对他扬起了笑脸：“嗯！咱们找个安静地方，坐下一起吃！”
沈卓就开心了，推着车往边上人少的地方，拿出饭盒和水杯，跟她挨在一起，吃着早上家里带的饼子和茶水。
一边吃，一边问她下午还要不要去哪里逛逛。
叶欣觉得庙会逛一个就够了，热闹是热闹，其实也就那样。以前在城里，还能在商场或者小吃街边吃边逛，累了找个饮料店坐坐，困了甚至能找张按摩椅躺一躺。这里实在太简陋了。
不过都出门了，又中途吃饱喝足的，索性下午再找点活动，玩满一天，之后就不出来了。
商量一阵，他们决定去另一个镇上看看。
他们这属于洪泽镇，去年去了隔壁的阳溪镇，但其实还有一个隔壁呢，叫繁木镇。远是远了点，但有自行车，下午时间足够一个来回的。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也是该在周围多走走看看，了解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
于是吃完之后，他们就骑上车往繁木镇去了。
路上，叶欣问沈卓：“你觉得肖添宝这个人怎么样？”
沈卓说：“很讨厌。”
叶欣顿时愣住：“你真是……你抛开成见啦！之前他是挺坏的，后来赔钱了，改过自新了，就不要跟他计较了。你从智客观的层面评价他一下？”
沈卓心道自己也不是对肖添宝有成见，而是就不喜欢。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都不乐意见到他。
不过既然她要求，好吧，让他想想。
然而他冷静地回想，最近几次见到，肖添宝都是一副愁眉苦脸、阴阳怪气、酸溜溜模样……真没法评价。
他只能实事求是地说：“一个讨人厌的人。”
叶欣一听不禁笑出了声，又很无语，真是拿他没办法，揪着他衣服问：“中途休息我跟林秀婉一起说话的时候，你俩不也在一起吗？就没有说说话，聊聊天？”
沈卓说：“跟他聊不来。”怨气冲天的。
叶欣吐槽：“你也是够无聊的。”
沈卓：“……”
叶欣索性直接问：“你觉得他俩能成吗？”
沈卓说：“成不了。”
叶欣追问：“为什么？”
沈卓说：“林秀婉不待见他。他也差劲。”
从培训班表现来看，林秀婉名列前茅很优秀，但肖添宝马马虎虎只是勉强结业。性格上，林秀婉开朗友善积极上进，肖添宝不管是之前的霸道阴狠还是现在的倒霉样子，都不好，他其实配不上人家。
最重要的是，林秀婉对他没意思，肖添宝一厢情愿、痴心妄想罢了。
沈卓觉得不能成。
叶欣却持乐观态度：“我觉得可以，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何况肖添宝其实也有在跟着林秀婉的脚步慢慢上进，是有可取之处的。”
沈卓一愣，从这话突然想到了她曾经说过的“要跟上她的脚步，不然会被她甩开”。
所以，其实那两人的情况跟他们类似？
不同的是，叶欣一开始由爹给他定亲订来的，他们有了近距离相处和了解的机会，所以就算是她在带着他往前走，也是以一种比较缓和而自然的方式，外人可能看不见。但那两人没有这种基础，就很外露，闹得也比较明显。
想明白这个之后，沈卓又想到，自己是不是其实和肖添宝差不多呢？
自己的狭隘、浅薄、自私、胡思乱想……总是惹她生气，其实也让她很烦吧。起码在她眼里，自己也是一样的满身毛病。
他突然很羞愧，也很感激她，竟然那么耐心地忍受他、点醒他，帮他改正，带他上进。
叶欣见他又闷不吭声了，不满地扯扯他衣服：“你觉得呢？”
沈卓嗯了一声，“你说得对，也许可以。”
叶欣满意了，“没错，我觉得他们可以走到一起！”
第127章 开小学
大过年的, 隔壁镇上也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两人也就随便地走走看看。巧合的是, 叶欣在这里也发现了小鸭子, 而且跟去年的灰毛鸭子不同，这次是黄色的毛绒绒, 加倍可爱。她立刻掏钱买了几只。
有了这几只小的, 家里后院剩下的两只鸭子就可以宰了。
新的一年, 重新养起来！
买了鸭子他们就不逛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家还路途遥远的。
接下来的几天, 叶欣和沈卓就没有再出门，趁空闲安静地看书学习，开春很快又要上工干活的, 到时候又忙起来。
或是干点活, 清鸡棚鸭舍, 翻耕土地，上山坡看看之前种下的竹子活了没。
或者就一起在家做些好吃的。鸭子还剩两只，鸭蛋比较麻烦, 没有那么好卖，所以宰了也不可惜；鸡蛋好卖, 自己也吃，所以母鸡都养着，还是四只在下蛋。鱼还有两条呢, 准备这几天吃一条, 剩下一条留元宵吃。
初四医疗站重新上岗。
这天轮到沈卓走诊，不过过年这几天没人来请, 其实还是清闲的。他就继续看书学习，不浪费时间。
到了初七，年味就散得差不多了。
该开工的开工，该干活的干活，又恢复了忙碌的日常。
这时候，丰水大队有了一点重开小学的消息。
初七正好是沈卓在医疗站坐诊，中午他回来吃饭，跟叶欣说：“今天我听到坡上一些动静，观察了下，似乎是大队长带着几个人上去小学了，也许是去的。”
叶欣精神一振，“小学要重开了？”
沈卓说：“还不确定。”
只是因为医疗站和小学都在那边山坡，年初还没什么人走动，很安静，突然有人上去，他就听到了。
按照他的性格，对这些事情都不好奇的，听到了也是继续看书，更不要说上去打探了，之所以出去看了两眼，还是因为记得叶欣很关注这件事情。
叶欣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你也真是的，听到动静了也不知道上去问两句，你怎么这么静得下心？虽然说专注学习是好事，但你也别变成一个书呆子了。”
沈卓只好说：“下午还有动静的话，我就去问问。”
不过到了下午，根本不用他打听和转述了，大队长直接找了叶欣。
当然大队长没有直接找上来，而是吩咐了个小孩来喊人，这个小孩就是李光明。
当时叶欣正在空间里种地，听到外面拍门声忙不迭出来开门，看到李光明，还以为他跟以前一样是来找自己玩的呢。
但是李光明一脸兴奋地跟她说：“姐姐，兴国爷爷刚刚让人来喊你，我说我熟悉，就争取来了！”
叶欣就很惊讶，“大队长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喊我去哪里？”
李光明告诉她：“那边山坡，以前小学的地方。兴国爷爷说你有空的话，现在过去一趟。”
叶欣一听，心道还真是小学重开有望啊。她正好奇这事呢，自然答应：“好，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来。”
回去略微收拾，很快她就出门，跟李光明一起向下走。
路上，叶欣还问了问小朋友过年过得怎么样，收到多少压岁钱，开心不。
李光明自然是很开心，语气欢快地跟她说：“我今年一共收到了一块八毛钱的压岁钱！姐姐，我存起来，以后继续买你家鸡蛋吃！”
叶欣点点头，也高兴起来了。小朋友给她送小钱钱，能不高兴吗？？
其实她也很愿意卖鸡蛋给他，这是双向的好处。刚认识李光明的时候，他还有些呆呆的，现在可是聪明机灵多了，整个人都很精神，尤其是他跟其他小孩一起的时候，对比很鲜明。也是因为常常上她那里，吃些空间出产的东西，包括鸡蛋，所以被灵气滋养了身体。
小孩子年纪小，正是生长的时候，哪怕是轻微的灵气，也有很好的固本培元滋养身体的效果。成年人已经定型，反而没有特别明显的作用了。
想到这里，她仔细打量了打量李光明，回想起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你好像又长高了呀？”
李光明高兴地点点头：“嗯！大家都说我长高了，长得特别快，身体结实了，还比以前聪明伶俐，我有些衣服都不能穿了呢！”
叶欣很欣慰：“很好，多吃饭，长高高，健康有劲儿！”
李光明就喜滋滋的，脚步都欢快了几分。
突然他想到一事，压低了声音，用说悄悄话的语气跟她说：“对了，姐姐。大年初一的时候，大爷爷家又吵架了，说那个女知青身体不好，好端端的晕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问题，不是个好对象，劝光荣哥赶紧跟她分开。但是光荣哥不愿意，年初二还偷偷宰了一只鸡给那个女知青送去，被伯母骂了好久！”
叶欣挑眉，不错啊，小朋友已经养成了自动跟她分享八卦的意识。
