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合籍成婚? 臣心仪之人不是闺秀,是永……

    东暖阁中曹礼穿着一身从二品的武将朝服显得格外英挺威武, 但是细看却发现他手指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手心里都是细密的冷汗。

    “陛下驾到。”

    李赢压不住心中的好奇, 整理了衣冠就到了东暖阁。

    “曹将军怎么这么早进宫, 是有什么事儿吗?”

    曹礼规矩地请安行礼,挺大个块头, 站起来后李赢得抬头看他。

    “臣今日进宫确实,确实是有一件事儿想要和陛下禀报。”

    李赢在军中是见过曹礼的,印象中是个性格爽朗的汉子和很多朝臣都不一样, 但是今天这汉子怎么也扭捏起来了:

    “曹将军请说。”

    “陛下, 臣到京城之后有许多人想着上门说亲,臣一一拒绝了,因为臣心中有一心仪之人。”

    来了, 李赢都忍不住微微向前探了一下身子:

    “爱卿请说,是哪家的闺秀?”

    他想起了昨天在焰亲王府的见闻, 忽然觉得那样没有身份束缚的感情很美好, 如果曹礼真的这么喜欢一个人,哪怕那闺秀家是南境的他也愿意赐婚。

    曹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跪下:

    “臣心仪之人不是闺秀,是永安王宋玉澜。”

    永安王宋玉澜六个字一落下李赢的表情都空白了两秒, 站在一侧的冯庆也睁大了眼睛,这曹将军是不是失心疯了?

    “你说谁?”

    曹礼大声再次开口:

    “臣心仪之人是永安王宋玉澜, 臣第一次见永安王就被他仙人之资所吸引,臣自知与王爷是萤虫和日月, 但是臣控制不住自己, 只要永安王在,臣的眼睛就挪不动地方,臣每日都想和王爷在一处, 见不到的时候臣满脑子都是王爷,想他可吃的好,睡得好,身子有没有不舒服,臣的心再容不下第二个人。”

    昨天阎妄川的话还在李赢耳边回响,说介时让他不要吃惊,他那时还想什么人还能吓死他不成?而现在永安王,他爱慕不是什么闺秀,竟然是当朝一品亲王?

    而此刻的焰亲王府门前一匹快马勒住,从马上跳下的来的宋鸣羽瞬间冲着阎妄川的院子冲了进去,一边跑一边大喊:

    “王爷,殷怀安,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殷怀安昨晚也喝了不少,这会儿才起来,阎妄川已经在院子里练了一套枪法了。

    就见宋鸣羽气喘吁吁的冲进来,一把抓住了殷怀安的手臂:

    “曹礼那个莽夫他进宫了,说是要求陛下赐婚,和我哥,你说他是不是疯了啊?王爷你快进宫看看吧,我怕陛下降罪。”

    殷怀安都被这突然的消息给震了一下,倒是阎妄川还算冷静的开口:

    “先别慌,他为什么忽然进宫?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宋鸣羽此刻也是一脑门官司:

    “我也不知道啊,我昨晚回王府到我哥的院子就见他俩也在烤兔子,气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我看到之后就没进去,今早去我哥院子里的时候就见曹礼从我哥的房中出来,还让人送了朝服过来,我一想今天不是休沐吗?就问了一句他干嘛去,结果他就说他要进宫求陛下给他和我哥赐婚。”

    现在宋鸣羽都还记得他当时那仿佛被雷劈了一下的感觉。

    “我当时就拦着他,结果这孙子块头太大了,两下就把我拿下后扯了马就跑了,你们说他是不是吃烤兔子吃傻了。”

    殷怀安瞬间想到了什么开口:

    “等等,曹礼从前留宿王府是不是住在厢房?”

    “是啊。”

    殷怀安看了一眼阎妄川,两人目光相对之间都似乎明了了些什么,从前都住厢房,按着平素曹礼那对宋玉澜爱重不敢唐突的模样昨晚却从正房出来,出来后就急吼吼的进宫了,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你出来的时候,永安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吗?”

    “我没来得及看,他身体不好,我怕这事儿吓着他,估计还睡着吧。”

    殷怀安是不是傻呀

    东暖阁中,李赢半天才缓过神儿来:

    “你爱慕永安王,永安王知道吗?”

