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业务交流群是内网群, 沈烟心急火燎地打了半天字，结果一看未读2，也不知道邢宁和钱夏枫干什么去了。
她没有办法, 只能开始她的工作。
她点开Excel表格，以她浅薄的Excel知识，做了一个最基础的人员统计表, 又打开了word文档，把要在群里发通知的内容也编辑了一下，做完后, 她拍照发给了周行, 让他审核。
周行倒是回得很快, 给她回了两个字“可以”。
沈烟把表格设置成共享模式，就发到他们集中办公项目组的群里了。
这些工作做完，沈烟很快就知道邢宁和钱夏枫没有回她消息的原因了，因为她们跟着她们部门经理走进了这件会议室。
沈烟兴奋地朝她们挥挥手，没想到她们俩竟然都来。
财务和总裁办离得很近，邢宁和钱夏枫就悄悄地靠近沈烟，预谋不动声色地拿下她边上的座位。
她们财务的钱经理, 在办公室见到过沈烟, 知道她们三个关系好, 也没多说什么，就让她们俩坐在了沈烟旁边。
沈烟忽然有了一种上学时候, 和其他班一起上公开课, 其他班的好朋友变成同桌的快乐。
她对这周的专项工作都有了期待。
“我真没想到，你们俩都来。”沈烟悄悄地和旁边的邢宁说道。
邢宁叹了口气：“我和阿夏是来做苦力，做表格、订票证的。”
邢宁和钱夏枫电脑网络都设置好后，第一时间看到了内网群里的消息。
看到沈烟消息的邢宁和钱夏枫对视了一眼, 邢宁很有默契地开始打字：
我们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刚刚我们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们上来。
沈烟赶紧打字：这也太巧了，所以那个姐姐你们认识吗？
邢宁：不认识，不过我们钱经理也喊他“宋姐”。
钱夏枫：你这么一说，那这个“宋姐”大概率是对周特助有意思。
沈烟：怎么说？
邢宁：因为“宋姐”根本没有纠正我们经理这么喊她。
沈烟：有意思！
钱夏枫：大八卦！
邢宁：完了，我觉得我要控制不住我的嘴巴了，我要去造谣了。
钱夏枫：冷静，我们得先弄清楚“宋姐”是谁。
沈烟回忆了一下刚刚发生的细节：“宋姐”说是施工单位有人找周助，那能和施工单位接触的，难道是设计部？
邢宁：我火速打开通讯录。
然而，还没等邢宁打开通讯录，他们钱经理就劈头盖脸在他们财务小群里发了一堆表格。
因为实在会议室里，大家都离得很近，他们钱经理找她们都很方便，甩了一堆文件以后：“小邢小钱，你们把群里的表格做一下。”
邢宁、钱夏枫和沈烟两两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遗憾。
没办法，邢宁和钱夏枫被盯着呢。
沈烟只能自己点开通讯里，看他们设计部的人员名单。
八卦少伙伴，滋味减一半。
沈烟看着忙碌的邢宁和钱夏枫，而她这么空，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然而，她的过意不去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各个部门的人就她发的通知内容，来戳她内网聊天软件了。
沈烟一开始的时候，还很耐心的回复同事们的问题。
有人问她，他们部门进驻专组的人员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是要所有人都填吗？
还有人问她，表格里要求写联系方式，是座机还是手机。
还有人向她打听，这个项目这么严肃的吗？还要签保密承诺书，万一违反了公司会起诉他们吗？
还有人……
沈烟：……
她看着聊天框里一长条的小红点，她想不明白，是她发的通知有歧义吗？她写的不够清楚吗？怎么能有这么多问题要来问她？
还要问她填座机还是填手机，她很想反问他们，都来集中办公了，填了座机是准备怎么接呢？
她感觉自己逐渐暴躁，敲击键盘的声音也逐渐变响。
就在她接近崩溃边缘的时候，终于把所有涉及部门的人员情况表收集全了。
按照周行的吩咐，她把表格发给了他们办公室负责大楼安保的王老师，让王老师给他们加这间会议室门禁的权限。
为了安全起见，这间会议室要开启门禁，防止有专组以外的人混进来。
并且按照上报人员的名单，所有人在今天下班前要把保密承诺书签好交给她。
集中办公唯一的优点，是他们集中在了一起，万一有哪个部门没有交，她可以当面催。
王老师把权限都加好后，她就在群里通知了大家，让大家以后进出这件会议室记得带上工牌，并且随手关门。
忙完这些，沈烟才有空再一次点开通讯录，找设计部姓宋的女生。
但她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只看到了一个姓宋的，但全名是宋天宇。
虽然福尔摩斯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只是真相”，但是“宋天宇”是个女生的概率也太低了吧。
她把这个结论也发在了群里，等邢宁和钱夏枫忙完的时候看。
结果，邢宁和钱夏枫一直到吃饭的点，都没有空和她八卦——
中午吃饭时间的电梯间里十分热闹。
因为他们一会议室的人都蜂拥而出，再加上9楼本来就有市场部的人，一时间电梯口挤满了人。
他们几个实习生，只能往后靠，把先上电梯、先吃饭的机会让给了领导们和老同事们。
于是，最后被剩下的人，沈烟几乎都认识。
他们几个人看了彼此一眼，“噗嗤”笑了出来。
余新年开玩笑道：“说好的年轻人整顿职场呢，怎么干饭还要谦让。”
邢宁说道：“我们年轻，让让老家伙们。”
电梯来得挺快，沈烟见电梯门开了就想进去，被邢宁一把拉住：“这是下去的电梯。”
沈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9楼，吃饭要坐上行的电梯。
舒妍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们为什么不走上去呢？”
舒妍这话提醒了大家，他们在9楼，食堂在11楼，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电梯呢？！
他们之中还有人平时经常去健身，这两层楼梯跑起来还不是轻轻松松。
一众实习生们：……一定是一上午的工作压垮了他们，害他们没有反应过来。
沈烟跟着大伙儿打完饭，就见钱经理热情地招呼正在找位置的她们，饭点的食堂确实很难找到空位，她们三个人只能抛弃其他小伙伴，和钱经理坐在了一起。
沈烟很想继续和邢宁他们八卦周行和“宋姐”，但她印象中这位钱经理和周行的关系也很好，她怕她现在八卦，下午八卦的内容就传到周行耳朵里。
在她老老实实低头干饭的时候，邢宁大胆地问钱经理：“钱经理，刚刚我们去集中的时候，在电梯口和我们打招呼的姐姐是哪个部门的？她也太漂亮了吧。”
沈烟震撼！
这就是社牛吗？邢宁真的是大胆又心细，这样钱经理只会以为是她们好奇美女姐姐。
钱经理有些惊讶他们突然提起宋天宇，但宋天宇确实漂亮，被提起也很正常：“是设计部的宋姐，宋天宇。”
果然是。
邢宁好奇道：“那宋姐会和我们一起集中办公吗？”
钱经理看向沈烟：“这我不清楚诶，小沈，你不是早上统计了专组人员吗？”
沈烟听到钱经理这么说，假装思考了一下：“宋天宇吗？是天地的天，宇宙的宇吗？”
钱经理：“对。”
沈烟：“那她在的。”
其实沈烟早上就发现“宋天宇”在专项小组里了，只是她不能确认“宋姐”就是“宋天宇”。
邢宁兴奋道：“那下午就可以看到美女姐姐了。”
钱经理听了这话，看向邢宁的眼神都变了：“小邢，你……正常吗？”
邢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
钱经理明示道：“性取向正常吗？”
邢宁：“……当然正常！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宋姐好看！想多看。”
钱经理：“那你觉得周特助长得怎么样？”
邢宁不知道这个话题是怎么转到周助身上的，但她实话实说：“好看的。”
钱经理摸了摸下巴：“那周助和宋姐，配吗？”
邢宁：“配！”
钱经理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我也觉得。”
沈烟听钱经理这么说，感到有些奇怪，难道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吗？
就听钱经理继续说：“每次我们喊宋姐，宋姐都不会说什么，只有周行，宋姐不让他喊她姐姐，你们说，这代表什么？”
邢宁看了一眼沈烟，接话道：“说明他们能成？”
钱经理看着面前死死地盯着他、十分八卦的三双眼睛，叹了口气：“不知道。”
沈烟、邢宁、钱夏枫：……——
周行可能被“宋姐”所说的事情绊住脚了，下午开工后他都没有来集中办公，他远程给沈烟发了条消息，让她给大家买点水果和甜点，不要超过1000块。
她问有没有指定的店，周行回复她能开发票就行。
沈烟本来打算点开外卖软件，找外卖店家问能不能开发票，但外卖平台只能打电话问，她就不愿意了。
她不如直接买超市的，超市肯定可以开发票。
于是，她点开某大型连锁超市的app，哐哐往购物车里加了不少水果和蛋糕面包。
在等外卖到的期间，沈烟收到了范明旭给她发来的信息，先问了她是不是在link项目专组，然后让她去楼下货架上拿一下咖啡外卖，他点了五杯奶茶，让她送给专组的各个部门负责人。
沈烟一开始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很快地回复了一句“好的”，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她坐上下去的电梯的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这间会议室里，有6个部门负责人啊？！
第32章
范明旭想干啥啊, 二桃杀三士啊？
这杀的是部门负责人吗？这杀的是她啊！
沈烟急死了，她赶紧点开微信给范明旭发消息，她得问清楚, 范总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烟：范总，集中办公组里的负责人有六位，您的咖啡是给哪五位领导？麻烦您具体告诉我一下名单, 以防我理解有误，造成误会。】
沈烟又着急，又容易打错字, 还生怕语气过冲让范明旭不高兴, 删删减减打了好久的字。
好不容易发送出去了, 她焦急地等着范明旭的回复，也不知道是不是电梯里信号不好，她迟迟没收到范明旭的回复。
她着急地看着电梯一层层下去，时间都好像变慢了。
好在等沈烟走到外卖货架边的时候，范明旭的信息终于回过来了。
沈烟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她的微信弹出消息提醒，她迅速地打开微信，然后就看到——
【范明旭：对, 就五杯。】
沈烟：……又来了又来了, “好的”又来了！
沈烟都怀疑, 是不是因为她过于尊重他，打了太多字, 让他理解起来有点困难？她明明都直接问他要名单了, 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答复？
他还“对”？对什么对啊！
他还不如不回。不回沈烟还能给他找借口，范总年纪大了嘛，操作这种新鲜事物（指外卖软件）不熟练，可能是点错了, 少点了一杯。
但现在……
沈烟摇了摇头，他就是想害她。沈烟忍不住阴暗地揣测她的领导。
她只能说，幸好这六个部门负责人里面，有一个是她的直属领导。
而且人还不知道在哪里。
这么大一个难题，就被沈烟以卖掉自己上司作为解决办法轻轻松松化解，沈烟忽然觉得，职场嘛，也不过如此，简简单单。
“那只能对不起咯。”沈烟自言自语道。
“对不起谁？”
沈烟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竟然是她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直属领导。
沈烟：……人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坏话，是吧？
“周助，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沈烟倒打一耙。
周行为自己辩驳：“是你自己想事情想得太认真了。”
沈烟：……
周行在货架上张望了一下：“是拿外卖吗？”
沈烟伸手拿了货架上写着范明旭手机尾号的两袋咖啡：“对。”
“？只有这么点吗。”周行伸手打算从沈烟手里把咖啡接过来。
沈烟下意识地把拎着咖啡袋子的手往回缩，这里可没有他的份！
周行：？
沈烟有些尴尬，她解释了一下：“哦，这是范总让我来拿的，让我送给项目组的负责人，不过只有五杯。”
周行听了这话，在心底默算了一下：“五杯？他是买错了吗？”
沈烟把她和范总的聊天记录拿给周行看。
周行瞄了一眼，就看到了个那个“对，就五杯”。
“他是故意的吧？”周行虽然用的反问句，但是语气十分肯定。
沈烟很认可：“我也觉得，他可能在刁难我，给我出这种六个领导五杯水的难题。”
周行被逗笑了，小沈还挺幽默。
“你拿给其他五个负责人吧。”周行对范明旭的咖啡也不感兴趣。
不过，他这才想到刚刚沈烟那句“对不起”以及沈烟往后退缩的手。
周行突然意识到：“……你该不会，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吧？”
这都被戳穿了。
沈烟摸了摸鼻子，避开周行的目光，有点心虚：“我一会儿去我们办公室的茶水间给你泡一杯，那个奶肯定比这个好。”
周行：“……”她可真是他的好下属。
但他仔细想了想，说道：“咖啡豆应该也是。”
沈烟：……
沈烟跟上了周行跳脱的思维，她同意周行的话，她第一次用茶水间的咖啡机打咖啡就感受到了，大概是咖啡豆也好，机器也好，打出来的咖啡味道浓郁、口感细腻。
所以她才会在知道冰箱里的鲜奶是陆总私人购买的时候，有些过意不去，也才会愿意一直自己买鲜奶放在茶水间里给大家一起用。