从小朋友分享出来的信息看，李英丽在继她年前买自行车的轰动事件之后，又因为大年初一晕倒的事情在凉水塘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可惜，这件不是什么好事情。现在她恐怕已经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热谈人物了。
如果之前她有本事买自行车是大大加分行为，现在她晕倒所透露出来的身体不好，就是大大的减分项了。
乡下娶媳妇也是娶劳动力，身体不好不仅不能干活还得贴钱，一般人家都不愿意，也怪不得李光荣家里态度又变了。本来就有诸多不满的。
只是没想到李光荣还挺坚定？还挺体贴，偷偷宰他妈养的鸡给李英丽送去……也可能是李光荣把她气晕了而感到愧疚，所以才这么体贴。
她就很想知道，李光荣得知李英丽那可能的事情之后，他还能不能忍？
应该不能的吧，这种事情一般男人都忍不了……
叶欣只能默默为他点个蜡，希望他能早点发现。
一边跟小朋友聊着天，一边穿过了村子，走过田埂，到了那边山坡。
叶欣看了看医疗站的大红砖房，也没进去跟沈卓打招呼，直接先往上去了。
到了曾经和沈卓来过的小学建筑前，那生锈的大锁果然已经开了，铁门大开，里面隐隐传出说话声。
叶欣站在门口，探头往里一看，只见四五个人在忙活。曾经看见的半人高的杂草，在寒冬季节枯萎了许多，剩下的被砍了堆在一边，现在两个队员正拿着铲子埋头清草根；屋前有个和起来的黄泥堆，一个老师傅用泥刀挑着粘稠的黄泥往墙上裂缝补；屋前架着梯子，有人正在屋顶上检修瓦片。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李兴国背着手，站在院中仰头看屋顶的情况，听到动静才转头，走过来：“叶知青，你来了。”
叶欣露出笑容走进去，一脸期待地问：“大队长，咱们这小学要重开了吗？”
李兴国本来一惯严肃地皱着眉，见她笑着也缓和了神色，“是准备开。不过这里荒废好几年了，面临重重问题呢。”
叶欣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精神振奋：“现在不是在修修补补了吗？大家齐心协力，相信很快就可以收拾出来了！您喊我来，是要我一起帮忙收拾吗？您尽管说，我愿意帮忙！”
李兴国一听她这么积极，也不禁笑了，却不急着回答。
而是先对着门口摆摆手，把探头探脑的包括李光明在内的几个小孩赶出去，免得他们进来调皮捣蛋，影响大人的工作。
简单带上门，才回头跟叶欣继续说：“是需要叶知青帮忙，不过不是让你来收拾，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一些重活，怎么能让你来？”
他说着又习惯性地背着手，仰头看看破败的屋顶，道：“年前赤脚医生大会，沈卓跟公社主任提了建议，说重新开放小学。原本周主任就在忧心教育问题，我们大队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见有人提了，更觉得该重视起来，教育问题刻不容缓，已经荒废了几年，再耽搁下去，咱们大队都成睁眼瞎了，这可不行。咱们大队生产任务完成了，扫盲运动也要跟上！”
叶欣赞同：“如果能重新开放小学，绝对是好事。大队这么多孩子，年纪小，也干不了什么活，天天到处瞎溜达，不如进课堂认字。”
李兴国道：“是这样。年前得到了公社的支持意见，我也跟小队长们研究了一下，决定年后就重开小学。不过毕竟荒废好几年了，要开起来不容易啊，场地的修整、设施的补齐还是小事，学生和老师才是重点。”
叶欣觉得问题不大啊，“学生的话，只要放开消息，大队那么多小孩，应该不愁啊？老师的话，只是教小学，队里有文化上过学的队员都能教，或者知青里面选也可以的。”
李兴国却摇摇头：“大家都习惯小孩不上学了，不一定愿意让孩子来上课，孩子们玩习惯了，可能也坐不住。这个可能到时候还要各个小队挨家挨户宣传一下，说服一下。我想着呢，不如先简单选出两个老师来，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这样宣传招生工作就可以交给老师去负责。”
说到这里，才算是说到找她来的目的，“叶知青，你想不想做老师？”
叶欣一愣，摇头：“不想。”
李兴国相当意外，不禁收回看向屋顶的目光，看着她：“为什么？我看你挺适合做老师的，你是知青，有文化，性格也好，跟小孩子能相处好。而且你长得细弱些，种地的体力活太辛苦，当老师轻松不少。”
叶欣想挠头，这听着好像是她不识好歹了，她只能诚实地说：“多谢大队长为我着想了，实在很感激您。不过我其实对小孩子有些不耐烦，怕应付不来。”
李兴国见她真不想当老师，有些惋惜地摇头，“哎，那就是我想岔了。之前沈卓提建议之后，我问过他，他说是你一开始提出来的。后来研究这事的时候，光荣也推荐你做老师，说你教光明教了许多知识，是很不错的教师人选。我就以为你也有这个想法的，才贸然把你喊来。”
叶欣没想到李光荣推荐她了，她谦虚地表示：“其实我也没教李光明什么，只是一些简单的古诗、九九乘法表之类的罢了，也是看他小小年纪不上学，荒废了时间很可惜。没想到能得到推荐，我真是受宠若惊。”
又真诚地说：“其实我年纪小，没有什么耐心。老师还是找一些年纪大点的，成熟稳重一些的，才好带孩子。”
李兴国点点头，觉得也是，她毕竟也才十来岁，看着还像个孩子似的，就叹了口气：“那就让你白跑一趟了。我再想想吧，怎么个章程选出两名老师来。”
叶欣之前只在大门口看过，现在来都来了，就也想了解一下这个小学，就礼貌请问：“大队长，我能不能走走看看？”
李兴国看她好奇地左看右看，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又叹一口气，摆摆手，“你随便看吧。”
叶欣就在里面转了一圈，正对大门的有四间屋子，每间屋子都挺宽敞的，就是顶上漏光，地面脏污不堪，甚至还有地缝里面长了小草的，还有些破烂废弃的桌椅，显然以前都是教室，现在得好好修补打扫一番的。
除了正面的四间屋子，右边还有两间，显然也是教室，不过面积要小一些，采光也更差点。里面同样乱七八糟的。
左边也有两间小屋子，不过看看里面残存的摆设，像是教职人员的办公室。
另外靠近大门这边也有个小屋子，不知道干嘛的。
院子左边打了一个水井，用大石砌了，井边放有石头水槽，当然现在都荒废得不能用了，两个队员正着。叶欣在不打扰人家干活的情况过去看了看，井里还是有水的，只是枯枝败叶很多，仔细清一番说不定还能继续用。
正面四间教室的后面似乎还有空间，她从左边绕出去看了看，发现几间已经倒塌的小屋子，看着本来就是很低矮简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厕所。
看了一遍，满足好奇心，她就不在这里碍眼了，赶紧跟大队长告辞出去。
外面扒着铁门不能进去的小朋友们见她可以在里面转来转去、看去看去，都快羡慕哭了，等她出来就眼巴巴地看着她，想让她说说。
李光明做了提问代表，好奇地问：“姐姐，里面都有什么？”
叶欣笑道：“没有什么，现在只是一些破破烂烂的屋子罢了，又脏兮兮的。等收拾好了，重新开放，你们进去上学就能看个够了。”
一个小孩怯怯地问了句：“咱们能去上学吗？”
叶欣看了他一眼，是曾经救过、后来跟李光明玩得很好的李光亮，笑道：“可以啊。等收拾好了，应该就是这个春天，你们就可以来上学了。”
她心道这些小孩不是挺积极的，大队长怎么会愁没有学生来上课呢？
说了几句打发他们，她又转头看看这小学。
今天是个大晴天，蓝空下泥墙黑瓦的建筑格外清晰，破败的地方正在被一点一点修补收拾，就像久经蒙尘的一件什么东西，被慢慢擦去了灰尘。
看着这一幕，叶欣就心潮涌动，心情愉快。
呼了口气，她转身往下走。
李光明又跟着她，一般只要看见她，都喜欢跟着她走一段，说说话，玩一会儿，跟个小尾巴一样。他问：“姐姐，你就回家了吗？”
叶欣笑着点点头，顺便问他：“你想不想上学？”
李光明问：“上学学什么？是不是学姐姐教我的那些古诗，还有加减乘除运算？”
叶欣莞尔，“学这些，但不止这些。除了教念，还要教写呢。到时候你可要来上学啊，多学点知识，将来有用的！”
李光明想了一下，说：“可是爷爷说今年要教我刨木板了。”
叶欣惊讶：“你这么小，爷爷就要传授你手艺了？”