    别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却见这曹礼有些黝黑的脸泛起了红来:

    “知道,王爷自然是知道的。”

    他只要稍稍想起昨晚的事儿心上就像是一百只猫爪子在挠似的,恨不得放鞭炮告诉全天下人宋玉澜对他也是有意的。

    而阎王府那边阎妄川开口看着像是火烧屁股了的宋鸣羽:

    “你先别急,这件事儿先要看你哥哥是如何打算的,曹礼虽然冲动但也不是个行事莽撞的人,此事说不准你哥是知道的。”

    “怎么可能?我哥,我哥怎么会?”

    宋鸣羽看了看眼前的两人,张开的嘴又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不会吧,他哥,他哥真的同意了?为什么啊,就一个晚上,这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他坐不住了:

    “我去回去看看我哥。”

    殷怀安又目送宋二少风驰电挚的走了,回头看了看阎妄川,半天才出声: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阎妄川挑挑眉:

    “说不好哦,说不准他们两人也是吃了烤兔子起了什么兴致,就像是我们昨”

    话没说完就被殷怀安一把把他的嘴按住了,狠狠剜了他一眼。

    那边宋鸣羽才到宋玉澜的院子,就扑了个空。

    “我哥呢?”

    “王爷有事儿进宫了。”

    啊?

    宋玉澜闭目靠在车架中养神,靛青色广袖铺散在身上,神色瞧着比昨夜要苍白一些,昨天那一夜荒唐让他自己其实也有些始料未及,不过这种事儿自然也是你情我愿,他也并没有后悔,只是今早一起来那个家伙慌得上下牙都跟着打架,他宽慰了两句,结果那人得了肯定的回答只说了一句会负责到底,趁着他喝药的功夫就跑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他进了宫,用脚后跟想都知道那憨货进宫做什么,

    “陛下,永安王求见。”

    东暖阁内的人齐抬头,李赢立刻通传。

    李赢其实几乎没有和永安王单独见过,只在朝中见过两次,武帝爷和先永安王的事儿他也听说过,难道这永安王也随了先祖喜欢男人?

    “传。”

    曹礼此刻紧张到了极点。

    宋玉澜一身一品亲王朝服,束发高冠,端的是高华之貌,玉人之姿,李赢都不禁感叹这位王爷的容貌真是朝堂数一数二的,他不由得又看向了曹礼,一个军中大汉,这永安王真的是自愿的吗?”臣给陛下请安。”

    “王爷快起。”

    李赢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早上的消息实在太令人意外了,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就见

    宋玉澜起身看向了曹礼,曹礼立刻心虚的像是鹌鹑一样缩在一边,笑声的叫了一声L:

    “王爷。”

    这一幕看得李赢都微微睁大眼睛,他是见过曹礼在军中的样子,像是一头能撕碎敌人的猛虎,怎么到了宋玉澜面前成了乖巧的家猫?

    李赢不得不出声:

    “永安王,方才曹将军与朕说,说他心仪与你,此生心中容不下第二个人,你们这”

    宋玉澜拱手:

    “陛下,臣确实与曹将军有情,这种事儿原不该闹到陛下面前,不过曹将军磊落,又见焰亲王与殷大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合籍成婚便不想再遮掩下去,这才有了今日之事,实在惭愧。”

    这,这就是真的了?

    “那,你们也想合籍成婚?”

    李赢都有些恍惚,他朝中就两位一品亲王,都要与男子成婚吗?

    曹礼立刻站到了宋玉澜身边:

    “我都听王爷的,王爷如果愿意,我今晚就可以搬到王府。”

    李赢

    第102章 永安王曹礼成婚 若说朕的父皇有哪里比……

    焰亲王府中, 阎妄川端着茶盏坐在厅中就见殷怀安一圈一圈的在地上转:

    “殷大人,你拉磨呢?转的我头都晕了。”

    殷怀安抬头,眼底隐秘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 一屁股坐在了阎妄川身边:

    “哎, 你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难道他俩真的?不是,宋玉澜那么端方公子的人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现在宫里会是个什么情形呢?”