周行：“是陆总的私藏。”
周行又补了一句：“以后都喝他的。”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沈烟都觉得自己肯定笑得很猥琐，但是薅老板羊毛的感觉确实很好，她忍不住。
周行又问道：“我们的水果和蛋糕呢？”
沈烟差点被这五杯咖啡搞得忘记自己的正事。她掏出手机，看了眼订单详情，外卖小哥距离他们公司大楼只剩500米了：“要不等一下？还有500米，应该也快了。”
周行：“行。”
沈烟和周行就这么相对无言地站在公司楼下的货架上，周行没话找话：“你觉得范总不想给咖啡的第六人，是谁？”
“不能是你吧？范总平时在说你坏话的时候，也会带上财务部的钱经理，不给你的话，钱经理肯定也不给。”
沈烟在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这几个部门负责人，这几个人里面，只有一个和其他人有区别，“该不会是深羽科技的运营部经理？”
周行点了点头，冷哼一声：“我也猜是，这群老家伙们大概是看不懂财务报表，到现在都不知道集团还能好好运转，靠谁呢。”
沈烟又忍不住在心里大惊，这么刺激的吗，这是她能听的吗？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她嘴上还是很诚实的问道：“所以我们集团靠谁？”
她确实好奇，难道是陆总借助外力获得资金？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集团秘辛？
周行确实没把她当外人，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靠深羽科技嘛。”
沈烟：……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八卦力量。
但听周行这么一说，沈烟也反应过来了，她看过各个部门这两个月的总结计划，现在实体经济不景气，商业地产跟着不景气，陆氏集团旗下大大小小的商场，只有一家高档奢侈品商场是盈利的，其他商场几乎只有餐饮部门能实现正向增长。
沈烟还想大胆发表一点对公司发展的评价，外卖小哥带着她的水果和蛋糕来了。
外卖小哥对她们公司熟门熟路，都没有给她打电话，就找到了这里，核对好手机尾号后，小哥就把电瓶车后面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搬出。
沈烟买的时候没感觉，只想着要尽快用完购物额度，但现在，她看着小哥一箱又一箱地往外搬，才发现竟然有这么多。
幸好周行出现在了这里，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周行很主动地说：“我去前台借辆推车。”
推车借来之后，周行让沈烟在一旁站着，帮他扶着推车，他一个人把东西都转移到了推车上。
“走吧。”
沈烟手里还拿着那五杯咖啡，周行就一个人推推车，幸好沈烟买的水果都是一箱一箱的，放在推车上不会滚动。
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沈烟问周行：“你为什么会在楼下？”
周行：“我刚刚从外面回来，看到你在这里，以为你在等水果。”
沈烟意外地看了眼周行，他人还真挺好。
“谢谢你。”沈烟在心里默默地给他发好人卡。
周行：“……我也谢谢你，考虑事情能和我考虑到一块儿去。”
沈烟一愣，然后想明白了周行在说什么，他这还是在点刚刚分咖啡的事情呢。
沈烟惭愧，但这确实是她当时的最优解。
“那不是，你人不在嘛，万一你下午都不回来呢，这不浪费。”沈烟没有什么底气地解释了一下，她反问道：“周助，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周行略微思考：“我会直接告诉王珂，范总不请他。”
王珂是深羽科技运营部的负责人。
沈烟大惊：“这是在挑拨离间吗？，而且，这不是我们的私下揣测吗？”
周行问她：“你看过公司架构吗？”
沈烟：“入职第一天听人事部经理说过。”
周行：“怎么说呢，从公司架构上来看，深羽科技是子公司，王珂是深羽科技的运营部负责人，所以严格的说，范总说的部门负责人里面不包含他也没错。”
这确实是沈烟一开始认为这五杯里应该没有深羽科技运营部负责人的原因。
“难道是我以小人之腹度范总之肚？”
周行纠正她道：“是我们。”
沈烟：？
周行见沈烟不解，又说道：“是我们以小人之腹度范总之肚。”
沈烟被周行盯着，又被这句“我们”搞得她都有点心跳加速了。
甚至有点被绕晕：“啊？周助，你在说什么？”
周行：“……就是本来范总不请王珂，是没问题的，但是我也觉得他是故意的。”
沈烟：“他故意要考考我？”
周行：“……他故意要羞辱王珂。”
沈烟觉得“羞辱”这个词有些过分，但她更在意：“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周行：“你背锅吧，毕竟如果你真的不给王珂，那也是你的自主决定。”
范总并没有给她直接提示，是她自己这么自作主张的认为的，万一王珂真的在意起来，他也可以说是沈烟弄错了，或者让王珂认为，连一个小小的实习生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沈烟有点懂这中间的逻辑了，但她不理解。
“就这一杯咖啡，至于吗？”
周行轻笑一声：“我觉得不至于。”
但范明旭喜欢，他就喜欢玩弄这种小事，以为自己掌握了权利密码。也就是他只在小事上恶心一下人，他们才能让他继续坐这个副总的位置。
第33章
安排完下午茶之后, 沈烟今天的大部分工作任务就算完成了，只剩周行安排她写今天的专项工作日报了。
她并不能凭空造出来专项工作日报，她需要等各个部门先把他们的部门日报发给她, 汇总之后才能写整体的日报。
但因为各个部门都还没有发给她，所以她写完自己部门的那部分后，也落得清闲, 在座位上摸起了鱼。
她摸着摸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抬头一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四点三十三。
摸鱼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然而——
她点开自己的内网通讯软件，一条部门日报都没有。
她不死心, 又点开微信。
很好, 还是没有。
沈烟：……
四点半了, 一个部门都没有给她发日报，是什么意思？
是逼迫她加班，是吧？
她倒也不会觉得是各个部门的人对她有意见，不配合报日报。发通知的人是周行，要有意见也是对周行有意见。
她悄悄地问了问旁边的邢宁，刚刚她偷听到钱经理把这项工作布置给了邢宁：
“阿宁，你们部门的日报呢？”
邢宁从满桌子的凭证里抬头, 她看了看时间：“才四点半, 急啥？”
沈烟：“你不会还没开始写吧？”
邢宁：“对啊, 还早呢。”
沈烟惊恐地看着她：“……五点就下班了，早什么？！我还要汇总呢”
邢宁也惊恐地看着她：“五点你就要下班了吗？”
沈烟反问她：“不下班吗？”
邢宁摇了摇头：“不啊。不过如果你急的话, 我现在先写, 写完我们钱经理看过没问题，我就立马发你。”
沈烟被邢宁这话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你现在忙吗？”
邢宁：“嗯啊，我还有这么多凭证没审呢。”
沈烟羞愧：“那你先忙吧，我也不急。”
邢宁高兴道：“行！”
沈烟抬头看了看其他几个部门, 大家看起来都非常忙碌。
她只能再悄悄地问另一边的周行：“周助，那个日报，到现在都没有部门发给我，怎么办？”
“我来在群里再提醒一下。”周行说道，“不过，这个点，催了可能效果也一般。”
沈烟小声说：“因为大家都要加班吗？”
周行：“嗯，而且怎么说呢，日报毕竟是日报，日报交得早，可能会让领导觉得工作任务没有饱和。”
沈烟：……怎么会有这种弯弯绕绕。
而且，工作饱和是个什么概念？难道要一天八个小时都干满吗？也不对，如果干满的话，就没有加班这一说了。
“我发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各个部门交日报的时间。”
周行觉得沈烟还挺天真，笑道：“他们日报发给我们之前，还要发给他们的分管副总看的。”
沈烟：“所以他们的加班也不是做给我们看的？”
周行一脸“你在想啥，我们算啥”的表情：“当然。”
沈烟疑惑：“那分管副总需要签保密协议吗？”
周行：“要。”
沈烟差点工作失误：“但是他们没有人主动给我，当然我也没找他们签。”
分管副总的层面如果出问题，那也不是这一张保密协议能约束的了，但周行看沈烟这么紧张，忍不住逗她：“那你明天去找他们签？”
沈烟惶恐，她摆了摆手：“这不合适吧？”她一个还没正式入职的实习生，怎么能去找副总签字。
凭周行这段时间对沈烟的了解，和陌生领导打交道对她来说可能真是个超级大难活，他虽然有心锻炼她，但慢慢来吧。
周行笑道： “行，你打印好，明天我去找他们签。”
沈烟：“谢谢周助，你真是个好人！”
沈烟的感谢发自内心。
周行卡在喉咙口的一句“你今天要加班把日报汇总好”被沈烟的这张好人卡堵住了。
他看着沈烟亮晶晶看着他的眼睛，怎么都不忍心说不出口。
最后，他只能说：“你打印完保密协议先下班吧，一会儿我让各部门把日报发给我，我微信发你，你在家里汇总吧。”
沈烟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好的！谢谢周助。”
周行：“……嗯，记得在最后弄点鼓舞人心的句子，增加点士气。后期这些日报我们都要汇总起来给董事会看的，万一这么大个的项目最后没有水花，也好证明我们尽力了。”
沈烟： “放心，没问题，保证热血！”
不过，沈烟倒是不知道周行对这个项目是抱着这种心态的，沈烟虽然好奇，但是下班更重要，时间不多了，她还要给公司高层们打印保密协议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真的到五点的时候，沈烟看着无人在意下班时间到了的会议室，好像也有了一种“下班耻辱”。
会议室里的大家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已经到下班时间了，都在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她甚至亲眼看到市场部经理拿着文件去找余新年。
这个点找他，不就是要让他加班的意思？
但余新年也很识相，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要下班的意图。
沈烟又看了几个她认识的实习生，她们也都好好地坐在工位上认真干活。
沈烟都有些恍惚了，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岔了，她不死心地又看了眼手机。
她没看错啊，就是五点了呀。她的手机不可能不准时。
真的都不下班啊。
都不下班，她也不好意思下班啊。
反倒是周行，看到她想走又不走的样子，问她：“不下班吗？”
沈烟反问周行：“你下班吗？”
周行：“我当然不下，我还有事没做完呢。”
沈烟被“下班羞耻”包围，她问道：“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下班吧。”周行看了一圈周围，大概有点理解沈烟，“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你就拿着笔记本，拿支笔，然后走出去。”
沈烟一下对周行有了一种近乎崇拜的感觉，她就差对周行说“你是我的神”了。
但社恐如她是根本不可能说出口的，她只能再次感谢他：“谢谢周助，你真是一个厉害的好人！”
周行：……他这个“好人”前面开始有修饰词了是吧。
沈烟按照周行说的办法，她拔了自己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端着笔记本走出了会议室。
因为万恶的“下班羞耻症”，她今天连她的帆布包都没拿，带着她的笔记本电脑就回家了。
幸好她平时开电瓶车经常会忘记拔钥匙，幸好她们家大门是电子锁。
不带包并不影响她下班回家。
一直到她走出公司大楼，走到电瓶车上，她才一拍脑袋，她羞耻啥啊，到点就应该下班啊！
当天晚上，周行发给她各个部门日报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半。
沈烟收到消息的时候，又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如果她的眼睛没坏的话，那坏的是什么呢？是她的同事们的工作脑吗？
【沈烟：周助，你现在才收齐吗？】
沈烟委婉地问周行，是不是他没有及时发送给她。
完全没有想到——
【周行：对，我现在才收齐。】
【沈烟：这个点？】
【周行：这个点。】
太可怕了，难道这才是他们公司正常的工作形态吗？像他们办公室这种偶尔真有事才会加班的才是少数吗……
她平时也没听邢宁她们吐槽加班啊。
而且说实话，在这种氛围里，沈烟也很难独善其身，今天如果不是周行问起她，让她回家，她大概率是要跟着一起加班的，虽然她汇总一个日报，可能二十分钟就能完成。
果然如此。
第二天临近下班的时候，周行出去了，这对沈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因为没有周行的鼓励，沈烟的“下班羞耻症”又一次发作了。
她坐在工位上，其实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日报昨天周行也都和各个部门沟通好了，直接外网微信发给她。
但是大家都不走，她也不好意思走。
周行也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怎么还不回来。周行要是在，她在周行的眼皮底下下班，感觉还好受一点。