李光明挺着小胸膛，正经地说：“我不小啦姐姐，我今年已经八岁了！”
叶欣又是一笑，然后认真地跟他说：“上学也不耽误学手艺啊。你回去跟爷爷说，你要上学，该上课的时间就去上课，课后和周末还是有时间学手艺的，让他解和支持。”
李光明点点头，答应了，“好，我跟爷爷说。”
到了下面医疗站，小朋友往里看看是沈卓在，就没有进去了，跟叶欣摆摆手就一溜烟跑开。
沈卓抬头看见叶欣来了，就放下书，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叶欣走进去，笑道：“刚到上面小学转了一圈。”
年后这几天都没什么人来看病，这会儿正好只有沈卓在，叶欣就随意坐在桌前的凳子上，跟他说了刚才大队长喊她上去的事情。
沈卓见她拒绝了，还有些惋惜：“你要是做了老师，肯定轻松很多的。老师应该也是有工资的，跟医生一样都是大队发。”
叶欣双手托腮，“可是小孩子很麻烦，我没有耐心管他们。”
沈卓就说：“不想去就不去，你高兴最重要。”见她这样很可爱，忍不住伸手过去，想摸摸她的脸。
叶欣拍开，嗔他一眼：“医疗站呢。”
又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把握住这个赚钱的机会，很可惜？”
沈卓道：“怎么会？你不做老师也能挣钱。”
叶欣满意地点点头，“那是，我那么聪明！”
说了几句有人过来开药，她就不在这耽误了，转身回家继续干自己的活。
第128章 选老师
大队长带着人收拾小学的事情渐渐传开, 没有几天大家就都知道了。
初十的傍晚，叶欣照例下知青宿舍，照看照看江静雨的几只鸡, 顺便也带点吃的去喂。这段时间看下来, 都好好的，说明郑文文喂食还算尽心的, 看管得也很好, 没有少任何一只。
叶欣见它们都安然无恙, 也就放心地走开，然后碰上了邱志云。
邱志云从自留地里回来，手上拿着两棵营养不太良的白萝卜, 显然是他自己种植的成果，第一年没有经验，养不好, 有收获已经算不错了。他问叶欣：“是不是咱们大队的小学要重开了？”
叶欣说：“我也只是听到一些风声, 具体的不清楚。”
邱志云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 跟她聊起来，“我听着是要开了，估计就这个春天的。到时候肯定招老师吧？不知道要多少个, 能不能在我们知青队伍里选。”
叶欣还是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等消息吧。”
正说着, 那边屋子门一开，李英丽和郑文文先后走出来。显然她们俩也是在关注着这个事情，在屋里听到叶欣和邱志云讨论, 就出来了。
虽然李英丽走在前面, 但是出来了并不说话，就双手环胸站在一边。
郑文文则快走几步过来说：“我也听见这个风声了！要我说, 老师还是在咱们知青队伍里选比较好，怎么说咱们文化水平也高一点，见识也比较多，教小孩肯定比他们本地人教得好！”
邱志云虽然也是跟郑文文一样的想法，不过说得比较委婉：“我原本就是要念师范学院的，没想到后来不能念了，要是在这里也能当上老师，也算是实现我的抱负了。”
郑文文说：“甭管师范不师范，就小学知识水平，我这高中生还不是手拿把掐？就看大队到时候怎么选了。”
说着，郑文文看向叶欣：“叶欣，你什么想法？”
叶欣摇摇头：“目前没什么想法，想也是乱想。小学修整要花一段时间的，估计大队是相等修整好了再正式宣布吧。”
邱志云说：“可能也是等回家探亲的知青回来。毕竟现在大部分人都不在。”
叶欣点点头：“你考虑得对。”
郑文文一时皱起了眉头，道：“哎，算起来知青都有十一个了，恐怕老师用不了那么多的。”
李英丽虽然只是站在一边，不屑于跟他们一起讨论，但是也默默听了。想必也是对这件事情关注的。
叶欣叹了口气，跟郑文文说了几句，就先回去了。
回去后发现沈卓已经煮好了米饭，预备着炒菜，她就坐在灶前烧火，顺便跟他说了刚才的事情。说完感叹一句：“小学重开的事情还没有正式消息呢，知青们已经开始暗中较劲了。”
沈卓听了，淡淡道：“挺正常。”
做老师怎么也是个清闲活，不用风吹日晒，更别说可能拿的工资了。
知青们本来在务农这方面就比不上乡下人，心里又隐隐有傲气的，老师是个受人尊敬的职业，他们当然都想争取这个机会。
叶欣也明白，“这下知青又开始人心浮动了。这还是大部分没回来呢，等全部回来了估计又闹腾一阵子的。”
沈卓说：“应该也不会闹很久，大队长做事果决，很快就会定下来的。”
叶欣点点头，“也是。反正我又不参加，就看着吧。”
初十过后，回城探亲的知青们陆陆续续回到了丰水大队，并且一个接一个地知道了小学即将重开需要招老师的事情。毫不意外地，人人都动了心思。
元宵这天傍晚，叶欣拎了一小筐鸡蛋下去，继续打探打探消息。
江静雨正在鸡舍那边伺候呢，第一个见到了叶欣，连忙迎过来，先是感谢她：“听郑文文说你三天两头跑下来帮我看看这几只鸡，有时还带了东西喂它们，怪不得它们都精神奕奕的。真是劳烦你了，你这么上心，我真感谢你！”
叶欣看她气色不错，显然回家这个年过得很好，笑道：“最大功劳还是郑文文，她天天喂呢，你别光感谢我，她要伤心的！”
江静雨也笑了：“也感谢她的。你跟我来，我带了家乡特产，昨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送上去给你，你下来正好拿了。”
叶欣就跟她走进女知青住的屋子去，这会儿刘红霞也回来了，郑文文和李英丽都在，唯独没有王小薇。她就问了句：“小薇姐还没回来？”
郑文文道：“她家远，可能再过两天的。其实探亲假到二十呢，可以过了元宵再来的。大家都是提前回来了。”
叶欣了解地点头，“原来是这样。”
刘红霞这时候开口说：“我在家待了十来天，已经闲得发慌了，还是早点儿回来吧。开春还要重新种地的，先把自留地种了。下乡了就是乡下人了，到底跟城里人不同了，我都惦记着地里。”
叶欣打量了下她，见她红光满面，好像这个年过得也不错。
可能是发现叶欣看她了，刘红霞也看过来了，问：“叶欣，你没回家探亲，过年不难过？”
叶欣莫名其妙：“有什么好难过的。”
刘红霞就有些得意地说：“我这次回家，爸爸妈妈弟弟妹妹都很想念我，对我可好了！他们都说我在乡下吃苦了，瘦了很多，过年吃肉都让着我吃，你看，我是不是吃胖了？”
叶欣看看她穿得鼓胀起来的暗红色旧袄子，点点头。
刘红霞就高兴地继续说道：“所以你看，回家探亲跟家人团聚过年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就你钻牛角尖，说不回去就不回去，过年不就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在这？”
哦，原来是为了说这个。叶欣面无表情地说：“我跟沈卓一起，没有孤零零的。”
刘红霞道：“总归还是不如跟一家人团聚强！”
她那个样子，好像非要说服叶欣，让她承认自己嘴硬不回家结果暗戳戳难过孤单才满意似的。
叶欣一时就不说话了。
刘红霞以为她的嘴硬被自己说破了，就得意起来。
李英丽突然嗤笑了一声，很是鄙视的样子。
刘红霞脸色就变了变，皱紧了眉头也不说话了，转头收拾自己的衣柜。
郑文文拿着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真糟心，就起身拉着叶欣出去了，小声说：“别她们，烦得很。刘红霞过年回家把自己辛辛苦苦攒的几十块钱给家里，还觉得自己很孝顺，我真是无语。”
叶欣也无语了。
很快江静雨低调地拿了一盒点心出来了，放进叶欣的小篮子里。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虽然给谁是自由，但是宿舍环境那么不好，还是不想引人注意。
她笑道：“家里的豆沙酒酿饼，你带回去吃。”
叶欣笑着收下，谢过了正要走，却被她拉住小声问：“我刚回来还挺迷糊，小学重开要招老师，是不是真的？”
叶欣无奈地摇摇头，“我也听说，不确定的。”
郑文文透露一个信息：“我看李英丽好像成竹在胸，昨天见她跟李光荣在那边山坡散步，会不会她让李光荣帮她推荐？李光荣看着在队里人缘不错的样子。”
