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世界七。

    她在用心地注视着栗橘,恍然间意识到栗橘正抱着她,哪怕是冰凉的体温也让夏栀面红耳赤。

    夏栀害羞地垂下眼睫,清纯秀美的容颜像是朵迎风吹动的百合花。

    栗橘没有看穿她的心思,问道:“被吓到了?”

    夏栀不敢解释,贴着她的肩膀把脸埋在这里。

    栗橘后悔了,低声道:“抱歉。”

    “怎么啦?”

    “我不该擅自把你的天眼打开。”

    夏栀暗暗勾唇,但嘴上说道:“哼,他们两个那么可怕,我都要吓死了!我现在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你得抱着我!”

    栗橘眸子微凉,看向水鬼和张云廷,那含着杀意的眼神让他们心肝发颤,只觉得大祸临头了呀!

    水鬼把脑袋潜在了水里,咕噜咕噜冒着泡。不是他不想走,是他的一只手还被栗橘踩着,他压根走不了啊!

    张云廷魂体不稳很是虚弱,666号说的很正确,指望他去救女主,还不如指望栗橘去当一个会打配合的水鬼呢。

    不过栗橘并没有扮演这次的水鬼一角,她来的时候水鬼就待在河溪里,不是道行很深的水鬼,死了几十年的鬼魂不算凶残。所以栗橘打算一旁观望,而不是提前杀了水鬼去扮演这个角色。

    只是张云廷的无用让栗橘蹙了蹙眉头,她看到了夏栀的惊慌。她不再犹豫地抱住了夏栀,她想了想,还是夏栀的笑脸更美一些,她不喜欢夏栀的惶恐不安,夏栀笑起来的模样是最动人的。

    栗橘搂紧夏栀,肌肤的贴近让夏栀不由把脸蛋蹭在栗橘的肩颈上。

    这里凉丝丝的,迅速地缓解了夏栀脸颊上的温度,舒服地恨不得发出一声叹息。

    栗橘说道:“那我关上你的天眼吧。”

    “不不不!我要留着!”

    “你不是会被这些鬼吓到?”

    夏栀小声地嘟囔道:“有你在,我好像就没那么害怕了。”

    栗橘不免失笑道:“你忘了我也是鬼?”

    “那我也不管,你不能给我关掉!哪有这个道理啊,你说开就开,说关就关,你得征求我的意见。”

    栗橘妥协道:“好吧,我听你的。若是不想看见这些鬼魂,你可以让我关上天眼。”

    夏栀忍不住钻进了牛角尖,“如果关上我的天眼,我还能看见你吗?”

    这个问题得到了栗橘的揶揄,她道:“你是个笨蛋?之前你没开天眼,我们不是照常打招呼见面?”

    夏栀倔强道:“我这不是担心意外会发生嘛!你干嘛那么凶。”

    栗橘惊呆了,她哪里凶了啊。

    可是看着夏栀那委屈的模样栗橘少有的没有去反驳她,笑着说道:“是是是,我凶死啦。”

    水中咕嘟咕嘟的冒泡声让人很难忽略,栗橘也没有把水鬼遗忘,她和水鬼对视着,淡漠冷冽的眸光像是无声的威压,水鬼连忙露出了头,他趴在岸边求饶道:“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当了几十年的水鬼了,从没有害过一条人命,而且我也是无辜的啊,几十年前被水鬼拖下来当了她的替死鬼,现在她离开了这个水域我却被困在了这里很多年。我我实在受不了,所以才会动了杀心!”

    他痛哭流涕,看不出五官的那张脸扭曲丑陋,他有一肚子的怨气。稀里糊涂地成了替死鬼,好不容易想对人类出手了,结果又碰上了大人物。他真是冤死了啊!

    夏栀拧着眉头,虽然这个水鬼的容貌有点不忍直视,但夏栀真心觉得他倒霉透顶。

    栗橘扯唇笑了笑,单纯的人类啊,这就上当了?

    她的唇擦过夏栀的耳垂,说道:“鬼话连篇这个成语听说过吗?鬼,有时候信不得。”

    语毕,那水鬼周身的清水好似变得沸腾滚热,而他就是需要煮熟的一道菜。

    栗橘温柔地捂住了夏栀的双眸,她看不见水鬼的惨状,哪怕是听到了阵阵鬼嚎声也不会有丝毫的恐惧,因为栗橘的掌心带来了安全感。

    水鬼浑身被融化,他愕然地盯着岸上的栗橘,说不出一句怨言,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水面重新恢复了平静,好像这条溪流一直都是静谧祥和的。

    夏栀扒下了她的手掌,兴奋道:“下一个是不是要杀他!”

    水鬼死了,夏栀没什么感觉。她更期待栗橘用什么手段去弄死张云廷。

    没有人会喜欢被鬼莫名其妙的纠缠,一想到他随时随地跟着自己,夏栀盼他死的信念就愈发强烈。

    栗橘淡淡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呀!”

    栗橘抱着夏栀来到了张云廷的跟前,说道:“他的身体还活着,现在不过是魂魄离体了而已。”

    “什么玩意儿?他没死,那他跟着我干嘛!”

    栗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摇摇头,意有所指道:“那就要问问他了。”

    夏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怎么问?”

    栗橘把她放了下来,夏栀冷不丁还有点不习惯。

    她抗议道:“我还双腿发软呢,你怎么就把我放下来了。”

    栗橘无奈地伸出手臂,“给,扶着吧。”

    夏栀傲娇地撇过头去,不抱就算了,给个手臂就想让自己满意啊?没门儿。

    栗橘解释道:“你不是想知道他为什么缠着你?我得唤醒他的灵智,这魂体最近没少被你折腾,能熬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

    她一点也不愧疚地冷哼道:“那是他活该,我又不认识他,谁知道他是好的还是坏的啊。你是在替他打抱不平?你觉得我做错了?”

    栗橘戳了戳夏栀的眉心,戏谑道:“没良心,是谁出门还打遮阳伞的?后来被我提醒过了,你出门就不再打伞了。我要是替他打抱不平,我早就让他恢复神志了,还用得着现在啊。”

    夏栀捂着眉心,被栗橘这么一说,感觉自己好像在胡搅蛮缠啊。自己是疯了么?跟一个恶鬼刁蛮任性,这不是嫌命太长送死嘛!

    可是她看着栗橘那带笑的眼眸,心中有个直觉,那就是栗橘并不介意她的胡闹,反而在包容她。

    夏栀变得安静,那是因为栗橘的眼神过于柔和,像是会蛊惑她的心,一不留神儿就被这个恶鬼给抢走了。

    她站在栗橘的右手边,她很想知道栗橘如何唤醒张云廷的神志,她打量着张云廷那无神呆愣的双眼,摆动不停的身体足以证明张云廷的异常。

    栗橘并拢二指,隔空打在张云廷的额头上,当鬼力注入张云廷的体内,他的情况在瞬间有了转变。

    魂体渐渐稳固,不会出现刚才那种被风吹走的虚弱感。他的眼睛也有了神采,看到面前的栗橘和夏栀,他的神情有片刻的呆滞,好似没有预料到会见到她们。

    张云廷不认识栗橘,但他记得夏栀。

    他不太确定地问道:“夏栀,你能看得见我?”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让夏栀背后发凉。

    夏栀紧紧抱着栗橘的手臂,结结巴巴道:“救命啊,他怎么会认识我啊!你不是说他变成魂体的时候看不见也听不见嘛!”

    栗橘安抚道:“是这样的,这说明他变成魂体之前就认识你。”

    “不可能,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

    张云廷失落地苦笑道:“你不记得我很正常,也都怪我以前的思想太狭隘,我们是高中同学,但我对你有偏见,后来我毕业了去了外地上大学,我们就一直没有相认。”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张云廷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身体只是魂魄,他的情况果然印证了爷爷当年说的话都是对的。

    今年的他有着逃不掉的劫难,只有待在娃娃亲夏栀的身边才能有一线生机。可惜年少轻狂的他根本不信爷爷,他觉得爷爷就是为了报答夏家才会武断地送出他的婚姻,这又不是古时候还要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只想自由恋爱,怎么可能会愿意接受这个离谱的娃娃亲?

    如今说什么都迟了,那场劫难还是验证了。

    不过好在他们的八字已经写在了婚书上,这才让灵魂出窍的自己能够平安无事地来到夏栀的身边。

    想到夏栀对自己的益处,张云廷耐着性子说道:“夏栀,我明白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你很不公平,但我走投无路了,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们两家从小定了娃娃亲,那份婚书就放在我的家里。你那时候年纪小不记事,你父母的丧事都是我爷爷让人去办理的,所以你的吸血亲戚才没有来打扰你。”

    “我从小就听爷爷说过,我在今年会有水难,可我不信邪,我去了海上冲浪,最后被水鬼害得成了他的替死鬼。”

    夏栀目瞪口呆,觉得张云廷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她怎么都听不太懂呢?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娃娃亲?父母在世的时候也没有说过啊!

    “他是疯了吧?”夏栀看向栗橘,希望得到栗橘的肯定。

    栗橘眼睫颤了颤,张云廷没有说错,他们之间的确有娃娃亲。夏栀不知道娃娃亲是因为张家的态度让她的父母意识到了张家变了心思,既然如此那夏栀就更没有知道的必要了,本就是长辈的一次戏言,他们不当真也是正常的。

    夏栀紧贴着栗橘,她认为张云廷是抱着目的来接近她的!夏栀不相信张云廷。

    张云廷急忙澄清道:“我没有疯,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信的话,你把我送回医院,我能感应得到我还没有死,只要魂魄归体我就能活下来。到时候我就把婚书拿出来给你看!”

    夏栀嗤笑道:“我凭什么要把你送回去?你一声不响地缠着我,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的麻烦呢,你还有脸要求我送你回医院。脸之大,一盆装不下!”

    “我可以跟你结婚啊!我们张家很有钱!我们结婚以后,你就能过上富裕的生活,不用操心上班,只需要在家里美美的当个贵妇人。这种生活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美梦!”

    这次夏栀是真的被逗笑了,她讥讽道:“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美梦,可这个不是我要的美梦。你给出的应酬没能打动我,换一个。”

    栗橘默默扶了扶眼镜,一言不发,任由夏栀自由发挥。

    但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哦对了,少了系统666号的唠叨声。

    “666号?”

    【呵呵,我还活着。】

    “这个世界的你格外安静。”

    【从前的我会大吵大闹,现在的我已经变成熟了,心死不需要日积月累,只需要一瞬间!】

    【不用自责,不用忏悔,宿主虽然有问题,但罪人不是你,错的都是那些该死的bug啊!!!】

    栗橘笑说道:“没关系,积分是人赚来的,我还能再赚回来。”

    【呵呵。】

    “你又在冷笑什么啊。”

    【哎,只有我会心疼这些扣除的积分,对宿主而言这些积分不过是你谈恋爱的费用罢了。我都懂,你就是想谈恋爱。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搞错了任务,这不是反派任务,而是攻略女主任务!】

    栗橘窘迫地提出了自己的异议,“我没有谈恋爱,我跟女主清清白白!”

    【我一个机器人都看懂了,你居然给我装蒜!宿主,你真是太可恶了!】

    【下线!你有本事就把积分全部花光光,反正你赚的,你自己花!】

    栗橘忍不住看了看夏栀,当她触及夏栀的眼神时,栗橘想到了刚刚666号对她的抱怨。

    栗橘避开了夏栀的眼神,从前的她无愧于心,如今的她多了些许愁思。

    因为,这是祂写出的故事。

    夏栀依赖地询问着栗橘,说道:“栗橘,你说我做的对吗?我没打算跟他履行什么娃娃亲,更不要说嫁给他了。我可以送他回医院,但我要应有的报酬。”

    栗橘说道:“你想要的是公平,也是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对!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夏栀很开心栗橘能明白她此番的做法是为了什么,她微微抬起下巴,正色道:“你给出我满意的应酬,那我就能把你送回医院。”

    “二十万!”

    “少了。”

    “三十万!”

    “你的命只值这三十万?”

    夏栀一锤定音,“六十万。”

    张云廷咬了咬牙,不死心地问道:“你嫁给我别说六十万,六百万也有。”他还是被这次的意外吓出了阴影,张云廷想要日后有个保障,他觉得把夏栀娶回家好处更多。

    但夏栀不上当,“你再说我就跟你要六百万了啊。”

    “好,六十万,我要求你尽快把我送回医院。”

    夏栀晃了晃栗橘的手腕,说道:“你有没有办法跟这个鬼签个合同?我怕他毁约,那我损失太大了。”

    “夏栀,你别太过分了!”

    夏栀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这段时间我没被你的阴风阵阵给害死,那算我命大,得亏你道行不深,要是个厉鬼,那我现在还有命跟你谈判吗?我要我的利益,怎么就是过分了?你嫌我过分,那你去找别人咯,让别人送你回医院。”

    她的伶牙俐齿让张云廷愤恨不已,一般人怎么可能会看见魂魄!而且张云廷也不敢耽误时间,他都在医院躺那么久了,万一父母对他放弃治疗,那他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不用合同,他敢毁约,我当天就会找几个鬼陪他玩玩。医院里的鬼魂最多了,不用担心找不到陪他玩的玩伴。”

    栗橘轻描淡写地讲出了这番毛骨悚然的话,夏栀幸灾乐祸地说道:“那可太好了,我有点期待他违约了。”

    张云廷两股颤颤,觉得自己遇上了两个邪恶的女人。

    夏栀的翻脸不认人是张云廷意想不到的,而她身边的栗橘则给张云廷带来了很强的威慑力,好似栗橘的一个眼神就能将张云廷杀死。

    “我不会毁约的!你们放心。”

    夏栀看都不看他,只是恳求着栗橘,说道:“我现在开了天眼,就算你给我关了我也知道身边跟着的居然是个男鬼。这太惊悚了,你有没有办法把他给我收起来?这样我就看不见了,也不会觉得膈应了。”

    “夏栀,你什么意思?要不是你体质特殊,我怎么可能会跟着你!”

    “可以。”

    夏栀惊喜地展开了笑颜,她感觉到栗橘变得比以前更通情达理了,这是不是一个好的转变?

    “你把手机给我。”

    “你不会把他塞进我的手机里吧?不要啊!”

    栗橘笑了起来,“怎么可能。”

    在手机的下方有一个小巧精致的玩偶挂坠,不等张云廷反抗栗橘用手一抓便把他塞进了挂坠里。

    她用鬼力封禁了玩偶挂坠,就算张云廷想要离开,那也是张云廷的异想天开。

    夏栀取下了手机链,眼不见心为静的放进了口袋里,这下她舒坦多了,感觉周围都没那么阴冷了。

    栗橘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便问道:“你不怪我吗?”

    夏栀困惑地问道:“怪你什么啊?”

    “怪我以前没有把他封禁。”

    夏栀扬起一抹坏笑,揶揄道:“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都会胡思乱想了。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必须要去做什么,我没有那么自恋狂妄,觉得我说什么你就会做什么。你很好,而且你也很心软。我对你其实不重要,可你救了我很多次,最初的关系也不过是邻居,但你还是救了我。或者说,不管你对我抱有怎样的目的性,我都会记住是你在最危险的时候把我救下来。就事论事,你不欠我,是我欠了你。”

    她的眸光纯净得可怕,栗橘忽然感觉到了那份可怜的自卑。在她的形容里,自己磊落又伟大,然而自己配不上她的赞许。

    栗橘默然,夏栀眨眨眼睛,心疼地说道:“你好像在伤心?怎么了?”

    栗橘逞能道:“你看错了。”

    “是吗?”夏栀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抚了抚栗橘的发丝,她温声道:“摸摸头就不会伤心啦。”

    “对了,你知道吗?在我被水鬼抓住脚踝的时候,我喊了你的名字。我以为你不会出现,所以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真的有点动心了。”

    栗橘瞪大了眼眸,就听夏栀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她小声道:“现在这世道,应该允许人鬼恋爱吧?”

    栗橘眼睛都不敢眨了,她紧盯着夏栀仿佛受到了冲击。

    夏栀推了下栗橘的眼镜,笑颜灿烂道:“你脸红了,你在害羞。”

    本来她也有些紧张,但看到栗橘的表情后她收起了全部的慌张。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夏栀感到喜悦了,因为栗橘对她也有感觉。

    夏栀扑进了她的怀里,说道:“别害羞,等会我请你吃烤鱼呀。”

    等等,烤鱼!

    夏栀顿时慌了神,她看了看远处的人群,然后松了口气。

    “他们不会看见的。”

    “那就好,我担心他们会把咱俩当成神经病。”

    栗橘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要借机骂我。”

    夏栀无辜地反驳道:“你就会冤枉人。”

    栗橘推开了怀里的她,收走了夏栀看不见的鬼气,别别扭扭地说道:“不是请我吃烤鱼?”

    “嘿嘿,之前方茴钓上来好几条,咱俩把她的鱼通通解决消灭干净,让她跟我嘚瑟。不就是钓鱼吗?我也会。”

    栗橘斜睨,一切尽在不言中。

    夏栀挺了挺胸脯,“下次绝不空军!”

    她轻笑,没有拆穿夏栀的底气不足。

    山间的风吹啊吹,送走了魂魄留下了安宁。

    待栗橘她们坐车离开的时候,山风还留恋不舍地来相送,直到把她们送回了各自的家。

    这天门铃响起,栗橘关了电脑去开门。

    她看到了抱着公文包一脸哭意的夏栀,关心道:“怎么了?别哭别哭。”

    “栗橘!我失业了啊!公司说倒闭就倒闭,我又要找工作了!”

    “倒闭了?”

    “昂!都被鬼光临两次了,不倒闭才怪呢。”

    栗橘忍不住摸了摸这个哭包的脸蛋,低声哄着,“你要找什么工作啊?别忘了,你还有六十万呢。”

    夏栀擦擦眼泪,傻乎乎地说道:“好像,好像对哦。”

    亏了,早知道会失业,就要他一百万了!错失良机啊!

    第112章 世界七。

    栗橘的家夏栀从未进来过,这是第一次走进她的私人空间里。随着步伐的紧跟,夏栀的心里也燃起了小小的窃喜。

    她被栗橘安置在沙发上,顺手抱起趴在狗窝里懒懒洋洋晒肚皮的阿枣然后放在了夏栀的怀里。

    栗橘弯腰的时候长发扫过夏栀的眼前,带着淡淡的香气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是每晚睡觉前会闻到的花香。

    她不禁愣了愣神,问道:“你也养花吗?”

    “不,我不养。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打个电话。”

    夏栀抱着阿枣看她进了卧室,女人纤瘦的背影不能完全挡住卧室窗台上的风景,夏栀意外地发现了那瓶中斜放着的丁香与茉莉花,在娇艳地盛放着不见枯萎的迹象。

    卧室房门的打开让夏栀更为清楚地嗅到了那股香气,她觉得自己太粗心大意了,她怎么会觉得睡觉前每每闻到的香味是从一楼传来的呢?那分明是栗橘创造出来的味道,从她的家里飘进了自己的卧室里,陪伴着自己安然的度过每一个孤夜。也是她闻习惯了,在秦桑那次事件里,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栗橘的香气,最后还被方茴误会喷了香水。

    她举起阿枣四目相对,夏栀晃了晃阿枣嘀咕道:“你家主人不是恶鬼,其实是只狐狸,还没使用媚术呢,我就有点心猿意马了。而且你家主人很不诚实,跟我说不养花,那窗台上难道摆得是假花嘛!”

    阿枣老神在在地盯着她,那似黑豆的眼睛呆萌可爱,可夏栀总觉得它的眼神充满了鄙视。

    夏栀不敢置信地把脸凑了过去,阿枣用前爪抵在她的脸颊上,示意夏栀不要再靠近了。

    但夏栀哪会是个听话的性格啊,越不让靠近,她就越想靠近!

    最后阿枣被夏栀亲得失去了人生的盼头,耷拉着脑袋枕在夏栀的臂弯上,这让夏栀非常得意地笑说道:“没有一只小奶狗能够逃出我的手掌心!”

    阿枣有气无力地叫了声,夏栀被萌的哇哇直叫,把它搂在怀里像是在哄小宝宝一样。

    阿枣干脆在她怀中摊成了一张狗饼,无论夏栀怎么折腾它,它都没有想要反抗的打算。

    夏栀顺便观察了下客厅,不得不说这里的摆设有一种小偷来了都想给她留点东西的感觉。

    这里太空旷了,没有多余的东西,能被栗橘留下来的都是她用得上的。

    这墙壁是暖色调的,可因为住进来的人是栗橘,这份温暖也被鬼气挥散。

    柔软的沙发,还有一张桌子,看起来是吃饭用的,再看墙角边摆放着电脑桌,那里还有台打印机。

    夏栀摸摸阿枣的脑袋,小声道:“我一直都觉得客厅的面积不算大,还挺失望的,原本想着搬家换个大点的客厅,现在看来是我在客厅摆了太多的东西啊。”

    “你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呢。”

    栗橘在刚才和特殊管理局的人进行了通话,了解到夏栀会失业是因为公司遭到特殊管理局的管控,他们在调查秦桑和肖恒的事件时还发现公司隐藏着违法的案件,所以肖恒的女友才会连续遇难。而且他们还查出肖家可能和那个村庄有着紧密的联系,为了保证公司员工的生命安全,特殊管理局紧急申请了公司破产,普通人类已经不适合待在这家公司了。

    夏栀被吓了一跳,拍拍胸口解释道:“都说人吓人会吓死人,我看鬼吓人也能把人给吓死。”

    栗橘笑道:“喝冰镇饮料吗?”

    她抿抿唇,“不能喝。”

    栗橘了然,“那来杯热水。”

    “谢谢。”

    栗橘拿着杯子坐在了沙发上,夏栀也坐在了她的身边。

    夏栀追问道:“你刚刚去干嘛了?”

    “没做什么,跟特殊管理局的人打个电话。你失业是有原因的,公司查出别的案件了。”

    夏栀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她好好的一个打工人,不仅遇鬼,怎么打工的地方还涉案了!

    “他们说会给你们这些员工几个月的工资补偿,你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的!”

    栗橘不再多言,颔首笑了笑。

    夏栀拘谨地坐在一边,腿上还躺着乖巧的阿枣,栗橘不由得看了看她,关心道:“我这边阴气重,温度低,你要是感到不舒服就跟我说,或者你现在回家休息也是可以的。”

    “我第一次进你家门,哪有现在就离开的道理啊。”

    栗橘无奈道:“嗯,不舒服记得要说。”

    夏栀拿出之前的手机挂坠,眸光灼灼地望着栗橘,说道:“我们去送那个六十万回医院吧!”