但周行不在，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不走，她怎么都不好意思一个人走。
沈烟：她在工位上，很想她的上司。
她的上司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偷偷下班了吧？
最后，她没等到周行，等到了邢宁“共进晚餐”的邀请。
沈烟丧丧的：“好吧，走吧。”
共进晚餐的地点是食堂。
邢宁：“老沈啊，你怎么垂头丧气的。”
沈烟总不能说，因为她想下班吧，她只能打哈哈：“啊？有吗，那是工作太苦了吧。”
邢宁不信：“不会是因为周助不在吧？”
沈烟心里一慌，这都能被她看出来的吗？！
邢宁见沈烟眼神躲闪、神情慌乱：“我果然想的没错。”
沈烟假装镇定：“你想什么了？”
邢宁对她“嘿嘿”一笑：“我这两天发现，你和周特助，你们是不是……？”
邢宁猥琐的笑容一出现，沈烟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
沈烟：……
她完全没想到邢宁竟然在说这个。
为了防止邢宁继续造谣，沈烟老实交代：“……你在想什么，我就是想下班而已，我看你们都在加班，我不好意思一个人下班。”
邢宁：……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沈烟：“你在期待什么？”
“没什么，吃晚饭吧。”
第34章
沈烟想了一下邢宁说的话, 她和周行……
她忍不住一阵哆嗦，邢宁可真敢想。
这可是她的顶头上司，没有人会爱上自己的顶头上司！没有人！
退一万步说, 虽然周行是个好人，平时也都挺平易近人的，没有领导架子, 是个好上司，那他也是她的同事。
没有人会爱上自己的同事！没有人！
沈烟暴言。她都不知道为什么邢宁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当天晚上，因为邢宁的“口出狂言”, 沈烟又一次做梦梦到了周行。
还是那个熟悉的村口, 还是那个熟悉的舞台, 还是那些熟悉的大妈大爷。
但这一次，不是周行强迫她演讲，而是——
“求婚！求婚！求婚！”
只见沈烟手里拿着一大捧玫瑰花，大到她都快要抱不住了。
她好不容易从玫瑰花束里抬头，就看到周行期待的眼神。
沈烟：啊？她是应该说“我愿意”吗？
这个反应一出来，沈烟瞬间清醒了不少，愿意个屁啊, 气氛到位她也不能愿意啊。
就在她呆滞的时间, 一旁的邢宁起哄道：“老沈, 还在等什么？快求婚啊！你都期待这一天这么久了，别怕啊, 周助肯定会答应的！”
沈烟：？
这是什么场景, 这是她要和周行求婚？
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沈烟看了眼台下的大妈大爷，再看了眼面前的周行，感觉瞬间就要被吓醒了。
沈烟这次是真的清醒了，从梦里惊醒的时候, 额头上都是汗。
破天荒的，她在闹钟响起之前就醒了过来。
幸好她醒的够快，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场景。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噩梦啊，一定是她昨天在那间会议室里加班太晚，脑子加坏了。
以后，她一定要“勇敢下班”！
话是这么说的，决心是这么下的，但真的又到了那个下班场景的时候，沈烟又一次次的退缩了。
在“下班羞耻症”的压迫下，沈烟觉得自己的底线一退再退，到这周五的时候，已经发展成为中午也不休息了。
虽然沈烟并没有什么急活，只是陪着邢宁和钱夏枫一起加班而已。
邢宁和钱夏枫他们班周末约了摄影师拍毕业照，因此她们周末不能加班。但手里的凭证又确实贴不完，只能中午也加班贴。
说是陪着加班，但沈烟也不好意思在邢宁和钱夏枫贴凭证的时候在一旁玩手机。
她跟着邢宁简单学习一下之后，很快也上手了。
手工活嘛。
于是，沈烟成为了财务部的编外人员，一起加入了贴票证的行列。
财务部的钱经理看到这个场景，十分感动，转头就调侃周行：“看来你们总裁办很空嘛。”
听到这话的沈烟：……
怎么阴阳怪气也不背着她啊！！
而且，她是在帮他们部门打私工啊！怎么还背刺她！这让她多尴尬，帮其他部门打私工还要被自己部门的领导抓到。
再而且，这是中午午休时间啊！！她是在主动帮他们加班啊！她都没准备回自己部门申请加班！
正在对着电脑打字的周行从笔记本屏幕里抬头，他无语地瞪了一眼钱经理，直接对沈烟说道：“小沈，回办公室休息，午休时间。”
沈烟很听话地停下了正在粘凭证的手，刚准备抽张湿纸巾擦手，就听钱经理迅速滑跪：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周行：“我没开玩笑。”
沈烟从善如流，迅速执行领导指示，抽了湿纸巾擦了擦手，就拿着手机和工牌走了。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前后都不超过三十秒。
“我没开玩笑。”钱经理见沈烟走了，阴阳怪气地学周行说话，“啧啧啧。”
周行：“你要是把我的笔杆子给吓跑了，你就来给我写材料。”
钱经理撇撇嘴：“年轻人，哪有那么脆弱的。”
但他看了看还在贴凭证的邢宁和钱夏枫，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那啥，小邢小钱，你们也中午休息一会儿吧。”
邢宁和钱夏枫虽然手上还在机械式的干活，但耳朵早就竖起来了，从他们钱经理的那句“看来你们总裁办很空嘛”开始。
邢宁觉得他们经理真是嘴贱，好不容易拉来的一个苦力就这么被弄走了。
邢宁听了这话，拒绝钱经理：“休息不了一点，中午不干，今天就干不完，干不完明天就要加班。”
钱经理被他的实习生说的都有些惭愧，反思他是不是人事工作没做好：“……那我下午喊小徐下来和你们一起？”
小徐也是他们财务部今年来的实习生。
但他说到一半就想到：“哦，小徐下午要去银行。”
他看了看邢宁和钱夏枫手里的活，最后说道：“你们休息去吧，这些凭证我和周特助来贴。”
邢宁和钱夏枫大喜，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不等他后悔就迅速道谢： “谢谢钱经理。”
在一旁无辜躺枪的周行：？
邢宁和钱夏枫也和沈烟一样，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快速溜走。
周行无语地看着他：“大哥，我也很忙的。”
钱经理撇撇嘴：“你把我的人都放走了，你当然要对我负责。”
周行冤枉：“我只放走了我自己的人。”
钱经理强词夺理：“干了我的活，就是我的人。”
这像话吗？周行心想他以后可得好好看着沈烟，不能让她再碰一点财务的活。
周行看了眼自己桌面上未完成的报告，点了保存，然后就坐到了沈烟的位置上，和开始钱经理一起贴凭证。
这活他都好多年没干了。
“老周啊，说起来我们就是贴凭证的时候认识的吧？”
钱经理全名叫钱多，是周行他们同一专业的学长，周行大一暑假实习的时候和他在一个公司，因为是正宗的同校同专业师兄弟，周行进去的时候就是钱多带他的。
周行听钱多开始忆往昔了，瞥了他一眼：“人老了开始回忆青春了？”
钱多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周行：“不太能，因为我中午也没休息到。”
钱多：……
周行又补了一句：“而且你带我的时候都已经毕业开始工作了，也算不上青春。”
钱多无辜：“这不是不是说的回忆青春？”
———
下午沈烟下来上班的时候，周行和钱多已经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见邢宁和钱夏枫凑在一起小声的说话，沈烟赶紧加入她们。
邢宁感慨道：“钱经理和周特助干活真的不错，贴的凭证又快又齐。”
钱夏枫想了想道：“据说他们以前一起在元丰实习过。”
邢宁了然：“难怪。”
沈烟不是很了解：“那是什么？”
钱夏枫解释道：“是一家外企，她们的财务部门是所有学财会的人都想进的，可以说是财会届的‘黄埔军校’，能进元丰的人，出来以后跳槽，都至少是财务主管。”
这么厉害的吗？
不过——
“他们和贴凭证有什么关系？”沈烟问道。
邢宁指了指他们面前已经贴完的凭证堆：“这些是我们钱经理和周助一中午贴的。”
沈烟惊讶，贴了这么多吗？而且——
“他们为什么会贴凭证？”沈烟问道。
难道是因为周行让她走了以后过意不去？
邢宁把刚刚沈烟走之后的事情，和沈烟复述了一遍。
沈烟：“这么精彩的后续，你们怎么不早说！”
邢宁：“我以为领导就是随口说说，谁能想到他们真的能干啊。”
钱夏枫补充道：“而且干得还真不错。”
邢宁也给予了肯定：“是的！能干就应该让领导们多干！”
沈烟知道周行人不错，没想到他人这么不错，还能愿意帮她们干活。
但邢宁说的，她也认同，领导嘛，就是应该多干活，多加班。
——
下午的时候，沈烟正在会议室里写她的报告，周行先给她打了个微信语音，她没接到，又给她直接打了一个电话，沈烟正好低头看到了。
“小沈，你在忙吗？”周行问道。
沈烟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报告，刚想说也还好，不是特别忙，就听周行继续说道，“忙也先别做了，江湖救急！你电瓶车有电吗？”
这个问题虽然有点超出沈烟的意料，但她能回答上来，因为她昨天晚上才刚刚充的电：“有的。”
周行：“行，那我给你发个地址，你开着你的电瓶车来。”
沈烟：“哦，有什么事吗？”
周行：“……我和陆总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但是前面出了车祸，堵得死死的。”
沈烟挂了电话后，按照周行给她发的地址，开着她的电瓶车去了。
路上，沈烟还在想，她这算不算私车公用？得给她报销一点电费吧，充一次电也要两块呢。
沈烟被自己幽默到了。
周行给她发的地址，距离她们公司并不远，很快沈烟就开到了。
她看了眼前面一串的亮着红色尾灯的车，果然是被堵得死死的。
沈烟到达周行给的地址时，一眼就看到了周行给她描述的车。
黑色的迈巴赫，牌照777。
这是她过来的这段时间一动没动啊。
沈烟穿梭在车流里，还没等她上前，周行就从驾驶座里开门出来了，朝她挥了挥手。
第35章
沈烟开着她的电瓶车到了迈巴赫的边上。幸好这条路机动车道和非机动车道中间没有栅栏, 幸好迈巴赫就被堵在了非机动车道的附近。
她很识相地下车，把头上的头盔摘了下来，递给周行。
周行接过后, 招呼车上的陆瑜下车。
车内的陆瑜把车窗降了下来，他刚刚隔着车窗的膜看的不够清晰。
现在，他看了眼沈烟的粉色电瓶车, 又看了眼周行手里拎着的有俩熊耳朵的玫粉色头盔，他沉默了。
他十分抗拒。
周行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手里的头盔, 他十分无语, 这大哥还嫌弃上了。
他催促陆瑜：“快下来, 没得选，我刚刚已经去看过一圈了，这周边的共享单车都借光了。”
在联系沈烟之前，周行已经把周围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唯一没想的，就是直接找跑腿开电瓶车来接他们。
他觉得这毕竟事关企业形象，还是要谨慎一些，于是他找了沈烟。
但陆瑜毫无动作, 反而——
陆瑜：“那个会也不是非参加不可的。”
周行：“……你不是说, 这个会代表了我们的态度？”
这人怎么回事啊, 刚刚车上还是一副“必须去！”，“开直升飞机也必须去的态度”。
直升飞机进不了市区, 他早就问过了。
陆瑜：“我的意思是, 那个会，我不是一定要参加的。”
周行：“说点人话。”
陆瑜：“你去就行。”
周行：……
听了这段对话，感受到陆总嫌弃之情的沈烟十分无语，她都没介意把她的宝贝头盔借给他们俩男的带呢！他们倒是先嫌弃上了。
这可是她斥巨资买的头盔, 136块呢！而且这个头盔，据店铺老板的宣传视频，是被车胎碾压都不会碎的，安全性十足。
周行也十分无语，这人是有偶像包袱吧？
他退一步：“我戴头盔，我载你去总行了吧？”
陆瑜沉吟片刻，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
“我觉得不行。”
这次说话的，是沈烟。
沈烟见周行看向她，用手指了指路边的一幢大楼。
周行顺着她的手指向的方向看过去，大楼前的石头上，赫然写着——“T区交警队”。
周行：……
沈烟心想，他们不戴头盔还带人被警察抓了处罚也就算了，万一把她车给扣了可不行。
周行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现在这么堵，没有交警会来抓的，吧？”
周行说到最后，自己也不自信了起来。
这时，陆瑜开口了：“我们都去的话，车怎么办？我说汽车。”
今天的会通知得突然，他们没来得及找司机，是周行开的车，车上只有周行和陆瑜两个人。
周行看向沈烟：“小沈，你来开。”
沈烟拒绝的理直气壮：“我没有驾照。”
周行：……
陆瑜怕周行被气死，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会开电瓶车，你知道的。”
意思是沈烟不会开汽车，陆瑜不会开电瓶车，所以只能他开电瓶车去开会，是吧？
还形成了闭环。
周行更无语了。
陆瑜看了眼手表，坐在车里和周行挥手：“去吧老周，时间不早了。”
周行看了眼时间，确实不多了，好在电瓶车不会堵车，肯定能赶上会议。
他走之前，对沈烟说道：“小沈，我给你报驾校，费用我来。”
沈烟：？还有这种好事。
说好的不要自费上班呢？周助怎么还给下属花上钱了。
但没等沈烟拒绝，周行就开着她的电瓶车走了，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时间，只留给她一个带着草莓熊头盔的背影。
还别说，她的头盔真挺可爱的。
陆瑜见周行走了，对沈烟说道：“上车。”