江静雨听到这个就皱眉，她已经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李英丽打老母鸡的主意了，自然不喜：“她那个样子适合做老师吗？李光荣就算推荐了，大队长小队长他们也不那么糊涂吧。”
郑文文笑了下，“我看她也不行。”
叶欣听了一耳朵，心道有门路的开始发力了呀，暗中的竞争已经开始。
摇摇头，告辞回去了。
路上拆了江静雨送的酒酿饼，咬了一口，发现确实带着微微的酒香，口感绵软，甜而不腻，就一边走一边吃了个。
回到家里，沈卓就忙着做烤鱼呢。
这也是叶欣的意思，之前红烧、水煮都吃过了，酸甜口的也吃过了，想念烤鱼的滋味，就让他把最后一条烤了，在元宵这晚吃。烤鱼本来也没有什么难的，但是这鱼巨大的一条，就费许多功夫。
叶欣挨到他身边，直接把一个酒酿饼递到他嘴边：“人家送的家乡特产，很好吃的，你吃一个。”
沈卓咬了一口，然后微微皱眉，说：“你吃吧。”
叶欣一笑，知道他不爱吃甜的，但还是掰了一块下来又递给他：“你吃过的，我不要，你再把这块吃了。”
沈卓只好又皱着眉头再吃一块。
等鱼做好了，叶欣就迫不及待坐下来开吃。沈卓的手艺真是不错，火候恰到好处，焦香鲜辣，特别好吃，不比以前饭店吃的差。
见她吃那么急，沈卓劝道：“慢点儿，小心鱼刺。”
又过两天，王小薇也回来了。
叶欣自然也去看看她，关心关心。关心完也获得一份吃的。
不过叶欣来这趟不是为了吃的，惦记着王小薇年前说亲的下文呢！
王小薇回来过了一晚还是面带疲惫，显然是路上累狠了，这会儿见她问起，就告诉她：“我跟家里说了情况，家里觉得孟华鹏听着还行，就是没有亲眼见到，不放心，本来是要过来的，我说这边路远辛苦，又说有你们这些很好的知青同志帮我，好说歹说，才把他们劝住了。”
叶欣问：“那这亲事，是说定了？”
王小薇点头：“算是吧。”
又说：“家里因为没来，给了我三百块钱，加上我这些年自己攒的，也够结亲用了。”
叶欣连忙道：“小薇姐，你这不用告诉我。多少钱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王小薇笑道：“我只跟你说。咱们熟悉，我知道你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叶欣为这信任很感动，也为她的说亲顺利而高兴，“之前有为大哥喜事，我赞助了鸡蛋。之后小薇姐喜事的话，我也要赞助，咱们更要好一些，鸡蛋鸭蛋瓜子我一起赞助，可不要推辞啊。”
这件事情顺利，王小薇心情也好，笑道：“难得你这个小财迷愿意出血，我还能推辞了？到时候就管你要。”
叶欣点点头，期待地问：“那打算什么时候办酒？”
王小薇叹了口气：“不急吧，一月太赶了肯定来不及，估计二月三月的，在夏季农忙之前办了就行。我刚回来，其实还没来得及给孟庄那边传递消息。再说，听到了现在小学即将重开招老师的事情，我也打算争取一下，等这件事情过了再说。”
叶欣点点头，“也是，不急。”
她其实觉得王小薇这稳定的性格挺适合做老师。不过现在情况不明，大家都暗中较劲，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大队长做事果然很果决，见知青都回来了，就在二十的这天傍晚，让人上坡通知了叶欣，又把已经住在黑水塘的王有为叫过来，所有知青都聚到了宿舍这里。
人齐了，李兴国就直接说：“咱们大队小学要重开的事情，想必你们都听说过了。经过这十来天的清和修补，屋子已经收拾得稍微像样了，既然要开，就不耽误，这个春季期就开放，尽早让孩子们来上学。不过上课之前，要先找好老师。”
听到这里，大家心中都隐隐激动起来。
李兴国扫了一圈他们的神色，继续说道：“小学关闭有五六年了，原本上学的已经长大，还没上过学的就一点基础都没有，完全断层了。所以第一年，就不用分什么年级了，年龄范围适当放宽，招进来全部算是一年级，从头学习，也就是说目前暂时只需要两名老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经过大队决议，两名老师在你们知青队伍里选出。”
这下确定了，知青们更是激动，都按捺不住了。
郑文文第一个开口提问：“大队长，这选老师是怎么个选法？”
这问题也是大家关心的，纷纷看着李兴国等他回答。
李兴国说：“队员们投票选举。在来跟你们说话之前，我已经让小队长去通知了，等会儿大家就会到晒谷场进行投票。只在今晚投一次，不管参与投票的人多少，不管队员从哪个小队过来，只要是咱们丰水大队的，都有投票权，最后得票最高的两个人当选老师。”
大家顿时哗然。
郑文文皱眉问：“今晚就投？怎么这么急！”
李兴国道：“早点选好，也免得大家惦记着，不能安心上工。”
刘红霞接着问：“大家投票都是看什么标准？”
李兴国回答：“没有标准，全凭喜好。”
刘红霞就不满了：“这不公平！那岂不是平时跟别人相处好的人得票多？选老师不应该选知识水平高的吗？怎么能这么随便？”
李兴国语气仍然十分镇静：“按照你们知青的知识水平，任何一个人都足够教小孩子读书认字。咱们也不是选拔大学生，难道要考试吗？队员们给孩子们选老师，肯定是往好了选，算起来也是公平的。”
这话也堵住了郑文文想问的为什么不考试选拔。
孙维强开口：“今晚就选，也太匆忙了！远点的人肯定来不及参加的，都是凉水塘的人投票了。”
李兴国看他一眼，说：“凉水塘的人够多了。何况你们住在这边，只有凉水塘的人了解你们，其他小队队员都不认识你们，又怎么选？”
大家提出的问题被一一解答，慢慢就没话说了。
想来大队就是故意这么突然的，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给他们私下走关系拉票的时间和机会。
所以现在是全凭平时的表现，干活是否勤快，品行如何，沟通能力如何，能不能与别人和谐相处给本地人留下了什么印象就是什么印象了。利益无关，事出突然，大家只会凭第一直觉选觉得行的。
一时之间，平时表现不好的知青就面露懊悔了。
相互之间的气氛也紧张起来了，看谁都是竞争对手，而且就在今晚选今晚出结果，时间紧迫，让人心脏直跳。
大家看来看去，最后看向叶欣，因为叶欣是平时跟队员关系最好的，觉得她胜算最大；其次就是张康明，因为张康明人长得高大，性格稳重，干活勤恳踏实，也是深得生产队认可的。
叶欣被看得头皮发麻，知道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她赶紧举手：“大队长，我不参加。”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愕然。
没想到刚刚还视为最大竞争对手的，现在又主动放弃了。为什么说又呢？因为上次招工，也是她主动第一个放弃的。
顿时，大家看她的目光很复杂，但都没有戒备的意味了。
李兴国已经知道叶欣不想做老师的，并不意外，点点头，又问：“还有没有不想参加老师选举的？”
大家也很期待地左右看看，希望再少一个竞争对手。
可惜没有了，就算是张康明也想争取，何况是其他人。
李兴国就道：“那不耽误了，跟我过去晒谷场吧。”
十个知青就紧张期待地跟着过去了。
叶欣也跟过去，虽然她不参加，但是可以看看。而且她也是可以投票的！
那边经过小队长的召集，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在议论纷纷。
李兴国带着一队知青到前面，挨个介绍一番，主要是介绍名字、来的年份，很快就介绍完了，一惯的利落作风。随后这十个人就先被请到了一边。
接着十个篮子被拎了上来，里面各自放着一张比较大的写着知青名字的纸条，这就是“投票处”了。
简单粗暴但有效，很有农家特色。
站在一边的知青是看不清篮子里面的，只有上来投票的人能看见。李建邦就站在边上，手里握着一些细长的纸条，每个人上来领两条，当场领了，当场投进中意的两个篮子里。
李兴国也会站在一边监督。
投票就这么开始了。
十个知青站在一边紧张地等待结果，队员们觉得很新奇有趣，纷纷排队上前参加投票。
有人看见叶欣站在身边，奇怪地问：“叶知青，你怎么不在上面的？”
叶欣笑着说：“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做老师，就没有参加。”
有些人觉得可惜：“我看着你适合做老师，孩子们喜欢你！”
叶欣听了只是微笑。
她准备观望一下再上前投票，到时候直接就能看出谁得票多了。