    栗橘指指自己,“还有我?”

    夏栀明亮的眼眸黯然了些许,失落道:“原来你不想和我去医院啊?”

    栗橘看了眼打印机,斟酌道:“我今天有事情,如果你想让我陪你去医院的话,改天,改天可以吗?”

    她若是冷漠无情地拒绝了夏栀,那夏栀肯定会生闷气地说一句“随便。”

    可是栗橘有商有量的语气让夏栀不忍心去麻烦她,转念想到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又不是个需要跟在栗橘身后要糖果的小孩子,自己的事情当然要自己去完成咯。

    “不用了,你跟我说说怎样把他的魂体送回医院就行,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晚上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呀,说不定到了晚上我就成了拥有六十万巨款的女人了!”夏栀精神抖擞地握拳打气,栗橘忍不住拍拍她的头笑道:“那晚上还是我请你吃饭吧。”

    “真的?”

    “真的,谁让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去医院呢。”

    夏栀很想说自己可以改天,如果她能陪着就更好了。但是夏栀不能这样说,没有分寸感的人只会得到对方的厌恶。

    她接过夏栀的手机挂坠把张云廷放了出来,重见天日的张云廷感觉自己终于有活下来的希望了。不过他看着栗橘的眼神是畏惧恐慌的,他明白自己绝不是栗橘的对手,像这种强大的人物,张云廷不敢结仇,所以他的态度谦卑,说道:“二位想好什么时候把我送回医院了么?”

    张云廷一改之前的强势,别说用六十万来交换自己这条命了,一百万也行啊。

    栗橘对夏栀叮嘱道:“他的生命体征虽然微弱但还保留着求生的欲/望,你只需要带他的魂体去病房,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回归自己的躯壳里。等他醒来你告诉他,六十万必须当天到账,要不然夜里我会带几个朋友过去探望他的。”

    夏栀捂嘴偷笑,假装没有看到张云廷那尴尬的表情,她当然知道栗橘的威胁是为了谁,所以她笑盈盈的,那眼睛里盛满了愉悦之色。

    “二位放心,我说到做到,我只要苏醒就会立刻给夏栀打钱。”

    “这次魂魄离体,还要感谢二位的帮助,这个恩情我会记在心里的。”

    张云廷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家伙,如果早知今日,那他一定会在从前好好对待夏栀,也不至于让那份婚书成为一张没有用处的纸。

    张云廷注视着夏栀,他可不敢看栗橘,唯恐小命不保。

    栗橘似笑非笑道:“你在看什么?”

    张云廷机灵地收回了眸光,他快速地垂头应道:“我在感谢夏栀的救命之恩,没有夏栀,我恐怕已经成为孤魂野鬼了。”

    他没有忘记灵魂出窍后的情况,没有神志的自己和人类死亡变成的魂魄不同,因为他的躯壳还没有消亡,他的魂体并不完整,所以那时候的他连个魂魄都算不上,顶多就是自然界中的一股风一朵云,听觉和视觉都被封锁的他如果没有在时间内回到躯壳里,最终的结局就是成为真正的魂魄。

    他庆幸自己命不该绝,自然会倍加感激夏栀。

    至于栗橘,那已经不是感激了,而是敬畏。

    夏栀听他一口一个名字的喊着,好似二人之间很熟悉。

    夏栀困惑地问道:“你之前跟我说咱们是高中同学,可是我好像没见过你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说来也是滑稽,事到如今夏栀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张云廷的心里好像被扎进了一根利箭,他强颜欢笑道:“我比你高一届,我是张云廷啊。”

    “这名字,我是不是在哪听过?”

    栗橘好心地提醒道:“你那个宠物店的店长不是说了么?你有个同学是叫张云廷,还是校草,好像是被淹死了。现在看来人没死,魂跑了。”

    夏栀有印象了,她也想起来了。

    但她又有了新的疑问。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店长跟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栗橘已经去了别的地方,为什么她会清晰明了的讲出她们两个人的对话,就好似她拥有着上帝视角哪怕当时不在场,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栀不自然地抿抿唇,她满不在意地说道:“是他啊。”

    张云廷苦笑道:“你果然对我没有什么印象。”

    因为有烦心事缠绕在心头,夏栀对张云廷没有好脸色,她白了眼张云廷放下了怀里的阿枣,说道:“你又不是什么风云人物,我应该把你这张脸记一辈子吗!”

    夏栀看了看栗橘,平静地说道:“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栗橘唇边的笑容被她收走,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夏栀的心情转变,担心地抓住夏栀的手腕,问道:“你怎么了?”

    夏栀觉得她手上的冰凉穿过臂膀直达心尖,有种若隐若现的刺痛感,那是被由冰化作的尖刺。

    夏栀摇摇头,“没事啊,我很好,我特别好。”

    她挣脱了栗橘的手,提着公文包就要离开。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夏栀回了回头,“记得晚上请我吃饭。”

    栗橘松了口气,看来是真的没事,自己刚刚是多心了。

    “嗯,我会记住的。”

    房门被她关上,栗橘垂眸和那个端坐在脚边的阿枣大眼对小眼。

    阿枣“汪”了声,栗橘把它抱了起来。

    她带着阿枣去了打印机旁,拿起了那一张人类看不见的白纸。

    “汪汪!”

    “嗯?”

    阿枣用前肢压在栗橘的肩膀上,对着栗橘又叫了几声。

    栗橘听不懂,但她大概能够理解。

    “你是说让我去陪夏栀?”

    这时的阿枣没有了声音,栗橘捏着它的耳朵勾唇笑道:“你真的很在意夏栀呢,小黑狗,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阿枣歪歪头,开始了卖萌。

    栗橘晃了晃手里的纸,“不是我不陪她,是不能饿着祂。夏栀那边不会有事的,张云廷敢对夏栀动手,那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阿枣灵气十足地叹叹气,似乎在为栗橘苦恼。

    栗橘失笑不已,它果然是一只不太简单的小狗呢。

    同一时间的夏栀回了房,张云廷飘在她眼前飞来飞去,夏栀嫌弃地说道:“你就不能消停会啊?”

    “夏栀,你怎么不出门啊。”

    夏栀无语地指了指外面还没有暗下来的天色,吐槽道:“你以为我不想把你送走啊?身边跟了个男鬼,我越想越烦躁。还不是我这人心善啊,天都没黑,我带你出门干嘛!你又想变回以前那个样子?那我可以成全你。”

    “不不不,我错了我错了。”

    他认错态度良好,夏栀勉强原谅了他。

    张云廷知道夏栀不待见他便飘到了夏栀的对面,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以为你已经把我给忘记了。”

    “你能不能别把咱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说得很暧昧?我的确把你给忘了,毕竟没有阴风跟着我了,我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好,谁还记得住你这个鬼啊。还不是我失业了?经过提醒我才想起了你这儿还有我六十万呢。”

    张云廷被噎地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的一腔柔情给错了人。但不管怎样,能把他送回医院就是好人。也幸好夏栀没有再拖时间,答应了今天就送自己回去。

    夏栀跟他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不过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道:“当年我们为什么会订下娃娃亲啊?”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听爷爷说过,你体质特殊可以滋养阴魂,再加上我在今年有水难,这个劫必须依靠你度过。所以我爷爷跟你爷爷就订了咱们这个娃娃亲,我猜你爷爷当初也是没信,碍于老一辈的救命之恩才无奈地答应了我爷爷的要求。”

    夏栀毫不留情地说道:“那你们家里人还挺自私的,挟恩图报,得到好处了又不当回事儿,搞不懂你们的想法。用得上的时候就是娃娃亲,用不上我的时候那就是陌生人。啧,六十万要少了。”

    张云廷汗流浃背,他也知道自己这件事办得不太靠谱,是有点得罪人了。他赶紧补救道:“那我给你一百万,也是给你赔礼道歉了。”

    “不了,六十万就够了。”

    夏栀打好了预防针,说道:“我送你回医院,你把钱打我账上,从今往后我们互不相欠。娃娃亲的那纸婚书你得还回来,你答应吗?”

    张云廷干笑道:“答应,当然答应。”

    他哪敢不应啊,不答应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在谈话间,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夏栀看了看时间,说道:“可以了,走吧。”

    “地址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感应到。”

    “你要是连这点作用都没有,你真是白当鬼了。”

    张云廷捂了捂心口,别看夏栀清纯又柔弱,但这张嘴真是太有杀伤力了。

    夏栀出门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看了看对门,她百感交集地扯唇一笑。

    哎,冤家啊,明明知道她有很多秘密,但自己这心里头却一点也不讨厌栗橘这个恶鬼。

    不是冤家是什么呢?

    她下了楼,忽然止步。

    夏栀好奇地看了看堆在楼道里的杂物,在一个木质收纳柜上有面镜子,花纹很复古,不像是被人遗弃的。

    “是谁在搬家吗?”

    她没有多想,继续下楼。

    而那面镜子泛起了水纹涟漪,竟然出现了一张侧颜,那是个戴着眼镜的漂亮女人,冷白的肌肤,娇艳欲滴的唇,一举一动很是撩人。

    待女人的样貌成型后,楼道里的声控灯变暗,等下次在亮起的时候,这里便空无一物。

    夏栀打了辆车,张云廷不敢坐在旁边就跑到了副驾驶。

    司机搓搓手臂嘀咕道:“怎么一下子变得好冷啊,是空调出问题了?”

    夏栀警告的眼神丢在了张云廷的身上,他当即收敛了阴气,司机更纳闷了,“嚯,又不冷了,我是撞鬼了?”

    夏栀默默点头玩手机,真的不好意思和司机说实话。

    当出租车停在了医院的门口时,张云廷激动又亢奋,夏栀关上车门走进了医院。

    夏栀目不斜视,她淡定地装作看不见鬼的样子往电梯里走,经历了秦桑的事情她现在对电梯都有阴影了,不过来了医院还是坐电梯吧。不坐的话感觉会看到更多的鬼呢!

    她由张云廷开路,很快就到了病房。

    她的出现让看守着张云廷的护工警惕地问道:“你是?”

    “我是张云廷的同学,特地请假来探望他。”

    护工点点头,让出了位置说道:“同学啊?我说怎么没见过你。最近有很多同学都来探望张先生,大家都希望他快点醒来。”

    夏栀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束花,眼神扫过站在身边的张云廷。

    张云廷赔笑道:“花钱我给你!”

    夏栀满意了,简单地和护工聊了几句就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张云廷的苏醒。

    张云廷做了几次深呼吸,他闭上眼睛努力贴近病床上的躯壳,他感觉到自己的魂体突然有了重量,随后变得轻飘飘,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了天花板。

    他回来了。

    护工一直关注着病床上的张云廷,他欣喜若狂,说道:“夏小姐你真是张先生的福星啊!你一来他就醒了,我现在去找医生!”

    夏栀心想:这哪是夸人的话啊,是在骂自己吧。

    趁着病房没人,她走过去对张云廷说道:“别忘了打钱。”

    张云廷眨眨眼睛,夏栀便出去了。

    她可没兴趣见张云廷的父母,有这个时间不如等她的钱款到账。

    夏栀坐在了病房外面的长椅上,低头玩着手机。

    忽然,她感觉到身边有人入座,她特意往空的地方挪了挪。

    但是那人却笑道:“你怎么不抬头看我?”

    夏栀没想到会在这里能见到她,这真是个惊喜!

    “你不是要忙自己的事情吗?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我都不知道呢。”

    栗橘宠溺道:“那件事情哪有你重要。”

    夏栀躲闪着视线,“你说什么话呢,又调戏我呢?”

    “难道你不想成为我最重要的人?”

    夏栀狐疑地观察着栗橘,是那张脸没错啊,“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栗橘仰头失笑,柔媚的眼睛勾魂摄魄,她取下了眼镜把玩着,斜睨看向夏栀,说道:“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啊?”

    她继续打量栗橘,“你好像变油腻了。”

    栗橘哑口无言,重新戴上了眼镜起身道:“那好,我走就是了。”

    夏栀笑眯眯地圆场道:“好端端的,干嘛生气呢。我给你道歉,我见到你还是很高兴的。说明你还是在乎我的,知道我今晚要来解决张云廷的事情。”

    她又问道:“你今晚要去做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栗橘薄唇上扬,勾勾手指示意夏栀离近点。

    夏栀凑近了些许,她道:“去杀一个被我写在故事里的人与鬼啊。”

    “写在故事里?”

    栗橘低哑的声音幽幽地钻进了夏栀的耳边,“对,被我写在故事里的人鬼都会死。也包括你,夏栀。”

    她被夏栀推开,夏栀苍白的脸色逗得栗橘忍俊不禁,栗橘戏谑道:“你不会信了吧?”

    她用手指挑起夏栀的下巴,暧昧地说道:“看你的表情好像真的信了呢,别担心,你也不要害怕,死在我的手里绝不会给你带来一丁点的痛苦。”

    栗橘深不见底的眸子让夏栀感觉到了危险,她用力地挥开了栗橘的手,冷冷道:“你不是她。”

    第113章 世界七。

    夏栀冷漠的神情让栗橘感受到了来自她的厌恶,栗橘泰然自若地应对着,那眼神里的逗趣像是在和一只宠物对视,她看不起夏栀,更不会觉得夏栀有能力反抗得了她。

    栗橘不急不忙地说道:“夏栀,你别胡闹了,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把你整个人都变得疑神疑鬼了。”

    夏栀不语,起身便要离开。

    “我让你走了么?”

    身后的女人嗓音轻慢,夏栀的双腿被乌黑的发丝用力地缠绕着,她低头去看地面,发现密密麻麻的发丝铺满了整个地面,最为惊恐的是那些头发竟然还在蠕动,仿佛是一条条细长的虫子。

    夏栀回头,愤怒地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很简单啊。”

    “杀了你。”

    她飞快地袭来,停在了夏栀的面前,那殷红的唇犹如血色,随着她的笑容绽开,一张陌生的容颜呈现在夏栀的眼前,这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当她用冰凉的手指抚摸夏栀的脸颊时,她邪魅一笑,说道:“我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这些年来我为了巩固魂魄想尽了各种办法,杀过人也吞食过魂魄。我跟她无冤无仇,可是那个人没打算放过我,我不想滥杀无辜。只是你太倒霉了,你要怪就去怪她吧。”

    夏栀出奇的冷静,这段时间里她经历了很多次这样的危险,从抱怨的心态变成了淡定,只要把事情看开看淡,恶鬼来了她也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说不定等她变成魂魄以后,对方还不是她的对手呢。

    她凝视着眼前的陌生女人,逼问道:“你是鬼,我是人,你要杀就杀,废话那么多该不会是在等栗橘来救我吧?那你真是高看我了,我跟她的关系也就是一般,你既然知道她的厉害,就肯定知道那是个恶鬼,我还从没有见过恶鬼对人类心慈手软过。所以你动手吧,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我反正也听不懂。”

    她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哈哈哈,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来救你呢?我啊,是一个寄生在镜子里的女鬼,生前被人分/尸,留下来的鲜血就被他沾笔作画,那镜子就是他的画纸,用我鲜血画出的画像是他最满意的画作。在他呕心沥血完成画作的时候,我就站在镜子里观望着他。后来他成了我的养料,死前还喊着我的名字。我嫌这个名字脏得很,我就给自己取了新名字。”

    “你可以叫我姽婳,这是个很美丽的词汇,我喜欢它。”

    夏栀一声不吭,仍旧在闭眼等死中。

    姽婳嗓音撩人的低声笑着,“我杀了那么多人和鬼,我的这面镜子能够照出对方心里最重要的人,我会变成这幅容颜来见你,是因为我在你的心中见到了她。”

    夏栀的心事被戳穿,她死死咬住唇瓣,不管姽婳说什么她都不愿理会。

    这时姽婳又道:“这座小镇和别的城市不同,灵异鬼怪繁多,想知道原因吗?在很久以前,我们这些魂魄像是得到了召唤,不约而同地出现在这处地界上,一待就是许久。不是我们不想离开,而是这处地界上了封印,进来的鬼没有一个能离开的。我以为等我修为有了长进,我就能够离开。可惜我想错了,我们这些被困在这里的鬼都是她的食物。”

    她对着夏栀吹了口冷气,竭尽全力地蛊惑着夏栀企图动摇夏栀的心。

    姽婳哀怨地说道:“鬼婆婆跟我说好好修炼不要再想着去做从前的恶事,不然天地法则会来收拾我。你觉得我会信吗?当然不。当鬼不就是为了潇洒和害人吗?多了约束那还是鬼吗?可是跟我臭味相投的鬼越来越少了,他们都被那个人吃掉了。而这次也终于轮到我了。”

    她长长的指甲深陷在夏栀的脸颊上,姽婳强迫夏栀睁开眼睛,她满意地看着夏栀因为疼痛怒视着自己的眼神,姽婳不由得怜惜道:“我是个可怜虫,其实你也一样。我们都是被那个女人写在故事里的东西,不是人也不是鬼,只是个东西。”

    夏栀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姽婳是个丧尽天良恶贯满盈的女鬼,看到夏栀的不敢置信她兴奋地哈哈大笑道:“我可不是那群蠢货,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我早就有了戒心,追查了那么多年可算是让我找到了她!那个叫栗橘的女人,凭什么来主宰我的命运!我狡兔三窟藏了很多分/身,在她追杀我的时候,我已经找上你了。”

    她抬了抬手,只见平铺在地面上的黑发鼓起了一团形状好似蚕茧的东西,然后那团茧慢慢升起来到了姽婳的手边。

    长长的指甲划破被发丝包裹的茧状物体,一只呼吸微弱的小黑狗出现在夏栀的视野里。

    “阿枣!”

    但姽婳没有就此放过夏栀,她拿出了一张纸,被鬼力浸透的纸张有了让人类看见的能力。

    夏栀担忧着阿枣的性命,一张纸而已,根本引不起她的注意力。

    姽婳逼迫道:“不敢看?信不信我杀了这只狗!”

    夏栀阻拦道:“我看!我看还不行吗!”

    她扯过那张冒着寒气的纸,一目十行快速看完了全部。

    夏栀的眸子落在了故事结尾的最后一段落,那里写了她的心脏会被栗橘取走,或许是故事写得太好了,此时还留在胸口里的那颗心脏居然多了抽痛的感觉。

    看完了全部的故事内容,困在夏栀心头的所有疑问都得到了答案,为什么栗橘会来救她,是因为栗橘需要食物活着。又为什么她总是拥有着上帝视角,原来所有的灵异事件都是她写出来的,没有人比栗橘更清楚故事的走向,所以她总是神出鬼没。

    夏栀凄凉地长叹口气,抬头目视着幸灾乐祸的姽婳。

    姽婳双手揣怀戏谑道:“是不是很恨栗橘?是不是想要杀了她?”

    夏栀抖抖那张纸,闷闷不乐道:“以前的快递员和秦桑肖恒,再加上你这个镜中鬼,你们都是做过坏事的,栗橘会吃你们也属于常规操作。可是我好像没有做过坏事吧?错事倒是有过,但人这辈子谁没犯过错啊,我打工还闹出过幺蛾子呢!我跟你们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毕竟我没杀过人也没害过人啊,为什么会变成栗橘故事里的一角呢?”

    解决了之前的疑问,夏栀又有新的问题了。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还算正常智商,早就看出栗橘把她当成了食物,一个鬼会对人类好,那肯定就是预备粮啊,总不能是报恩吧?也多亏了这些天夏栀见了不少鬼,以至于死亡这件事对她来说不是件很难接受的事儿,迟早都要死的,被别的鬼吃掉,还不如被栗橘给吃了呢。

    那么故事里的内容对夏栀的打击不算多,她只是意外栗橘的厉害程度居然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

    她接受良好,不哭也不闹,虽然心里有小小的难过,但夏栀是绝对不会在姽婳面前露出失态的一面的!因为她哭得越大声,姽婳就笑得越痛快。夏栀是不会让姽婳得意的。

    姽婳怒火中烧,只觉得夏栀在戏弄她。

    恶鬼露出狰狞的表情,她出手果断用力地掐住了夏栀的脖子。

    “你在不久的将来会被栗橘杀死,你会变成她的食物。你是个被鬼迷了心窍的人类,这种羞辱你都愿意接受!你不敢反抗,真是个彻彻底底的窝囊废!你连我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姽婳阴冷的眸子溢出了杀气,她要夏栀死!

    夏栀的双脚离地,她被姽婳高高举起。

    她扯着姽婳放在脖子上的手指,夏栀没有激怒姽婳的意思,她艰难地开口道:“我要是真的上了你的当,那才是个笨蛋。那么多人类不抓,你非要抓我,你已经把答案告诉我了。你的那面镜子照出了栗橘放在心里的人,那肯定是我,所以你才会对我动手。姽婳,你的挑拨离间失败了。”

    夏栀条理清晰,那因为缺氧而流泪的杏眸澄澈见底,她扯唇讥讽道:“故事又怎样?还不是被你打乱了?我不会死在栗橘的手里,是你杀了我。”

    她们是活生生的人,命运不是简单的一张纸,一个细微的改动就能扭转整个故事的走向和脉络。

    夏栀对着姽婳笑了笑,沙哑的嗓子有着若有若无的刺痛,她道:“你是害怕栗橘,害怕故事会发生在你的身上。姽婳,你这是狗急跳墙。”

    她说话的声音渐渐变低,话说到最后都是气音。

    夏栀昂着头痛苦不堪,她能感觉到生机在慢慢流失,她撑不下去了。

    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她在想还不如被栗橘杀了呢。

    这次一死,她的心脏就不能留给栗橘了。那个恶鬼又得绞尽脑汁地去写故事重新获得食物了。

    夏栀双眸涣散,手臂无力地垂下,在她的胸口已经没有了呼吸的起伏,她窒息而亡。

    姽婳不屑地把她的尸体丢在了一旁,就像枯萎的落叶,再无鲜活。

    “汪!”