沈烟看了看坐在迈巴赫后座的陆瑜，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驾驶座，一时不知道她应该上哪里。
而且，这个路堵的一动不动，都有人开始下车聊天抽烟了，她要是上个车，难道要和陆总在车里一直一起呆着吗？这也太窒息了。
她勇敢拒绝陆总：“不好意思啊陆总，我公司里还有工作要忙，我要先回去了。”
还没等陆瑜问她怎么回去，沈烟一溜烟，人影都没了。
陆瑜：……
因为害怕被陆瑜喊住，沈烟跑得飞快，虽然她确实有工作要做。
下周她要请假，所以要换简姐替她来专组。她除了要把手上的报告写完、修改好之外，还要把这周的工作整理一下，交接给简姐，她不能给简姐留一个烂摊子。
她能干完的活，尽量干完，让简姐下周也省力一点。
因为周行承诺了她是带薪假，所以她不需要在系统里走请假流程。
不过，如果她没有记错，周行当时说的是同意她请三天假。
可是她们周二拍毕业照，周五开毕业典礼，三天不够啊。
难道她要周三或者周四再来上一天班？但她们学校在偏僻的郊区，一来一回通勤也太麻烦了。
还是周行在暗示她只有三天的假是带薪的，剩下的那一天就不带薪了？
沈烟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周行的意思，但事关她的假期，她还是在微信上给周行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她们是周二拍毕业照，周五毕业典礼，她下周要请四天假。
周行大概还在开电瓶车，没有回她的消息。
沈烟收了手机，继续走回公司。她往前走了大概有800米，才明白了周行的那句“周边的共享单车都借光了”是什么意思。
她这一路上一辆共享单车都没看到，坏的都没有，一点念想都不留给她。
幸好这里距离她们公司的大楼并不是特别远，她看了眼导航，走回去大概三四十分钟的样子，她能走。
路上，还经过了一家最近很火的松饼店，沈烟种草很久了，但每次周末她经过的时候都在排长队，所以从来没有吃过。
大概是因为现在是工作日的下午，人并不是很多，她见排队的队伍不长，就顺路买了两个松饼，准备带回去和邢宁她们分一分。
她回到公司大楼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她这一路上大概用了45分钟的样子，也还挺快。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炎热了，这一路走得她一身汗，她走进公司大楼，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她舒服的一激灵。
她站到电梯口，按了上行的电梯，很快电梯就从负一楼上来了。
“叮——”电梯门打开了。
沈烟注意到电梯里有个人，她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站，掏出手机，开始在各个app里来回切换，假装很忙的样子。
避免和同事的社交。
但“风欲静而树不止”，对方竟然会认识她这个实习生，还主动开口——
“你怎么回来的？”
沈烟听这个声音觉得很耳熟，她抬头一看，果然是陆总。
沈烟：……
“走回来的。”她老实回答。
陆瑜“哦”了一声，又问道：“你手里拎着的是路上买的吗？”
沈烟：！！！
沈烟这才意识到，她手里还拎着她刚刚路上买的东西，这可是她上班时间摸鱼的铁证啊！怎么就这么不巧被大boss抓到啊？
沈烟心中慌乱，一时间无数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她是不是应该说这是她点的外卖？或者是路上碰到了熟人送给她的？
她都开始盘算要去搜索一下实习期间被开除有没有补偿了。
难道她要学邢宁，问陆总要不要吃送松饼吗？可是她一共就买了两个松饼，又不可能给陆总分半个或者四分之一个，但是一下子给一个，沈烟又会心疼。毕竟这种上班时候溜出去的机会也不多……
沈烟挣扎了几秒钟，是工作重要，还是松饼重要。
最后——
“陆总，我买的松饼，你要吃吗？”沈烟还是决定出卖自己的松饼，她忍痛把袋子敞开，让陆瑜自己拿。
沈烟在赌博，赌陆瑜和范明旭一样，也会拒绝。
但显然，她赌输了，陆瑜毫不客气，伸手就往她的袋子里拿了一袋打包好的松饼。
拿完之后，还对她说：“谢谢。”
沈烟：……您还怪有礼貌的嘞。
“客气了，陆总。”沈烟礼貌的微笑。
她话说完，电梯就到了9楼，沈烟走了出去。
该说不说这幢楼是陆氏集团的，连电梯都是向着陆总，早不停晚不停偏偏等陆总拿好松饼之后停。
直到沈烟准备掏出工牌，刷开专组会议室的时候，她才突然想到：
不对啊，不堵车了吗？
陆总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在公司里？他不应该还在堵车的车流里看着他的迈巴赫吗？
但踏进专组会议室后，沈烟就被一股浓浓的工作气息包围，让她没有空再去想七想八，很快她也加入了她们，继续了她的工作。
因为过于沉迷在工作中，等她看到周行给她发的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快把手头的报告都给写完了。
【周行：好的。】
沈烟看到这句“好的“的时候，感觉自己要出ptsd了。
她一时有些恍惚，她在说什么周行要回她好的。
然后她想到了是她在说是三天假还是四天假的事情。
所以，“好的”的意思，是四天都可以带薪吧？
第36章
沈烟见一旁的邢宁上完洗手间从外面回来, 赶紧喊住她，生怕她一会儿工作得太认真，她会不好意思打扰她的。
沈烟把她和周行的聊天记录那给邢宁看, 问道：“你说他回复的这个‘好的’是什么意思？”
邢宁边抽纸巾擦手，边把头凑过去扫了一眼他们的聊天记录，说道：：“这不就是同意的意思？而且, 我们反正按天算工资，请假就请假呗，我和老钱下周请了一周呢。”
邢宁不理解沈烟在纠结什么。
沈烟：……她好像做了一件错事。听邢宁这个语气, 他们钱经理好像没有给她们批带薪假。
沈烟支支吾吾、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呃……吃松饼吗？我刚买的, 这家很火的。”
沈烟把装松饼的袋子从她座位底下拿上来。
邢宁原本还有些没理解沈烟怎么会这么问, 但见她这个反应，邢宁立刻反应了过来，立马意识到了，她一把按下沈烟拿松饼的手，小声地问沈烟：“你是不是算带薪假？”
沈烟：……
沈烟的沉默震耳欲聋。
上一次被噩梦支配的恐惧又来了，她都能想到邢宁又要开始造谣她和周行了。
她完全没想到这竟然周行单独给她的福利，早知道三天就三天, 她也不问了。
就在这时, 不明真相的钱多凑过来：“松饼？是不是淳溪路上的那家？给我也尝尝。”
沈烟和邢宁她们关系好, 平时经常会互相投喂各种吃的，什么炸鸡面包披萨之类的, 她们点下午茶或者点中午饭的时候, 带会带上对方。钱多也跟着蹭了不少，因而听见沈烟说“松饼”这两个字，钱多迅速凑了过来。
沈烟直觉不妙，钱经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自投罗网呢。
果然——
“钱经理, 为什么周助能批带薪假，你不行？”邢宁问道。
邢宁声音很轻，她问得真诚，不参杂一丝私人感情，仿佛就是普通的问了一个问题。
反倒是一旁的沈烟受到了惊吓，邢宁这么直接的吗？这是能问的吗？
沈烟真的非常佩服邢宁，她要是有邢宁这样的勇气，她可能就能突破自己的面试成绩了。
可惜她不行，她绝对不可能这么直接的问周行。
这个场合，她光是在坐在这里听着，都觉得坐立难安。
沈烟又忍不住想吃瓜，觉得邢宁和她们钱经理的对峙一定很精彩，又害怕引火烧身，怎么说这个消息都是她嘴巴大透露出来的。
钱多果然表情变了变，他问道：“什么带薪假？”
邢宁：“就是下周我们要回学校拿毕业证，可以带薪吗？”
钱多听懂了邢宁的诉求，他看了看眼邢宁，又看了眼沈烟。
看得沈烟都有点心虚，沈烟低下了头，她接受不了这么尴尬的场景，她好想走，但她的手还被邢宁压着。
她只能被迫继续吃瓜。
就在这时，钱多发出疑问：“难道不带薪？”
这个回答出乎邢宁的意料，她反问：“难道带薪？”
钱多听到邢宁这么问，有些着急了：“你拿到毕业证之后准备跑路吗？”
“当然不。”邢宁立马否认。
钱多这才松了口气：“那就提前预支正式入职之后的带薪假呀。”
“还能这样？”邢宁愣住了，她都想到沈烟的带薪假会不会是周行私下补贴沈烟了，她完全没有往这是她们公司的正常福利这个方向想，是她狭隘了。
她有罪。
钱多见状态，再次开口：“现在我可以吃松饼了吗？”
松饼的主人沈烟看了眼邢宁，见她似乎还在思考问题，便回答道：“……当然可以。”
沈烟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她本来已经分了一整个给陆瑜了，竟然还得给钱经理分。
沈烟忍痛给钱经理分了四分之一块，顺便把剩下的三块，和邢宁、钱夏枫一人一块分掉了。
终于吃到松饼的钱多感慨：“果然是陆总推荐的松饼，真的不错。”
沈烟：？
沈烟：！
钱多见沈烟不明所以的盯着他，继续说道：“呃……陆总之前和我们推荐过这家的松饼，所以我刚刚看到你拎着这个袋子进来，就在等你分了……”
沈烟听到“陆总推荐”这几个字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什么。
搞了半天，陆总在电梯里和她说话，就是冲着她的松饼来的啊！
根本就不是要抓她摸鱼！也不是关心她是怎么回来的！
她可真是上了大当！！亏她还担惊受怕，生怕陆瑜不高兴。
气死她了，早知道这样，她就不主动问陆瑜要不要了。
沈烟这两天因为在楼下办公，每天专组又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报告要写，她没时间也不高兴专门上楼回办公室茶水间泡咖啡。
但现在……
她无比认同周行的那句“以后都喝陆总的”，想想她以前竟然还主动买奶放在冰箱里，可真是血亏。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烟看自己手上的这份报告完成得也差不多了，就端起她的水杯准备回19楼泡咖啡。
她不能被老板反向薅羊毛，她得薅回来。
简虹见沈烟回来了，还以为她是来和她交接的，她问道：
“小沈，是有什么工作要我下周继续做吗？”
沈烟被简虹问得十分惭愧，她刚刚满脑子都是要薅回羊毛，用顶级咖啡豆泡顶级牛奶，她根本没想起来交接的事情。
但简虹这么问了，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没好，就只能顺着她的话：“嗯。我把我能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不过他们每天都会有新报告要写……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报告。”
简虹：“我听说还要写工作日报？”
沈烟：“对，我一会儿把这周的内容都发给你，日报写起来倒是快的，这个日报工作唯一的困难，就是各个部门发给我的时间都太晚了，我好几天其实自己的活已经干完了，但是为了等其他部门发日报，硬生生在公司呆到9点……”
简虹轻笑一声：“自从收购深羽科技以后，我们单位的这些老家伙们，好的不学，这些996、没事拖着不下班倒是学得飞快，也没人教，还都是自学成才。”
沈烟简单地和简虹交接之后，她就去茶水间用陆总的咖啡豆、陆总的鲜奶泡咖啡了。
一想到这一周她都没有上来打咖啡，下一周她又要请假，她就觉得血亏，果然对老板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泡完咖啡从茶水间出来，刚准备下楼继续工作，正巧周行从推门进了办公室。
周行看到沈烟，十分惊讶：“你已经回来了？”
沈烟：“对呀，陆总也回来了。”
周行更吃惊了：“陆总也回来了？”
孟谷兰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她虽然不知道周行为什么这么吃惊，但是她知道陆总已经回办公室了，她说道：“陆总在办公室呢，他一个小时前就回来了。”
周行：？？？
周行愣了一下，随后他就反应了过来，什么堵车、什么有偶像包袱不愿意戴头盔，都是托词，这人从头到尾打的就是让他去参会的主意吧？！
就算没有堵车这回事，陆瑜大概也会找其他的借口。
总之这个会，他是没打算参加的。
周行又被气到了。
他冷哼一声，直接往陆瑜办公室的方向走，虽然很气，但他还保持理智，他敲了敲门。
“请进。”陆瑜的声音从他办公室里传出来。
果然已经回办公室了。
周行推开门进去后，还看到他桌上摆着松饼的盒子，周行知道这家松饼店，还是陆瑜推荐的，就在他们公司和今天堵车地点中间。
周行更气了。
周行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陆瑜：“你怎么回来的？”
陆瑜摸了摸鼻子：“找司机来接我的。”
司机不可能开汽车去接他：“你走回来的？”
陆瑜：“我让司机开摩托车来的。”
周行直接戳穿他：“你就是想让我一个人去开会。”
陆瑜有些尴尬，他解释了一下：“我仔细斟酌了一下，我觉得那个会议我出席的话，太隆重了。”
太隆重了是什么说法，他看今天参会的其他企业，都是ceo去参会的。
周行回忆了一下今天开会的内容以及出席的人员，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
“你是害怕见到龚佳吧？”
龚佳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出国留学回来以后，现在在金融办工作，今天临时通知他们开会的部门就是金融办。
陆瑜嘴上说着“怎么可能”，耳朵却红了。
周行八卦道：“你和她……？”
陆瑜迅速否认：“我和她不可能！”
周行：“啧，我也没说你和她可能啊。”
陆瑜：……
周行心想，原来他说自己有对象了，也不完全是造谣啊——
听到八卦的周行，心满意足地从陆瑜办公室走了出去。