正站着，突然手被握住了，她转头一看，是沈卓：“你怎么来了？”
沈卓说：“我也来凑凑热闹。”
他这么冷清的性子，怎么会喜欢凑热闹，叶欣知道他是见自己下来了才来的，小声跟他说：“咱们等会儿，等别人投得差不多了，咱们也上去投两票。”
沈卓点点头，小声问她：“你想投给谁？”
叶欣一笑，低声说，“投给小薇姐，还有郑文文。”
沈卓明白地点头。
人还有陆陆续续来的，真不少，起码得有两三百了，差不多能代表凉水塘群众的意见了。
眼见快要天黑了，几乎没人来了，叶欣和沈卓才上前，从小队长手里各自拿了两张纸条。
叶欣先往围成一圈的十个篮子中打量一圈，王小薇最多，其次是张康明和王有为，这两个篮子差得不是很多，乍一看看不出来，其他人就都比较少。李英丽是其中最少的，没有几张。
这个情况其实在意料之中，票多的几个人除了平时表现不错，都是来的年份早的，本地人最熟悉。之所以王小薇最多，可能是因为她是女的，大家觉得女老师对孩子会更耐心。
虽然之前准备投郑文文，但她差得有点多，回天无力，所以算了。
叶欣心思一转，就把纸条分别投到了王小薇和张康明的篮子中。
沈卓也明白，没有多说地跟着她投了。
他们投完，后面也没有几个人了。
确定没有人再来，李建邦就宣布投票结束。
然后李兴国让知青们上来，当场数票唱票。大家过来一看到篮子里的情况，都明白了，顿时脸色各异。其中李英丽看见自己票数那么少，脸色变得很难看，当场扭头走了。
大队长小队长瞥过去一眼，也没在意，继续数票唱票，最后结果是王小薇和张康明当选小学老师。
尘埃落定，事情就这么匆忙而利落地结束了。
叶欣和沈卓知道了结果，也就回去了。天已经快黑完了，下来时没有带手电筒，这时候只能摸黑往上走，幸好路都是熟悉的。
沈卓问：“饿不饿？今晚要吃迟了。”
叶欣说：“还行，今晚很多人都要迟的。”又笑了下说：“估计还有人吃不下饭的！”
沈卓摇摇头，牵着她的手回家。
第129章 后劲大
昨天选老师真的太匆忙了, 选完就天黑回家，很多后续都还没有弄清楚。
今天上午上工，因为是跟沈卓一起, 叶欣就没过去跟知青们说话。王小薇和张康明都没在, 显然已经忙小学的事情去了，剩下的人, 叶欣感觉他们气压都低沉沉的, 心情都不好, 她也不好过去。
但她实在好奇，忍不到下午，中午一休息, 就要过去问问。
沈卓一把拉住她，低声：“回家吃饭。”
叶欣说：“你先回去热饭，我就去一会儿, 很快就回！”说着就挣开了他的手, 兴奋地往知青宿舍跑去。
沈卓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欢快的背影跑远, 皱着眉头，叹口气。
李光辉的声音从边上冒出来：“沈卓，叹什么气啊？”
沈卓回头看是他, 摇摇头，“没事。”只好继续迈动脚步, 先回去。
李光辉走在他身边，跟他聊两句：“昨天那个选老师的事情，真是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大队长他们怎么搞得这么急, 很多人忙着做饭吃饭, 都没去投呢。”
沈卓说：“大队长这么做，自有他的道。”
李光明点点头, “也是，反正去的人也不少了。利落选出来，接着才好说招学生上课的事情，拖下去恐怕耽搁了。”
又好奇地问：“你未婚妻昨天怎么没参加啊？我看挺多乡亲都喜欢她的，小孩儿也爱跟她亲近，再适合做老师不过了。要是她上去参加，肯定能胜出。到时候你们一个坡上一个坡下，一起上岗一起回家，天天出双入对的，不知道多好！”
这类话昨天他们在晒谷场的时候已经听过不少了，现在李光辉说得沈卓更加向往。但也只能忍住遗憾，面无表情地说：“她不爱当老师。”
李光辉觉得很奇怪：“真不知道你未婚妻怎么想的，上次招工我料错了她，她安心待下来陪你，确实挺好的；但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她也放弃了，是不是有点安心过头了？”
沈卓怕他误解叶欣，维护了句：“她有自己的想法，不当老师也能好好的。”
李光辉就摇摇头，对他这副样子没奈何。两人走了一会儿，聊了几句，也就分开回家了。
叶欣已经到了知青宿舍。
这一趟她依然有很好的借口，就是春耕了，给送点菜种子。
——她早上揣好的，就是为了方便中午过来！
先到找了王小薇。王小薇也是刚回来的模样，正好在屋前，看着有些累但是精神很好，显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叶欣赶紧凑过去，笑着说：“小薇姐，恭喜恭喜，双喜临门啊！”
王小薇和她早已聊得很熟，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心照不宣地拉她往前面走了几句，低声跟她说了：“昨天真的太匆忙了，谁也没有料到这样的，大家本来都摩拳擦掌地准备竞争一番呢，直接就哑火了。不过这也好，大家都没反应过来，选举过程也都是一起的，对结果也就没话可说，昨晚回来都是默默吃饭洗漱，没有闹起来。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咱们大队长，做事实在干脆果决！”
叶欣很赞同，李兴国做事真的不拖泥带水，特别利落。
王小薇继续道：“今早我俩没上工，被大队长叫着一起到小学里看看转转，熟悉环境，另外商量了下，我教语文，张康明教数学。大队长说，课本、黑板、粉笔这些大队解决，课桌椅看看能不能学生自带吧，实在没有那么多资金。学生就我们俩去说，跟当初医疗站刚刚开放的时候一样，要到大队各个小队去宣传、招生。今天上午，我跟张康明先把几个教室打扫了一遍，下午就要出门宣传了。”
叶欣听到这里，微微皱眉：“那你们要辛苦了。”
王小薇却是已经做好了心准备，精神十足：“再辛苦也值得！何况只是一开始辛苦些，后面学生招过来了，我只要在学校上课就行，就清闲多了。先苦后甜，我得坚持下来！”
她一向是温和平静的性子，给人一种不争不抢、安分守己的印象，没想到这次一个好机会突然降临到自己头上，顿时就被激发了志气，展现出勃勃向上的生机来。
其实王小薇二十六七的年纪，在叶欣那个年代还很年轻、很朝气，在这里却成了大龄剩女，又因为下乡多年被磨平了棱角，有些沉寂。
现在看着她变得积极、有活力，叶欣真为她感到高兴。
叶欣也不禁振奋起来，给她加油鼓劲：“小薇姐，你有这股干劲，肯定能做好的！”
王小薇笑着点点头，又由衷地对她说：“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退出，肯定没有我的机会了。队员们好像默认了要一男一女两名老师，男知青那边，张康明和王有为两人性格都不错，还能争个高下；女知青这里，你虽然年轻，但大家都知道你是第一的，就是你没有参加，才能轮得到我。”
叶欣连忙说：“小薇姐，你千万别这么想。你资历高，性格好，人也能干，来这么多年了，已经得到生产队的认可，不然怎么昨晚票数遥遥领先，当选第一呢？你比我优秀多了，这是你应得的。”
王小薇听着这话，心中着实高兴，顿时更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了，不住感叹，“哎呀，你这样贴心的，怎不叫人疼呢？我真是喜欢得把你当成亲妹子了，以后咱们越处越好！”
叶欣笑道：“我早叫你姐了，你今天才把我当妹子！”
既然这么亲热了，还有不清楚的，索性直接问了，“那你们老师的工资怎么算？大队长说了没有？”
王小薇道：“说了。大队长说，从昨天就开始算，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去各小队走访宣传招学生，能招多少是多少，到二月二十就要开始上课了。这一个月算是考察，没有工资，之后我们正经上课了，每月给我们发二十块钱。”
叶欣一愣：“是不是有些少了？”医生有二十五呢。
王小薇就详细地跟她说了：“我们也当场问了大队长，这个怎么算的。大队长说，这也是大队层面经过集体研究决议的，参考了医生的工资，只是两者性质不同。医生按政策规定是半农半医，看病之余不能脱离农业，而且没有周末休息，还要下乡走诊，是要辛苦多的。而我们老师只是大队内部决定的，之后小学走上正轨了，就只要在学校里上课，不用下乡也不用上工，有周末和寒暑假，相对要清闲得多，所以工资不能向医生看齐，就定在了二十块。对了，到年底，我们也是可以拿钱跟大队换口粮的。”