    姽婳咋舌,她怎么把这只狗给忘了,当时要不是这只狗死死咬住那张写了和夏栀有关的纸张,她也不至于把这只狗带在身边。

    无数根细如牛毛的发丝缠住了阿枣的四肢,就像当初她被那人分/尸一样,将阿枣的身体分割成多块。但有了又细又长的发丝,那断连的身体反而有了衔接。

    阿枣深黑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姽婳,恍惚间姽婳好似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反抗的镇压,这种恐惧让姽婳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年杀死她的那个人。哪怕姽婳在后来成功复仇,可是那种无助的痛苦让她永生难忘。

    姽婳尖叫出声,仓惶地躲开了阿枣的眼神。

    当姽婳浑身颤抖地再看向阿枣的时候,它已经闭上了眼眸死在了夏栀的身边。

    “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姽婳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任人宰割的滋味了,她忌惮地收回了缠在阿枣身上的发丝,她得离开了,既然夏栀这边的计划没能成功,那姽婳只能另寻别的办法了,总之,她决不能死在栗橘的手里!

    当丝丝缕缕的长发无限蔓延的那一刻,她的结界便已经展开。

    所以夏栀和阿枣都死在了她的结界里,不会被另外的人发觉。

    长发卷起地上的尸体,姽婳收走了结界。

    常有人经过的走廊通道还在保持着之前的样子,他们看不见坐在长椅上的姽婳,也不会留意到在她身边本来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戴上眼镜,依旧是那张艳美的容颜。

    姽婳勾唇,慢慢悠悠地起身和人类擦肩而过。

    明亮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姽婳漫无目的地穿过一面墙,她在想接下来该如何对付栗橘。

    然而走廊上的灯开始爆炸,那面被姽婳穿过的墙像是马上就要凝固的水泥将她完完整整地封在了里面。

    突然,一股劲力拽动她的长发,姽婳听到了女人的反问声,“是你杀了夏栀?”

    姽婳当即猜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她咬牙反抗,不料她连动弹一下都是个难事。

    栗橘阴鸷的眼眸里蕴含着风暴,她的内心没有表面上的这般平静,她懊悔自责,没想到她会在阴沟里翻船。她这次要杀的姽婳诡计多端,当栗橘看着手心里的那块镜子碎片,栗橘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夏栀的死亡是栗橘从系统666号口中得知,那一瞬间栗橘的想法和666号完全背道而驰。它在担心剧情崩坏和任务的失败,栗橘当时想的是同归于尽。

    很荒谬的一个念头,但栗橘认为这是最正确的做法。

    女主不在了,那她还做什么任务?谈什么继续留在这个世界?

    女主死了,她好像活着也没意义了。

    任务还重要吗?

    其实早就不重要了。

    她挥挥手,抓来了一只鬼,又扭转着姽婳的头颅,她平静地说道:“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的死法,但我手段卑鄙,你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姽婳看清楚了那只鬼的模样,那浑身的战栗忍都忍不住。

    墙面把她松开,姽婳狼狈地跌落在地上,她动都不敢动,因为站在她面前的魂魄是当初杀死她的那个负心汉。

    姽婳根本没有辨别出这是幻术,她已经陷入了痛苦地折磨中。

    栗橘搜魂掐诀的手指有丝颤意,明明她就是鬼,可为什么会害怕见到夏栀的魂魄呢?

    “怎么会这样!”

    栗橘眼前什么都没有出现,夏栀的魂魄呢!

    她六神无主地再次使用搜魂,她要找到夏栀的魂魄!

    那倒在地上被再次分/尸的姽婳麻木地盯着栗橘,哪怕她知道这是栗橘害她的手段,可是她没办法反抗,她害怕那个曾经杀死她的负心汉。

    她现在是魂魄,被分/尸也死不了。

    那颗头颅转向栗橘,她像是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姽婳忍受着那份生不如死的痛苦,一边落井下石地笑说道:“连你都找不到的魂魄,这就证明是她不想见你!我杀了夏栀没错,是你暴露了自己的心,让我看到了她。我不但杀了她,我还让她知道了你的秘密!你这只恶鬼装得再怎么像个人,那也改变不了你的诡异!你把她当食物,以为能够主宰我们的命。哈哈哈,其实你也是个可怜虫,是个废物。”

    栗橘充满死寂的眸子看向姽婳,“把她的尸体还给我。”

    “你做梦!”

    语毕,姽婳的身前多了三个魂魄,他们都长着一样的面孔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加倍的精神折磨让姽婳溃不成军,她大声骂着栗橘又无可奈何地把藏在结界里的尸体拿了出来。

    栗橘的心再次受到了凌迟,她看到了没有生息的夏栀,也看到了死无全尸的阿枣。

    她捂着额头悲戚地质问着,“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栗橘很少落泪,她也从未想过自己的眼泪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感受不到伤心,也没有别的情绪。

    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她不明白事情为何就走到了这一步。

    如果她今天陪着夏栀来了医院;如果她不去理会那个写在纸上的故事。那么夏栀和阿枣就不会死。

    【宿主!你别哭了!这只是一个世界位面的剧情而已,女主死了就死了,我们任务失败了也没关系!】

    “不,不是这样的。”

    栗橘坚定地反驳着系统666号,她单膝跪地搂住了面色苍白的夏栀,她说道:“夏栀是被我投入感情的人,她绝不是那个死了也没关系的纸片人。剧情不该是这样的,夏栀她不是恶鬼也不是坏人,为什么就要被祂写进故事里?就因为她是女主?就该被我这个反派杀死害死吗!”

    【对对啊!祂的故事主角不是坏人就是恶鬼,据我对女主的了解,她好像哪个都不沾边啊。】

    【啊啊啊!要疯了要疯了!这个世界位面的剧情到底什么才是对的啊!】

    【难道说我接收的剧情都是有问题的?】

    栗橘把夏栀紧紧搂在怀里,泪水滴在夏栀的面颊上,但她这朵凋零的花已经没有了吸取甘霖的能力。

    就在栗橘心乱如麻的时候,许久未见的阿慈说话了。

    它经常沉睡,意为修养。

    这次醒来依旧是爱情的味道吸引了它,不过和以前的味道有些许不同。不再是香甜可口,而是微苦但回甘。

    这样的味道就像是看了一场悲剧收尾的爱情故事,落幕了,却让人无法从故事里走出来。

    故事中的主角死在了最不该死的时候,那是一个刚刚确定了心意的节点。如果幸运一点,那她们一定能过上幸福又甜蜜的生活。

    可恰恰是不幸的,所以这种爱情味道更为强烈更为震撼。

    阿慈看了看自己的六片叶子,又晃了晃这次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花蕾。

    难怪感觉重重的,原来是花苞里多了些传承的记忆啊。

    【寄生者,你别哭啦,不是还有本大王在嘛!】

    【我的宗旨就是只要甜不要苦!】

    【嘻嘻,不过这次还是要谢谢夏栀的死亡了,我biu的一下,长出花蕾啦!】

    【寄生者,你只关心夏栀的灵魂,有没有想过阿枣的灵魂呢?】

    阿慈用叶片拍拍花苞,哎,幸好没有把这件事情办砸,还好她们的进度一切尽在掌握中。

    栗橘坚信不疑,她知道阿慈绝不会害自己,也因为阿慈的这番话更让栗橘确定了世界位面里的bug和它有关系!

    她尝试着搜索阿枣的魂魄,栗橘不敢睁开眼睛,她在心里祈求着。

    【啊啊啊!宿主,你睁开眼睛!我看到女主的魂魄了!】

    【不对,看起来好像又不是女主啊。为什么她这次眉心多了枚朱砂痣,穿的衣服还是古代的!】

    栗橘不敢置信眼前的这一幕,她怔怔地望着夏栀。

    她身着雅致的青衣,腼腆地把双手背在身后,那张纯美的容颜因为多了一点朱红更是犹如谪仙。

    夏栀飞到了栗橘的身边,弯腰歉疚道:“我之前和姽婳说,我既不是坏人也不是恶鬼,怎么就被你写进故事里了呢?现在我才明白我是一个坏人。从前我们世家相争互为敌对,最后全族被诛,我们误解是对方所为。那时我们是死敌,你也死在了我的剑下。我以为我大仇得报,却没想到我们只是棋子。我对你心中有愧,得知你以魂体修炼,我便把我的全部修为都给了你。但你不屑要这些东西,说这辈子都会恨着我。”

    想到过往,夏栀眼神里满是留恋。

    她动手抚了抚栗橘的面颊,但穿过了栗橘的身体。

    她怅然若失,“在我们死后,你愈发强大,又被天地制衡有了一份责任。那时我就在想你这么恨我什么时候才会原谅我呢?思来想去,我决定带着害了咱们两个人的张云廷成为你几百年后故事里的两个角色。”

    夏栀难为情地低声道:“这样一来,你总会原谅我了吧?我还担心事情出问题,专门分出一缕魂魄寄生在小狗身上呢。”

    栗橘不禁含泪失笑:“你是笨蛋吗!”

    “还不是你太记仇了?而且我也不想当鬼,干脆就趁这个机会转世为人咯。”

    她被栗橘单手抱住,栗橘低声哽咽道:“我为什么会不记得。”

    “天地制衡,你要是一直记得所有的事情,那你真就是个祸害了。而我也是魂魄完整以后才想起了这些。”

    栗橘默默搂紧了她,她也做出了一个选择。

    那便是把夏栀当年的力量还回去,给她复活的机会。

    “你在做什么!”

    栗橘红着眼眶用手臂推动夏栀的魂魄,她笑颜明艳恣意,说道:“你说了,你不喜欢当鬼啊,那我就送你回去。”

    大半的力量被剥夺,夏栀看到栗橘的脸色有异便想开口骂人。

    可惜她眼前一暗就昏了过去。

    栗橘冷汗浸湿鬓发,但她并不在乎。

    怀里的女人恢复生息,这让栗橘畅快地勾唇浅笑。

    她抱起了夏栀,对于那被折磨的姽婳就留在这个结界里吧。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癫了?】

    【夏栀说的剧情我根本就没有接收到啊!】

    【掀桌,我不干了!】

    第114章 世界七。

    逆天改命将人复活完全违背了自然界的生存规则,当栗橘走到空旷的地方时,她仰头看到了天雷隐约闪烁在云层之后。

    栗橘垂眸望着怀里的女人,复活的念头不需要太长时间的思考,就像夏栀死亡的消息,来得措不及防让她无比震惊。所以她一直都觉得夏栀的死亡是对她的捉弄,然而夏栀的尸体让她沉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世界位面里的女主死了,这真的只是bug吗?还是她们想要在一起就必须经历此劫难?

    但无论如何夏栀都不能死,她不用思考便做下了复活的决定。

    这次不为剧情更不为任务,而是为了自己的那番心意。

    栗橘从来都不是个胆怯的性子,既然她有能力救活夏栀,那就没有退缩的理由。

    她走到哪儿,云层里的天雷便跟到哪里去。

    栗橘搂紧夏栀在夜色里穿行,她要尽快安置好夏栀,这样才能安心地去应对之后的天雷。

    几个瞬息,栗橘回到了她熟悉的家。

    依旧是那张柔软的床,她看着还未苏醒的夏栀温柔地笑了笑。

    卧室里的灯亮了又关,在这个充满了栗橘气息的地方,夏栀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她继续沉睡,没有转醒的迹象。

    这月光朦朦胧胧,透过银辉可以看见夏栀脖颈上的青黑色手痕,那是姽婳杀害她的证据。神奇的是那片青黑色在缓缓变淡,不需要很久的时间脖子就恢复了之前的白皙。

    夏栀胸口有了起伏,呼吸虽然微弱但这些都证明了夏栀已经找回了生机。

    她静静地安睡着,在另一处遥远的后山上,栗橘接下了从天降落的两道雷。

    一场来势汹汹的风雨在黑夜里出现,阴沉沉的乌云好似硕大的眼睛,那道道天雷是对栗橘的审判,所以天雷冷血无情地劈在了栗橘的身上。

    雨水把栗橘淋湿,在她的脚边有着残破的眼镜,她看着自己快要透明的手掌,栗橘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豆大的雨珠砸在她的身体各处,栗橘闭上了眼睛。

    此时又是一道雷,当它想要劈在栗橘身上的那一霎那,祂带着遮天盖地的戾气迎难而上,那快要透明的魂魄接住了雷光,祂恶狠狠地盯着那云层后的天雷,毫不畏惧地再次冲上云霄。

    在祂的心里默默数着天雷的次数,一直到第九次。

    祂冷冷一笑,说道:“有本事就劈死我,等我死了,我看谁敢接下那份连你都嫌弃的责任!你把这群鬼怪留在此处,根本就是画地为牢,你又让我成为你监管他们的眼睛。就因为你,间接性地害死了夏栀,我现在复活她又有什么错!”

    第九道雷的速度明显放慢了,但可能是祂的话激怒了天地,这第九道雷还是不可避免的劈在了祂的魂体之上。

    祂如落叶般坠落,死死盯着云层后的天雷,讥讽道:“那些故事谁爱写谁写去,我不干了!”

    说罢祂便落入了栗橘的身体里,魂体的破损让栗橘的唇边溢出了鲜血,她虚弱地躺在地上任凭雨水冲刷着。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天际,等啊等,第十道雷并没有劈下。

    栗橘无声地勾起了唇角,解脱了,她成功了!

    雨水噼里啪啦,狂风猛烈咆哮。

    这一晚的狂风暴雨遭到了无数人的观望,特别是那闪烁的雷光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当晚有很多网友在网上发布了照片的拍摄,都说今晚的天气太诡异了,就像是老天在发怒一样。

    有的人说他们是脑洞大开无稽之谈,不过就是个奇异的天气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场风雨来得迅猛走得也匆忙,刚还在网上看照片的人们就发现外面的天气变好了,不再是那种听着就恐怖的风声了。

    不少人感慨这一晚真是热闹啊,该不会有人在渡劫吧?

    不过那站在树下抽着烟斗的方婆婆不认为这是渡劫,怕是天怒吧。

    平日挂在树上睡觉的吊死鬼抱紧了自己的绳索,又战战兢兢地和方婆婆说道:“这下雨天鬼婆婆怎么还往树下钻啊,不害怕啊?”

    方婆婆无语地瞥了她一眼,有时候是真嫌弃这个吊死鬼。

    “我都死了几百年了,被劈又不会死,我怕什么?”

    吊死鬼嘿嘿傻乐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要不怎么说还是鬼婆婆您厉害呀!”

    方婆婆决定抽烟不跟她多说话,但吊死鬼就没有那个眼力劲儿了,缠着方婆婆说道:“这天雷是谁惹来的啊?该不会真的有人渡劫吧?”

    “我寻思着不像,能渡劫的也就那几位,依我看他们造不了这么大的动静。”

    “那是谁啊?”

    方婆婆用烟斗敲了敲吊死鬼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我又没长千里眼,我怎么晓得是谁啊!去去去,找棵树吊死,别来我眼前晃荡。”

    “您老是凶我干嘛呢!我多听话啊,不吃人也不吓人,每天吊树上等着魂魄消散在天地间,我这么好的女鬼太少见了。”

    吊死鬼那委屈的眼神让方婆婆无奈地摇头一笑,“跟那几个不听劝的家伙比起来,你的确是听话的。”

    “那是肯定的!姽婳那镜子鬼就不是个安分的!”吊死鬼明目张胆地给姽婳穿小鞋,她就是不待见姽婳。杀了那么多人,良心都没了!

    方婆婆抽了几口烟,她的神情凝重,“姽婳就和阿灵一样,不听劝的下场就是会等来天地法则。”

    “鬼婆婆,你说阿灵是死在了天地法则的手里?还是被特殊管理局的人给低调处理了?”

    方婆婆感慨万千地叹了叹气,“不是特殊管理局处理了阿灵,他们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一个辨别不出性别的人在说话。和以往一样,那人处理了魂魄就会让特殊管理局摆平别的事情。”

    “连鬼婆婆都不清楚吗?”吊死鬼试探道。

    方婆婆嗤笑,“别来套我的话,我确确实实不知情。”

    吊死鬼皱皱眉毛,怯怯地小声道:“但是我听姽婳说她好像查清了那个人的身份,婆婆你也是知道姽婳的鬼主意多,说不定是真的呢。”

    “放肆!姽婳是想死吗?你去把她给我找来!吃过几个人吸食过几个魂魄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吊死鬼被吓得差点从嘴巴里掉出长长的舌头,她怂怂地点头,“我去找找她,您别生气,可别说这事儿是我说漏嘴的啊。”

    方婆婆一个眼神杀了过去,吊死鬼不敢啰嗦很快就没了踪影。

    她紧锁眉头掐了掐手指,良久悲叹道:“何必呢,姽婳啊,你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姽婳是死路一条,是魂飞魄散的命。

    暴雨骤停但水滴还留在树叶上,方婆婆伸手接住水滴,幽幽道:“魂魄也有消散的那天,这是强求不来的,何必为了长生残害人命呢?哎。”

    姽婳的做法得不到方婆婆的理解,就如同姽婳不明白方婆婆为什么对生命那么的随心,她活了那么久难道不会对生命更加的在乎吗?但方婆婆选择了一条姽婳看不懂也不能接受的道路,她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要活得久一点!

    方婆婆弯了弯腰,心事重重地回了家,她等待着吊死鬼的消息,最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叮嘱叮嘱吊死鬼,警告吊死鬼切勿动邪念,千万不要学习姽婳。

    天色已晚,被雨水清洗过的大地焕发着生机勃勃,花草树木度过了酣畅淋漓的一个夜晚。

    当日光升起照耀着大地的时候,那没有被窗帘遮住的调皮阳光喊醒了夏栀。

    她睁开惺忪的双眸,夏栀迷迷糊糊地没有找回理智。

    忽然间,夏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惊愕地倒吸口气。

    “天啊,我真的变成鬼了?!”

    夏栀小心翼翼下了床,感觉到双脚站在了地面上。她困惑地嘟囔道:“这当鬼走路不是飘着的?为什么我还需要走路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是个新鬼?

    她抬头看了看房门,跃跃欲试地跑了过去。

    结果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说好的穿墙呢!

    夏栀捂着撞疼的额头,满腹怨言地打开了房门。

    她愣在了原地,在夏栀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女人。

    栗橘上半身伏在沙发上,那长发挡住了她的容颜让夏栀看不清楚栗橘此时的神态,但夏栀能够感觉到栗橘的情况很糟糕。

    她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栗橘,失去了所有的精力变得脆弱不堪。就像被折断枝干的鲜花,命不久矣。

    夏栀失魂落魄地跑了过去跪在栗橘的身边,碰触到她冰冷的肌肤时,夏栀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痛。

    她的怀抱很温暖,栗橘警觉地抬了抬眸,随后不解地问道:“你是谁?”

    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夏栀的身上,夏栀硬是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脸,说道:“我是夏栀啊,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栗橘,你别吓我了,我虽然已经死了,但你这么吓唬我,我还是受不住啊!”

    栗橘蹙着眉心,昳丽的眉眼因伤褪去了娇媚之色,留下了我见犹怜的孱弱。

    她用手碰了碰夏栀的脸颊,是温热的,栗橘生气地说道:“你分明没死,你还活着。”

    夏栀大吃一惊,解释道:“怎么可能!我被一个镜中鬼杀死了啊。不过我为什么会在你家里?我难道真的没死?莫非”

    她呆呆地盯着栗橘,那眼神让栗橘不适地推开了夏栀。

    栗橘重新趴在了沙发上,冷声道:“你究竟是谁,离我远一些。”

    夏栀追了过去,又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栗橘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可能受过重伤,所以她警惕地看向夏栀,不耐道:“废话。”

    真是奇怪,自己面对一个人类怎么会没有杀心?而且还是在这个特殊的情况下,这太不可思议了。

    夏栀看着栗橘,眼眶的泪水便越积越多。

    随后她委屈地扑了过去,她嚎啕大哭道:“这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当鬼也能跟你谈恋爱啊,现在好了,我活了,你却失忆了。栗橘你救我干嘛啊,让我死了算了啊!”

    她把栗橘按在自己的怀里,说哭就哭的样子让栗橘像块木头任由夏栀紧紧抱着。

    栗橘无助地张开双臂,昂着头望向暖色调的墙壁。

    她动了动眸子,没觉得夏栀哭声吵闹,只觉得夏栀的眼泪有些刺眼。

    栗橘沉思着,自己失忆了?是经历了什么才失忆的?和自己身上的伤有关,还是和这个女人有关联呢?

    “好了,别哭了。”

    “呜呜呜呜,你都忘了我了,我真是太难了啊。”

    夏栀擦了擦眼泪,泪眼朦胧地看着栗橘。

    栗橘扯了扯唇角,无奈道:“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你说我叫栗橘?我还救了你?”

    她的眸光里有着清晰可见的无助,茫然的栗橘没有丝毫头绪。

    夏栀的心又酸又涨,克制了哭意对栗橘说道:“你的名字是栗橘,你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鬼?我不知道这样形容你对不对,反正你就是很厉害没错。”

    栗橘郁闷地反问道:“人鬼?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人,也是鬼啊。”

    她忍不住去碰栗橘的脸颊,触手可及的冰凉激起了夏栀遗忘的记忆画面。她好像在什么时候也这样触摸过栗橘,可是她碰不到栗橘,伸手便穿过了栗橘的身体。

    很遥远又像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你还好么?”栗橘见她突然不再说话,就有些担忧。

    夏栀含笑着点*头,眼泪不自觉弄湿了脸颊。

    “我没事,我很好。”

    她全都想起来了,所以夏栀泪如雨下地抱住了栗橘,哭诉道:“你怎么那么傻啊,我死就死了,当个鬼照样也是可以的啊。”

    栗橘僵硬着身体,想着自己拍拍她的后背是不是就能给她带来些许安慰呢?

    手指抚过夏栀颤抖的背脊,栗橘低声道:“我都忘了,你就算再怎么骂我,我也想不起来了呀。不要哭了,再哭下去你的眼泪都要把我淹死了。”

    夏栀抱怨道:“淹死就淹死,反正你又不会死!”

    “那你真的很无情了。”

    “那也比不上你,忘记所有事情的你竟然还说我无情。”

    栗橘推开夏栀,那眼神里的情绪写满了“夏栀是坏人”这几个字。

    夏栀托起她的脸,说道:“我就算是个坏人,那也是跟你学的,你这个讨厌鬼。不过讨厌鬼接下来就得依靠我过日子了,你忘记了所有,我理应好好照顾你。”

    夏栀的声音带着哭腔,但她的那双眼睛并不是悲伤的,因为她得知了栗橘对她的心意。

    栗橘再次撇开她的手,无奈道:“说话就说话,你总对我动手动脚的干什么啊。你都说我是鬼了,你不该离我远点吗?”