    阎妄川一眼就把他的小心思都瞧见了:

    “你是不是想去看热闹?”

    “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就是有点儿好奇。”

    殷怀安抢过他手里的茶灌了一口:

    “你说这事儿也太巧了吧, 昨天陛下来我们府上大厅曹礼的事儿,我们才说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今天那铁憨憨就进宫了, 说实话我都有点儿同情小皇帝了。”

    李赢这倒霉孩子刚亲政第一封圣旨就是给他和阎妄川赐婚, 创下除了废帝之外第一个给两位臣子赐婚合籍的记录,这眼瞅着年节都还没过呢,这朝中就又出来了一对, 还不是无足轻重的小官,一位是手握重兵的将军, 一位是一品亲王, 他的目光又瞥到了阎妄川的身上,若有所思的打量着。

    殷怀安的眼神古怪,阎妄川被他看得发毛:

    “这么看着我干嘛?”

    殷怀安瞧着二郎腿笑了:”就是觉得挺巧的, 这事儿换了别人御史那边还真不好过,但是偏偏是你和永安王, 永安王那边只要双方点头,御史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毕竟人家爷爷和武帝爷同棺同椁, 现在人家只是想要和一个将军合籍通婚,照他爷爷可收敛太多了,御史敢放半个屁陛下都不会乐意。”

    年节前已经封印了, 李赢不能下旨,应了等到复印开朝的时候为二人赐婚。

    曹礼肉眼可见地魂儿都要乐飞了,李赢都怀疑若不是有永安王压着,他能在这东暖阁原地蹦起来。

    从东暖阁出去,天上有些飘起了雪花,方才在东暖阁还厚着脸皮的曹礼,此刻走在宋玉澜身边却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又想起了昨夜的事儿:

    “王爷,这飘雪了,你把我这披风披上,我都捂热乎了。”

    曹礼说着脱下自己的大氅就披在了宋玉澜身上,这大氅是墨狐毛的,确实暖和,就是有些太重了,没走一会儿宋玉澜呼吸声就有些加重,曹礼知道这人礼数周全,在宫里绝不可能能让他背,就默默伸出了手臂,宋玉澜自然地抬手正要搭在他的手臂上,就见曹礼忽然又收回手:

    “等一下。”

    他手臂上是武官朝服上的护腕,触手冰凉的,曹礼两下拆下了护腕,这才又将手递过去,手臂上轻飘飘的力道传来,他嘴角都翘的压不下去。

    “那,那个,王爷,我今天可以住到王府吗?”

    宋玉澜淡淡瞥了他一眼,清泠的眸光落定在身侧人的身上。

    曹礼对上那道视线怕他误会,脑子都轰轰响,赶紧出声: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就随便给我一个软榻就行,不,我是说我就住在厢房就行,你让我在哪我就在哪,都听你的。”

    两人出去之后,李赢到了角楼上,冯庆站在他的身侧帮他撑着伞,他远远瞧着那顶着风雪从宫道上出去的两人,李赢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也能从曹礼的动作中看出来他有多爱重永安王,忍不住喃喃出声:

    “男子与男子之间为何会生出这般情谊呢?”

    冯庆眼皮一跳,这位主子年纪还小,若是被这接连两位王爷的事儿给弄得移了心性可就遭了:

    “陛下,这等事儿毕竟是少数,男子与女子之间才是阴阳交合的正道。”

    李赢转头瞥了他一眼,冯庆想起什么脸色一白立刻跪了下去:

    “奴才失言,奴才失言,请陛下降罪。”

    李赢定定看了他一眼随意抬手:

    “起来吧,朕知道你担心什么。”

    冯庆站起身,退后一步躬身站定,李赢瞧着雪中那渐渐已经看不清的身影半晌才出声:

    “朕知道不少朝臣家中都会豢养男宠,许多文人写诗作文或贬或讽,但是私下里或许自己也会玩乐一二,这种事儿素来不被认为是正途,所以那些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真的携手一男子共度一生的人才会显得情之可贵吧。”

    他瞧着冯庆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

    “只是随便聊聊,冯伴不必拘束。”

    冯庆欠身开口:

    “陛下,帝者,天下之主也,然情不可独系于一人。这种情是难能可贵,只是陛下为天下主,终究与两位王爷不同。”

    李赢忽然出声:”你觉得先帝比之武帝爷的功绩如何?”