沈烟见周行出来，赶紧凑上去，问道：“所以陆总是怎么回来的？”
她可太好奇了，刚刚周行突然悟了，她可还没悟呢。
周行：“司机开摩托车去接他的。”
沈烟这下也悟了，陆总还是嫌弃她的小毛驴。
周行见沈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怕她乱想，就又解释了一下：“别管他，他就是不想去开会。”
沈烟：啊？这也是她能听的吗？
第37章
堂堂总裁也会不想开会的吗？
沈烟总觉得周行是在框她, 但她没有证据。
不过她们陆总看着也有些社恐的样子，不想开会倒是也很合理，很符合他的人设, 他并不像其他领导们那样，很享受开会发言时候的感觉。
简直是高谈阔论。
前两天他们专组开会，分管市场部的副总是会议主持人, 在议程进行到销售方案的时候，他突然开始忆往昔，说起他们年轻的时候, 是怎么在老陆总的带领下创造销售奇迹, 一个天就卖空了一个楼盘。
一旁做会议记录的沈烟听了半天, 也没听到重点，不知道该不该记入会议内容。
但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她还是统统记了下来。
她们的范总在这方面也不遑多让。
范总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她们总裁办最近在开周会，他强势要求以后每周都加入。
得到消息的总裁办众人：……
周行本来想找个由头拒绝掉范总，但他转念一想，他们开这个周会, 本来的目的就是帮沈烟解决不敢开会发言的问题, 在周会中引入范总, 确实可以起到督促沈烟进步的作用。
这么一想，周行也没有拒绝, 他把下周一开例会的时间和地点发给了范明旭。
说实话, 范明旭今天说要看他们晨会，可能等下周一，他早就忘了。
沈烟从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一天起，就开始紧张了, 她甚至开始责备她们学校，为什么要把她们专业拍毕业照安排在周二，为什么不安排在周一，这样她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请假了。
本来，经过了这两周的锻炼，沈烟觉得下周如果她还是照着稿子念，她说不定都能不紧张了。
但范总的突然加入，让她心神不宁，她对着自己的发言稿反反复复修改。
周五晚上八点多，沈烟把手里的活干得差不多了，就差日报没有写完，不过周行已经帮她和各个部门负责人打过招呼了，他们完成了各自部门的日报后，会直接在微信上发给沈烟。
她转头看了眼邢宁和钱夏枫的进度，她们也快贴完凭证了。
她们三个人约好了一起去食堂吃宵夜。
沈烟利用等邢宁和钱夏枫的这段时间，又在继续改她的发言稿。她觉得范明旭真的是烦死了，没事来参加她们部门的例会干什么。
她倒也不是觉得原来的发言稿写的不好，但就是非常焦虑地想改。
正在她反反复复斟酌一个“的”要不要放的时候，余新年凑了过来。
他站到她们身边，问道：“我今天开车了，要不要我带你们一起回学校。”
余新年和邢宁、钱夏枫是一个专业的，他们拍毕业照的时间是一起的。
A大在郊区，距离这里坐地铁大概要一个多小时，中间还要换乘，如果有车接送的话，会省力很多。
沈烟心想余新年还挺热情呢，但她拒绝道：“我就不用了，我周一还要来上班呢。”
余新年好奇：“你们不拍毕业照吗？”
沈烟：“我们周二拍。”她倒是也想周一拍，周一开她就能避开范明旭。
余新年问完，邢宁和钱夏枫的凭证终于贴完了，为了表达对余新年给她们搭车的感谢，邢宁和钱夏枫准备请他吃宵夜。
余新年听了这话，还挺高兴，他赶紧喊上李贺峰一起，扬言道：“老李，这是你蹭我的。”
李贺峰：……
于是，余新年和李贺峰就跟着沈烟她们坐上了上行的电梯，走进了公司食堂。
站到食堂门口的余新年不可置信：“你们请我吃公司食堂？”
邢宁：“恩，随便吃，刷我的卡。”
余新年“呸”了一声，“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夜宵不是免费的吗！”
邢宁：“但还是要刷卡的。”
虽然不要钱。
这逻辑毫无问题。
一旁的李贺峰听了这话，轻笑一声：“烧烤、泡面、炸串都有，品类很丰富。”
余新年：……
虽然余新年被摆了一道，但他们公司的宵夜，种类多不说，还都挺好吃。据说他们食堂的主厨，是总裁办陆老师特意去五星级酒店挖来的。
在食堂吃饱喝足后，余新年就带着邢宁、钱夏枫和李贺峰一起坐上了回学校的车。
另一边的沈烟，原本都准备下班了，微信上“叮叮叮”收到好几条休息。
是各个部门给她发的部门日报。
沈烟微信上收到了全部部门发给她的日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集中办公的会议室，用电脑把今天的日报完成了，顺便收拾了一下东西，下周一把位置让给简虹。
她做完这些，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但会议室里还有几个同事还在加班。
沈烟害怕得赶紧溜走。
不得不说，每天晚上加班到九十点钟，会让整个人都觉得人生暗淡。回到家洗洗就要睡觉了，明天早上一睁眼还要起来上班。
虽然说是弹性制上下班，但大家都在一个会议室里坐着，上午十点多也得到单位了。
这可真的是睁开眼睛就上班，下班就闭上眼睛，连玩手机网上冲浪的时间都没有。
下午出去给周行送电瓶车，都像是出去放风。
之前沈烟还觉得一周五天，一天上八小时班，让她绝望，但上了一周这种高强度的班以后，沈烟意识到了她们办公室的好，意识到了她之前工作的舒适。幸好她下周就要回去了，要回归她朝九晚五、偶尔加班的正常生活了。
想想她就很高兴，开电瓶车回家的路上，都忍不住笑出声。
——
因为要准备周一有范总出席的周会，沈烟这个周末又充满焦虑地在家里修改、熟读她的稿子。
她可真希望周一永远不会来。
但这怎么可能呢。
周一上午，总裁办隔壁的小会议室里，范总坐在正中间，周行坐在他的左侧，孟姐坐在他的右侧。
沈烟跨进小会议室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误入结构化面试的现场。
周行指了指范总正对面的座位，对沈烟说道：“坐这里。”
沈烟：？
但她身边的简虹、程老师、王老师、陆老师都迅速地找好座位，只空了中间的位置留给她。
沈烟：……
她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周行没有给她缓冲时间，直接对她说道：“小沈，你先开始吧。”
沈烟：？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之前不都是从最左边或者最右边开始的吗？
只能说，想着早死早超生，沈烟打开她的发言稿，当着所有人的面，念起了她的发言稿。
她以为自己会因为范明旭的参加，比上一次念得更紧张，但是大概是因为有了上两次的铺垫，她真的坐在这里，张开嘴以后，好像心跳没有之前那么加速的，发言稿上的字她也能一个个清晰的念出来。
语速也得到了控制。
念到快结束的时候，沈烟想到之前面试班老师的教导，要和“考官”对视，她尝试着抬头看了看对面的范明旭、周行和孟谷兰。
她很后悔，她为什么要抬头，她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把稿子都念完？
她看到了范明旭在皱眉头。
沈烟的心跳瞬间就加速，紧张的感觉一下涌上心头。
幸好她是在快要念完的时候看到了范明旭皱着的眉头，虽然她心跳加速，但还是强忍着紧张感，把她的发言稿念完了。
她念完以后，还是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她都不知道这个发言稿里有什么是范总的雷电？难道是因为没有给他开楼下集中办公的门禁权限？
没等沈烟研究出来，就听范明旭点评道：“小沈啊，你这上周工作内容和本周工作计划，怎么文绉绉的？”
沈烟：“啊？”
沈烟还没理解范明旭话里的意思，就听他继续说道：“小周啊，你这样开周会不行的呀。”
沈烟：？
周行依旧笑着道：“范总，请您指教。”
范明旭说道：“你看小沈准备的发言材料，精彩的都能给小瑜开例会发言用了，一开始就是花了大心思准备的，你这是在加重基层员工负担啊。”
小瑜很明显说的是陆瑜。
还给周行扣帽子。
沈烟感觉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刺激啊，精彩啊。
有一种马上就要撕起来的感觉。
沈烟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孟谷兰，孟姐脸上的表情也五颜六色的，精彩纷呈。
之前范明旭对周行虽然一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面上还是摆出来一副长辈架势的。
谁能想到他竟然在小小周会上突然发难。
却见周行脸色依旧不变：“范总，那您看我们这个周会还要继续开吗？”
范明旭沉吟片刻，他也是打一棍子给一颗糖：“开周会是有必要的，我觉得你这个主意非常不错，值得在全公司上下推广。”
沈烟心想，他这到底是在夸周行，还是在害周行啊。
要是其他部门的人知道因为周行所以他们要周周开例会，会不会联合起来合伙把周行做掉？
“不过——”范明旭话锋一转，“怎么把握员工周会发言内容的精彩程度，这个问题你要继续思考。”
沈烟听了这话，一时间也摸不准，范总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她第一次被评价发言材料太精彩了，过度准备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材料还有要逆向修改的。
周行帮沈烟说道：“范总，您可能对小沈的能力不太了解，小沈写这么一篇发言稿，轻轻松松的。”
沈烟：！
这是在夸她还是在捧杀她？
第38章
范明旭听了周行的话, 冷哼一声：“周助啊，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这个态度, 会让我觉得你们整个总裁办工作作风都有问题。”
周行感觉自己的脸色快要绷不住了。
怎么都扯上整个部门的工作作风了。
沈烟刚刚还觉得周行那句话对她也太不利了，她都害怕范明旭接下来会给她一大堆材料要写，而且, 她写材料也并不轻松好吧。
但她完全没想到，范明旭竟然会把话题牵扯到他们部门的工作作风上面，她材料写得好不好和工作作风有什么关系啊, 她都怀疑范明旭是不是刚学会了一个新词就随便乱用。
有了和范明旭更大的外部矛盾之后, 她和周行的矛盾一下子就成了内部矛盾。
就听范明旭继续说道：“你完全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小沈的这个发言稿, 确实写得很精彩，措辞很华丽，排比句用着一套一套的，但是我们工作，特别是我们总裁办的工作，更重要的是要务实，是脚踏实地, 认真干活, 而不是写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沈烟：？？？
她刚刚还在吃瓜, 没想到瓜又吃到了她自头上。
她以为范明旭要她逆向修改发言稿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这老头是在明褒暗贬啊。
他什么意思啊, 怎么在这里说她工作内容“虚”？而且, 她们办公室是写材料的啊，她们的工作不就是把业务部门“务实”的材料加工包装吗？！
他要这么务实，别让她们部门改材料不就行了。
而且，她这次汇报的工作到底哪里“华而不实”了？
她想到自己上一周, 除了周一的时候周行让她准点下班回家之外，剩下的每一天都是早出晚归，回家就只睡觉，刷手机的时间都没有，过着像坐牢一样的生活，结果这老头不认可她的工作也就算了，还要在这里踩她一脚。
踩她一脚也就算了，怎么还要用她给她们整个部门扣帽子啊？！
这也太离谱了。
沈烟的怒气一下就冲了上来，她突然从位子上站起来，对范明旭说道：
“范总，我不理解您说的话，这篇发言稿我确实打磨了好几次，语句上做了很多修饰，但是我自认为我在项目组这一周的工作踏踏实实。为项目组的同事们点喝的吃的，做好后勤保障工作不说，大大小小的会议，我也都认认真真做了会议记录，会议记录都在我的电脑里保存着。每天兢兢业业汇总各个部门的日报，您也在项目组工作群中，能看到我每天晚上十点、十一点多还在发当日日报。另外，林林总总的汇报材料，这一周我也改了不少，市场部那篇上报给董事会的调研报告，我也一起参与。我并不认为，我做的工作是您所认为的‘华而不实’的工作。更何况，就算您认为我的工作有问题，您也不能以偏概全，在没有听完其他同事汇报的情况下，对我们部门的工作作风、工作态度定下概论。”
沈烟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讲话逻辑这么清晰过、表达这么顺畅过，说完一句，下一句就从她的脑海里蹦了出来，再也不是之前那种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
她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件什么事情。
她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在众人面前表达自己的观点。
因为愤怒。
后知后觉的，这些话统统说完以后，她才开始心脏狂跳，手足无措了起来。
她确实有些害怕会惹到范明旭，但更多的，是她还挺高兴的，她是不是终于能在别人面前大声说话了。
说这么多话，还能条理清晰、逻辑分明、观点鲜明的表达出来。
原来她也不是完全不能在人多的场合说话啊，这是不是就是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沈烟还真挺高兴的。
小会议室的其他人都被沈烟的发言震惊了。