    此言一出夏栀当场翻脸,她张牙舞爪地说道:“我都跟你认识那么久了,能忍到现在才跟你动手动脚,说明我是真的喜欢你!听没听说过爱是克制这句话啊?”

    栗橘受到了惊讶,喃喃道:“人类太疯狂了。”

    夏栀冷冷一笑,钻进她的怀里威胁道:“我当人顶多只是疯狂点,若是当个鬼,你就等着被变态鬼缠上吧。你洗澡睡觉我都会穿墙偷窥,这么想,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疯狂其实很正常呢?”

    栗橘捂着额头哭笑不得,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夏栀动不动就拥抱的“坏毛病”,她头疼地说道:“那幸好我没让你当鬼,要不然啊,我这人生没点盼头了。”

    “好好好,现在就觉得没盼头了是吧?”

    栗橘小声解释道:“如果你现在松开我,或许我还能有点盼头。”

    “才不要!”

    她强势地拒绝了栗橘,奇妙的是栗橘居然没有厌恶,反而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回答。

    栗橘不免看了看夏栀,那眼神里的好奇让夏栀傲娇地说道:“看什么,没看过霸道又不讲理的女人么?”

    栗橘失笑:“嗯,确实没见过,因为我从醒来只见过你一人。”

    夏栀怜惜道:“突然好心疼你。”

    “怎么个心疼法?”

    “嘿嘿,为了让你更快接受我这种性格的坏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只能忍受煎熬了!”

    栗橘忍俊不禁,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样的栗橘是宠溺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吧。她对夏栀的包容与耐心,已经超乎了寻常的关系。哪怕失去了记忆,但刻在心里的人总是特别的。

    “汪汪汪!”一声声小狗的叫唤让夏栀惊喜地回头看了看,那只兴奋摇晃尾巴的小黑球在狗窝旁蹦蹦跳跳,它机灵地冲着夏栀跑了过来,那活泼的样子让夏栀连忙把它抱在怀里。

    “啊~阿枣也没事,真是太好啦!”

    阿枣用湿漉漉的鼻头蹭着夏栀,短短的尾巴恨不得变成转个不停的风扇叶。

    栗橘眸光紧追着夏栀,等了等,发现夏栀的注意力完全被阿枣给夺走了,她抿抿唇瓣,拘谨地干咳了声。

    一人一狗同时望向栗橘,在阳光斜照的客厅里,这样的画面仿佛拥有着无限的希望。

    栗橘动容地弯了弯眼眸,不满地说道:“你是不是把我给忽略了?”

    夏栀拍拍胸口展开自己的手臂,她说:“怎么会呢?我才舍不得去忽略你呢。”

    或许是她的笑容太灿烂了,栗橘的心被她用力地撞击着。

    栗橘垂下眼睫,主动靠近她也贴近着她。

    夏栀喜上眉梢,搂着栗橘倚靠沙发,说道:“忽然觉得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阴雨不见,迎来了晴空。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

    “妈,你转好账了吗?”

    住在病房里的张云廷眼神期待地看着母亲,叶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问道:“什么转账?”

    她疼爱地摸了摸张云廷的头发,看到张云廷生龙活虎的样子她就想哭。那几个月过得日子叶云不想再回忆,好在老天保佑,她的儿子终于苏醒了!

    张云廷急得坐了起来,责备道:“妈,我不是都交代你好几次吗!一定要给这个账号上打钱,不然我就完了。”

    叶云解释道:“你爸说了,不用打,是你梦魇了。”

    张云廷崩溃地拍着床,“你可真是我亲妈,你到底是听我爸的,还是听我的啊!”

    叶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肯定是听你爸的啊,你这是着什么急呢?就是一个梦,你还真信了你爷爷当初的话啊?都是假的,别多想了。快躺下来吧,注意身体。”

    张云廷生无可恋地哀嚎道:“妈,我真没骗你,没有夏栀我活不了。你就听儿子一句劝,赶紧把钱给她转过去。不然”

    他的惊恐让叶云意识到此事不妙,赶紧追问道:“不然就怎么了?”

    张云廷白着脸抓住了叶云的手,“不然夏栀会让鬼把我抓走的!”

    叶云干巴巴地笑了,显然还是没信儿子的话。

    张云廷见状置气道:“你们不信就算了,大不了我再被鬼抓走呗。”

    “可是云廷啊,你都醒来好几天了,也没见你出事啊。你爸说得对,你就是梦魇了,什么鬼啊,都是不存在的。”

    张云廷还想劝说,忽然一阵风吹起了窗帘,病房里的灯也在闪烁着。

    当叶云还在好奇灯怎么就坏了的时候,张云廷已经开始颤抖了。

    “妈,你别乱动,是她们来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张云廷的话,叶云感觉自己的脖子旁冷飕飕的,她不安地回头看了看,没有人啊!

    叶云害怕地拿出手机准备找人求救,却听到病房门传来了沉闷的敲打声。

    那人不请自来,她推了推眼镜笑看着张云廷。

    “六十万什么时候到账呢?”

    “还是说,你想跟我的朋友玩一玩?”

    张云廷宁愿自己见到的是夏栀,他苦着一张脸利落地跪在病床上,双手合十说道:“您放心,今晚一定到账!”

    栗橘笑问:“真的?”

    “绝不敢骗您!”

    她满意颔首,道:“还有婚书。”

    “明白!我明白!”

    栗橘走了进来,放下一束花便离开了。

    “你干嘛还给他送花啊?言而无信的男人。”这是夏栀的声音。

    栗橘低声道:“来都来了,不送束花感觉会没有礼貌。”

    张云廷看了看母亲那惨白的脸,他苦笑不已。

    这都快把人吓死了,您还讲究礼貌呢?

    第115章 世界七。

    满天的星光还有夏季的晚风,这一切对栗橘而言是陌生新奇的,她觉得自己像个新生的幼童对所有的事物都带有探索欲。在她的探索之旅中,最让栗橘念念不忘的当然是夏栀了。

    这个女人对她的重视给栗橘创造了很多困惑,她值得夏栀这么做吗?她竟然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她总能在夏栀的身上得到优待,还能享受到被人放在心尖上的体验。

    当时的栗橘看不懂,可她不是个迟钝的人,后来啊,她就明白了。原来夏栀给出的全部善待都来自那份爱。

    爱情是一个很模糊的词汇,具体的深意栗橘也说不上来。

    她想,如果真的要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那么爱情的答案就是夏栀。

    天上的星星闪闪烁烁,好似在赞同着栗橘的感想。

    她看星星看得失神,夏栀微微侧眸,留意着这个靠在自己肩上格外娴静的栗橘。

    夏栀温柔地笑了笑:“刚从医院出来你什么也不问我,就坐在椅子上看星星。星星有什么好看的呀?”

    身受重伤并且失忆的栗橘就像脱去了所有锋芒,她变得安静内敛,也很依赖夏栀,那是种雏鸟情结。在知道夏栀能给她带来心安的感受时,栗橘就知道她一定对自己很重要。即便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可她的身体不会说谎。

    栗橘亲昵地用手臂揽着夏栀的腰身,惬意地叹叹气,“不是在看星星,是在享受我跟你的独处。我们在长椅上看星星,晚风吹在脸上,身边就坐着最重要的人,你不觉得这是件很浪漫的事吗?夏栀,我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夏栀轻柔地摸了摸栗橘的发,她很高兴能成为栗橘的依赖,这让夏栀很有成就感。这几天的相处夏栀明确地发现了栗橘性格上有了细腻的转变,她变得不再像是棵遮风挡雨的大树,这没关系,大树也有累得时候呀,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夏栀可以变成那棵大树,她心甘情愿。

    “是很浪漫呢。”

    夏栀望着她,随后靠近了些许。

    栗橘轻笑道:“你想吻我?”

    夏栀恼羞成怒道:“你这个人太过分了,看出来就看出来呗,你干嘛要讲出来啊,这让我很没有底气欸!”

    栗橘直起腰,认真地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会改正的。”

    她是一个听话也听劝的人,不会固执地下次再犯。

    夏栀顿时心软成棉花糖,她用力地抱住栗橘,说道:“我简直太喜欢你这点了,还是你最好啦。”

    栗橘后背抵着硬梆梆的长椅扶手,对于夏栀的热情拥抱她坦然接受,栗橘笑了笑,柔情似水的美眸就像是一味促进感情的添加剂。

    耳边有蛐蛐声,也有路人的说话声,但这些都比不上栗橘的心跳声。

    夏栀偷偷打量着栗橘,满是冰凉的怀抱不会给夏栀带来疏离,反而挑起了夏栀的战斗欲。

    她好奇栗橘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胡作非为变得浑身发烫。

    那么,第一个试验点就选择栗橘的唇吧。

    昏暗的路灯让栗橘的双眸染上了暖色,她的唇被夏栀轻轻吻了吻,那是珍爱的疼惜。

    栗橘捧着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学着她把那个吻落在了脸颊上。

    冰冰的,像是雪花融化了一样。

    夏栀受宠若惊地眨眨眼睫,以前栗橘果然没有说错,她就是个哭包,在此刻她居然有落泪的冲动,天啊,难道是因为那个吻?自己简直太没出息了。

    她抓紧机会扑在了栗橘的怀里,生怕眼眶的湿润会被栗橘看到。

    当年的她想要解除二人之间的仇怨,一命换一命是最公平的。她也知道栗橘身上的责任,所以她要带着那个可恶的张云廷一起成为故事中的角色,死也要死在栗橘的手中。

    她不怕死,死亡是另一个开始。

    算一算,这不是栗橘第一次失去记忆了。

    在漫长的岁月长河里,过往的仇怨最后只有她还记着。

    因为她珍惜栗橘在乎栗橘,这才做不到把当年杀死她的事情忘记。

    夏栀觉得自己有些偏执,但更多的是害怕栗橘在有朝一日会通通记起来,那么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成为故事里的一角成为栗橘的食物,这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她们不能再续前缘。

    分出一缕魂魄寄生在动物的身上是夏栀的计划,等待着被栗橘杀死的那天她就可以把魂魄变得完整,以这种形态缠着栗橘也陪着栗橘。

    没想到发生了别的波折,虽然死了却死得不如人意。

    夏栀冲着栗橘撒娇地说道:“你喜不喜欢我。”

    栗橘当即蹙眉,“你又在欺负我这个失忆的人。”

    “哪有,你快说,说喜欢我。”

    她的表情算不上温柔,眼神凶巴巴的,好像栗橘不听话她就会生气。

    栗橘平静地欣赏着夏栀的戏精附体,淡淡道:“喜欢你。”

    “没有感情,重来。”

    “”

    “干嘛!”

    栗橘决定还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就算自己失忆了,也不能一直被夏栀欺负吧。

    她吻上了夏栀喋喋不休的唇瓣,心弦颤动,她就知道这样做是对的,能在几天内就被夏栀打败,就已经证明了她的重要性。以前的事她记不得,但栗橘可以确定,过去的那个自己也一定在乎着眼前的女人。

    还是那盏昏黄的路灯,它贴心地变暗了光线,默默地守护在身旁如同忠诚的骑士。

    “栗橘,冬天抱着你我会不会感冒啊?”

    “还没到冬天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你咋就听不懂人话呢,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多拥抱,我可以用体温暖热你啊。”

    “看来我需要学习人类的语言了。”

    “你在阴阳我!你果然是个讨厌鬼!”

    *

    夏季漫长,两三个月都是炎热的,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出这场闷热的季节。

    但夏栀觉得自己有福了,她有人形空调,她可以宅家里一辈子!

    所以处于失业期的夏栀依旧是开开心心的,讹了张云廷一笔钱还热不着,夏栀真心觉得这个夏天是她过得最幸福的一个夏天了。

    等到夏栀牵着阿枣去宠物店的时候,店长蹲下来仔细端详着阿枣,最后她点点头,“没错,这只小狗就是那个眼镜美人的宠物,根据我这个记狗不记人的脑子我可以确定这不是你的狗!”

    夏栀被同学兼宠物店老板的眼神给吓了一跳,夸张一点来说就是燃烧着八卦的火焰,再加一点羡慕。

    因为店长曾说过,眼镜美人就是她的择偶标准,是她的xp。

    夏栀抱起阿枣,笑眯眯地说道:“就是你想得那个意思啦。”

    店长痛心疾首道:“你你这个女人太可恶了,这样吧,我给你出钱,你去另一家宠物店吧。”

    “不至于吧,你确定要把生意拱手让人啊?”

    店长一秒翻脸,抢走阿枣冷哼道:“想都别想。”

    她看着店长去了休息区坐着便跟了上去,夏栀揶揄道:“我来给你打工吧,你觉得怎样。”

    店长惊讶道:“你失业了?”

    “对啊,失业了,全靠女朋友养着,吃她的啃她的,还顺便玩玩她的小狗。”

    店长摸狗头的手都停了下来,正色道:“行,你今天就入职吧,我受不了有人能过上这种生活,我决定让你也来受受打工的苦。”

    夏栀欣喜道:“真的?”

    “我还能有假啊,本来女生就该有一份事业的,不是说我不盼着你俩好啊,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可能会让你得到一些不公平的对待,不管你赚多少,工作是必须要有的。”店长语重心长地跟夏栀说着话,开宠物店经常能遇见各种各样的人,家长里短的事儿店长听了一箩筐,她希望夏栀能越来越幸福,所以才会说出这番掏心窝的话。

    夏栀当然能够感觉到她的好意,爽朗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之前听你说你准备开家分店,但一直找不到投资的?我这里有六十万,这是我跟你合作的诚意。”

    店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小声道:“夏栀,你你这发财了啊?什么财,我能赚吗?”

    夏栀一本正经道:“赚了笔鬼钱,我撞见鬼了。”

    店长翻了个白眼,“嘁”了声,“你这人不老实,不过你确定要跟我合作啊?”

    “当然了,钱都准备好了。你对这行业熟悉,从今往后你就是师傅,我就是徒弟了。”

    店长意气风发地拍了拍夏栀的肩膀,鼓励道:“姐们儿这看人就是有眼光,我这个潜力股是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该说不说,你这次失业失对了呀。”

    夏栀用力打了下她的手,“赶紧把这句话撤回,小心我揍你。”

    店长哈哈大笑,眼神里一片感激,“谢谢你啊,夏栀。”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出力,我出钱,大家都会有美好的未来!欸,我好像押韵了。”

    店长看着她明艳的笑脸不禁感慨道:“你要不还是跟我去参加同学聚会吧,有不少老同学都想见见你这位班花呢。”

    夏栀痛苦皱眉,“能不能不要喊这个称号了,太社死了,明明女生都很美,非要比出个高低,以前我因为这个称号经常被别班同学调侃,现在想想,感觉我都能抠出个别墅。”

    店长摸着阿枣的牙齿给它检查着身体,一边揶揄道:“那你到底要不要去啊?还是去一趟吧,这都有六七年没见了吧。”

    夏栀迟疑的表情被店长看到了,便笑着说道:“去吧去吧,反正你最近也不太忙,我们就是吃顿饭,吃完就散场了呀。”

    店长和她的性格不太一样,开朗活泼喜欢交朋友,能来店里的顾客基本都被她发展成了朋友。所以她对同学聚会这种场合还是很期待的,要知道这可是八卦聚集地呀。

    夏栀干脆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了阿枣,她摸了摸阿枣的尾巴,问道:“阿枣啊,你说我要不要去呢?你叫一声,我就不去。”

    阿枣被她抚摸的很舒服,或许是因为那缕魂魄的原因,阿枣对夏栀的亲近都超越了栗橘这位主人,只要夏栀在家里,阿枣黏得一定是夏栀。

    “汪汪汪汪。”它站在店长的腿上摇着尾巴,要不是店长抱着它,阿枣都想钻进夏栀的怀里了。

    店长得意地揉揉阿枣的耳朵,“好狗狗,乖狗狗,姨姨等会给你洗香香,让你成为店里最帅最靓的一只狗!”

    夏栀无奈地双手揣怀,“那就去吧。”

    “班长知道我能把你带过去,一定给我敬杯酒。”

    “为什么啊?”

    店长打趣道:“因为高中时期你有次成绩下降了,跟班长换了位置,后来班长跟你之前的同桌成了一对现在都结婚好几年了。你可是人家的红娘,班长催我好几次了,我一直都说你工作忙得看时间。这要是知道我把你带过去了,班长这杯酒,我能喝上了。”

    夏栀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薄凉,说好听点就是理性占据了她大半的性格。所以之前秦桑那次的事情她很少插手,始终旁观着。可是听到店长提起了青春往事,夏栀忽然觉得这段被她早就遗忘的那些年其实也很美好。

    夏栀抿唇笑着,柔美的笑容是一种对往事的怀念。

    “看来这次同学聚会我去对了。”

    “那肯定啊,为了把人喊齐,这都拖到月底了,班长说月底就差不多了。”

    夏栀了然,“等会你把地址发我,我会准时赴约的。”

    店长挑挑眉梢,“可以带家属哦。”

    她害羞地点点头。

    九月的阳光已经不再灼热刺眼,泛着温暖的光芒让人有些迷恋这个温度。

    栗橘刚到店里就看见了夏栀的背影,她说道:“夏栀,我们该回家了。”

    她回眸,浅浅的爱意盛满眼底。

    夏栀和店长告别,她手里的牵狗绳移交给了栗橘,那个容颜精致的漂亮女人温柔地注视着夏栀,冷白的肤色使得栗橘在阳光下仿佛会发光。

    她笑着不知道在和夏栀聊什么,店长望着她们的背影善意拍了张照片,从此这一张背影照便是夏栀的手机壁纸。

    她们牵着阿枣步行回家,迎面看到了撑着遮阳伞的方婆婆,栗橘没有察觉到方婆婆的表情,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记得方婆婆。

    但夏栀却看了看她,眼神的交汇很快又移开。

    栗橘说道:“你都跟你的老同学聊了点什么?三个多小时还没有回家。”

    “干嘛。”

    “想你了呀。”

    夏栀握上她的手十指紧扣,甜甜地笑着说道:“跟她聊起了同学聚会,到时候你想不想去啊?可以带家属呢。”

    “什么时候?”

    “月底吧,具体时间听通知。”

    “你想去吗?”

    夏栀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没事干就去看看。”

    “那我也去。”

    “看不出来我的女鬼小姐还是个黏人精哦。”这句话说得极小声,贴在栗橘的耳边说着悄悄话。

    栗橘满不在乎,只是握紧了夏栀的手。

    方婆婆站在树荫下,她看见了栗橘的眼神,那是种完全不认识的淡漠,这让她不免想起了前段时间栗橘误闯鬼市的事情。那些天她们这群老鬼为了不露馅都装起了正经人,等栗橘一走她们就各个露了原型。她们都盼着栗橘以后不要再来了,装人真是太累了。后来她确实没有再来了,这次的相遇也是个偶遇。

    方婆婆怅然若失,不过很快就释怀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大家都只是对方的过客而已。

    她是人,自己是鬼。

    不被她记得,是好事。

    方婆婆撑着伞渐渐远去,因为她要寻找写在故事里的那个人。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白日里出现。

    *

    雅间里传来了大笑声,提起从前的事情只有怀念的感慨。

    班长刚从洗手间出来,还没推开门就听到了丈夫那独特的鹅叫声,那笑声不论听过多少次都是那么得搞怪。

    “班长!好久不见啊!”

    一个短发的成熟女人走过来亲切地抱了抱班长,她的模样没有变太多,所以班长认出了她,说道:“燕然,真是好久不见了。”

    骆燕然松开了班长,站在她旁边的男人让班长惊讶道:“这不是学长张云廷吗?”

    骆燕然连忙解释道:“你别害怕,他还活着,是人不是鬼。”

    班长也知道是自己的表情太明显了,尴尬地讪笑道:“对不起啊,我还以为”

    张云廷并不介意班长的吃惊,别说是她了,就连张云廷的朋友来医院探望他的时候都被他吓了一跳。

    骆燕然直爽地笑了几声,用手臂捣捣张云廷调侃道:“我都说不带你来吧,你偏来,现在好了吧,把我班长都吓到了。”

    班长干笑道:“真是对不起,学长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张云廷风趣地说道:“没事儿,这次我让燕然带我来这次的聚会,就是因为大家都以为我不在世上了,都怪我高中时期的风头太旺了,让大家都认识我这个校草,我几个月前的事情也被传来传去,所以为了让大家放心,我就拜托燕然带我来了。”

    他转眸看了看骆燕然,眼神里的温情让班长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班长说道:“学长的事情让我们都很担心,这次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燕然,你和学长的事情瞒得可真够严的呀,待会自罚三杯啊。”

    张云廷帅气地袒护到:“没问题,那三杯我替燕然喝了。”

    班长笑看着骆燕然那害羞的神态解围道:“那咱们进去吧,让大家都来祝贺祝贺你们这对金童玉女。”

    张云廷不愧是曾经的校草,几年过去了依旧风度翩翩高大英俊,他和骆燕然站在一起的氛围不错,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

    他下意识整了整领口,当班长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张云廷真恨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不是近视眼,为什么视力会那么好!

    坐在圆桌侧边的夏栀托着腮,看到张云廷的时候她很是诧异,不过他们之间没什么交情,来就来呗,腿长在他身上。

    她移开了眼神,抓了几颗糖塞给了栗橘,说道:“这个牌子的糖蛮好吃的,等会咱们也买点。”

    “好啊。”

    如果说一个夏栀是冲击,那么再加上一个栗橘便是恐惧了。

    班长还笑着准备介绍张云廷,结果张云廷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刹那间,全场寂静。

    没人说话了,喝水的也闭上了嘴巴,大家都盯着张云廷。

    这种酷刑让张云廷羞愤地涨红了脸,骆燕然担忧道:“云廷,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

    他硬着头皮解释道:“腿在水里泡久了,落了点后遗症,没事,我很快就好了。”

    他只能给自己找借口,总不能说她是被栗橘给吓得吧?

    骆燕然心疼地扶着他,班长的丈夫也拖开椅子示意张云廷赶紧做下来。

    在班长说出张云廷康复痊愈的事情后,大家纷纷送上了祝贺,热闹的气氛再次出现,谁也没提刚刚的小插曲。

    栗橘含着嘴里的奶糖,神情冷淡。

    桌上有人给夏栀敬酒,栗橘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喝酒机器,喝完一杯看了对方一眼,那人咽了咽口水再也不敢和夏栀搭话了。

    张云廷连忙喝口茶压压惊,佩服那些人的胆子肥,都敢去招惹栗橘那个恶鬼了。

    夏栀用手摸了摸她的脸,小声道:“晕不晕啊?”