叶欣一边听一边点头，“这么一解释，我也解了。”
王小薇笑道：“我们也是。一开始觉得比医生少，还不服气，听了之后就服了。再怎么说，一个月二十块钱，算下来比全年几十块钱要好得多了！”
还真是，要不怎么说是好机会，人人想要呢？
知足常乐，满意就好。
说了这个，叶欣又想起她的亲事了，“那你接下来这一个月很忙，跟孟庄那边怎么办？”
王小薇正色道：“亲事不急。我昨晚就仔细想过了，老师这事更重要，还是等我先忙了这阵再说吧。一个大队的，我总会有一天走到孟庄去，到时候我亲自跟他家说，也趁机实地观察观察，见见他家人。”
叶欣很赞同：“对，工作的事情更重要，其他都往后挪。按说你当了老师以后能挣钱，他们也该谅解你、为你高兴的，要是因此有什么不满，就不对劲儿了。”
王小薇点头，“你跟我想的一样，咱们真不愧是姐妹。”说着又笑起来。
打探完了消息，叶欣心满意足，这才拿出菜种子，道：“去年你们说我的菜种子不错，我今年也给送些来。”
王小薇欣然收下，“现在不用管公家地，自己就有更多精力管自留地了。只是现在我暂时还不好种了，先收着，真谢谢你。”
叶欣知道这个不好种是因为亲事，解地点点头，“还谢什么，咱们不用那么客气。倒是我耽误你时间了，你快去吃饭吧，下午还要辛苦呢。”
跟王小薇分开，叶欣去找郑文文。
在屋子里找到了，巧合的是，现在屋里就她一个，其他人都不在。
叶欣就也给她一些菜种子。
郑文文也不多说地收下了，“我正想再找你要呢。你送来了好，省得我厚脸皮去问了。年后也正好春耕，该种菜了。”
叶欣笑道：“那你好好种。西瓜苗我等暖和一点再育苗，到时候还给你送来。”
郑文文很感动，握着她的手，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了，“你真好，这些小事都想着我。”
她一向直爽甚至有些辛辣的性子，这一下让叶欣很意外，连忙拉着她在她床边坐下了，细声问：“怎么了？”
郑文文大概也是觉得有些丢脸，赶紧低头擦了擦眼睛，“对不住，我心里堵得慌，本来能忍住的。可是你一来，对我那么好，我一时感动就忍不住了。”
叶欣就有些明白了，轻声细语跟她说：“没事，没别人看见，咱们也算熟悉了，不用觉得丢脸……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郑文文点点头，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着，也是庆幸屋里没有别人，索性跟她倾诉倾诉，“王小薇和张康明都是好的，我没法怨他们。大队长一视同仁，果决利落，我也服气。我就是怪自己不争气，以前没有表现好，所以没能选上，好好的机会又溜走了，还是要辛辛苦苦地种地——我真不想种地！”
说实话，叶欣很能解这种心情。
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对乡下种地的生活感到恐惧和抗拒，毕竟她以前是城里生城里长的人，是那么爱干净爱舒服的，结果却被迫光脚下田种地，心里也不是没有委屈。
而郑文文，叶欣还跟她不熟悉的时候，就觉得她有种都市白领的气质，也是更适合在城里生活的。
后来熟悉了，果然知道她很坚定的要回城，不受别人影响，更是佩服她。
她是一个不甘人后力争上游的女孩，昨晚的落选肯定给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何况是这样努力都没得努力、快速利落的失败，更让她难受。
叶欣心中叹了口气，只能安慰她：“也不怪你，怪机会太少了。”
郑文文有被她安慰到：“对，为什么只选两个老师？一个小学就选两个老师不是太少吗？要是名额多一点，说不定我也能上的！”
叶欣说：“小学刚刚重开，暂时只选两名老师而已，以后分年级了，肯定还会招的。”
郑文文一听有了点希望，但又很快泄气了，“那不知道要多久。昨晚大队长也说了，这次招生放宽年龄，想必差不多的学生都在今年来了，明年后年都不一定有的，或者很少，不成班。那我又要不知道种多久的地。”
叶欣之前倒没有想到这个，现在一听觉得似乎是那样，两名老师可能够用好几年的。
看来郑文文确实是思考过了，越思考越心里堵，才会一下子忍不住情绪。
她也只能说：“唉，或许会有别的机会，咱们都要心怀希望啊。”
别的机会很渺茫，郑文文现在真的是看不到希望了。不过，跟叶欣说了会儿，把心里的委屈发泄出来，倒是好了许多。
她平复了情绪，又看着叶欣，有些不能解地问：“为什么你昨晚不参加？你一参加就是十拿九稳板上钉钉的，难道你还看不起这小学老师的岗位？”
叶欣摇头：“哪有。我只是觉得小孩子太闹腾，应付不了罢了。这老师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说着也跟她说了说，王小薇他们接下来得到处宣传招生，开头一个月还没有工资，每天不知道要走多少里山路，恐怕都要走断腿的。这些信息其他人慢慢也会知道的，说了也没关系。
郑文文听着，心里也平衡了一点，算是放下了。
又看着叶欣说：“我真佩服你的心态，每次咱们暗中较劲、起起落落，就是你跟没事人一样。是不是心态好，你才每天那么快乐，人也越长越好看？”
叶欣唉了一声，笑着摇摇头，“什么心态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又不能吃苦又不耐劳，为了自己过得轻松一点，早早跟沈卓定亲了，太累了就不乐意上工，自己在家瞎弄一些鸡零狗碎的，就是贪图舒服享受而已。”
郑文文一听，又说起她来了，“哼，你说自己贪图享受说得那么直气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是服了你了！”
叶欣见她情绪彻底好起来，就放心了，告辞了转头去找江静雨。
江静雨和张康明正在灶房吃饭呢。
也是光他们两个在这，其他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昨晚的事情似乎后劲太大，大家都还没回过神来，一时都散开了。
不过，本来今年他们就散了的，自留地和吃饭都分开了，所以好像也正常？
吃饭的两人见了她有些惊讶，都站起来叫她一起吃。
叶欣连忙摆手：“别，你们坐着继续吃，我等会儿就回去了——这是我去年自己留的菜种子，刚给小薇姐和郑文文都送了些，静雨，也给你一些，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江静雨很惊喜，连忙接过来了，“用得上！听说你种菜种得很好，都能背去镇上卖了，肯定菜种子也是很好的。正好我们今年春天还没买菜种子，你送来得及时，给我们省了一笔钱了，你这么大方又这么贴心，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叶欣露出了笑容，“你用得上就好，自己留的，也种不完，送人才不浪费。”
她就准备了三份，正好送王小薇、郑文文、江静雨，这三个都是很好的女孩子，也跟她越来越熟悉了。
江静雨收了菜种子，让张康明继续吃，自己拉着叶欣到一边，也说了说昨天的事情：“我知道自己资历浅，平时也不爱跟人打交道，胜算不大，所以昨天晚上没有中选也是意料之中，没有很失落。倒是张康明选上了，这真是意外之喜，他高兴，我也高兴。”
叶欣已经看出来了，他俩情绪都很好，但也没有得意忘形，都是安静过日子、不惹麻烦的人。她笑道：“你们俩一起的，他选上你也有好处，你当然高兴了。这下好了，你们好日子也来了。”
江静雨笑着点头，确实觉得未来有希望多了。
叶欣又关注了一下她年前说的，两人回家各自跟家人说谈了对象的事情，“你们家里意见怎么样？”
江静雨也愿意告诉她：“没有怎么样，还算顺利。他年纪大一点，他家当然是催他结婚；我家就不那么急，爸妈听着他沉稳可靠，觉得可以，但是最好再处两年，观察观察。”
说着她又脸红了一下，小声说：“我妈还怕我自己在这，头脑发热，不知道深浅，让我保护好自己，婚前不要被他哄了。”
叶欣笑了下，看来江静雨家里挺和谐的，家人对她也很关心，“你妈说得对。女孩子吃亏，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底线。他现在虽然选上老师，身份不一样了，但你该怎么对他还是怎么对他，不要觉得自己比他低了。在感情上你们是平等的。”