    这问题问的冯庆心头直跳:

    “陛下,先帝与武帝爷具为英主,奴才岂敢妄论?”

    李赢轻佻唇角笑的肆意:

    “冯伴你可真是会挑好听的说,具为英主?武帝爷文治武功不输太祖与正德帝,朕虽为先帝之子,却也不敢将先帝与先祖并论。”

    年幼时他见着后宫中无数后妃一生都在祈求帝王的垂怜,包括他那没见过面的生母,也曾是无数后妃中的一人,他对父皇的印象已经随着年纪的增加越来越模糊了,他只记得每一次见到父皇的时候他的身边都是不同的娘娘伴驾,而直到他父皇驾崩,他也不知道他父皇究竟钟情于谁,或许从来就不曾有过钟情。

    “朕最近反复读了《武帝纪要》,书中对武帝的文治武功,执政策略分析的鞭辟入里,武帝的眼光与谋略大梁至今都在受益,但书中也如史书一样,对武帝爷独宠一个外臣空置后宫之事有些微词,若说朕的父皇有哪里比武帝爷做的好,大概就是帝者,情不可独系于一人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李赢的声音有些轻讽。

    冯庆的汗都要下来了,眼瞅着就要跪下去,李赢却笑着摆了摆手。

    年少时,他认为父皇说的都是对的,父皇就是天,认为帝王不会有错,但是如今越是熟知朝堂他越是看得真切,他的父皇独爱风花雪月,文墨弄景,喜文轻武,致使朝中奢靡成风,武帝时南境战事频繁,南境尽是悍将,这才过去多少年,南境的兵就已经颓废到了这种程度。

    从前的三年他又惊又怕,唯恐阎妄川在南境拥兵自重,但是这一次他亲下南境,他才知道,南境的兵早就在十年的安乐窝中成了绣花枕头,若不是阎妄川,恐怕现在他就得守着半壁江山当皇帝了,这些很难说不是他父皇的造的因。

    他极目远眺,目光越过宫城,落在看不到尽头的大梁的国土上,武帝穷其一生为大梁打下如今的根基,他的皇祖父也将西域收拾的妥妥帖帖,但是再好的东西都怕败家子,李赢深深吸了一口气:

    “朕绝不会做败家子,走吧,折子还没看完呢。”

    说完自顾自就下了角楼。

    年节过去,复印开朝的第一天曹礼当殿请陛下赐婚,朝中轰然炸锅。

    复印开朝的第二日李赢正式下旨赐婚。

    只是宋玉澜身体不好,加上永安王府和曹礼从前都是久居江南,京城中没太多来往密切的亲戚和朝臣,再加上曹礼不日就要回到南境带兵,有限的时间不想浪费在虚礼上,所以并没有像焰亲王大婚一样大办,只是在府中简单摆了几桌。

    只请了周府和焰亲王府过府观礼,却没想到李赢轻车简从而来,并不曾用仪仗,还带了私礼,倒是让众人意外。

    三月底,曹礼奉旨前往江南练兵。

    四月,朝臣群请陛下早日择女立后,被李赢直接挡了回去。

    第103章 大结局一 你这样子特别像做了对不起我……

    开春之后, 阎妄川对于上朝之事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名曰在府中修养,明眼的人也能看得出来, 如今陛下才刚亲政, 这位从前的摄政王是有意放权,毕竟年前阎妄川亲请陛下亲政的时候, 朝中也有些人是抱着阎妄川只是名义上让小皇帝亲政,最后还是要自己掌着朝堂的。

    但是如今一看,本以为会掀起些风雨的权力交接, 竟然就这样潜移默化地在京都进行着了, 倒是殷怀安忙的像是个陀螺,开了春,工部今儿个这的河渠要修, 明个那的堤坝要修,林林总总的全都是事儿。

    殷怀安每天回家都累的像死狗, 进屋人就往椅子上一摊, 由着焰亲王大人伺候他换衣,脱鞋,这天殷怀安一头扎到了他怀里, 阎妄川看着心疼,用手捧着他的脸:

    “太累了?太累了就告假, 没关系的。”

    殷怀安这半月在研究水车,从前的水车也能由着蒸汽机带着, 但是功率太低, 今天总算是将图纸弄完了,提前就回了王府。

    殷怀安放松了力气下巴抵在那人的手上,嘴长长和和的出声:

    “今天下午我弄完图纸进宫了一趟。”

    “去做什么了?”