    栗橘挑眉,但装起了柔弱,“好像有点晕,我还想吐。”

    店长一听不太高兴地说道:“都说了不要劝酒不要劝酒,你们都是听不懂人话的啊?夏栀,我开车送你们回家吧?”

    栗橘握了握她的手,夏栀秒懂,随后善解人意地说道:“不用了,我没喝酒我可以开车的。就是我女朋友不太舒服我们得先走一步了,你等会可别沾酒,注意身体。”

    “好,到家发个消息给我啊。”

    她们不是最先离开的,所以她们的举动不算突兀。只有刚刚劝酒的那几个人尴尬地想要解释自己没做错。

    但栗橘和夏栀懒得听,她和班长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张云廷忍不住看了看,觉得栗橘装的可真像啊,一个恶鬼怕喝酒?说出去谁信!不过幸好她们走了,再不走自己连饭都吃不下了,哎。

    她们关了门,栗橘顿时变了表情,她妩媚的眸子笑望着夏栀,“有没有一种逃课的感觉?”

    夏栀黏着她,“对!有呢。”

    “走吧,为了带你回忆青春,要不要去网吧?”

    夏栀开怀大笑,她在想,如果自己能早一点遇见栗橘,会不会就能拥有更多的快乐呢?

    但是,人要知足。

    现在就蛮好的呀。

    第116章 世界七。(完)

    梧桐树下的阳光如同碎片,待日落西山,那碎片也会渐渐变小,直到成为树叶的影子。

    这家宠物店开业已有半年,生意稳定有了一批经常光顾宠物店的顾客,所以每日都是忙忙碌碌过着抚摸毛绒绒的生活。

    “橘子姐,你快来啊,我家里的那只大耳朵开始在外面撒欢了,追着柯基一直欺负人家,场面快要失控了啊!”

    曾珂崩溃地求助着栗橘,她养得那只比格犬就是一头大魔王,养之前她还专门查了各种攻略,养了以后她发现网上对比格犬的评价都是对的,她快被这只大耳朵狗给气死了。但天无绝人之路,她那天带着脏兮兮的比格随便进了一家宠物店,想着能把这只狗洗干净就行了,真不知道花园里的土到底哪点吸引了它,那身上脏得都看不出原本的毛色了。

    曾珂想着店员给她家大耳朵洗澡的时候多加点钱,谁让她养的这只狗太不省心了呢,每次洗澡不是嚎就是不听话地跑来跑去,洗个澡都能把人家宠物店给拆了。因此曾珂都不好意思经常去一家店,都是随机挑选,她担心自己的大耳朵会被宠物店拉黑,所以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她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进了小区对面新开的宠物店,一进门便看到了穿着背带纯黑色工作衣的栗橘,哪怕戴着口罩也挡不住她的容颜出众。

    栗橘微微弯腰,那只“一展歌喉”的大耳朵拘谨地靠在了曾珂的腿边,整只狗都变得含蓄了。

    她对曾珂说道:“我能摸摸吗?”

    “可以可以!我家这个不孝子都快把我气死了,但它不咬人的,就是个爱发癫的大耳朵比。”

    栗橘眉眼含笑,伸手揉揉大耳朵的脑袋,那一瞬间曾珂都觉得自家蠢狗的脑袋玷污了她那细长又白皙的手指了。

    “很好,乖狗狗。”

    曾珂震惊地看着自家那狂放的大耳朵竟然发出了撒娇地“嘤嘤”声,她仿佛有点不认识这只狗了。

    栗橘把它抱了起来,淡淡道:“洗澡是吗?”

    “对对。”

    “好的。”

    栗橘说完就喊来了员工李素,她说道:“招待一下顾客。”

    “嗯嗯我知道啦!”

    那天曾珂享受了一顿舒心的零食大宴,没有大耳朵的鬼哭狼嚎,也没有店员的哭笑不得,这让曾珂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等她看到自己那只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大耳朵的时候,她果断交钱办了张会员卡,曾珂认为这世界上能克制大耳朵的宠物店不多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说什么也得办卡啊!

    这便是一个月前曾珂的心理路程,如今她也是店里的老顾客了和栗橘夏栀的感情很好。

    栗橘正在收银台整理东西,听到曾珂的求助便取下了口罩出了门,她没有问曾珂大耳朵在什么地方,只是喊道:“大耳朵?”

    正准备骑在柯基身上打架的大耳朵机灵地来了个后撤步,它猛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栗橘。

    那个女人神色平静,没有动怒。

    大耳朵低着头小声地叫了下,好似在回应着栗橘,随后它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栗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磨牙棒抱起了大耳朵,转身对曾珂道:“好了。”

    曾珂真是心服口服,绕着栗橘看来看去,又看看那只乖巧的大耳朵,她发出了灵魂质问,说道:“橘子姐,为什么我家的不孝子很听你的话啊?”

    栗橘唇角微扬,笑得不太明显,“或许是因为我天生有狗缘?”

    “噗。”听到栗橘解释的夏栀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温柔地把怀里的波斯猫放进舒适的笼子里,等着它主人来接猫。

    栗橘斜睨着她,控诉道:“笑什么呀。”

    夏栀无辜地眨眨眼睛,“看你可爱就笑一笑。”

    栗橘走到她身边,没好气地掐了把夏栀的脸蛋。她当然知道夏栀在笑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动物缘,能够降服大耳朵无非是这只比格犬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戾气,别忘了,她身体里还住着恶鬼呢。小动物们都是有灵性的,所以栗橘就是大耳朵的克星。

    夏栀嗔怪地瞪了瞪她,抱怨道:“手上没轻没重的,小心我扣你工资。”

    “没事儿,扣光了,我就啃你,吃软饭也挺好的。”

    栗橘对别的职业没什么追求,没了记忆自然也不想再去接触从前的工作。她得知夏栀想开家宠物店,便主动请缨成为了这家店的第一个员工。

    夏栀摸摸大耳朵的狗头,调侃道:“吃软饭可没那么容易。”

    “饭*我做,地我拖,老婆的话就是圣旨,让我往左,我绝对不往右。”

    夏栀捂嘴笑了笑,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拿出零食奖励栗橘,一个敢喂一个敢吃,栗橘毫不设防地咬了口就发现味道不对,夏栀尴尬地伸出手示意栗橘快点吐出来,她笑说道:“哎呀,这是小猫吃的干鱼片!”

    栗橘无语地看了看夏栀,走到垃圾桶旁吐掉了嘴里的零食。

    夏栀本来不想笑的,可是她和大耳朵对视上了,她莫名觉得大耳朵就是在幸灾乐祸,这让夏栀直接破功扶着桌子笑得花枝乱颤。

    栗橘摇摇头,眼神是宠溺。

    曾珂气呼呼地双手揣怀,她是来给大耳朵洗澡的,不是来看她们秀恩爱的!人坏,狗好!

    她决定拆散夏栀和栗橘,抢走了夏栀去商品区那里购买大耳朵的玩具,栗橘垂眸和大耳朵对视,她似笑非笑地搓搓狗头,“刚刚是不是你在笑话我?嗯?”

    大耳朵变成了飞机耳,它真冤枉啊!

    “带你洗澡去,好好蹂躏你。”

    大耳朵用爪子掏掏栗橘的口袋,洗澡可以,但是要加一根磨牙棒!

    栗橘轻笑道:“少不了你的零食。”说罢还打了下大耳朵的屁股。

    它委屈巴巴地被栗橘带进了房间洗澡,有时候想哀伤地嚎一声,却被栗橘握住了嘴巴。

    “别叫了,洗澡水都进嘴里了。”

    大耳朵耷拉着脑袋,好叭,不让叫那就不叫,等会吹干身上的毛发就给她来个大惊喜!

    “别用你那小眼神瞥我,我知道你肯定在憋坏,是不是又想甩我一身水啊?”

    大耳朵尾巴都不摇了,整只狗都变得郁闷了,她是怎么猜出来的!

    栗橘推推眼镜,“不准甩,或者你可以等我出去了再甩。好了好了,沮丧什么呢,等会给你喂好吃的。”

    小狗的悲伤不算多,一根磨牙棒便能解决。

    所以人类才会想着如果自己也能成为动物那该多好,烦恼说走就能走。

    栗橘含笑,大耳朵亲昵地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栗橘。

    在洗澡区里,有着温馨的氛围。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店的顾客越来越多,曾珂也不好意思拉着夏栀继续聊天,正好朋友打来电话了,她就非常放心地把大耳朵寄托在宠物店里,等晚上八点会准时来接大耳朵回家的。

    宠物店的玩具区聚集了三四只小狗,体型不大都是温顺的,员工会时不时过来看一眼,以防它们打架。

    这一天下来栗橘和夏栀都没来得及温存独处,连带着回应666号都没有时间。

    对了,说起来系统666号,它对于宿主栗橘的意外频发已经见怪不怪了,它心平气和,甚至还有点想笑。幸好它的宿主是摆烂摸鱼型,所以它这个和宿主绑定的系统完全可以学习栗橘的摆烂心态,只要摆起来,这都不算事儿!

    用一句话来形容666号,那就是开摆!谁都不能来阻止它!

    今天它联系栗橘只是想跟她说说话,不过看栗橘都快忙成陀螺了,它就默默下线不再打扰。

    今天这一忙啊,就直接忙到了天黑。

    栗橘从脸上捏了根猫毛,淡定地继续喝水。

    她又给夏栀倒了杯水,后腰抵着桌,垂眸温柔地望向夏栀。

    夏栀露出个有气无力的笑容,痛并幸福道:“生意太好有时候也是种压力啊。”

    栗橘揉揉她的发,低声道:“明天你休息,我来店里就好。”

    “不要,我想跟你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不嫌腻啊?”

    夏栀很不赞同她这句话,纠正道:“有感情的话是永远都不会觉得腻,还是说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没感情了?”

    栗橘当即投降,“没有没有,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腻呢?”

    夏栀轻哼声,然后搂住栗橘的腰把脸埋在了她的小腹上。

    栗橘唇边噙笑,用最轻柔的动作梳着她的长发。

    这时,店里最后一位顾客来了。

    他窘迫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有事来不了了,我来接她寄养在这里的波斯猫。我工作有点忙差点就忘了这件事,我这么晚来打扰你们,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栗橘闻声看去,张云廷以飞快地速度在心里把这家店拉黑了。

    孽缘啊!怎么会是她们啊!

    夏栀歪歪头,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一样,公事公办地说道:“你稍等一下,我需要和雪儿的主人确认一下。”

    张云廷避开眼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每次见到栗橘和夏栀就觉得矮了几分,他都不敢和夏栀大声说话,难道是因为当初的事儿做得太理亏了?可是后来的自己也给夏栀一笔钱了啊,这不就是两清了?

    夏栀拿出手机和雪儿的主人打了个语音电话,确定了张云廷的身份属实这才起身。

    栗橘和他完全不熟,因为夏栀的态度她也不会对张云廷有好脸色,这是她成为宠物店店员以来第一次对顾客摆脸色。

    不过张云廷这位顾客可没觉得她们两个人的做法有问题,他居然觉得这种相处方式很适合她们。

    “给。”

    张云廷提着宠物航空箱还想说话,但夏栀的眼神没有丝毫想要聊下去的欲/望,张云廷点头笑了笑便离开了。

    夏栀看了看时间,伸伸懒腰对栗橘说道:“宝贝,咱们下班啦!”

    栗橘知道她今天是累坏了,搂了搂她的肩膀鼓励道:“夏老板辛苦了。”

    “你也辛苦啦。”

    二人相视一笑,之后的事情栗橘没有让夏栀沾手,反正周围的店铺也都关门了,她干脆用鬼力收拾了下店里的卫生,这样快速的焕然一新夏栀每次看见都会对栗橘投以崇拜的眼神。

    她抱着栗橘,说道:“全能型女友,值得拥有!”

    栗橘宠溺地在她唇角亲了亲,“撒娇型女友,也非常值得拥有。”

    夏栀反驳道:“明明有时候你也会撒娇,我怎么就是撒娇型,你应该说我是全能型二号。”

    栗橘觉得她真是太可爱了,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唇,哄着她说道:“不,你是一号,我当二号。”

    “那多不好意思呀。”

    夏栀笑眼弯弯,她对栗橘的爱意从来都不会掩藏,趁着周围无人,趁着灯光昏暗,这简直是最适合接吻的时刻。

    她的唇瓣依旧是冰凉的,夏栀缓缓加深了这个吻,企图暖热栗橘的每一个地方。

    栗橘和她吻得难舍难分,今天的甜蜜再加一分!

    那寄生在栗橘身体里的阿慈近来懒惰了,不说话也不去打扰栗橘,自从栗橘失忆后她就变得很安静,以至于栗橘现在根本都不知道身体里还有着它这个不明生物。

    阿慈惬意地躺在意识海里,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爱情味道它猜测自己又要沉睡了,反正她俩都谈恋爱了,自己啰嗦什么呢?还不如抽空快点长大,它已经等了许久许久,只需要再加把劲儿,等待花苞的绽放它就能回到从前的全盛期了。

    所以阿慈抖抖叶子垂下花苞准备迎接之后的沉睡。

    栗橘默默搂紧了夏栀,眼底的深情爱意让夏栀有种双腿发软的感觉,她无赖地勾着栗橘的脖颈,催促道:“背我回家背我回家。”

    “好啊。”

    “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的?”

    夏栀欣喜不已,捋捋袖子就要趴在栗橘的背上。

    忽然门外传来异响,栗橘慵懒的眸子微微眯起,她不假思索地释放鬼力保护着周围的居民,而闯入者已经被她收纳于结界里。

    “栗橘!外面的梧桐树倒了!”

    栗橘护住夏栀,在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无头男鬼,残缺的四肢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力量,那颗消失的头颅则深深地嵌在了那棵断裂的梧桐树上。

    “鬼婆婆,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何苦要杀我!”那颗头颅嘶喊着,想不明白老熟人鬼婆婆为什么会在今天动手,以前他也杀过人类,怎么今晚就不行了?

    方婆婆拿出烟斗吐出轻烟,顿时变出四只小鬼,他们呲着牙扑向无头男鬼的身上,但这没有结束,方婆婆一个闪身来到了无头男鬼的面前想要用烟斗了结了他。

    她忽略了梧桐树上的头颅,不料一阵黑烟吹在了方婆婆的脸上,鬼气被她吸入体内像是有无数的冤屈破体而出,方婆婆抽搐着右手松开了那根烟斗。

    栗橘见状蹙了蹙眉头,夏栀抓紧了栗橘的手,她安抚地笑了笑,低声说道:“我不会出去的。”

    夏栀纠结地咬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在栗橘失忆后有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和她最亲密的夏栀自然清楚是哪些改变。其中让她惊愕的是栗橘好像卸下了那身责任,故事不再出现,平风浪静的生活是她意想不到的祥和。

    没有了天地法则的责任,栗橘每天都会和夏栀黏在一起,如此一来夏栀也奇妙地被各种灵异事情屏蔽了,哪怕天眼开着,夏栀也不曾遇见过任何鬼怪。

    栗橘大概是看懂了她的表情,温声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外面的事情和我无关,我比较相信我的直觉。”

    夏栀眨眨眼睛,“那我们就装作看不到鬼?”

    “他们本就看不到我们,我已经展开结界了。”

    “栗橘,你说哪个是好,哪个是坏呢?”

    夏栀很困惑,不过接下来方婆婆拿出的纸张她一点也不陌生。

    夏栀瞪大了眼睛,指着方婆婆手里的纸张喃喃道:“原来天地法则选了她。”所以栗橘才会过上平静的生活。

    栗橘问道:“你认识她?”她误以为夏栀在乎的是方婆婆,事实上夏栀关注的是写满故事的那一张纸。

    栗橘摇摇头,这半年来她们很少提及从前,不是故意躲避,而是眼前的生活更重要些。

    她小声问道:“你能杀死那个无头男鬼吗?”

    栗橘只需一眼就说道:“轻而易举。”

    夏栀想了想,“你有没有办法能偷偷帮一帮那位老婆婆?最好不要让她发现你。”

    栗橘勾唇浅笑,“在我的结界里,我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栗橘没有让夏栀失望,当无头男鬼听完方婆婆的声声质问,她的鬼力已经把无头男鬼团团围住了,就像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无头男鬼无法从中逃脱,他只是困兽。

    那方婆婆吸入了无头男鬼的鬼气,面目发麻,半个身子都有些僵硬。

    是她疏忽大意了,也怪她念着旧情。

    方婆婆提起一口气,那双足换上了绣花鞋,不待多时,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穿着嫁衣出现了,当血色盖头遮住方婆婆的容颜后,她要大开杀戒了。

    无头男鬼惊恐地求饶道:“放了我!放了我吧!看在我们以前的交情上,这次您高抬贵手啊!”

    方婆婆不给他反抗的时间,出手果断直接杀死了想要挣扎的无头男鬼。

    惨白的手指托着那支烟斗,她捻捻魂魄塞进了烟草布袋里。

    当无头男鬼烟消云散的那一霎那栗橘也收走了自己的结界,只留在宠物店的周围。

    方婆婆哀叹一声,透过盖头望着那颗断裂的梧桐树。

    她飘到树前有些歉疚,所以她吸了口烟。

    轻烟围绕着梧桐树的伤口,它需要这口鬼气的慢慢修复。

    方婆婆在此处留下了障眼法,不会有人看到这棵断树,等它的伤修复好了,障眼法也会散去的。

    她望了望银月双足落地,那身嫁衣被她收起,苍老的面容是对岁月的纪念,她还是那个方婆婆。

    夜深了,她得走了,不然结界会影响到人类的。

    她曲着背站在路边,揉揉眼睛的功夫她就没了身影。

    夏栀围观了全程,又转眸看了看栗橘。

    栗橘问道:“怎么了?”

    她再次摇头,只是用力地搂住了栗橘。

    她通过方婆婆好似看到了从前的栗橘,不论过程是简单还是困难,都有受伤的风险,所以她在心疼栗橘。

    “吓到了?”

    “不是呀,想抱抱你而已,没有别的原因。”

    栗橘失笑,轻轻吻了吻她的耳朵。

    呼吸的拍打好似让夏栀听到了栗橘的声音。

    不,这不是栗橘的声音。

    那个声音在说什么?

    【恭喜您,错乱的剧情终于回到了正轨。这一次次的成功都代表着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请您好好努力,再坚持一下,光明就在不远处。】

    【您一定很困惑我是谁,但抱歉的是我暂时还不能告诉您。】

    【不过您可以放心,我不会伤及你们的性命。】

    【我会一直陪伴着,直到命运被彻底扭转。】

    【再会,期待与您的重逢。】

    夏栀皱起了眉头,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扭转命运?扭转谁的命运?

    栗橘见她不理自己,无奈地又亲亲她的耳朵,“我刚刚在跟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呢?都走神儿了。”

    夏栀赔笑道:“我刚刚欸?我刚刚想什么来着。”她挫败地捶捶脑袋,委屈地说道:“我忘了!”

    栗橘揉揉她的脸蛋,笑骂道:“笨蛋。”

    “才不是笨蛋!”

    夏栀推开她,恼羞成怒地关了灯,下一步就准备关门了。

    栗橘连忙跑了出来,生怕夏栀把她关在店里。

    夏栀锁了店门,看也不看她。

    但栗橘始终陪伴在夏栀的身边,每家店铺门前亮起的灯都是在为她们照亮回家的路。

    “生气了?”

    “哼。”

    夏栀瞪了瞪她,“说我是笨蛋,那你也是个笨蛋。”

    “好,我们都是笨蛋。”

    她满意地笑了起来,牵着栗橘的手踩着灯光回家。

    “回家啦。”

    “好。”

    第117章 世界八。

    渝州城内最近不算太平,江湖中人和官家兵马常在此处经过,城中百姓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不过商户们可就开心了,还能是什么原因?赚钱了呗。

    客栈的柜台前站着一位老翁,他飞快地打着算盘似有残影,那高高扬起的眉梢看起来得意洋洋,只要有人来了渝州那开客栈的必能大赚一笔。想想明日的菜单,加个酱牛肉吧,刚好有只生了病救不回来的黄牛,这肉啊,好吃得很呢。要不还是算吧,不挂出来售卖了,这牛肉还是留着自家吃吧。

    掌柜笑眯眯的,那店小二则是苦哈哈地捶着手臂。他躲在楼梯间和那个正在灌酒的男子说道:“真是累死个人,昨日我为了盯着那匹马一宿没睡觉,生怕大夫的药不管用。都怪那匹马无缘无故地在客栈里生病了,害得我跑前跑后伺候着那匹马,我一个店小二都快成马夫了!”

    打酒的是掌柜的小舅子,他对店小二挤眉弄眼道:“那个小丫鬟没来跟你道谢?”

    店小二白了这个向来没个正经的浪荡子一眼,“小心别被掌柜听见,要不然你准挨骂。这些姑娘们可都是贵客,容不得咱们放肆。而且那小丫鬟穿着锦缎戴着银,不是寻常人家的丫鬟,我哪敢得罪她啊。”

    他无趣地奚落道:“那叫没出息,得到这位小丫鬟,你日后说不定就不用当我姐夫的店小二了。”

    店小二整了整衣襟,他真是脑袋被马踢了,跟这种人废什么话。之后他敷衍地说了句话便走了,反正他是瞧不上这人。

    打酒的曹满贵不屑地哼了哼,低声道:“泥腿子一个,傲什么啊。”

    不过说起那个穿锦戴银的小丫鬟还真是水灵啊,连个丫鬟都如此娇俏,那蒙面的姑娘岂不是更美了?

    曹满贵思索着那位姑娘露出来的眉眼,那可真是比酸秀才画出来的仕女图还要漂亮,弯弯细长的柳叶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取走他的心啊。

    曹满贵笑了笑,淫/欲的神情遭到了掌柜的一击算盘捶打,掌柜盖上酒坛的盖子对曹满贵说道:“你这小子又在想什么馊主意?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惹出什么乱子我不会再管你了,你姐就算上吊我也不会管!”