程荣更是频频看向周行，周行前几周和他们说要开周会的时候，还向他们解释，是为了锻炼小沈，小沈有些社恐，不敢在人多的场合发言，开个周会，给她发言机会，多练练。可小沈刚刚这个状态，根本不用锻炼，直接就可以出师了。
而且还是在怼范总，勇，真的是太勇了。
周行也没想到，范明旭的效果这么好，这是他认识沈烟以来，第一次听到她在众人面前大声说话。
这效果，马上就可以取消周会了。
简虹和孟谷兰彼此对视了一眼，她们一直都知道周行脾气挺好，对范总再三忍耐，就在他们以为今天也会在周行的忍耐下结束的时候，没想到沈烟竟然爆发了。
范明旭也愣了愣，他还记得这个小姑娘上次在他办公室唯唯诺诺、畏畏缩缩汇报的样子，怎么今天就这样了？
但他也是一个吃硬不吃软的人，面对气势汹汹的沈烟，他还有些心虚，他确实是故意要对她们发难的。
沈烟再次对上范明旭的眼神，她还是有点害怕的，赶紧低下头。
就听范明旭轻咳一声，示意沈烟坐下，语气软了下来：“我上次让你写的关于工作服的调研报告，和……”
说到一半，他卡顿了，他眼光瞄到程荣，才有点想起来：“和那个……老程，上次你也在的，我给小沈布置了一个什么工作来着……？”
程荣：“……领导，您是说相亲大会吗？”
“对对对。”范明旭这才想起来，声音又响了起来，“还有相亲大会，你方案写了吗？为什么不在你在计划总结里面？你真的工作踏实吗？”
沈烟：……
她刚刚一时上头，确实觉得愤怒又委屈，才能说出来这么多话，现在回过神来，面对范明旭的再次询问，她开不了口。
而且，她确实有些心虚，这两项工作，她本着范明旭不来问她，她也不主动提起的态度，一直拖着没有做好。
她想到了上次周行和她说的“进度为0和进度99，都是一样的正在做”，她想尝试着开口忽悠一下范明旭，但她一抬头，对上范总的目光，她又心虚了。
这时，周行说话了：“范总，这不在小沈上周总结和本周计划里面，上周我安排她去项目组，这周她要回学校拿毕业证。”
“是吗？”范明旭对周行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那这两项工作，进展总有吧？”
周行又说道：“我已经让小沈发给我了，我给她把一下关，不过因为最近因为link项目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看。您知道的，link项目的重要性。”
范明旭见周行把link项目都抬出来了，他确实清楚这个项目的重要性，上面对这个项目非常关注，和link项目一比，他的工作服就显得无关轻重了。
范明旭点了点头：“行，那你赶紧看，改完把两份报告都发给我。”
周行：“好的。”
沈烟听到周行帮她解围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可以原谅刚刚周行说她写材料“轻轻松松”的事情了。
而且，他竟然还把没有给范总汇报的问题揽在自己身上。沈烟只能再次感慨，周行真是一个好人。
不过，范总看起来还挺纸老虎的？她刚刚对着他说了这么一长串，他竟然也不反驳，他该不会准备在背后偷偷给她穿小鞋吧？
范明旭听到周行的“好的”终于转开话题，让简虹开始汇报她的周报。
其他人发完言后，范明旭没有再说什么了。
散会以后，沈烟刚准备快速溜走，就听范明旭把她喊住了。
周行听到范明旭喊住沈烟，便放慢了收拾东西的速度，准备听一听范明旭要和她说什么。
只听范明旭说道：“小沈啊，马上年中要开股东大户了，你文笔这么好，帮我写一篇工作总结，应该‘轻轻松松’吧？”
沈烟：……
另一旁放慢速度收拾东西周行：……他留下来干嘛？他就应该直接走。
是他刚刚失言了。
沈烟牵了牵嘴角：“好的，范总。”
范明旭走后，沈烟看向周行，眼神仿佛要杀人。
周行推卸责任：“他是我们分管领导，他的工作总结，本来就应该我们写。”
沈烟还是用想杀人的目光盯着他。
周行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正常情况下，他如果布置给我，我也会布置给你的。”
沈烟：“……我谢谢你哦。”
沈烟刚起身准备走，又被周行喊住了。
“小沈。”周行似乎有些犹豫，说道：“刚刚范总说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
他顿了顿，又说道：“他是在说我，你只是倒霉，正好撞在了枪口上而已。”
沈烟摸了摸鼻子，周行这是在……安慰她吗？
沈烟：“嗯，我知道。”
周行：“嗯，嗯？”
沈烟：“范总总不至于针对我一个实习生，他针对你嘛，之前他还和我说，别看你是总裁特助，其实不过是命好和陆总做了室友而已。”
沈烟承认，她有一部分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周行：……有没有人来安慰他？
沈烟回到办公室以后，简虹高兴地拉着她：“小沈，你刚刚的样子，真的太帅了。”
孟谷兰：“是啊，我们都没想到你会站出来怼他。”
简虹：“不过他对你的发言内容这么不满意，也挺奇怪的。“
“确实挺奇怪的。”孟谷兰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你没有提到他的工作服？”
沈烟这才恍然大悟。
“难坏他来要参加周会。”
孟谷兰接道：“他不是对你的总结计划不满，是对你的总结计划里没有他的捞钱项目不满。”
简虹安慰她道：“小沈，你也别往心里去，别理他。”
沈烟点了点头。
简虹：“这么一说，你不能大声发言的毛病，是不是就好了？！”
沈烟惭愧：“可能没有，刚刚他第二次问我的时候，我就答不出来。”
简虹推测道：“那是不是要加一点怒气值。”
沈烟想了想，她刚刚能这么顺畅的说这么多话，最主要的原因确实是她太生气了。
范明旭骂她也就算了，还把她们整个部门都一起骂上了，那么大一个帽子扣下来，这怎么能忍？
“那我以后要发言的时候，我就去找范总，让他骂骂我？”沈烟想了一下让自己能够当众发言的解决办法，但这话说出来，她又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有病，怎么会有这种受虐的想法。
简虹被沈烟逗笑了：“傻妹妹，我们这工作，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沈烟想了想，那倒也是。而且，她平时工作发言机会并不多，主要还是以文字工作为主，如果不是周行突发奇想开周会，她上了一个月的班，一次都没有公开发过言。
这么一想，她又在祈祷，周行能不能早日脑子恢复正常，把周会取消。
但不管周会取不取消，沈烟干完今天，都会有一个六天的小长假——
她们专业并不是A大的强势专业，因而他们毕业照拍照时间比较靠后，安排在了周二的下午。
不过这也有好处，让沈烟可以睡个懒觉，还能根据她们宿舍其他三人的代购清单，帮她们在市区代购好吃的。
周二上午，沈烟睡到自然醒后，就开着她的电瓶车，根据孙琼斯给她做的代购攻略，开始买吃的了。
沈烟看到孙琼斯给她做的代购路线的时候，不由感慨她可真是一个超绝J人。
等她按照孙琼斯的路线一路买完东西，最后正好把电瓶车开到地铁口的时候，她觉得孙琼斯能考上公务员是真的能为人民服务的。
这个地铁口走进去以后，甚至是能够直达他们学校的地铁线路。
沈烟在地铁上坐下后，在群里对着孙琼斯大夸特夸。
孙琼斯被夸得不好意思，只能走出宿舍，在他们学校的地铁口迎接沈烟，来作为她对沈烟夸奖的回应。
沈烟在坐了一个小时的地铁，手机快要玩没电了之后，她终于到站了。
她一走出地铁口，就看到了来迎接她的冯珊珊、孙琼斯和柴雅。
她们三个人一见她出来，就扑在了她的身上，放开她的时候，顺手拿走了她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的吃的。
沈烟心想，幸好S市的地铁站里冷气够强，不然她们这么扑上来，不得热死。
还没等她在心里吐槽完，她们三个就开始掏袋子里的吃的了。
沈烟：“你们是来接吃的的，是吧？”
冯珊珊一边从炸串袋子里掏出一个炸串，一边随口说道：“怎么可能呢，我们当然是来接你的，你多重要。”
沈烟：……
她可一点都不信。
重新走在A大校园里，沈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用上班以后，她觉得学校的空气都是香的。
“自由的空气都是香的。”沈烟感慨道。
她真后悔，她怎么没有好好珍惜读书的时光。
去年被实习工作折磨的头都快秃了的孙琼斯听到沈烟的感慨，说道：“是吧，不上班的感觉就是超级好。”
柴雅也跟着感慨：“这个味道，就是毕业离别的味道。”
冯珊珊在一旁边吃炸串边非常破坏氛围的说：“香是因为空气里有栀子花的味道。”
六月，确实是栀子花盛开的时节。
沈烟：……
“少说两句吧你。”
冯珊珊并不会少说两句，反而拉着沈烟，兴奋地说：“老沈，老沈，快看，那个海报上的人，是不是你们周特助。”
冯珊珊认人能力超强，她见过周行一面，海报上的周行没有p的很过分，完全能让她凭借一面之缘认出来。
沈烟顺着冯珊珊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三食堂门口的架子上贴着周行的海报。
“是老沈的帅哥上司吗？”
柴雅和孙琼斯也来了兴致，她们三个拉着沈烟，兴冲冲地跑到印着周行的宣传海报前。
“是周特助的讲座诶，在周四下午。”冯珊珊问沈烟，“老沈，你知道这事吗？”
“我不知道。”沈烟这才想明白，她第一天入职的时候，周行还问她有没有毕业，但到了上个礼拜，他都能知道她们毕业典礼的时间，原来是受到了邀请啊。
柴雅仔细看了看海报内容：“海报上也没说一定要经管院的人才能参加，那我们也去呗！”
沈烟：“……这有啥好去的。”她好不容易下班，难道还要主动去看她的顶头上司吗？
孙琼斯：“我一直以为珊珊说他还挺帅，是在乱说，毕竟她看帅哥的眼光真的挺一般。“
柴雅也笑道：“她昨天觉得隔壁班的那个谁帅，今天就觉得隔壁院的学弟帅了。”
沈烟接道：“明天又看上打篮球的体育生了。”
冯珊珊反驳道：“那个打篮球的体育生，不说长相，你们就说，身材好不好吧？191，打篮球撩衣服的时候还能看到八块腹肌。”
孙琼斯疑惑：“什么体育生？我怎么不知道？不是余新年吗？”
沈烟解释道：“余新年是最近的，体育生是在你准备面试的时候，一个经常在我们宿舍前面篮球场打球的学弟。”
沈烟说到这里，又有点不确定了：“是学弟吧？”
她看向冯珊珊。
冯珊珊：“别问我啊，我怎么知道，我也就看看。”
沈烟：……
冯珊珊把话题掰回来：“就这么决定了啊，我们周四下午去听周特助做讲座啊。”
沈烟：……别了吧。
“要去你们去，我不去。”
冯珊珊义正严辞地拒绝：“不行！我们四个就是要一起行动的！”
说完，她还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们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待在一起了，老沈，你竟然还要抛弃我们，你真的太残忍了，你根本不爱我们。”
沈烟：……怎么还道德绑架啊。
第39章
虽然上学的时候, 天天骂学校。
骂学校宿舍也差、食堂也差，哪哪都差，但真的要毕业了, 还是挺舍不得的，本科毕业，不读研的话, 就标志着学生生涯的结束。
从此以后，就是一个踏上社会的社畜了。
最让沈烟不能接受的，是以后再也没有寒暑假了。
最近的天气已经挺热的了, 她都不敢想, 等S市接近40度的时候去上班, 怕是下班时候晒了一天的电瓶车座椅都要烫开皮肤了。
“去考老师啊。”
沈烟刚感慨完，冯珊珊就在一旁补刀。
沈烟想象了一下，她站在讲台前面讲课、讲台下一群学生盯着她的样子，她一哆嗦：“算了，我不配有寒暑假。”
这时，站在她们边上的一个他们班的男生莫田，突然插话道：“老师的寒暑假和学生的是不一样的。”
沈烟和冯珊珊一起看向他。
只见他满脸写着“快来问我为什么啊”的表情。
冯珊珊很配合他：“怎么说？”
莫田一脸笑意：“学生放了假以后, 老师还要批试卷、写素质报告书, 开学前, 也要提前去学校做准备工作，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寒暑假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两个月, 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开心的。”
冯珊珊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哦~”
然后转过身又准备和沈烟继续说什么。
莫田对冯珊珊的冷漠并不满意，就听莫田问道：“没了？”
冯珊珊这才又看向他：“什么没了。”
莫田：“你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吗？”
冯珊珊虽然疑惑，但还是问了：“你怎么知道的？”
莫田“嘿嘿”一笑：“当然是因为我考上了康城中学。”
冯珊珊听了这话，非常配合的“哇哦”了一声：“你真厉害。”
说完, 还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莫田：……
他推了推眼镜，怎么没有那种炫耀之后高兴的感觉呢？
沈烟觉得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她随口问道：“教语文吗？”
莫田：“嗯，9月开学之后，教初二。”
说起来，康城中学这个学校名字也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冯珊珊听到莫田说的“9月开学之后”，这才有点触动：“哇塞，你9月开学才去上班的话，那岂不是还有两个半月的暑假？！！”
莫田：……这是重点吗？
不过，冯珊珊羡慕的语气让他很受用，他骄傲道：“是的！可能没有两个半月，两个月吧，学姐说教育局会提前让我们去培训的。”
冯珊珊这下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羡慕了，她也好想再拥有一个暑假啊。