    “我接了这个工部侍郎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南境, 之前南境造办处匆匆成立也是因为打仗的权宜之计,如今战事暂休,你我都回了京城,这造办处再独立于朝廷就不合适了,我和陛下提了一嘴,后面这造办处总归他是要重新委派人手的。”

    从接下这个工部侍郎之后他就甚少再插手火离院的事儿了,李赢既然愿意平平稳稳的让阎妄川卸下来,那他也会表示诚意,这造办处就是他的诚意。

    阎妄川知道他的心意,低头抱了抱他:

    “要不了多久了。”

    殷怀安抬头:

    “你真的不再去南境看看吗?”

    南境练兵阎妄川不看着真的放心吗?

    “再等等吧,曹礼回去了,有他在,我也放心些。”

    李赢轮番将南境将领召回京城受赏就是在加强对南境的控制,他会为他空出这个时间,君臣之间,有些话虽然不说,却谁的心中都有数,殷怀安也明白,他站起身圈住了阎妄川的腰身,一下赖了上去:

    “那你岂不是整天无所事事?不会无聊吗?”

    阎妄川看着近在眼前快要蒲扇到他脸上的睫毛笑了:

    “无聊,所以理应为殷大人分忧。”

    殷大人对他的上道十分满意,第二日去工部衙门当值后,晚上就把不少需要处理的事情带回了家,他最烦的就是朝中乱七八糟的关系,人他都不认识几个,这天之后,他和阎妄川分工明确,他只处理技术上的问题,其余那些衙门之间琐碎的事儿都交给了阎妄川,有了这位当过摄政王的秘书后,殷大人终于觉得这班还能再坚持一下了。

    又过了四个月,八月初的时候李赢微服来了焰亲王府,殷怀安还没有下值,两人在书房说话,这天之后,第二天阎妄川便恢复了上朝。

    九月中旬,阎妄川请旨到南境督军。

    晚上殷怀安在阎妄川那期期艾艾,黏黏糊糊的神情下,一次一次配合他,阎妄川在这种事儿上非常会看脸色,就在殷大人已经控制不住要把他踹下床的时候适时收手,抱着腿都发抖的人去了后院的温泉。

    殷怀安脸颊绯红,口干舌燥的像是缺了水的鱼,阎妄川将人圈在怀里喂了水,被缓过劲儿来的殷大人一把将腰间的爪子拍了下去:

    “去去去,没下次了啊。”

    阎妄川将下巴抵在他的颈窝中:

    “再有两天我就走了。”

    殷怀安刚才就是被他这一副舍不得巴巴的神情弄得心软了,果然人善被人骑,他白了他一眼:

    “早点儿滚蛋,早点儿消停。”

    阎妄川出发的那天,殷怀安到了城外去送他,嘴上说让他快走,但是等人走了还是站在后面看了好久。

    十月,殷怀安奉旨巡视河渠,也到了南境,虽然两人的位置近了,但是一人整日在军营,一人在河渠,到了年底也没见上几面,这年的南境冬天格外的冷,连着阴雨多日,殷怀安次次在信中问及阎妄川的身体,那人都是粉饰太平,说一切都好。

    看了那屁话连篇的信件殷怀安就知道那家伙又欠揍了,如今的水军一边集中在漳州靠海,一边在洞庭湖上,都是水汽重的地方,他能舒服都是怪事儿。

    殷怀安这天从府衙出来,河渠之事已基本收尾了,晚间宴席上免不得与当地官员多喝了几杯,回去当天晚上他就写了折子递送京城,交代工部主事徐春和回京,而他第二天一早就着人备马赶往南境驻军大营。