    曹满贵捂着头低声下气地说道:“姐夫,我没想干什么啊,你不能因为我以前的混账事儿就冤枉人啊。”说罢他就抱头跑了出去,那架势一看就是去姐姐家告状的。

    掌柜气极,捏着白须强忍着怒火。

    日后给女儿说亲一定要看看家里的兄弟是不是个烂泥,要是跟自己一样摊上了这种小舅子,女儿后半辈子可就完了。

    他没有了刚才的喜庆劲儿,皱着眉回柜台算账,只是越算心越乱,气得他用脚踢了下柜子。

    “掌柜的,上两碟云片糕。”

    小丫鬟笑得甜津津的,那月牙眼让人看着就心喜。

    掌柜每次见她都觉得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都是差不多的年龄自会多多照顾她。

    “好嘞,姑娘要两碟云片糕,我都给你记账上了,我再送你半盘子瓜子,刚炒出来的,特香。”

    小丫鬟忍冬兴奋地说道:“好吃就行,有劳掌柜的了。”

    掌柜谦虚道:“客气客气。”

    说来这小丫鬟和她的主子可是店里的大主顾,一住就住了小半个月,又省心又大方的人谁都愿意招待,所以掌柜总是让店小二多帮衬帮衬她们。

    忍冬端着瓜子上了楼,云片糕等会自有店小二送上来。

    她小腰一扭,直接撞开了房门。

    那动静吓了云昙站了起来,差点就以为是家奴找上了门呢。

    云昙一看是忍冬,她怯怯地拍拍胸口,埋怨道:“忍冬啊,动静小点儿,我真是怕了你了。”

    忍冬愧疚地跑了过去,说道:“奴婢下次一定改。”

    云昙瞥了眼委屈巴巴的小丫鬟,无奈地笑了下,挥挥手说道:“坐那儿磕你的瓜子吧。”

    “好嘞!”

    云昙轻松地往后一躺睡在了朴素的架子床上,双足悬空晃了晃,在她的心里有个算盘,敲打掐算着身上的盘缠能还能撑多久。

    片刻后,云昙双臂撑在床上坐了起来,她道:“忍冬,离你的家乡还有多远啊?”

    “不远不远,马车走上三天,到了渡口,咱们坐船晃个七日,便能到奴婢的水乡小镇了。”

    云昙苦恼地叹叹气,“早知道我就多带点盘缠了,要是我能有话本里说的那种神仙术法那就更好了,把我的嫁妆都给带出来,省得便宜了那罗氏还有我那妹妹。”

    可惜了,她不会术法,只能带上银票逃离侯府。

    如果娘知晓了这件事,她应该不会怨自己放弃了那笔嫁妆吧?实在是她走投无路了,除了逃出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云昙秀雅的柳叶眉蹙起忧愁的苦闷,她踢了踢腿,冷冷道:“真该一把火烧了那侯府。”

    “咦?奴婢没跟姑娘说吗?奴婢走之前烧了侯爷的库房呢。”

    云昙愣了下,旋即掩唇大笑,“好姑娘!真是厉害。”

    她这丫鬟笨笨的,小时候烧坏了脑袋,一切的记忆都停留在她的七岁那年。后来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托村里的村长把她卖给了牙婆,一路跋山涉水来到了金陵。

    忍冬能被卖进侯府也是番机缘,成为云昙的丫鬟那更是奇迹。

    这丫鬟力气大还听话,甚至还是个武学天才,当初教她的武状元还十分惋惜,若忍冬没有那年的风寒,兴许她的天赋还能再上一层楼。

    所以云昙这次出来只带了这一个丫鬟,说来也是狼狈,好好的侯府嫡女只有忍冬一个心腹,其余的丫鬟都是安插进来的眼线。

    云昙笑望着那个正在嗑瓜子的忍冬,再看看自己这幅懒洋洋的姿态,她扯唇讽刺道:“要是让我那位狼心狗肺的祖母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能把她气得厥过去。她最在乎自己的出身,哪怕是落魄的世族那也是清高孤傲的,容不得别人说她是个破落户。”

    云家不论嫡女庶女都经历过教养嬷嬷的严格教导,必须每一个女子都是仪态万千,一举一动皆优雅。

    如此一来云家便有了美名,无非都是夸赞云老夫人会养人,哪怕是庶女也是登得上台面的。

    美名给云老夫人带来了很多好处,姻亲众多,那么侯府也就成了金陵的高门大户。

    她年轻时已经家道中落,又怎能嫁给好郎君呢?挑来挑去只有长平侯府最合适,因为长平侯的独子就是个酒囊饭袋,没有点本事能力,任谁都能看出长平侯府衰败是迟早的事。可这些人也万万想不到逐渐走向萧条的长平侯府因为姻亲又给盘活了!

    云昙一出生就有五个庶姐,六岁那年又有了三个庶妹。十二岁那年母亲病逝,十三岁的生辰刚过,她就多了个嫡妹。

    总之长平侯府至今没有一个男丁,但长平侯后娶的罗氏已有身孕,都说是个儿子。

    如此一来罗氏和她的女儿就成了府上的宝贝,那么嫁给纨绔子弟的婚事儿就盯上了云昙,只因这是罗氏撮合的好亲事儿。

    云昙想到那群经常吵架的妹妹就觉得心口不舒服,她露出个劫后余生的笑颜,还好她逃出来了,那高门大户谁愿意嫁谁嫁去。

    她老实本分了那么多年,图得还不是父亲和祖母的那点亲情?哪成想是她的一厢情愿。

    云昙知道自己被定给了金陵有名的纨绔子弟后,她呆坐在房中整整一夜未睡。等她坚持不住困得睁不开眼的时候,她对丫鬟忍冬说了一个字,那便是逃。

    压抑算计的侯府不适合她这个娘没爹不亲的女儿,她要离开侯府。

    云昙幸福地在床上打着滚儿,不用担心发髻会不会散乱,因为她早就厌烦了那繁琐的发髻,现在只用发带束着发而已,别提多舒服了。

    “姑娘,你们要的云片糕好了。”店小二在门外敲门又说道。

    忍冬麻溜去开门,看到是照顾马匹的店小二就亲昵地拿了一块云片糕塞给了他,说道:“多谢。”

    店小二看看手里香喷喷的糕点,咽了咽口水还是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了起来。

    娘还没吃过云片糕呢,带回去给她尝尝!

    “那我走了啊忍冬。”

    “嗯嗯。”忍冬摆摆手果断关门。

    店小二蹦蹦跳跳下了楼,掌柜抠搜地拍了下他一下,小声道:“你又不是兔子,蹦什么蹦,小心把我刚修好的楼梯给搞坏了!”

    店小二连忙认错,掌柜这才饶了他。

    等掌柜一走,店小二又上了楼梯故意多蹦了几下才离开。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直到一个下雨的午后。

    掌柜在今日还是打着算盘,忽然一行披着蓑衣的人进了客栈,浓重的血腥味让掌柜悬起了心。

    领头的男子脱下蓑衣丢在了空地方,身后的人也学得有模有样。

    掌柜忍不住多看了眼蓑衣,那聚集在地上的水仿佛还带着别的颜色。他当即提笑,客气地说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男子丢下一锭银子,沉声道:“上几道好菜,再来一壶好酒。”

    掌柜笑道:“行嘞,没问题。石磊,过来招待。”

    店小二石磊一看到男子阴恻恻的眼睛就低下了头,这种人不好惹,一定要用心伺候。

    “客官里面请,上好的雅座,小的已经给各位擦干净了。”

    那男子满意地看了看,没有肮脏的油渍,也没有吵闹的声音,极好,极好。

    他一高兴就给了石磊赏钱,一块碎银子。

    石磊更是把腰弯得更低,“大爷,这上菜还得等一会儿,小的给各位装壶上好的普洱茶可行?”

    “去吧去吧,正好让我们几个润润嗓子。”

    “好嘞。”

    掌柜没有没收店小二的赏钱,去了趟后厨交代老赵一定要拿出看家本领,别到时候味道不对,惹了那群人。

    男子率先入座,看了眼四周把剑放在了桌上,他的妻子开了口,说道:“怀仁,我的毒针天下无人能躲得过,那贱人非死不可。”

    李怀仁横了眼妻子,低声道:“长老说了,那女子狡猾奸诈,我必须要看到她的尸体我才放心。”

    妻子安蕊不满地拍了下桌子,忍了一路的火气她忍无可忍。

    李怀仁左手边的男子长相阴柔,故意和身边的小师妹使了使眼色,像是期待着安蕊和李怀仁大吵一架。

    小师妹方晴无奈地扯了扯二师兄的袖子,这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是一点也不怕安蕊的毒针啊。

    “够了!你别闹了。”

    安蕊气红了双眸,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李怀仁,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她不顾滂沱大雨穿上蓑衣就走,李怀仁阻止了小师妹,说道:“别管她,随她去,反正最后还会回来。”

    小师妹方晴不安地说道:“外面下着雨,春雨伤身体,我还是去看看安姐姐吧。”

    “不准去!”

    二师兄曲柏川拽着方晴坐了下来,警告的眼神让方晴叹了叹气。

    曲柏川不愿意让小师妹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儿,到头来只会惹一身骚。

    店小二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对,可菜已经做好他只能硬着头皮去上菜。

    好在他们没有迁怒店小二,几道菜上了桌店小二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这时门口走来个女子,她撑着伞戴有一幅面纱。那薄纱没有沾惹一滴雨水,轻柔的保护着女子的容颜。

    掌柜拿出热情的笑脸说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不过我想先填饱肚子,你们店里招牌菜上两道吧,两个馒头一碗米。”

    掌柜美滋滋地吆喝道:“老赵,两道招牌菜。”

    “得嘞!”

    她随便选了一张桌,店小二石磊跟了过来说道:“客官要茶水吗?店里也提供女子爱喝的酒饮呢。”

    “不要酒,一壶茉莉花茶吧。”

    “行。”

    她身形高挑纤柔,并不引人注目,仅仅是个过客。

    李怀仁吃了几口菜摔了筷子,阴沉着脸提剑出了客栈。

    没过多久便传来了男子的哭嚎声,“阿蕊!阿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曲柏川和方晴惊慌地起身出去查看情况,只见湿漉漉的雨地上躺着一个死不瞑目的女子,那人正是之前出去的安蕊。

    李怀仁嘶吼道:“是她,一定是她杀了阿蕊。该死的丽娘子!”

    安蕊一死,他们无心吃饭,纷纷穿上蓑衣继续前行追杀李怀仁口中的“丽娘子”。

    店小二石磊探头看了看那地上越来越淡的血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对掌柜说道:“这菜咋办啊?还没动筷呢。”

    “都是干净的,你打包带回去吃吧。”

    “多谢掌柜的!”

    掌柜也开心得很,稳赚不赔!酒还没上呢人就走了,不错不错。

    至于刚死的安蕊他没什么感觉,要知道十五年前朝廷大乱,渝州死人叠起来能有几层楼高,死一个安蕊他连眉毛都不想抬,因为他见过更残酷的事情。

    “客官,你要的茉莉花茶。”

    栗橘取下面纱,微微笑道:“有劳。”

    她脸色苍白,唇色浅粉这是病容之相。

    明艳的五官也因病况少了些许恣意,看着就让人怜惜。

    她吃了口菜,惊喜地勾了勾唇角。

    味道果真不错,难怪能让女主在这儿住了一月有余。

    栗橘慢条斯理地吃着老赵亲手所做的招牌菜,她灵敏的耳朵里出现了脚步声,栗橘面不改色继续吃着美味佳肴,似乎那位练家子根本不会得到栗橘的关注。

    忍冬趴在柜台,她笑说道:“我要的糖醋鱼还有坛子肉做好了吗?”

    “好了好了,就等你们二位下楼呢。”

    “那蜜汁灌藕也好了?”

    “都好了。”

    忍冬欢喜地上了楼,不多时她便和云昙入了座。

    一个丫鬟不重要,但一个女主可就重要了。

    栗橘侧了侧眸,梳妆整齐的云昙端庄高雅,圆润的脸庞似颗珍珠洁白无瑕,她略显丰腴,出落得极好,整个大厅都因她蓬荜生辉。

    云昙刚吃下一口饭菜就察觉到了栗橘的眸光,她坦率地颔首微笑。

    这不是她热情,而是栗橘女子的身份。若换个男子,忍冬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她懂事起就晓得自家的姐妹都是估量好的货物,迟早都要出嫁。所以云昙没有悬念地对男子产生了厌恶,亲爹长平侯还好些她勉强能忍,外男那就真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栗橘舒展了黛眉,这般看来云昙好像比一个月前胖了点。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云昙,曾在金陵的时候就见过。

    这金陵住着女主也住着男主,栗橘此番前去金陵不仅仅是为了那本祖传的武功秘籍,还为了女主。

    她只是好奇这个世界的女主,如果在剧情正确的情况下还能不能上演本来的剧情走向。

    栗橘回到系统空间以后,她独自翻完了被666号记录的所有异常世界,她发现不遵守剧情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栗橘摆烂摸鱼是常事,但女主会有变化那可就是稀罕事儿了。

    原因很简单,栗橘是任务者,有着剧情金手指的她可以在可控范围内进行摆烂不做任务不走剧情。可女主并不知道剧情是何物,她所走的每一步其实都写在了剧情里,她是最不可能改变剧情的人。

    所以她是为了什么做出了剧情上的改动?

    每个世界的意外失忆和阿慈和她究竟有没有关系?

    想要验证问题,那就要面对产生问题的那个人。

    栗橘到了金陵就在跟着云昙,这一切都和剧情里的发展一模一样,她逃婚了,还烧了一把火。

    栗橘看到那两个灰突突趁乱跑出来的身影还顺便帮了个小忙,比如解决了发现她们行踪的下人。

    她知道接下来会有一个多月的客栈生活,栗橘本想着也追赶过来。可是想要杀她的人太多了,栗橘得一个个处理干净了再来入住客栈。

    李怀仁一行人活不了多久,杀死安蕊不过是栗橘驱赶李怀仁的手段。

    他们恐怕还不知道栗橘身上的万里香早被她绑在了一艘船上,随便李怀仁怎么闻,能找得到栗橘算他有本事。不过他们这辈子也不会找到栗橘的,因为他们都会死在半路上。

    栗橘装模作样地低声咳了咳,垂眸腼腆地笑了下。

    云昙眨眨眼睛,见惯了盛气凌人刁蛮任性还会背后插刀的妹妹们,她好像是第一次见这种需要被人保护的病美人。

    她想了想就对忍冬勾勾手指,忍冬回头看了眼低头用膳的栗橘,随后端起了那盘没碰过的蜜汁灌藕走了过*去。

    她脆生生地说道:“姑娘,这莲藕有一定清热润肺的作用,这盘蜜汁灌藕送给你。”

    说完她还冲着云昙得意地笑了笑,学话学得不错吧,咱这记性也是很好的呢。

    栗橘受宠若惊地站起来接过蜜汁灌藕,她羞怯地道谢,云昙没说什么便继续用膳了。

    栗橘吃了口藕片,裹满糯米糖汁的藕片确实好吃。

    再想到这个女子会死在花轿上,成为男主一辈子的警醒使他改邪归正便有些惋惜。

    她若是知道会因为自己被官府发现,最后被送回金陵。那云昙肯定不会送这盘蜜汁灌藕的。

    这场雨没有停歇,暴雨下个不停,打弯了后院里的根根青竹。

    夜里气候凉爽还需要加被,所以云昙蒙着头睡得甚好,暖乎乎的被窝很难让人从这个地方离开。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上了楼,他左顾右盼生怕会被人发现。等他终于走到天字号房间的时候,曹满贵得意洋洋地从袖口里拿出了早就备好的竹筒迷药。

    在曹满贵刚要动手的那一霎那,纤细的手指扭转了他的脑袋。

    他死前做着美梦,脸上还保持着笑容。

    栗橘拖着他的尸体丢在了栏杆上,她又拔下发簪划伤了脸颊与袖口,做出被伤到的样子。

    一切准备就绪,那接下来就是尖叫声了。

    她神色慌张地撞开了门,吃痛地摔在地上呼救道:“杀人了!杀人了!”

    云昙警觉地坐了起来,一眼便看到了趴在地上泪眼朦胧的栗橘。

    那划伤的脸颊溢出了鲜血,似是栗橘的血泪更是惹人怜惜。

    她无助地抬起头,哽咽道:“有人死了,我好怕。”

    第118章 世界八。

    夜半三更发生此事那真是提心吊胆,云昙急忙扯来氅衣穿在身上,连那衿带都顾不上系。她三两步就到了栗橘的跟前,柔声说道:“莫怕,这里很安全。”

    云昙扶起栗橘的时候只觉得这女子过于纤瘦,那杨柳腰好似微微用力便能折断,所以把她扶起来的时候云昙并不吃力,还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

    忍冬机灵地跑了出去,很快就发现了死在围栏上的曹满贵,她胆大心细地摸了摸颈部,这人刚死。

    忍冬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看到了二楼窗户被打开,想来那个人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多亏了栗橘的那一声尖叫,睡在柜台里间的掌柜火急火燎地走了上去,被吵醒的不止他一人,有个沉着脸的大汉刚要发火就看到了曹满贵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他两股颤颤抖着手臂指向曹满贵说道:“天爷啊,真死人了!”

    掌柜额头溢出了冷汗,哀伤让他不敢去确定死得究竟是不是他的小舅子,他站在楼梯不愿往上走,生怕看到不想看的画面。

    这时身着暗色劲装的女子从三楼翻越而下,她身手不凡人也够胆,她面不改色地摸了摸曹满贵的脖子,随后掏出一块玄铁令牌,说道:“洛州捕头顾秋水,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掌柜两脚一软,这这怎么把捕头都给招来了!还是个女捕头!等等,顾秋水?这不是那个武林盟主的女儿吗!

    顾秋水收起令牌,目光如炬看向靠在云昙怀中的栗橘,她问道:“你可见到是谁杀了他?”

    栗橘难受地捂着脸,那指缝中的鲜血让云昙不禁提了口气,她咬咬唇胆怯地说道:“应是个男子吧,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哪成想就看到了一个黑影从我眼前飞了过去,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我被他伤了脸。我当时都吓傻了,一转身又看到了那个人,我我就叫出声了。”

    她泪珠滚落在脸颊上,焦急又不安,“掌柜,你能不能帮我请个大夫?我我不想脸上留个难看的疤痕。”

    掌柜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去给栗橘请大夫啊。还是店小二石磊应了声:“姑娘你莫急,我现在就去给你请大夫,只是夜里诊金会贵些,你可愿意?”

    “愿意的!”栗橘喜极而泣,只觉得自己看到了救星。

    栗橘一个激动便觉得头昏脑涨,脚步踉跄地差点摔在地上,幸好云昙在身旁及时搂住了她。

    栗橘抬眸,水汪汪的眼眸满是感激,她小声道:“多谢姑娘。”

    云昙无声地摇摇头没说什么,看到栗橘身子弱穿得单薄,她对忍冬说道:“去把那件氅衣拿来。”

    忍冬从顾秋水身边跑过,进了屋又拿了氅衣。

    云昙搂着她的肩头说道:“这伤有大夫医治,你大可放心不要担忧。这件氅衣是干净的,夜里冷你又受了惊吓,先披着吧。”

    栗橘唇边泛起了腼腆的柔笑,那泪水不自觉地落下,忽然她皱了眉心,尴尬地解释道:“这泪水害得那道伤口更痛了。”

    云昙知晓她吓坏了,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她。

    二人的相处很快被顾秋水打断,她冷冷问道:“你怎知此人就是死了呢?这位姑娘深夜出来透透气,然后就撞见了凶杀,这未免太巧了吧?”

    栗橘瞪圆了眸子,羞愤地反抗道:“那我怎么晓得会这样啊!我又不是神算子,算我倒霉还不行吗!”

    顾秋水挑了挑眉梢,见到栗橘的泪水便软了语气,说道:“好吧好吧,这事儿你确实倒霉。不过”

    说时迟那时快,顾秋水闪身来到了栗橘的面前,出其不意地动了手擒住了她的脖子。

    栗橘没有防备地中了招,她不敢置信地望着顾秋水。

    云昙一听顾秋水是洛州的人便低垂着脸没有和她正面相对,可是顾秋水的强硬手段让云昙的心高高悬起,她看到栗橘的神色有了异样连忙说道:“你这样会掐死她的!”

    云昙推动着顾秋水的手臂,她也顺势松开了栗橘。

    栗橘弯腰咳嗽了几声,整个人的情况变得愈发糟糕。

    云昙蹲了下来挡在她的跟前,急声问道:“姑娘,你还好吗?”

    栗橘竭尽全力地笑了笑,之后就倒在了云昙的怀里。

    顾秋水的雷霆手腕吓退了半夜出来看热闹的人,她面无表情地把右臂背在腰后,她可以确定这个女子是无辜的。

    云昙忍着气,她在逃婚她在逃婚,不能惹事生非不能惹事生非!

    她默默念了几遍克制了脾气,又对忍冬说道:“我们先把她送回房吧。”

    “小事儿!”忍冬直接抱起了栗橘,轻而易举地将她送回了房间。

    云昙和顾秋水没有交谈,顾秋水侧眸看了看她,并不在意地收回了视线。

    她重新来到了曹满贵的身边,上下摸了摸找到了剩余的迷药,又在角落里发现了那根竹管,她嗤笑道:“好小子,这准备干什么呢?掌柜,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你的小舅子吧?”

    掌柜直接跪了下来,纯属是被吓的。

    他赶紧求饶道:“大人,他是我小舅子没错,但我一向看不上他的做派,他干得这些肮脏事儿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啊!”

    顾秋水包起了曹满贵的罪证,冷笑道:“这话留着去官府再说也不迟!”

    “来人,把他拿下送去官府!”

    掌柜哭丧着脸,他真是太倒霉了啊!

    外面闹出来的动静云昙毫不在意,她看着昏睡不醒的栗橘为难的咬了咬唇瓣,本来想着把她送回房间就走人的,可现在她又于心不忍了。

    “姑娘,奴婢困了,咱们回去睡吧。”

    云昙想了想,脑子里都是栗橘含泪的模样。

    她无奈地叹叹气说道:“你先回去吧。”

    忍冬顿时有了精神,“姑娘不走吗?”

    “哎,走什么走,你家姑娘我打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忍冬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压低声音说道:“姑娘要杀谁!”

    “什么跟什么啊,别整日想着打打杀杀,我是说我留下来陪陪她。”

    忍冬惊愕道:“姑娘,你何时这么善良了?”