江静雨认真地点点头，“我明白。多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叶欣笑了笑，其实感觉张康明性格很稳，应该也不会突然就膨胀起来，还是可以放心的。她很看好这对情侣，希望他们好好的。
终于说完了，她赶紧告辞回家。
耽搁了不少时间，怕是回家饭都凉了！
匆匆跑上坡，回到灶房一看，饭倒是没凉，就是坐在桌边的沈卓眉头紧皱。
叶欣连忙露出笑容，走过去：“让你久等啦！”
沈卓看着她乖巧的笑脸，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吃饭吧。”
叶欣这才发现他也没吃，稍微愧疚，“你怎么不先吃？不用等我的。哎，你不会把菜热了两遍吧？”
沈卓淡淡地说：“没有。我猜到你不会那么快回来，慢慢地热，现在刚出锅。”
叶欣就很感动，先凑到他身边，亲一下他的俊脸：“你真了解我，真好，真体贴！”
沈卓顿时就绷不住脸了，单手揽着她，也亲一下。然后不愿意放开她了，把她围在怀里，再把她的饭碗挪过来，要一起吃。
这下换叶欣皱着眉头了，“哎呀，这样不方便吃！”
沈卓再把菜也挪到前面，说：“方便。”然后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催促：“快吃，不然你又犯困了。”
叶欣无奈，只好拿起筷子吃饭。
然后发现，好吧，他肩膀宽，手臂长，能给她留出足够的空间，还真没有什么妨碍的。
她就松开眉头了，吃得高高兴兴，顺便也跟他说了说刚才几个知青的反应。
说完了，她感叹老师的辛苦：“大队二十几个小队，有的远有的近，山路不好走的，果然也不那么轻松，幸好我没参加。我记得你去年刚开始上岗也是在各乡走访宣传，鞋子都走破了。”
沈卓说：“乡下哪有轻松的。”一边说，一边夹了肉，要直接喂她。
叶欣把他的手推开，接着说：“反正昨天这事后劲真大！其他人虽然没遇见，但肯定也是很失落很失望的。”
沈卓见她不吃，只好自己吃了。
下午，叶欣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次事件的后劲，因为，李英丽又晕倒了！
今天二十一，医疗站是李光耀坐诊。
第130章 她爱听
这次李英丽晕倒的事情, 还是沈卓先知道的。
因为沈卓下午还是勤勤恳恳地去上工了，而叶欣睡迟了一点，到点了还是觉得好困, 就没有起来, 放过自己，又旷一下午。
李英丽是在傍晚快下工的时候晕倒的。
当时她去找李光荣。大家都已经知道他们俩在谈对象, 就不用太避讳别人了。加上现在叶欣跟她冷淡了, 她憋得慌, 得找个人说话，自然而然就找在谈的李光荣，就像以前在干活休息的间隙去找叶欣说说话一样。
不过这次她满心的火气, 是去找李光荣吵架的。
吵的就是关于昨天晚上选老师的事情。
李英丽昨晚看到投票结果的时候，就满心火气，不仅是因为没有选上, 还因为自己票数那么少——寥寥几张, 看上去都没有超过十张！
她自尊心大大受挫, 甚至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明明她外形条件最好，来自最发达的地区，最见多识广, 也有高中文凭，凭什么自己得票最少？凭什么那个自己看不起的电线杆似的王小薇得票最多？？她不服气！
她没有反省自己, 而是怪到了别人身上。
大晚上的不好找李光荣，她昨晚蒙着被子想了一夜，越想越生气, 都没睡好。早上想去找李光荣, 结果李光荣去挑土去了，离得比较远, 不好找；中午想找李光荣，可是李光荣忙着吃饭休息，实在没有空搭她。
随着一天的时间过去，李英丽心中没有得到发泄的愤怒和怨气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持续发酵、愈演愈烈，已经像汹涌的火山，亟待喷发。
于是在她终于找到了李光荣的时候，第一句就是劈头盖脸的怒问：“不是让你帮我推荐推荐吗？为什么没有？！”
李光荣被她这怒气冲冲的一句说懵了，顿了会儿才皱眉说：“这次的事情进行得太迅速，我根本没来得及，也是被通知去投票的时候才知道的，怎么推荐？”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李英丽更生气了：“我跟你说了之后你就应该早点去办！什么没来得及，根本就是没有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声音很大，现在还在地里，就算两人已经走开了一些，还是引起别人频频侧目。
李光荣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点，不想引人注目，也记得她身体不好，就先忍住情绪，语气冷静地跟她分析，“你别这么大声，冷静一点。就算我及时去找了大队长推荐你，也不一定能成的。你来的时间还不到一年，是经验最浅的，乡亲们也不够了解你，不投你也很正常，你不要太在意这个……”
李英丽听到这里听不下去了，火大地打断：“你的意思是说我活该这么票少吗？邱志云也是今年刚来的，他就比我多！难道我就是最差的？！”
李光荣深呼吸，试图安抚她：“不是。你很好，我投了你的。”
李光荣确实投了李英丽。平心而论，李英丽确实是知青里面表现最差的，但毕竟在谈着对象，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其实觉得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投票的时候，他是在比较前面投的，那时候看不出来什么差别，他投了李英丽和张康明。张康明时常跟他一队上工，是个稳重强壮的汉子，他也算佩服。投了之后他就回家吃饭了，毕竟也是上工一天，又累又饿，没有精力再等到结果。
李英丽没有被安抚下来，只觉得更加难受，一难受就口不择言：“光你投我有什么用？最后我没能选上，白白错失了机会！本来以为你在生产队里人缘好，能服众，可以帮我一点，没想到半点用没有，我白跟你谈了！”
李光荣血气方刚的汉子，又不是没有脾气的，被她说没用，心里的火气也忍不住了：“这种事情我能帮什么？主要还是看知青的个人表现，乡亲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就算我帮你推荐了拉票了也没用！”
李英丽语气尖锐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很差劲了？怪我自己？！”
李光荣烦躁道：“难道不是吗？你要是能跟叶欣一样，性格好、有长处，平时跟乡亲们处好关系，有矛盾的化解矛盾，就算她经常不上工，大家对她也是宽容的、谅解的，哪会像你这样弄得一团糟糕？？”
本就生气的李英丽，听到他提起叶欣还处处夸赞，顿时想起之前的怀疑，两处生气合作一处，脑海中嗡的一声，就这么晕倒了。
李光荣脸色一变，也顾不得生气了，赶紧把她抱去医疗站。
跟李光荣一组上工的都是壮劳力，在旁边隐隐约约听到了争执，其中就有李光辉、张康明、沈卓等壮劳力。
沈卓耳朵尖，就算不想听也听到了，还听得最清晰。尤其是听到最后，他眉头紧皱。
看着李光荣把人抱走了，大家谈论起来——
“怎么回事啊，她又晕倒了？”
“哼，城里来的女知青，就是身娇体贵，动不动就晕！”
“我看那女知青有病吧？看着就身体不好。”
“脾气也不好，光荣怎么还跟她谈啊？”
“看人家漂亮呗，真是糊涂了……”
李光辉跟人讨论两句，转头看到沈卓脸色，吓了一跳，连忙问：“沈卓，你怎么了？”
沈卓回神，很快调整好神色，语气平静地说：“没事。”
也歇一会儿了，他们起身拿着工具继续干活。再忙这一阵，就该下工回家吃饭了。
只是刚刚忙开，李光荣又匆匆跑回来，直接到沈卓面前说：“光耀听说初一你给李英丽治疗过，有经验，让你过去一起研究，劳烦你了！”
沈卓看了看他着急的脸色，点点头，放下了农具：“行。”
于是沈卓和李光荣匆匆到了医疗站。
李英丽还晕着，脸色苍白地躺在七八张凳子勉强拼成的“病床”上，李光耀蹲在旁边给她把脉，眉头紧锁。
见他们来了，李光耀松开李英丽的脉搏站起来，说：“光荣你先出去吧，我跟沈卓仔细探讨一下她到底怎么回事。毕竟晕两回了。”
李光荣点点头，转身又走了出去，担忧且烦躁在站在离门口七八米远的地方。