    阎妄川此时正在湖边军营,连日来雨连着雪,雪连着雨的下,湿冷的风从湖面吹上来都像是混着冰碴子,身上的旧伤轮着疼,阎妄川前几日就开始低烧,晚上服药,白天还是会坚持来军营。

    天色将暗,缠绵的低烧磨的人没精神,阎妄川也懒得折腾回城中,干脆准备就在湖边大帐对付一宿,他进了大帐脱了大氅,活动了一下又僵又酸的手臂,一股发麻的钝痛从肩膀处传来,他闭眼忍了忍,准备脱衣服撕下已经没用的膏药再换一贴,就听大帐门口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门外的亲兵兴冲冲的声音传来:

    “王爷,王爷,殷大人来了,已经到一里外了。”

    阎妄川瞬间站起来,眼睛一亮正要掀开帘子冲出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喜平,快,快打水,我擦擦身上。”

    喜平一愣,他们王爷现在见殷大人都这么讲究了吗?还要提前沐浴更衣?

    “王爷,殷大人来肯定也是风尘仆仆,你不如等大人来了一块儿洗。”

    两人一起洗多好。

    阎妄川愣了一下,随即笑骂道:

    “脑子里想什么呢?我这一身药味儿的,赶紧的,一会儿人来了。”

    这边急着送水,那边殷怀安已经从马车里出来直接换了快马,一里的功夫眨眼就到,他裹着寒风跳下马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喜平看到他眼皮一跳,赶紧向里面报信:

    “王爷,快点儿,殷大人到了。”

    阎妄川拧毛巾的手都一抖,立刻就要去拿衣服。

    喜平堆了一脸笑迎上去:

    “殷大人您可来了,王爷整天念叨呢,念叨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您这一路来辛苦了,这两日天儿也不好,您想吃什么,我这就让火头军安排。”

    殷怀安站定,一双桃花眼微眯的看着一反常态话多的人,又扫了一眼被他特意挡在身后的帐门:”喜平,你一心虚就话多的毛病还是改改吧,让开。”

    喜平

    殷怀安两步上前,一把掀开了帐门,和里面手忙脚乱正在系衣服带子的人对了个脸对脸儿,阎妄川眼皮一跳,然后赶紧凑过来:

    “我刚才下午睡觉了,刚听亲卫禀报说你过来了,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呢,冷不冷?我给你捂捂手。”

    殷怀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这样子特别像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被抓包。”

    阎妄川

    殷怀安一把扯开了这人的衣领,肩膀和锁骨处因为贴膏药而留下的印记都还没擦干净。

    “阎妄川,学会知情不报不说,现在都学会销毁犯罪证据了,真是好样的。”

    阎妄川心虚的垂着脑袋,搂着殷怀安就要将人抱紧怀里,殷怀安一把推开他的手:

    “起开,我身上冰凉的,冻死你。”

    第104章 大结局二 一个聪明的皇帝总比蠢的强。……

    阎妄川因为”隐瞒军情”在殷大人面前格外心虚, 说话都不敢大声,殷怀安看着他小心的样子冷哼了两声:

    “那膏药味道闻着和之前不一样,换药了?”

    阎妄川给他倒了杯热茶:

    “这边军医给换了一种, 也给顾大夫看过了, 用着还行。”

    他凑到殷怀安身边挨着人坐下,拱了他一下:

    “好不容易见着, 别冷着脸了,给我笑一下呗。”

    殷怀安被他磨的没法子,最后让他脱了衣服又看了看, 好在旧伤的地方应该就是天气湿冷引起的钝痛, 倒是并没有肿,看着那印子就知道这人是怕他发现刚撕下去的膏药,又让人拿过来了新的, 妥帖地给他贴上,眼底有些忧虑难掩:

    “我听说最近洋人动作频繁, 这年节还能回京吗?”

    阎妄川把人抱进怀里, 狠狠吸了一下殷怀安身上风尘仆仆的味道,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没说话,殷怀安更不放心了:

    “要打仗了是不是?”