    她所熟悉的云昙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即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也逃不过云昙的藏拙,对外负有盛名的从来都不是长平侯的嫡女,而是庶女,因为云昙太了解父亲和祖母的凉薄。她就算成为金陵最有盛名的女子,那也不会得到他们的一丁点真情,无非是把这个货物的价值提高了些许。既然如此,那云昙为什么要去出那个风头?锋芒毕露对她来说只会徒增麻烦。她能做的就是独善其身。

    云昙知道自己这个贴身婢女是个浆糊脑袋,跟她计较只会被气死。

    云昙面无表情地推着忍冬让她走,冷哼道:“是是是,你家姑娘我冷血无情又恶毒,我对这位姑娘可不是善心大发,我是准备跟她套套近乎看她接下来要去往何处,到时我也能多个伴儿一路倒也不寂寞了。谁让我的丫鬟忍冬是个笨丫头呢。”

    忍冬皱皱鼻尖想要反驳云昙,可是房门已经被云昙眼疾手快地关上了。她垂头丧气地原路返回,实在想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何生气了。

    她刚出来就看到了气喘吁吁上楼的石磊,身后还跟着留着短须的大夫,而大夫比石磊喘得还要严重,忍冬看了眼他们,随后指了指那边的门对石磊说道:“你们去那儿吧。”

    “忍冬,你不过来?”

    “我被姑娘赶出来了。”

    石磊还以为她做错了事就安慰地说了几句话,忍冬挠挠脸颊,不解地说道:“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他在说什么啊?”

    石磊敲敲门,云昙迎接着他们。

    那大夫平复着呼吸坐在了圆凳上,他把了把脉眉头挑得高高,他道:“这位姑娘中了毒啊,这毒我解不了,怕是”

    云昙捏紧了手指,“怕是什么?”

    “命不久矣啊。”

    云昙愣在了原地,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就

    大夫拿出了一瓶金创药,说道:“这位姑娘脸上的伤可用此药医治,伤口不深只在表面并不会留疤。一日两次连用七天便能痊愈。”

    云昙接过金创药,她毫不犹豫地替栗橘交了诊费,又付给石磊跑腿钱这才关上了门。

    她坐上了圆凳,惋惜的眸光始终留在栗橘的身上。

    此时晚风吹来,她紧了紧氅衣,随后起身给栗橘掖了掖被子。

    这一动身也等来了栗橘的缓缓苏醒,云昙察觉到了她的眼神便从容笑了笑,说道:“姑娘,方才大夫已经来过了,这瓶金创药是大夫给你治伤的药,你记着一日两次连续用个七日,莫要忘了。”

    栗橘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哑声道:“谢谢你。”

    “你太客气了,都是女子,举手之劳而已。”

    栗橘凝视着淡雅端丽的云昙,她就像盈满了高雅之气的圆月,望上那么一眼就觉得光辉虽然明亮但感觉不到强势的霸气,这样的光辉并非是不容人的,而是温柔地为你照亮前方的路,带你走出那阴暗的毒窟。

    她勾了勾唇角,目不转睛的样子吓坏了云昙。

    云昙忧心忡忡地问道:“姑娘,你还好吗?”

    栗橘扬起明媚的笑颜,真情流露地说道:“我没事,这次麻烦你了,还劳累你照顾我。”

    云昙何时见过这么乖巧的姑娘啊,侯府后院里的姑娘多是多,但她们都被府上的长辈养歪了,各个都是掐尖儿好胜的,一件首饰都能让她们吵个半天。每当这个时候云昙都庆幸自己不受宠,那精致的首饰和锦缎都和她没关系,所以她的那些庶姐庶妹们总要和云翘抢上一抢。谁让云翘是嫡女又受宠还年纪小呢?此时不欺负,难道等着日后她长大了再去欺负吗?

    不过长平侯府的人有一个长处,那就是团结,一致对外。

    别管在府上有多大的仇,出了门那就是好姐妹!

    云昙真是被那群叽叽喳喳的姐姐妹妹们留下了阴影,再看栗橘这一脸可人样儿,她也拘谨地露了个羞涩的笑容。云昙说道:“不麻烦不麻烦,你不要有负担,这就是我们二人有缘,你恰好推开我的房门而已。夜深了,我得回房歇息了。你先别睡,我听店小二说厨子自费买了安神茶,等会喝一碗再睡也是可行的。”

    云昙走过去又给栗橘掖了掖被子,望着她澄澈水润的眸,云昙笑问:“我叫云昙,你呢?”

    “我是个孤儿被师父养大,我不知道我姓什么,师父多年以来也只唤我栗儿。”

    云昙掖被子的手一顿,若无其事地说道:“栗儿?很好听的呢,就是不知哪个字。”

    栗橘脸上的血痕已经凝固,皎洁的月辉好似抚平了伤口所带来的狰狞,月辉在温柔地保护着她。

    栗橘羞怯地伸出手指在云昙的手背上写出了那个字,期待地用眸子看向云昙,答道:“是这个。”

    云昙了然,藏住了那份突然出现的紧张。她道:“我姓云,云朵的云,昙花的昙。”

    “真好听。”

    她起了身,垂眸对栗橘道了别。

    宽大修长的氅衣被她穿出了恰到好处的优雅贵气,房门轻轻阖上,栗橘乖顺的神情顿时收敛。

    昙花的昙?还真是应了这个名字的命啊。

    女主的母亲乃是商贾出身,祖上曾是皇商,传说当年的宣家富可敌国,之后家道中变被一伙亡命之徒杀了宣家所有掌管生意的人,只留下一群不懂生意的家眷。后来宣家的嫡系剩下了云昙的母亲,最后带着宣家所有的家产嫁入了长平侯府。

    而重头戏就是那批家产,因为栗橘要找的秘籍就在其中。

    她对传说中的藏宝图不感兴趣,她对秘籍里的功法感兴趣。只有练成了秘籍,她体内的阴毒才会消散。

    所以栗橘盯上了逃婚的云昙,为了让云昙回金陵嫁人让宣家的家产重见天日,她就暴露了云昙的踪迹。

    但她绝不想看到云昙死在花轿里,她只是想要那本武功秘籍。

    她如昙花一现,匆匆又离去。

    男主楚若南看到这群从天而降的武林高手,那是他曾经惹过的人,哪知会在此时杀害了云昙。他怒不可遏,都怪自己的无能连刚过门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因此楚若南决定要好好练武为妻子报仇。

    带有男主光环的楚若南不费吹灰之力发现了那本武功秘籍,他这才明白自己娶了个绝世珍宝,给他带来了无敌的功法。

    他带走了武功秘籍,等栗橘找到机会潜入存放云昙嫁妆的府邸后,她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那本秘籍。

    她月月都要忍受阴毒带来的蚀骨折磨,她每次生不如死的时候都在用这本武功秘籍吊着命,想到那本秘籍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为了那本秘籍还连累了云昙,可结果却是她根本找不到那本秘籍!

    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栗橘在一次毒发时走火入魔,她神志不清只会杀人。

    有一日,她提剑杀进了长平侯府,无一人活口。

    她成了臭名昭著的女魔头,江湖和朝廷都在追杀她。

    最后她遇见了洗心革面的楚若南,此人痛恨武林中人,因为他的妻子就被那群武林高手所害。在他练成绝世武功后便报了此仇扬名于天下,而这次对栗橘的追杀是她放话要和楚若南决一死战。

    楚若南的剑法高深莫测,栗橘也不弱,拼了半条命砍掉了楚若南的右臂,这也促成了楚若南的左手剑法。

    栗橘死的时候胸口插着楚若南的长剑,他怜悯地望着快成为血人的栗橘。

    他道:“我也是后来才从别人口中知道你的事情,你想用天阳剑法解开阴毒。如果你没有发狂杀死云昙的家人,那这本秘籍我一定会送给你。可惜,你不该杀了她的家人。”

    栗橘死前仰头大笑,长平侯府算什么家人!杀就杀了!难怪她找不到那本秘籍,原来被人抢先一步。糊涂啊糊涂,她该死,该死!

    一代女魔头死于剑下,江湖变回了从前。

    可死掉的人,回不到从前了。

    “砰砰”的敲门声吸引了栗橘的注意力,她不再沉思剧情的梳理。

    栗橘下了床,推门却见到了忍冬。

    忍冬端着安神茶对栗橘说道:“姑娘怕你困极提前睡下,就让我帮你煮了碗安神茶,你快喝下吧,别辜负了姑娘的好意。”

    她脑子不会转弯说话直,但这正好传达出了云昙对栗橘的善意。

    栗橘弯眸柔柔一笑,“有劳你家姑娘了。”

    忍冬撅撅嘴巴,“你怎么就不谢我?”

    栗橘听言赶紧说道:“也谢谢你。”

    忍冬喜笑颜开,拍拍心口说道:“我家姑娘说了,你身子骨弱是应该被我们保护的。我叫忍冬,我可厉害啦,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们的。”

    爽朗的笑容让栗橘加深了眸中的情绪,她道:“忍冬一定是全天下武功最厉害的姑娘了。”

    “嘿嘿,姑娘,你说话真好听,忍冬喜欢你。”

    她羞答答地捂着脸逃走了,她得回去跟姑娘说,告诉姑娘又有人夸她啦。

    栗橘喝了口安神茶,苦味萦绕在鼻尖,但她面色如常。

    浓重的苦味让她愈发清醒,望着喝干净的瓷碗栗橘眸光深邃。

    剧情里出现了曹满贵夜袭云昙的事情,所以栗橘才会等在那里。之后的发展都和剧情一致,曹满贵死了,她装起了柔弱瞒天过海。

    栗橘掌握了全部剧情,每一个人的反应她都会知道下一步。

    可云昙她没有冷眼旁观,她竟然出手帮了自己又照顾了自己,刚刚还让丫鬟送安神茶。

    栗橘想到了她从云昙眼中看到了的怜惜,栗橘低声笑了下,“味觉出问题了?怎么这安神茶喝起来不太苦呢。”

    *

    客栈死人这件事,忌讳的人已经离店了,留下来的都是些不在乎的人。而掌柜也在事发的第三天回客栈了,店小二石磊都觉得掌柜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陪着掌柜回来的还有他的女儿,钟文珠对他说道:“爹,生意有我盯着,你非过来这儿干嘛呢,就这么不放心我啊。”

    “我在家里总看见你娘哭,我心里烦,出来避避吧。”

    钟文珠无奈地开解道:“爹,娘只有这一个毛病,您多担待点。”

    掌柜笑了笑,疼爱地看着女儿说道:“爹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跟你娘生气的,都过了大半辈子了,你娘也不容易。”

    石磊见状给他们倒了杯茶,顺便汇报了这几天的事情。

    掌柜一听这心啊,哇凉哇凉的。他赶紧抬抬手说道:“快别说了,我就当不知道这事儿。”

    钟文珠笑着摇摇头,对于曹满贵被害一事,她觉得那一定是个惩奸除恶的大好人,可算把家里这个祸害给解决了。倒不是她狠心,实在是曹满贵不当人啊。

    这时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掌柜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站了起来。

    顾秋水抬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她虽然铁面无私,但也不是个草菅人命的狗官,知道掌柜无罪,那当然不会摆脸子。

    她走到了角落的那张桌前,放下手中的长剑极其自然地坐了下来。

    云昙蹙眉,栗橘不安地疏远着她。

    顾秋水好似没有看见她们的不待见,说道:“上次一事多有得罪。”

    栗橘胆怯地轻声说道:“没事没事,我能体谅大人是为了查案。”

    她扫了眼栗橘脸上的伤疤,拿出了上好的金创药,“这是我的赔礼。”

    栗橘好像还记得那次的事情,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云昙淡然地给栗橘夹了块排骨,安抚道:“用膳吧,大人是来跟你道歉的,不用害怕。”

    栗橘听话地应了声,低头吃起了排骨。

    顾秋水斜睨,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位姑娘好生眼熟啊。”

    栗橘平静地吃着排骨,实则在想该用什么手段杀了顾秋水。

    反正这人就是个该死的命,如今又问了不该问的话,她若不死,天理难容。

    第119章 世界八。

    顾秋水的问话让云昙从容地望了过去,那眼神里的困惑不似作假,她道:“大人何出此言?我和婢女不过是小门小户出身,双亲病逝后我便把祖产变卖换成了盘缠,此行要去的也是千里迢迢的汴州,大人这话我有些听不明白呢。”

    她不会自乱阵脚,这个顾秋水她从未见过,即便在金陵她也没有接触过衙门里的人。唯一麻烦的是顾秋水的身份,她是洛州的捕头。不过这也无妨,不见得她是洛州的捕头就认识宣家的后代。

    云昙的衣袖被栗橘扯了扯,喜出望外道:“你也是要去汴州的?可太巧了。”

    云昙看着栗橘那笑盈盈的脸,虽说孱弱的病容损伤了她的精致样貌,但这样的栗橘更招人疼惜。

    云昙对她有着不多也不少的耐心,那日大夫说的话她都记在了心里,想到栗橘命不久矣她就有了天妒红颜的念头。

    “好巧。”

    栗橘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面无表情的顾秋水,扬起乖巧的笑颜装作懵懂无知的模样问道:“大人为何会说那句话呢?还是你们以前见过?但我听着口音不像是同乡呢。”

    云昙顺势而为,“兴许是大人认错了吧。”

    顾秋水定睛凝神,旋即扯唇笑了笑,“应是我认错了,金枝玉叶的闺阁小姐怎会住在这种客栈里呢。对不住,是我冒昧了。”

    云昙颇为不赞同地拧了拧眉心,很是恼怒顾秋水的解释,她小声道:“大人说的对,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会住在这里呢?这地方只适合我们这些普通百姓。”

    栗橘难过地抿抿唇,附和道:“如此昂贵的客栈已花了我不少银子,说起来我盘缠都快要花光了。”

    云昙压低声音,“嘘,可千万别说客栈价格昂贵,大人都看不上这处客栈呢。谁让咱们穷呢,哎。”

    栗橘天真地反问道:“既然看不上,那大人为何也会住在这里呢?”

    顾秋水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她刚刚那么说只是想激怒云昙,若是个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是绝对受不了别人这般的轻视和看低,没想到阴差阳错地验证了云昙就是个出身平常的百姓,只有贫苦百姓才会如此介意银两的问题。

    她尴尬地作揖致歉便落荒而逃了。

    云昙和栗橘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栗橘秀气地抿唇笑了笑,捏捏耳垂觉得云昙的眼神很炙热。

    “我是说错话了吗?”

    云昙大方地摆摆手,“当然不是,刚才你说的话一点错也没有。”

    幸好有栗儿帮自己解围转移了顾秋水的追问,她和自己的一唱一和噎得顾秋水哑口无言,这简直太有趣儿了。只是有一点想不通,顾秋水为何会对自己说那句话。她们二人见过面?不应该啊,自己毫无印象。

    那只有一个解释,自己做了什么举动引起了她的质疑。

    不管如何这家客栈不能久留,该走了。

    云昙热情地给栗橘夹着菜,温声道:“栗儿,我能这样喊你么?”

    栗橘点点头,耳垂上的耳坠摇摇晃晃,甚是俏皮。

    云昙又说道:“这汴州你打算何时出发?”

    她思索了片刻,沮丧地叹了口气,“后日吧,房钱只能撑到后日了。”

    “那我们一路做个伴儿吧?咱们都是姑娘家也算是有个照应,我还有辆马车,这样也能更快地抵达汴州。”

    栗橘眸光微闪,挪了挪凳子靠近了云昙。

    那翦水秋瞳看得云昙勾起了唇边的弧度,水盈盈的明净眸光没有一丝杂念,这让云昙有了呵护她的心思,好像在栗橘的身上她终于找到了长姐该有的情绪。

    “我脸上难道有脏东西?”

    栗橘应道:“没有呢。”

    “那你这样盯着我看。”

    栗橘鼓起勇气怯生生地说道:“云姑娘不怕我是坏人吗?”

    云昙轻笑不已,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当然有防备心啊,如若不然她也不会顺利地从金陵一路来到渝州。为了离开长平侯府她连路引都办了好几张花了不少银子,所以她不是什么人都会接纳的。

    她弯弯美眸,“我的丫鬟忍冬武艺高强,世上难有对手。坏人想要来害我,那也得先过了忍冬这一关。”

    这只是借口,她不忍提起栗橘的病情。那日大夫的话云昙从未提起权当做不知此事,一个身中剧毒活不了多久的姑娘又怎会是个坏人?她纤柔瘦弱,怕是只有别人害她的份吧。

    栗橘体贴地给她夹了菜,轻声道:“云姑娘言之有理。”

    又是和剧情不同的转折,要知道在原本的剧情里还要栗橘死乞白赖的黏着云昙,这才有了后面的同乘。为了铺垫好自己的弱者身份,栗橘特意留下了体内的剧毒造成了外貌上的病弱感,再加上曹满贵被杀她又塑造出了胆小怕事的一面,最重要的还是大夫的诊脉,直接告诉了云昙她就是个小可怜。

    当栗橘打着弱者的幌子去接近云昙的时候,她自然会对柔弱无助的栗橘有更多的宽容,哪怕厚脸皮地赖上了云昙她也狠不下心说难听的话。

    可是栗橘现在不用卖惨了,她竟然被云昙主动邀请同去汴州。

    栗橘受宠若惊地又忍不住看了看云昙,察觉到她好奇的眼神便赶紧移开。

    云昙没有拆穿她,只是一味的夹菜,然后也没有忽略埋头大吃的忍冬。

    她无奈地笑了笑,能吃是福啊

    夜深亥时,客栈里静悄悄的,只有一道黑影踩在房檐上。

    她悄无声息地推开窗跳了进去,她满意地看着倒在地上昏睡不醒的捕快,再看到那个已经睡死过去的顾秋水,她肆无忌惮地拨开了顾秋水的衣襟准备扒衣拿出可以打开地牢的钥匙。

    沉甸甸的钥匙被顾秋水谨慎地放在了里衣侧袋,她意得志满地勾出了钥匙,嗤笑道:“武林盟主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是吗?”

    “司徒空,你的轻功不过如此。”

    司徒空大吃一惊,她利落出手想要逃走,但顾秋水的武功比她更强,司徒空的优势只有轻功。

    司徒空硬生生地接了她的一掌,看到顾秋水提剑冲过来的架势,她肉痛地拿出了高价买来的烟雾弹,除了早有防备的她,其余人都被这刺鼻又熏人的烟雾弹给困在了原地。司徒空捂着口鼻破窗而逃,她慌不择路地从三楼跳了下来随便推开了一扇窗钻了进去。

    她汗流浃背地缩在窗下,擦着冷汗惊魂不定地说道:“他大爷的,顾秋水比她爹还阴险,我说怎么一直待在这家客栈不走,合着是瓮中捉鳖啊!”

    “你这只鳖如果再不闭上嘴巴就等着受死吧。”

    清脆的女声吓了司徒空一激灵,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命苦了,不就是拿个钥匙救个人吗!为何会一波三折啊!至不至于啊!

    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烛台,她的背影纤瘦,一袭鹅黄娇俏妍丽。待她淡定地坐在圆凳托腮笑望司徒空的时候,司徒空眸子亮了起来,惊喜道:“嘿!是你啊!你还没死呢?听说月阳派的人一直在追杀你,你真的把月阳派的大长老给杀了啊?”

    栗橘看着窗口折射过来的人影,弹指用炒黄豆打在了司徒空的哑穴上,那司徒空也是个妙人,捂着嘴巴翻滚了一圈躲在了屏风后。

    突然“砰”的一声,顾秋水推开了门。

    栗橘拿在手里的火折子惊慌地掉在了脚边,她急忙捡起火折子,很是委屈地控诉道:“这可是我新买的衣裳啊,这下好了,被火折子烧出个洞!我说大人啊,您闹这么大的动静是抓到上回杀死曹满贵的人了?”

    她避开顾秋水系好了氅衣的衿带,整了整衣裳这才转过身面对着顾秋水。

    顾秋水轻蹙眉头,“又是你?深更半夜你为何烛台亮着还不入睡?”

    栗橘惊愕地瞪圆了眸子,也不管顾秋水是不是官家捕头,挤过她身边指着外面陆陆续续亮起来的房间,她无奈地说道:“大人,你是真不知道自己闹出了多大的动静啊,我离三楼的楼梯近得很,楼上的打闹声我就算听不见也很难啊。我害怕又有歹人,急急忙忙点亮了烛台,哪知又被大人给怀疑上了。”

    顾秋水掏出令牌,沉声道:“官府办案,百姓理应协助配合,忤逆者杀无赦。”她指了两个人进了房间看了圈,捕快摇摇头。

    栗橘强忍火气地站在一边,顾秋水不为所动,只道:“我们走。”

    她带人继续追寻司徒空的行踪,栗橘气恼地用力关上了门。

    演戏就要演个全套,这才符合无辜被吵醒的人设。

    栗橘不禁感慨得亏顾秋水的亲爹是武林盟主,要不然就她这脾气估计早完蛋了。

    司徒空又利落地滚了出来,眨巴眨巴眼睛催促栗橘快点解穴。

    栗橘嫌弃地解开了哑穴,她兴奋地走过来说道:“好栗儿,你不去杀人寻找对付阴毒的功法秘籍,你来这渝州作甚?还装得像模像样。”

    她们交情不多,栗橘没兴趣给她解释清楚。

    司徒空讪讪道:“你这狗脾气一如既往地惹人讨厌,难怪别人把你的名号给叫错了,你也懒得理睬。”

    栗橘戏谑道:“叫错就叫错呗,我这名字威慑力不强,丽娘子可比栗儿威严多了。”

    “嘁,跟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一样,威严个屁。”

    司徒空挤眉弄眼道:“有没有兴趣跟我捞一笔?”她嘿嘿笑着从怀里拿出了本该在顾秋水身上的钥匙,栗橘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嗐,金陵的纨绔子弟去花楼过夜,那天接客的姑娘是昏迷着的,他们都以为是新花样。没成想接客的姑娘换了人,是玉雪山庄的小女儿。要知道那玉雪山庄跟朝廷往来密切,这事儿难解决。后来那被人算计的姑娘自缢了,朝廷没办法只能把其中犯事的纨绔子弟关进地牢。我被他们的家人委托得去地牢里救人,到时候再找几个死刑犯替换了就行。”

    栗橘听完挑挑眉梢,司徒空忍不住又说道:“我可不是什么生意都接,怪就怪他们给出的报酬太丰厚了,我忍不住啊!”

    “现在你被顾秋水盯上,这笔生意你难做。”

    她可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既然来追捕司徒空就*说明这个计划已经败露,拿了钥匙又如何?只是自投罗网。

    司徒空想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可是她不死心啊,坐在凳子上试图诱惑栗橘,她道:“栗儿,你看咱俩能在这个时候见面就因为有缘分啊!我轻功无敌,你的武功在道上还没遇见过对手。你要是陪我走一趟,这事儿的报酬我都给你,我就要那朵雪莲!”