沈卓看了看李英丽的脸庞，也把了把脉，然后站直身。
李光耀问：“你觉得怎么样？”
沈卓说：“脉搏虚弱，脉象沉细。”跟上次一样。
李光耀点点头，“跟我探到的一样。她气血不足，好像以前身体亏损过，没有养好。”
沈卓嗯了一声。
李光耀摸摸下巴，低头看看神志不醒的李英丽，又抬头看看外面烦躁地走来走去的李光荣，再转头看向沈卓，突然说：“以前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中医的基础是跟我大姨学的？”
沈卓有些莫名，“没说过。”
李光耀就告诉他：“我大姨那是祖传的医术，传了好几代，到她那代她是最聪明最有天赋的，我妈没学上，就她学了。可惜她没生女儿，只生了两个儿子。我两个表哥都没有兴趣学医，我大姨也觉得他们不行，所以就找上了我，一阵观察之后，她发现我挺有天赋，就传授给我了。”
沈卓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些，沉默地看着他。
李光耀就笑了下，说：“我大姨是妇科圣手。我跟着她学，耳濡目染的，只是毕竟经验浅，不太确定，所以叫你过来一起看。”
沈卓明白了，“你看出来了？”
李光耀点点头，然后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你也看出来了？上回她晕的时候你就看出来了？”
沈卓说：“我只是猜测。之前正好有产后不调的妇女来过，脉象类似。”
李光耀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这么厉害呢！要是我提前跟大姨学的都比不上你，那我就要反省自己了。”
沈卓摇摇头，秉着求知的精神，问道：“你能看得出具体？”
李光耀挺有把握地说：“综合她的脉象、面色，以及她一惯就气色不太好，我判断她大约是一年之前堕的胎。可能当时手术不好，或者她自己私下吃药，弄得大出血，之后没调好。到了这里，条件艰苦，听说她还经常不吃饭，营养不足，弄得身体更糟糕了。总之，不可能是光荣弄的，光荣不是那种人。”
沈卓点点头，一副学到了的神色，“跟她下乡的时间对得上。”
李光耀道：“可不是？我猜就是那之后不久她就出发了，路上奔波几天，弄得更加糟糕。这么匆忙，说不定就是在城里闹得名声臭了才下乡避风头的！”
说着他又低头看向昏迷的李英丽，嘲讽地笑了下，“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沈卓沉默，想起之前听李光辉转述的事情，大约明白。
果然，李光耀继续道：“我现在就想，多亏光辉那天及时提醒我，当头棒喝当场撇清，不然现在多后悔？不仅后悔，还恶心够呛！”
沈卓冷静地问：“你要告诉李光荣吗？”
李光耀道：“当然！”
他冷笑一声：“本来想着李英丽是来了这里才这样，那时候我跟她还没有什么发展，无伤大雅，我退出，光荣不介意，他俩好好谈就算了，我也祝福他们。现在这可不是小事，谁知道这个女知青在城里是怎么乱七八糟的？之前光辉及时告诉我了，我才及时抽身，十分感激。我跟光荣也是兄弟，怎么能看着他被耍得团团转？”
沈卓心道，这下好了，就是传出去也不关他的事。
他真的不想沾惹这些是非八卦。
李光耀还是有医德的，很快压下了情绪，跟沈卓说：“我是出于同宗兄弟情谊，才打算告诉光荣，也会叮嘱他自己处就好，不要外传。你也别说啊，我知道你这性子，其实也不是爱嚼舌根的人，只是以防万一。”
沈卓刚要点头，又迟疑了一下，问：“我能告诉我未婚妻吗？”
李光耀愣了下，盯着他：“没想到你这个清冷寡言的，为了哄未婚妻开心，连这事都说……”
沈卓有些不自在，“她喜欢听这些。”
李光耀于是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酸，另外想到上次自己跟李英丽闹翻的时候，他未婚妻就围观全程、津津有味，过后还把他开解了，一时心情很复杂，“……行吧。但不能再告诉别人了啊，虽然这事恶心，但咱作为医生，还是得有医德的！”
沈卓表示明白，“我会叮嘱好她的。”
说着也快到下工的时候了，沈卓就告辞，准备直接回去做饭了。
他刚走出去，焦躁不已的李光荣就迎上来急切地问：“她到底怎么样？？”
沈卓看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关心李英丽，还是觉得李英丽又晕倒了而觉得麻烦。他冷淡地说：“李光耀会跟你说。”
李光荣也顾不上他，一听就匆匆进去了。
很快，李光荣震惊的声音传出来：“……什么？不可能！”
李光耀的声音就比较冷静：“怎么不可能，我跟沈卓一起研究的，都觉得是这样。”
李光荣还是不敢置信：“她怎么会是这种人？！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也许她在城里被欺负了……”
李光耀说：“你说的当然也有可能。但你仔细想想她的性子、她的做派，你觉得怎样更可能呢？其实不管怎样，都是她欺瞒了你，没有坦诚。”
李光荣顿了会儿，“你说得对，我真蠢！忍了她那么久！”
李光耀：“害，你往好处想，及时止损了。当时沈卓未婚妻就是这么劝我的，我觉得很有道，你们还没结婚呢，现在发现不算晚……”
李光荣：“……”
慢慢走远，后面的声音渐渐减弱，直到彻底听不见了。
沈卓垂着眼睛，静静穿过大批正好下工的队员，往坡上走。
回到家时，他已经调整好了神色。
看见叶欣正坐在凳子上看书，她安静的时候显得特别乖巧，又长得那么好看，皮肤白嫩，长发乌黑，抬起一双明亮大眼睛看他的时候，特别能打动他。
叶欣见他回来，语气欢快：“你回来啦！”
沈卓：“嗯。”弯腰，将她整个抱在了怀里，低头亲她。
亲得她脸蛋红扑扑的，又羞又恼，才不舍地放开她，转头去做饭。心情也好一些了。
随后，一边做饭，就一边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她。
李光耀说得没错，他就是为了哄她开心。
她听了果然很兴奋，两眼亮晶晶，坐都坐不住了，蹦起来抓着他的手臂就是一个劲问：“之后呢之后呢？李光荣是不是也当场跟李英丽决裂了？李英丽又是什么反应？她有没有说到底什么情况啊？之前怎么怀的？？”
沈卓喜欢她这么活泼，喜欢她主动挨近自己，但也有些无奈：“她还没醒，不知道。”
叶欣顿时扼腕：“啊，好想现在就知道后续！”
又继续抓着他说：“你应该多留一会儿的嘛，等她醒来！”
沈卓说：“再等就回来迟了，又耽误吃饭。”
叶欣说：“为了打听消息，迟一点又算什么呢？这乡下天天种地的，我就靠这点娱乐了，这可是我的精神食粮！”
沈卓心中叹口气，继续切菜。
叶欣放开他，心情激动挠心抓肺地在屋里转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过来跟他讨论：“关于这件事，你怎么看？你觉得后续会怎样？”
沈卓说：“没看法。”
叶欣很不满：“你怎么这么无聊！这么大的瓜你都没兴趣，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沈卓还认真地回答她了：“我在想，什么时候跟大队长提议，在医疗站放两张病床，以备不时之需。”
叶欣无语。
又自己在灶房里激动地转来转来，兴奋地自言自语：“我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在瓜地里上蹿下跳的猹！可惜偌大一片瓜地，愣是找不到一个同伴分享！”
沈卓听到了，疑惑：“什么猹？”
叶欣白他一眼，“鲁迅先生的小说《故乡》看过没有？里面他儿时的朋友闰土，晚上在海边给人看西瓜地，地里有一种偷吃西瓜的小动物，狡猾得难以刺中，就叫猹！”
沈卓有些羞愧：“你说《少年闰土》，我知道，小学六年级的课文。完整的小说没有看过。”
叶欣就看着他摇头叹气：“唉，下次进城我找找有没有，给你买来看看吧！”
沈卓嗯了声，觉得她真好，又带他长知识了。
同时他也大概明白她说的这个“猹”了，如果把八卦说成“瓜”，她这样喜欢听八卦、为了八卦坐不住的样子，确实跟瓜地里活蹦乱跳偷吃西瓜的狡猾小动物差不多。这么说，真是生动。
她似乎有很多奇思妙想，特别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