    阎妄川怕他焦虑:

    “别怕, 也没这么快,最近洋人是动作有些多, 年节怕是回不去京城了,不过也未必就打的起来。”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不像是阎妄川的风格, 他这么说殷怀安就明白, 这是洋人已经逼上来了,只是如今大梁水军需要时间,所以阎妄川在尽量拖延时间, 但同样的道理洋人也明白,不会给他们那么多时间了,殷怀安立刻开口:

    “我明天就上折子,不回京了,在这儿陪你。”

    不等阎妄川说话,殷怀安就指着他的鼻子:

    “不准拒绝,不准叽叽歪歪。”

    阎妄川忽然笑了,握住他的手指:

    “想什么呢,你能来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走就不走。”

    一月初,南境已经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日子,为了节省到水军驻地的时间,阎妄川索性住在了军营,虽然有炭火在,但是后半夜的大帐中还是挺冷的,尤其再一下雨,被子是又冷又潮,阎妄川知道殷怀安不适应两次让他搬回城中,但是都被人严词拒绝了。

    后半夜冷了,两个人就抱在一起取暖,感觉到贴在他身上的殷大人,阎妄川亲了亲他:

    “让殷大人吃苦了,等战事结束了,再不让你遭这样的罪了。”

    清晨,阎妄川会早起去江上巡视,临走前,会用被子把迷迷糊糊还没醒的人裹的严严实实,再给他灌两个汤婆子放在被窝里,吩咐亲卫备好早操,这才会出去。

    殷怀安起来就会缩在阎妄川的书房里,继续要就他改良版的灌溉渠,本来阎妄川是每天中午都会回来陪他吃午饭,但是考虑到这几日天太冷,来回折腾吃顿饭不如让他直接在江边军营解决。

    晚间的时候,阎妄川会提着从江里打上来的鱼回来,这些日子殷怀安算是过了吃鱼的瘾,因为水军训练会炸死不少的鱼,这些日子火头军做鱼的水准直线上升。

    这日殷怀安正在书房,就听朝廷传旨的钦差到了,阎妄川,曹礼此刻都在军营,不在大帐,殷怀安迎了出去,就见传旨的人竟然是冯庆。

    冯庆见着他笑着快步上前:

    “见过殷大人,殷大人与王爷可还安好?”

    殷怀安也回礼:

    “有劳公公挂念,都还好,是陛下的旨意到了?王爷和曹将军都在训练水军,公公里面请,喝杯茶,我这就着人去叫王爷。”

    阎妄川和曹礼骑马赶了回来,冯庆这才在军前宣布圣旨。

    这是犒军的圣旨,年节将至,李赢赏了棉衣,军粮,生猪,还有些药品。

    冯庆将圣旨交到阎妄川的手里,笑着说:

    “陛下念着南境湿冷,着奴才带了些宫中的药材,一会儿一并给王爷,让军医瞧瞧哪些能用上。”

    “烦请冯公公替我谢过陛下惦记。”

    这一晚冯庆也留在了军营,晚间到了阎妄川的书房,殷怀安识趣地没跟着,直到了晚间阎妄川上了床他才问出声:

    “冯庆都和你说什么了?”

    “打听了南境水军的训练情况,洋人频频动作,朝中也觉得这次怕是战火不免,还隐约问了我,若是南境开战,需不需要重组军机处用来粮草和武械调配。”

    殷怀安立刻抬头,眼底有一丝寒芒:

    “你怎么说的?”

    军机处裁撤了快两年,才完全干净,李赢这个时候又问起这个,或许是个试探。

    阎妄川靠在床头上将他的防备都看在了眼里:

    “我说不用,但是需要在各部之中单独抽出人手来专门负责军需。”

    如今皇帝已经亲政,再弄出一个独立于朝堂的军机处显然不合适,阎妄川无意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让朝廷猜忌的事儿,但是战时的后续必须有保证,这是底线,山雨欲来,这一场仗关乎成败,绝不容有失。

    殷怀安微微抿唇,他明白阎妄川的意思,他是要小皇帝亲自来挑人负责后需,沉默片刻他才缓缓出声:

    “陛下比我想象中的成长要快。”

    李赢其实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阎妄川的答案,这场战事若是得胜,这抽出的六部官员将会成为李赢的嫡系,他会趁着这个机会握住六部,阎妄川征战在前,他握着军需在后,阎妄川不会因为独揽战功而功高震主,而他也会让这场胜利成为他坐稳帝位的筹码。