她当初怎么没去考研呢。
沈烟在一旁凉飕飕地说：“算了吧，你至少到现在都没有接到实习通知。”
冯珊珊听沈烟这么说，心里才平衡了一点：“那倒也是，和你相比，我还是开心的。”
沈烟：……
果然安慰别人，就是要用自己更惨的经历才会效果好。
她们说话间，上一个专业毕业照已经拍完了，轮到他们了。
在班长的的带领下，她们陆陆续续走到了合影站架旁边。
她们汉语言文学专业，也是标准的“阴盛阳衰”专业，她们班接近三十个人，男生的数量一个手掌数得过来，就这样，还是她们专业几个班里，男生数量最多的。
但没关系，她们班高个的女生也多，丝毫不会影响毕业照的站位。
沈烟本身并不是特别高，但她今天穿了一双可能能增高五厘米的老爹鞋。
于是，她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和冯珊珊一起。
沈烟按照班长给她安排的位置，站了过去，她一转头，发现左边是莫田，右边是冯珊珊。
这不还是刚刚聊天时候的站位吗。
莫田见沈烟站在他边上，不自觉地挺了挺背，转过头，好像还是和沈烟差不多高。
他低下头，看了看沈烟的鞋，不满道：“老沈，你作弊。”
沈烟：……——
她们专业的集体照拍完以后，班长给大家安排了班级照。
虽然大家一起上学的四年时间里，也不是很熟，大部分人甚至联系方式都没有，但到现在要分开了，大家还都挺依依不舍的。
前几天，班长提议自费拍班级毕业照，投票的时候，大家同意了。
她们的班长还真挺靠谱的，给大家每个人租了一件学士服和一套民国时期的学生服。
她们班人少，班长还专门请了摄影师帮他们拍摄。
她们班长是一个小小瘦瘦的妹子，做事情真的是又靠谱又细心。
穿上民国时期的学生服，再扎上两个低低的双马尾，简直太符合她们专业了。
沈烟看着她们班长有条不紊地布置了拍摄的各项工作时，觉得她们班长真的不错，很适合在总裁办干活。
沈烟甚至想到了她的工作服调研方案和联谊会策划，要是班长，肯定能把这两样都写得面面俱到，不出差错。
她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一想法给吓到了，她也不过才上了一个月班，怎么就满身班味，评判人的标准竟然变成了能不能干活。
沈烟甩了甩头，迅速把这些念头赶出大脑。
沈烟拿到学士服和学生装的时候，奇怪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学士服还是租的？”
沈烟这段时间，一直在醉心工作，对班上的这些事情并不是太关注，都是冯珊珊她们投什么票，她就投什么票，她们让她交钱，她就交钱。
她到今天才知道，学士服都是租的。
冯珊珊反问：“那不然呢？”
沈烟：“难道不应该学校发？”
冯珊珊：“学校能帮我们在大二的时候把空调装上，就已经是大善人做大好事了，学士服就算了吧。”
沈烟想了想，这倒也是，虽然不知道冯珊珊为什么把空调和学士服联系起来，但是如果学校的经费只够做一件事情，那还是选空调吧。
反正肯定不能用在湖里养天鹅上。
沈烟跟着班级大部队，辗转在学校的各个角落里，拍各种造型的照片。
要不是这次拍照，沈烟都不知道她们学校竟然有这么多打卡点。甚至因为最近毕业季，有的网红打卡点还要排队。
她已经从一开始的还挺兴奋、马上要毕业的实感，到最后精疲力尽，只希望早点回宿舍休息。
终于结束之后，孙琼斯还记得之前答应了要请沈烟吃的大餐，问她们要不要出去小街吃饭，沈烟连连拒绝。
她只想躺着。
晚上躺在宿舍床上，一看运动步数——两万步，她们今天拍了一个下午，简直是在用脚丈量她们学校大地——
在宿舍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的沈烟，才终于感觉恢复了一点精气。
周三晚上的时候，沈烟还在宿舍床上躺尸，正在高高兴兴刷着手机的她，收到了余新年的信息。
沈烟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还有点恍惚，她和余新年上一次微信聊天，还是他发给她A大line聚餐的地点。
沈烟点开看了一眼，又吓得她把手机倒拍在床上。
【余新年：老沈，你知道你们周助明天要来学校讲座吗？你要不要邀请他晚上和我们一起吃个饭？】
【余新年：周助来A大，我们作为学弟学妹，怎么说也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
这这这……这还是中文吗？
怎么会有人放假的时候，还想和公司领导一起吃饭啊。
不对，都不是一起吃饭，是请领导吃饭啊！
沈烟忽然觉得她之前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余新年之前中午经常来找她一起吃饭，其实并不是因为她，而是为了坐在她对面的周行吧！？
他也太想进步了吧？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沈烟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回余新年的信息。
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天的她，哄了自己半天都不愿意去洗澡的她，看完这条消息以后，迅速翻身爬起来，准备先去洗个澡。
冷静一下——
她在宿舍的淋浴间里冲了一个澡，脑子里迅速地过了一遍整件事情。
周行要来A大做讲座。
余新年说，要她们这几个学弟学妹请周行吃顿饭。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讲座海报，主办方和承办方都有谁。
但她当时因为逃避，只瞟了一眼，并没有看得这么仔细。
她只能求助在外面吃饭的柴雅和孙琼斯。
她们俩以前在学生会干过活，今晚去参加他们校学生会的毕业聚餐了。
希望她们俩回来的时候不要喝太多，还能帮她拍一张三食堂门口的海报。
于是，她给在她们群里发了消息。
没想到柴雅很快回她消息了。
【柴雅：这题我会，不用去拍照了，主办方是我们校学生会呀。】
【沈烟：你们学生会请人来讲座，不包吃饭的吗？】
【柴雅：吃饭？哪有经费吃饭啊，我们今天聚餐都是AA的。】
沈烟：……
她们学校的校学生会还挺廉洁的啊。
不过也是，余新年和李贺峰关系这么好，他都这么问她了，肯定知道学生会不包晚饭。
她认命地再次点开余新年的对话框。
【沈烟：是要我AA吃饭的钱吗？】
余新年回得也很快，迅速地回了她三个点。
沈烟：？
【余新年：不是，是想让你邀请周助。】
沈烟嘴角牵了牵。
【沈烟：这不太好吧，如果让人知道周助吃我们几个实习生的饭。周助可能不会答应的。】
她准备劝劝余新年，最好能让他放弃这个想法。
余新年直接一个语音电话就过来了。
沈烟：……
她好想喊冯珊珊来接啊，不知道她还喜不喜欢他了。
可惜冯珊珊也在外面吃饭。
铃声响了一会儿，沈烟没办法，只能接起来。
沈烟接完这个电话，就觉得自己完蛋了。
她能预感到，她的职业生涯肯定异常痛苦。
余新年不愧是能当校团委书记的人，他三言两语，就让沈烟没有办法回绝他。
他对沈烟说，她发出的这个邀请，并不是代表她自己，而是代表了他们这一届的人。
沈烟问他，为什么他不能做这个代表，余新年解释说，因为他不能越位，只有沈烟才是周行的直属部下。
完了完了完了。
问周行有没有空吃饭事小，但她能想象的出来，以后正式入职了，她手里的活如果和余新年的活有重叠，余新年肯定也能够三言两语地把活推给她。
她第一次恨自己嘴笨，她怎么说不过余新年啊。
晚上冯珊珊聚餐回来以后，沈烟第一时间质问冯珊珊还喜不喜欢余新年，让她不许喜欢他！
听完了整个过程的冯珊珊：……
她安慰沈烟：“怎么说呢，从情理上来说，你的顶头上司到你学校来做讲座，你们一起吃个饭，也应该的。”
冯珊珊问她：“你想升职吗？”
沈烟摇了摇头。
“那确实没有什么大的意义。”冯珊珊分析道，“那我们这么想，余新年为什么一定要通过你呢？”
沈烟：“因为他自己不认识周行？”
冯珊珊：“就算他不认识，李贺峰是原学生会主席，校学生会主办的讲座，李贺峰想认识应该还是不难的吧？”
沈烟恍然大悟：“所以很有可能，他们通过自己的渠道，邀请了周行，失败了。“
冯珊珊夸奖沈烟：“聪明。”
沈烟瞬间想通：“那我这么大压力干啥呢，我就去问呗，反正他也不会答应。”
冯珊珊点了点头：“可能你们周助也有自己的顾虑？”
沈烟推测道：“吃实习生们请客的饭，会有廉洁风险？”
冯珊珊：“难道你们实习期会不通过？”
沈烟：“不会吧？我们都签三方了，你听过隔壁学校的事情吗？说有个公司原本要大量毁约三方，结果他们学校的就业办老师直接打给了他们公司高层。”
冯珊珊摸了摸下巴：“那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和你们一群实习生吃饭。”
沈烟被说服了，觉得周行的这个态度真的不错。
她很欣赏。
于是，她找到了周行的对话框，编辑了一段话向他发出了邀请，点了发送。
周行回得也挺快。
【周行：……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沈烟没想到，他还挺了解她。
【沈烟：快拒绝我！快】
【周行：谢谢大家的好意，不过周四晚上我有安排了，下次有机会，我请大家吃饭。】
沈烟懂，这个下次，就等于下次一定，就等于星期八、32号、13月、25点。
她很满意，她把聊天记录里的中间两句话删掉，然后截图发给余新年。
可惜道：
【沈烟：可惜周助周四晚上有安排了。】
但她给余新年发这个截图的时候，才想到，她为什么要问周行呢，她让冯珊珊改个微信头像，她再给冯珊珊备注成“周助”不就行了吗？
可惜了，幸好周行是真的有其他安排。
——
周四中午，冯珊珊她们三个人说什么都要拖着沈烟一起去看周行。
冯珊珊把他夸的天花乱坠，是前几年A大的风云人物，完全没想过，她在那天聚餐之前，都没听过这号人。
她们去三食堂吃完饭，就准备往海报上的讲座地点走过去。
刚走出食堂，冯珊珊就说她想上厕所，柴雅和孙琼斯本着，等都等了的原则，和冯珊珊一起回食堂上厕所了。
剩下沈烟一个人站在三食堂的门口等她们。
沈烟终于有机会好好研究这张海报了。
这次她不仅看到了主办方是校学生会，还看到了承办方是经管院的院学生会。
周行是作为经管院优秀校友回来做讲座的。
沈烟看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
“小沈？”
沈烟转过头，只见周行从三食堂走了出来。
“竟然真的是你，你是准备一会儿去听我讲座吗？”周行问道。
沈烟：“对。”
周行点了点头：“原本校学生会是打算让陆总来的，但是陆总今天下午有会，所以换成了我。”
沈烟：“哦。”
其实她有点想问一句，怎么没有让她写发言稿。但她不敢问，她怕问了以后这个事情就会落到她头上。
就在她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又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沈烟！”
沈烟又一次看向声音的来源。
怎么又是钟丞，他怎么又来了。
虽然他也要毕业，他也住在这附近的宿舍，他来三食堂吃饭也很正常。
但是他完全可以不要喊她啊！
沈烟觉得自己的无语都要写在脸上了。
钟丞走了过来，他看到了站在沈烟身边的周行。
他看了一眼周行：“你是那天骑共享单车的。”
周行其实也认出了钟丞，是那天在江边的男生，但他听到钟丞见过他，还是有点惊讶。
沈烟的不耐烦也都写在了脸上：“你又有什么事。”
钟丞看看沈烟，又看看周行：“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他骑共享单车！”
沈烟心想，这人怎么又来啊。她默默地让开自己的身体，把刚刚被她挡住的海报露出来。
钟丞顺着她让开的地方看过去，他看了看海报上的照片，又看了看周行。
“你……他……？”
这时，周行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陆氏集团总裁办的周行。”
第40章
钟丞愣了愣, 随后换了一副表情，他小跑两步，弯下腰伸手和周行握手：“周总您好, 我是华信集团的实习生钟丞，是A大经管院市场营销专业的，在校期间获得过三等奖学金, 绩点3.7……”
沈烟看呆了，她都不知道钟丞变脸速度这么快，这下她原本对钟丞碎掉的滤镜, 更是碎成了渣渣。
钟丞小跑的那两步, 也非常有灵性。沈烟觉得自己学到了。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还真的是挺上进的。
她原本以为他和她分手, 是因为他喜欢上了杨茗，但这么看，恐怕喜欢上的杨茗家里的钱。
好想知道杨茗为什么要把他弄进华信集团啊。
但比起这个，她更关心，冯珊珊她们怎么上个厕所上到现在还不回来。
再不回来她的脚趾都要扣出城堡了。
周行也被钟丞的热情吓了一跳，他有些尴尬地笑笑。
见钟丞还想继续介绍自己，他指了指海报, 赶紧打断他：“我得先去会场准备一下。”
说完, 不等钟丞再开口, 他就抬起脚步，准备走了。
跨了半步, 他又觉得沈烟可能也不想留下, 于是收回脚步，开口说道：“小沈，你能和我一起去，帮下忙吗？”
沈烟看了看四周还没有出现冯珊珊她们三个的身影, 而她确实不想在这里和钟丞一起站着，她立马答应：“没有问题。”
答应之后，跟着周行走去报告厅的路上，她才感到后悔。
她在休息时间，自主去听上司的讲座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工作！
都怪钟丞，害得她休息时间，还要打工！
她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钟丞一眼，钟丞被她瞪得莫名其妙。
沈烟打开微信，在她们宿舍群里说她被抓去打工了。
路上，周行忍不住八卦地问道：“你前男友吗？”
沈烟还在微信群里回消息，冯珊珊说她们远远地看到沈烟和周行、钟丞站在一起的场景，觉得有点修罗场，所以没敢过去。听到沈烟说她被抓去打工，她们三人就直接去报告厅了，准备在报告厅再和她汇合。
周行突然停下来问她问题，她一下没注意，整个人直直地撞了上去。
电光火石间，沈烟在保自己不摔跤，和保手机不掉在地上之间，果断地选择了保手机。
这手机可以她进了陆氏集团后，她妈才买给她的，都还没捂热呢。
就在沈烟以为自己会摔倒地上的时候——
“小心。”眼看她被撞了一下，马上要往后仰着倒下，周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手臂。
沈烟整个人就靠周行抓着她的胳膊支撑着，这才没有摔下去。
她一阵后怕，抬头和抓住她胳膊的周行对视了一眼，心想这人还挺绅士的，只抓了她的手臂。
稳住重心以后，她才松了口气。
周行见她站稳了，松开抓着她胳膊的手，刚刚情形有些着急，他担心她摔倒，抓她胳膊的时候，还挺用力的。
大夏天穿着短袖，肉眼可见沈烟的手臂上红了一片。
“你没事吧？”周行不太好意思地问道。
沈烟根本顾不上自己稍有发红的手臂，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脸上，脸颊上有些控制不止的发烫，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怎么回事。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您。”
沈烟脸颊发烫地脸敬语都用了出来。
周行摸了摸鼻子：“你的手臂，没受伤吧？”
沈烟略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没事没事，问题不大。”
周行这才放心：“那就好。”
沈烟忽然想到，刚刚周行停下来，是在问她问题：“周……周助，你想问我什么？”
周行：“哦，我刚刚问你，那是你前男友吗？”
沈烟：……
她就知道，钟丞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她的案底！！
虽然说谎不好，但她还是矢口否认：“不，我不认识他。”
周行：“……哦。”
也不知道他信没信，但不管他信不信，沈烟都不会承认的。
走了一段路，转过头看不到三食堂之后，周行又说道：“我其实没什么要你帮忙的，就是觉得你应该不想继续和他呆在一起，才那么说的，你有事先去忙吧。”
沈烟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这话，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我……我本来也是要和我舍友一起去听你讲座的。”
周行：“行，那一起走吧。”
沈烟：“恩。”
“不过，你怎么会来听我的讲座？”周行开玩笑道，“平时公司里没听够吗？”
沈烟：……
她的脸颊瞬间就降温了。
“我舍友想听。”沈烟解释了一下。
周行又道：“意思是，你并不是自愿来听你上司的讲座的。”
沈烟：……这个问题是横竖都是坑是吧？
沈烟给自己开脱：“领导啊，这种事，论迹不论心，事实是我准备去，我也去了，对吧？”
周行轻笑了一声：“行。”
后面的路程，沈烟因为担心再出现刚刚那样涉及走路安全的事情，她全程都在认真看脚下的路，没有再看手机上的消息了。
等她和周行走到报告厅门口的时候，只见报告厅门口围满了人。
沈烟这才看到手机上，冯珊珊她们给她发的信息，问她有没有什么可以进去的办法，报告厅里面已经坐满了，报告厅座位后面摆放的塑料椅上坐满了人不说，连走道的阶梯上都坐满了人。
“周助，你这么火爆的吗？”沈烟把冯珊珊拍的内场视频拿给周行看。
周行摸了摸鼻子，大言不惭：“可能海报上的我，太帅了吧。”
沈烟：……
周行：“你想听的话，一会儿和我一起走后门？”
沈烟：“不如把听讲座的机会，让给更需要的人？”
周行：“比如？”
沈烟：“比如我的舍友们。”
周行：“……你让她们一起跟我进去吧。”
但周行显然还是低估了学弟学妹们的热情，他原本想的是让沈烟的舍友们跟着他从后台进去，然后在座椅第一排前面找个小凳子坐一下。
等他们到了后台，从小门里往外看了才发现，第一排前面也坐满了人。
周行：……学弟学妹们真的是太支持他了。
周行见过冯珊珊，是上次开电瓶车带沈烟的女生。
他对她说道：“……我其实也讲不出什么太有用的内容，要不你们回去吧。”
想要劝退她们。
冯珊珊探头看了看外面坐得满满堂堂的报告厅，有点后悔没有早点来抢位置，她完全没有想到，这种讲座会有这么多人。
但来都来了，她小声地询问：“我们可以就站在后台这里听一听吗？”
周行看了看旁边校学生会的工作人员，见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他便说道：“你们自己决定。”
周行见外面是一个需要站着讲话的演讲桌，他问学生会的学弟：“有那种可以坐着的讲桌吗？我有准备了一个ppt，一会儿要放。”
学生会的学弟有些不好意思：“周师兄，今天上午我们测试的时候，投影出现了一点问题，没办法用自己的电脑投，只能用内控室的电脑，所以我们只准备了站立式的演讲台。”
学弟又说道：“不过师兄，我们有翻页笔，也可以我帮您在后台点。”
周行：“行，我想一下怎么样方便。”
周行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控制室门口，同样在报告厅没有座位的沈烟。
沈烟和他对视上的那一刻，就觉得不妙。
她怪自己，没事为什么要乱看，为什么要和周行对视上！
她迅速避开周行的视线，但已经晚了。
“小沈，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我点ppt吧。”周行对她说道。
沈烟在心里默念，这是带薪假。一天一百五呢。
沈烟睁开眼，对周行笑道：“好的，周助。”
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周行演讲的这个ppt，也没有见过周行的演讲稿，但工作的这一个月以来，她干得类似这样“赶鸭子上架”的活还少吗。
她的心态，已经从最初的“真的要派我去捉唐僧师徒吗”，变成了现在这样——
“反正台下都是一群大学生，搞砸了就搞砸了”。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心态很好，在工作中收获了成长。
她让周行把演讲稿一起发给她，她把演讲稿和ppt都拷到了控制室的电脑上，她快速读了一遍演讲稿，又看了一遍ppt，大概对整体内容有了了解，只要周行能照着稿子讲，不乱发散，她就能正确的放ppt。
在她最后练习的时候，一个卷头发的女老师走了进来。
周行和她打招呼：“王老师，您也来了。”
王老师笑道：“你和陆瑜平时都那么忙，好不容易把你请来学校，我当然要来。”
周行谦虚道：“哪里的话，王老师您找我还不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当年周行他们宿舍创业的时候，王老师就是他们的创业指导老师，她对深羽科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现在还是深羽科技的顾问。
王老师：“陆瑜呢，他有什么重要的会，今天不能来？”
周行帮他解释了一下：“王老师，您知道的呀，还不是城东的那块地，现在这个项目，首都那边都很重视。”
王老师是A大经管院的教授，对link项目这个S市重点项目自然也有所耳闻，她突然凑近周行，小声地问道：“可以帮老师搞一套吗？”
周行想了想，点了点头，同样小声道：“您想要的话，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个人，不建议。”
王老师听了这话，惊讶道：“怎么说？”
周行摇了摇头：“没法说，我的个人感觉。”
王老师也听明白了：“我相信你的感觉。”
王老师看到了正在一页页过ppt的沈烟，见沈烟比较面生，并不是他们经管院学生会或者校学生会的同学，她调侃周行道：“小周啊，你也聘上助理了？”
王老师的这句话声音还挺响，沈烟也听到了。
沈烟一慌张，她老老实实干活，怎么还带上她啊。
她觉得按理来说，她应该站起来，和上司的老师打个招呼，但她并不想。
只听周行和王老师介绍沈烟道：“王老师，这是我同事，也是今年A大的毕业生，沈烟。”
沈烟很后悔，早知道她刚刚就把控制室电脑上挂着的耳机戴上了。
她只能转过头，站起身：“王老师好。”
周行也向她介绍道：“这是经管院的王教授，以前教我们货币金融学的。”
“沈烟？中文系的是吧，我知道你。”王老师笑眯眯地对她说道。
沈烟：？？？
她怎么不知道，她是什么很有名的人吗？她都不认识经管院的王教授啊！
王老师见她这么震惊，笑着解释道：“我经常看到你往校刊上投稿。”
沈烟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在学校宣传部有挂职，每期的校刊都会经过我审核的。”王老师又说道。
沈烟这才想到，校刊编辑组里确实有一位王姓老师：“您是王静秋，王老师？”
王老师点了点头：“是我，综测分够了吗？”
沈烟投稿的目的一下被看穿，她惭愧：“够我申三等奖学金了。”
“不错不错。”说完，王老师拍了拍周行的胳膊：“小周啊，你们陆氏招人眼光不错的。”
周行认可地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觉得。
沈烟的到来，完美解决了他每天埋头写材料的痛苦，他都怕再这么写下去，头发都写秃了。
王老师在控制室四处转了转，最后看到了沈烟操作的电脑屏幕，想到刚刚她进来的时候，沈烟坐着点ppt的样子，又对周行说道：“让小沈帮你干这种点ppt的杂活，简直浪费。”
周行：“……今天是碰巧。”——
周行的讲座，还是挺成功的。
满场爆棚的人气不说，周行一上来自我调侃的几句话，就把学弟学妹们逗得乐不可支。
反倒是在控制室点ppt的沈烟，听了周行的开场白，手抖了抖。
只听周行说道：“我在这里和大家交流经验，确实也挺惭愧，我只是比大家虚长两岁，可能比大部分人运气好一点而已。前两天还有人和我说，我能在大公司里站位脚跟，坐在今天的职位上，不过是因为我有几个好室友。说实话，这话没毛病，所以我想和大家说的第一点，就是要珍惜在大学里认识的每个人，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
沈烟看了眼周行发给她的演讲稿，心想这话演讲稿里也没有啊，他怎么还现挂呢。
而且，这是在点她吧，也不知道周行记不记仇。
但她又转念一想，反正她也不想升职加薪，爱记仇就记仇吧。
周行讲完的时候，报告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沈烟透过舞台侧边的小门，看着站在讲台旁的周行，周行穿着黑色的西装，如果沈烟没有看错，应该和上次在公司门口，钟丞看到他的那次，穿得同一身。
“这身材，这侧脸，真的不错。”
沈烟一惊，她是出幻觉了，怎么有人把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转头一看，是冯珊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边上。
“吓死我了。”沈烟对冯珊珊说道。
冯珊珊瞥了瞥她：“该不会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当然没有。”沈烟嘴硬，但偷偷红了耳根。
外面已经到了提问环节，只听有大胆的学妹提问道：“学长，你有女朋友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沈烟，和冯珊珊对视了一眼，都竖起了耳朵。
只听周行回答道：“……目前还没有。”
就听学妹大胆又大方地继续问：“那我可以追你吗？”
场内一阵起哄声。
只听周行果断拒绝：“不可以，好好读书。”
校学生会的工作人员察觉到气氛有些被带偏，赶紧出来控场，换下一个同学提问。
换了一个他们提前找好的托，问了一点关于陆氏集团招聘的正经问题。
最后散场的时候，冯珊珊和沈烟小声八卦道：“你们周助，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啊？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们公司的美女姐姐对他有意思，他也毫无触动。”
沈烟觉得冯珊珊说的很有道理，她和周行接触的这一个月，周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他是他们办公室唯一一个996的人。
但在公司上班的时间，她也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感情动态，毕竟他中饭、晚饭都和她一起吃。
要说和他走的近一点的女生，可能还是她……？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沈烟又被自己吓到了。
她赶紧掉转方向，用肯定的语气，造谣道：“他可能和陆总……是一对？”
只见冯珊珊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沈烟奇怪道：“这么奇怪的吗？上次和老钱老邢吃饭的时候，我们不就得出过这个结论吗？”
冯珊珊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沈烟的背后。
沈烟转过头。
沈烟闭了嘴。
急急急！造谣造到了当事人面前怎么办？！
沈烟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脸，站起身躲在冯珊珊背后。
“出来。”周行对冯珊珊背后的沈烟说道。
沈烟按着太阳穴，硬着头皮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