    那位尚且年少的小皇帝已经初步展现了一个帝王的韬略。

    阎妄川知道他的担忧,揉了一下他的头:

    “这其实是好事儿。”

    殷怀安也放松了神色,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嗯,一个聪明的皇帝总比蠢得强。”

    聪明人知道分寸,懂得平衡,很显然,现在的李赢和阎妄川彼此之间已经有了默契和平衡,只有寸功未立的蠢材才会只知忌惮臣下,一个懂得大局的皇帝,自会有他建立功业的道路,希望李赢会是这样的皇帝。

    冯庆在南境停留了三日就准备返京了,临走之前还去了曹礼处:

    “曹将军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给永安王的东西,奴才正好顺路给将军带回去。”

    曹礼这几日对冯庆的印象还不错,毕竟从前来南境的钦差都是鼻孔朝天,拽的不行,倒是这位冯公公是真正伺候在天子身侧的近臣,却并没有那股子傲气,何况人家还带了大批粮草来,这几日将士的伙食都好了不少:

    “还真是有一些,公公稍等。”

    不多时曹礼就搬出了个大箱子:

    “这是我前些日子在林子里打到的蟒蛇蛇皮和蛇骨,蛇骨据说药用不错,这蛇皮绡制成帘子夏日遮阳最好了,劳动节您带回去给王爷。”

    曹礼看着这一箱子东西微微沉默了一下,又瞧见了这位将军一副献宝的样子出声:

    “好,奴才一定亲自送到王爷手上。”

    这年除夕这一日阎妄川给军中放了假,军中所有的锅都用上了,朝廷的赏赐又下来了一批,赶在年节多做一些菜,给将士改善一下伙食。

    水军训练炸死了不少鱼,殷怀安怀念起了从前喜欢的烤鱼,这两日就在琢磨配料,琢磨在除夕这日试着做一做。

    殷怀安跟着火头军一块儿忙活起来,阎妄川跟在他身后一个劲儿转悠,殷怀安好几次差点儿踩到他:

    “你快出去吧,占地方,把炭火升上,等着。”

    “哦。”

    殷怀安刚调好配料从大帐里出来就见曹礼也过来了:”曹将军也来了。”

    曹礼嘿嘿笑了一下:

    “我听王爷说殷大人晚上做好吃的,这不厚着脸皮过来蹭一口吗?”

    他一贯不讲究吃的,军营里的大锅饭有什么吃什么,但是既然有好吃的,能蹭还是蹭一口呗。

    阎妄川出声:

    “炭火升好了。”

    殷怀安把收拾好的鱼给他:

    “我去调酱汁,你来烤,不用太焦,就烤到两面金黄就行。”

    本来这鱼是需要烤箱来烤一下,或者过个油,不过这里没有烤箱,油在军营也比较珍贵,炸这么大的鱼太奢侈了,干脆炭火烤一下,经济又有味道。

    阎妄川烤鱼,曹礼拨弄下面的炭火,殷怀安进去准备酱料,洗好了刚生的豆芽,土豆切片,洋葱切块儿,又洗了点儿小青菜,备了些香料,找了一个烤盘端出去。

    被烤的金黄的鱼鱼尾已经酥脆,泛着诱人的光泽,曹礼的眼睛都黏了上去,他很想现在就来一块儿,被阎妄川一个眼刀给止住了手。

    就见殷怀安将烤盘下放了几个小蜡烛,然后将鱼放上去,洒了酱汁,放了香料,烧热了的油浇上去,呲啦一声,香气瞬间被激发了出来,随后下了配菜,酱汁滚滚,让人食指大动:

    阎妄川盯着鱼:“这是哪里的吃法?之前怎么没见过。”

    “这是我独创的吃法,你没见过的多了。”

    三个大男人食量都不小,这一晚好悬没把盘子都吃了,曹礼更是跟在殷怀安屁股后面转,让他明天把做法教给他,等他回了京中给宋玉澜做。

    可惜,不等明天殷怀安教他做鱼,洋人便攻了过来,这场与洋人的最终对决,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