    栗橘回绝了她,“不去,我中了安蕊的毒针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你诓我的吧!就安蕊那准头,能伤了你?我不信。”

    栗橘喝了口放凉的茶水,扫了眼双手掐腰的司徒空,淡淡道:“我的确受伤了。”

    “那怎么办啊!我要眼睁睁看着雪莲离我而去吗!”

    “那可是五十年的雪莲啊!玉雪山庄不给我雪莲,我只能靠这种办法了。天啊,我好可怜。”

    栗橘又道:“那你就去。”

    “但我怕死。”

    栗橘失笑:“怕死就别去。”

    司徒空可怜巴巴地望着栗橘,“通融通融。”

    “真不行,我明日就要离开渝州了。”

    “去哪?”

    “汴州。”

    司徒空纠结又苦恼,唉声又叹气。

    栗橘忽然探手扯下司徒空腰间的布袋,气得司徒空想要抢回来,她道:“你不要仗着武功高强就给我搞偷袭!胜之不武!”

    “这个荷包,你得还回来。”

    她找出了那个绣着洁白昙花的荷包,在手里掂了掂,斜睨道:“少钱了?”

    司徒空猛摇头,“真没有。”

    “真的?”

    “好吧,我就花了一两。”

    “还我十两,别逼我动手。”

    司徒空忍辱负重,还给了栗橘十两。

    她没好气地问道:“这就是个姑娘的荷包,你跟她什么关系啊?”

    “关系?车搭子饭搭子。”栗橘揶揄了句。

    司徒空听不懂,但她知道自己还是比不上栗橘,都被她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哎,痛苦啊。

    栗橘看了看这个荷包打算明日找个机会放回去,这也是栗橘愿意熬夜等司徒空的原因。

    熟知剧情的她当然知晓今晚的事情,也明白司徒空救不了那群纨绔,玉雪山庄的人不会放过他们,即便有朝廷当靠山那也无济于事。而那群纨绔唯一活下来的就是男主楚若南,他那一晚并没有去花楼,正好躲过了那劫。但玉雪山庄没有因此放过楚若南,之后就有了杀死云昙的事情,为得就是让楚若南体验体验这种痛苦的滋味。

    栗橘默默捏紧了荷包,问道:“你还不走?”

    “我打算在这里借住一晚。”

    栗橘冷了脸,眸光锐利。

    司徒空立刻起身,系好那个布袋拍拍身上的土说道:“小的这就滚蛋。”

    栗橘给她望着风,这次司徒空走得潇洒利落。

    那边顾秋水阴沉着脸想不明白到底哪一环节出了问题,她振臂呼喊道:“启程,回金陵。”

    她是洛州捕头本该不用接手金陵的事情,可谁让这次的事情和武林中人有了牵扯呢?朝廷思来想去还是调用了顾秋水,借此机会告诉武林盟主朝廷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那司徒空咱们还追不追?”

    “不追了,她身轻如燕一旦跟丢就很难追上了。”顾秋水很快有了决断,她对手下说道:“你们去牵马,我上楼再看看。”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就是找不到原因。

    顾秋水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栗橘的房门前,这次她礼貌地敲了敲门。

    等了会儿栗橘便打着哈欠出去见了她。

    顾秋水抱着剑,审视着栗橘,她道:“不知姑娘愿不愿意赏碗茶?”

    栗橘不安地贴着木门,怯懦地说道:“大人,您到底为何而来啊,我该说的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了。”

    她轻挑眉梢,紧紧盯着栗橘的脸不放,“只是讨碗水喝,你何必那么怕我?衙门中人只抓坏人,不抓好人。”

    栗橘垮下肩膀,无奈地解释道:“大人那天掐着我的脖子,实在是让人又惊又怕的。大人要水我去给您倒就是。”

    不抓好人?无稽之谈。难怪顾秋水会死会下线,一切都是废话太多了。

    栗橘端了杯茶,递了过去。

    顾秋水看了眼栗橘作势就要喝,但她手一抖,茶水全部泼了出去。

    “哎呀,不小心弄撒了,麻烦姑娘再给我倒一杯吧。”

    栗橘怒视着顾秋水,可她满不在乎,眉眼间的傲慢显而易见。

    栗橘忍着火气又给她倒了杯,这次顾秋水喝了,她是真的口渴了,这没有骗栗橘。而刚才的举动只是在试探栗橘的茶水有没有问题,所以一番试探下栗橘的神情完全符合她此时的处境。

    顾秋水生性多疑,这一次她是确信栗橘的身份没有问题。

    “多谢。”

    栗橘咬咬唇撇过头不理顾秋水,很快她便听到了顾秋水离去的脚步声。

    她淡粉色的唇瓣勾起了阴冷的笑意,加了料的茶水希望能帮助那群人顺利杀死顾秋水。这个女子她是一点也不待见。

    顾秋水一跃跳下,疾步跑出客栈。而她的手下也已经为她备好了马匹,顾秋水翻身上马,她说道:“走吧。”

    启程的时候她见到了行动缓慢的更夫,不耐烦地皱眉扬鞭抽在了更夫身上,冷嗤道:“让开!”

    更夫连忙躲了起来,被抽疼的手臂鲜血淋漓。

    他颤着手臂无可奈何,最后还是守夜没有入睡的店小二石磊唤他进客栈。

    “用这瓶金创药吧。”栗橘站在二楼看到了更夫的手臂,她下楼将顾秋水之前赠的那瓶金创药给了石磊。

    更夫感激不尽,石磊挡在了前面避免栗橘会被更夫的手臂吓到。

    “拿着吧,回家让你的家人继续上药。”

    更夫湿润了一双老眼,笨拙地说着道谢的话。

    石磊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明日要和忍冬她们一起离开吗?”

    栗橘温婉地抿唇笑了笑,石磊憨厚地挠挠脸颊说道:“那我再去给忍冬的马儿喂点吃的。”

    “有劳。”

    “没事没事。”

    栗橘望着石磊的背影,那被权势看不起的小市民其实拥有着最可贵的善心。

    她并不疲惫,但身子骨虚弱连累了栗橘低声咳了咳。

    等到翌日晨起时,她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云昙笑得勉强,担心地问道:“栗儿,我们还是再去看看大夫吧,你可是昨夜没睡好?”

    栗橘摇头失笑道:“我就是去汴州寻医治病的,渝州治不了我的旧疾。”

    “姑娘昨夜睡得沉并不知道客栈里又出事儿了。”牵马的石磊忍不住提起了那件事。

    云昙蹙起的眉心看出了她的愤怒,说道:“不可理喻。”

    “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跟那位顾捕头见面了,咱们就不提她办得糟心事了。”

    栗橘的善解人意让云昙不由得叹道:“心善会吃亏的。”

    “民不和官斗嘛。”

    云昙忽然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侯府嫡女,是她想错了。

    云昙及时改正,并以此事告诫了自己。

    她正色道:“栗儿说得对,我应该好好跟你学学。”

    栗橘不免红了脸颊,小声道:“我也没做什么。”

    “不不不,栗儿做得非常好!”

    “是云姑娘高看我了。”

    “刚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们相互谦让着,忍冬皱着脸果断插进了她们的中间,掐掐腰说道:“咱们到底走不走了?”

    栗橘和云昙笑眼相对,默契道:“走。”

    石磊站在原地望着马车逐渐远去,然后迎接着下一位客人。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客栈已经看不见了,忍冬像撒了欢的小马驹,叽叽喳喳地和拉车的马儿说话。

    车厢内的二人紧贴着肩膀,狭窄的空间让她们都变得不太自在。

    云昙捋了捋耳边的发丝,马车还是备小了啊。

    “云姑娘。”

    “欸。”

    “请你吃干炒黄豆,可香啦。”

    云昙还没尝试过这种吃食,秀气地吃了几颗,味道确实不错。

    栗橘又从包袱里拿出了很多吃食,这让云昙目不暇接。

    “你何时买的?”

    “天一亮就出门买了,反正我也是睡不着,还不如买点路上吃的东西,这样也能让云姑娘填饱肚子了。”

    云昙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情不自禁地揉揉栗橘的脸蛋,说道:“栗儿真的好乖啊。”

    她眨眨眼,云昙已经松开了她正专心致志地挑选着好吃的。

    栗橘摸了摸脸蛋,热热的,是害羞了。

    栗橘觉得自己可能出问题了,明明是她在装纯情骗女主,怎么入戏最深的反而是她呢?

    她是装纯情,不是真的纯情啊!为什么自己还会脸红呢?

    第120章 世界八。

    这一路上相安无事,走走停停已有七日。在看到那高耸坚固的城墙时,她们松了口气,可算是到了。

    马车驶进城门便听见了喧闹的声音,商贩的叫卖声还有说话的声音都让云昙好奇地观望着。

    这时忍冬说道:“姑娘,奴婢有点饿了。”

    云昙看向栗橘,关心道:“你呢?”

    坐在车辕上的忍冬瘪瘪嘴,自从姑娘遇见了那位姑娘后就变得不疼自己了,哼。

    栗橘昏昏欲睡,强撑着精力说道:“是有些饿了。”

    云昙叹叹气,拿出手帕给栗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唠叨着话说道:“就你这模样哪还有力气吃饭啊,忍冬,你稍忍着点,咱们先把栗儿安顿好再提吃的。”

    “好。”忍冬应完了云昙便小声地嘟囔道:“看来我得让姑娘给我换个名字的,忍冬忍冬,做什么都得忍着,这样不好不好。”

    她牵着缰绳把马车停在了一家包子摊的前面,用铜钱买了几个包子后这才开始询问了哪家客栈最适合她们暂住。得到了指引忍冬就往那个方向驾车前去。

    忍冬的处事都是由云昙亲手教出来的,她放心,所以云昙就把全部的心神放在了栗橘的身上。

    她揽着栗橘擦拭汗水,看到栗橘的唇瓣惨白没有血色便是一阵心忧。这可如何是好啊,眼看着栗橘的病情愈发严重,她的心情也变得起起伏伏。

    “栗儿,你要找的那位大夫在何处?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找那位大夫?”

    栗橘淡然一笑,这样的神情落在云昙眼中,变成了对病情的麻木已经看淡了生死。

    云昙忍不住捏紧了栗橘的肩头,栗橘说道:“不着急,我先休息调整下,等我们都安顿好了我再去找大夫也不迟。”

    “那人可以治好你吗?”云昙觉得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应该在金陵才对,这偏远的汴州难道真的有淡泊明志的大夫吗?

    栗橘不清楚她的担忧,只说道:“应该是可以的吧。”

    “那我到时候陪你去看看。”

    栗橘眼皮子跳了跳,镇定自若地打消了云昙的疑虑,她道:“师父临终前曾跟我说过那位大夫脾气古怪,我能拜见到她也是因为师父的遗物。”

    “这不就是话本里绝世高人才有的脾气吗?原来话本写得都是真的。”

    栗橘不禁哑然失笑,点了点头算是把此事掀篇了。

    师父,对不住您老了,暂时用一用您,想必您泉下有知应该不会怪徒儿吧。

    “对了,你的师父还认识这种高人,莫非你师父也是个隐世之人?”

    她兴味盎然的眸子让云昙没有了那丝稳重,找回了女儿家该有的俏皮。

    栗橘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的师父只是乡下的一个木匠,一双巧手养活了我们。至于师父为何会认识汴州的大夫,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木匠?那栗儿也会木匠吗?”

    她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柔弱不堪的姿态证明了栗橘没有学习木匠的能力。她沮丧道:“师父怜惜我体弱多病,所以娇养宠着我,没有传授于我木匠的本领。”

    杀人的时候能用剑在死人脸上刻出字,怎能不算是一种木匠本色呢?所以师父啊,劳烦您暂时当一当木匠吧。

    云昙不再追问,她也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提起了栗橘的伤心事儿。她正着急用什么事情转移栗橘的神伤便听到忍冬的话,忍冬说道:“姑娘,客栈到了。”

    云昙大松口气,好忍冬!不愧是心腹丫鬟!

    “栗儿,我们该下马车了。”

    此言一出栗橘也提唇浅笑,终于不再问师父的事儿了,可以不用硬着头皮去回答云昙的好奇心了。真好,真是个好丫鬟啊忍冬!

    二人相对而笑,虽不明白对方在笑什么,但就是能够感受到她的喜悦。

    栗橘站在了云昙的身侧,面带薄纱容颜隐隐约约,这样的装扮不算奇怪,一来汴州风沙四溢;二来挡住样貌也省得被人观看。

    忍冬的嗓门叫出了客栈里的店小二,他爽朗喜气的说道:“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啊?”

    云昙轻笑,原来天底下的店小二都说的同一套话啊。

    她道:“住店,可以劳烦你先帮我的马喂点草料吗?它也辛苦得很呢,所以要最好的草料。”

    店小二亮了眼睛,嚯,有钱的主儿!还大方!一定不难伺候!

    “得嘞,小的肯定能把姑娘的骏马养得肥肥壮壮。”

    “掌柜的,三位,住店!”

    掌柜从里间掀开了布帘,是位风姿绰约的妇人,坠马髻尽显风韵,她晃了晃手里的算盘说道:“姑娘要上中下哪间房呢?”

    “两间上房。”

    云昙取出银锭,栗橘抿抿唇羞涩地望了眼云昙。

    她笑道:“路上吃了你不少好吃的,这住店啊,就由我来吧。”

    “多谢。”

    云昙事到如今还不曾发现她的荷包转了几个人的手,像她这样的闺阁女子自是没有见识过武林高手的快准狠。

    栗橘掂了掂自己荷包里的那几两银子笑弯了眸子,要不是为了拿回云昙的荷包,她才不会半夜等着走那种剧情。没有她的房间以司徒空的轻功也能从顾秋水的手中逃走,不过现在的她非常勤快,老老实实地走起了世界剧情,这才有了那晚和司徒空的碰面。

    【是不是我心态变了,还是被各种bug打击的精神出现问题了?看到乖乖走剧情的宿主我竟然会觉得拖泥带水啰啰嗦嗦!】

    好久不上线的系统666号发出了灵魂质问,这大概就是摸鱼摸久了,连绑定系统都有点不适应了。

    栗橘轻哼道:“666号你应该站起来!不要被bug打败!学学我的心态,你迟早会成功的。”

    【呵呵,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到底有没有好心人来心疼心疼我啊!】

    栗橘因为系统666号的抓狂唇边含笑,以至于云昙的眸光她都没有及时发现。

    “栗儿,走啦。”

    云昙只好牵住了栗橘的手,刚走几步路栗橘才反应过来。

    她迷惘的眼神让云昙打趣道:“呆呆傻傻的。”

    栗橘不禁垂眸看了看她的手,什么时候自己这个一流高手的防御性会如此低?要知道别人想近自己的身那是不可能的,怎么云昙的接触自己会没有一点警惕心呢?难道是这几天在马车里和她相处的太久了,自己都习惯了她的各种碰触?

    “掌柜,劳烦上四道招牌菜,三个馒头两碗米饭。”

    掌柜到底是见多识广,没有被云昙的大胃口给吓一跳。要是客人都和她一样,那她真就是财源滚滚来啊!

    “没问题,我家的招牌菜啊准叫姑娘香掉了舌头。”

    “吸溜。”

    云昙和栗橘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差点流口水的忍冬,她憨憨地擦擦嘴,小声道:“奴婢奴婢太饿了。”

    栗橘突然有点担心云昙这身上的盘缠究竟能不能养活忍冬。

    云昙眼睫颤颤,想必也是在心里盘算着账呢,最终她笑了笑,说道:“没事儿,能吃是福,姑娘我还养得起你。”

    亏了,自己怎么就不懂法术呢!要是能像话本子写得那样拥有神仙的乾坤袋,别说自己那放在侯府的嫁妆了,亲爹的私库也得给他搬个一干二净。

    忍冬显然不知道她们的担忧,喜上眉梢地笑说道:“嘿嘿,奴婢去给姑娘开门。”

    照例还是云昙与忍冬睡一觉,栗橘单独一人住。

    她送着栗橘回了房,看了看四周又推开了窗,这儿的景色与渝州的小桥流水不同,汴州多了些粗犷的野性,站在窗户看外边还能见到泼辣娘子拧人耳朵的画面,集市的熙熙攘攘比起金陵也不会落于下风。

    她叮嘱栗橘说道:“你先好好歇息,我和忍冬过会儿去采买些东西。”

    栗橘坐在床边柔声问道:“云姑娘准备何时走?”

    她偏头看了看栗橘,已是初春但栗橘身上还穿着氅衣用来挡风,这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云昙咬了咬唇瓣狠下心说道:“后日吧,坐船离开汴州。”

    栗橘笑容微僵,就听到系统666号豪迈的大笑声。

    系统666号当然知道栗橘在想什么,不就是觉得云昙这次会像之前改变剧情的选择吗?所以栗橘刚刚才会那么问,万万想不到云昙这次更为果断。

    她强撑笑颜,说道:“这么快啊?也对,你们跟我不一样,我因为这身子耽搁着,不能和你们潇潇洒洒地去各处游玩。”

    【哟哟哟,这话,真酸呐!宿主,你变了,你变得茶言茶语了。】

    云昙眉心轻皱起,急急忙忙走过去,抚慰着栗橘说道:“等你病好了,你也可以变得潇潇洒洒,就像话本里的侠女,潇潇洒洒仗剑走天涯!”

    栗橘泪水盈满眼眶,失落道:“云姑娘,我还能好吗?”

    【卖惨了,卖惨了,宿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系统666号发现自己只要不再追求任务的成功与失败,这人生真就一片光明啊!干啥都是开开心心的,现在都能看宿主的热闹了。多好!

    它努力给自己洗脑,争取早日放平心态。

    “闭嘴。”

    栗橘收回了和666号拌嘴的心,长睫颤了下,她脆弱地垂下了小巧的脸庞,泪水顺势落下好似砸进了云昙的心里。她本就不坚定的心立刻动摇了,云昙轻声细语道:“会好起来的,世外高人肯定能治好栗儿的病。我知道你害怕,刚刚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汴州的。不如这样吧,等你找到大夫以后,要是需要日子医治的话,我就在汴州租赁个小院,等你病好了我们一块去忍冬的故乡,听说那里山清水秀,好看极了。”

    云昙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她怎么能留下这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一人在汴州呢?更何况更何况大夫都说了她时日不多,最好汴州的那位大夫能救得了栗儿,若是救不了自己就陪着她,到时候给栗儿处理后事,也算是圆了这段缘分。

    栗橘暂且不知云昙已经给她想好了后事,就差提前去采买棺材了。

    栗橘倔强又懂事地擦掉了眼泪,哽咽道:“这样不妥,实在是太麻烦云姑娘了。你不用担心我,自从师父不在人世后,我就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哪怕受点小欺负小委屈,那也是无妨的。我可以坚持下去,怎好意思再麻烦姑娘你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水汪汪的眸子看向云昙,再坚硬的心也受不住她的这份娇弱。

    云昙一听她坚强的话语好似看到了栗橘从前的艰辛,云昙二话不说敲定了主意,说道:“你别劝我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不用为我操心,我家底厚着呢,在汴州别说租赁个院子,买个也是可行的。”

    栗橘以退为进,装出还想再劝云昙的样子,但云昙已经听不进去了,她轻轻抚了抚栗橘的面颊,指肚软绵犹如花瓣的细腻,她道:“你好好歇着,脸色这么差还哭鼻子,等夜里用膳了,我自会来喊醒你,毕竟你这一天没用膳,夜里必须得吃点了。”

    栗橘有意劝说,哪怕云昙说了这话,可她依旧想要让云昙改变想法。

    所以云昙直接用手抵在了她的唇上,笑意浅浅不容置喙道:“闭眼休息吧。”

    栗橘愣愣地看向她,得到了云昙的一击拍脑袋,栗橘捂了捂头,云昙的背影就像被风吹走的柳条,纤细又妖娆。

    【啧啧啧。】

    【我看宿主也别把自己当成反派做什么劳什子的任务了,就把自己当成个入错部门绑错系统的任务者,这个世界你只需要看女主怎么推进剧情,就等着被女主攻略得了。】

    【做任务哪有谈恋爱好啊!】

    【bug世界一天不解决,你就逃不了谈恋爱的命。本来剧情都发展的没问题,可女主一遇见你剧情就偏了。我也不说问题在你身上了,反正你俩都不太正常就对了。】

    栗橘懒散地往床上一趟,冷嗤道:“可算给你找到个奚落我的机会了,虽然我这些世界有点不务正业的嫌疑,但我打工那么多年,我放飞一次自我怎么啦!”

    【何止是有点啊,分明是很多。】

    “666号,你发现了没?你现在比以前更智能了,最起码这阴阳怪气的语气非常接近人类了。”

    【被你调/教的。】

    栗橘一个鲤鱼打挺,“话别说的太暧昧了。”

    【嘁,下线!】

    栗橘坐起来打量着房间,她来汴州可不是看神医治病的,她在等下一个剧情点。

    目前栗橘还需要再次验证女主是因为什么改动了剧情,是主动还是被动?就如这次的情况来说,栗橘就做出了和剧情里一样的举动,用卖惨打动云昙的心。而之前云昙的做法都是在她主动过后引起了剧情略微的不同。

    她摸了摸心口,这里有几次的跳动都是因为云昙,难道真的和666号所言自己还是逃不过女主的攻略吗?

    这一直以来bug存在的原因到底和女主还有阿慈有着怎样的联系?

    她们是为了什么呢?

    “阿慈。”

    【亲爱的寄生者,你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呢?】

    “你是时空管理局出品的系统吗?”

    【哈哈哈哈哈,你见过系统是一朵花吗?我和时空管理局无关,我只是来帮你们的。我知道寄生者心有困惑,不过有些事情不能提前告知你。因为你的每一步选择都至关重要,如果有别的杂念影响了你,这会造成功亏一篑的结局。】

    【选择题本来只有A与B,你如果被杂念影响,那就会出现C和D。】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栗橘洒脱一笑,“其实我想问的问题不是这个。”

    【欸?那我那我刚刚的解释你可以当做没听见吗?】

    “当然可以。”

    【咳咳,那寄生者要问我什么呀?】

    “这些世界里的她,都是她吗?”

    【你是栗橘,不管你接了什么任务变成什么身份,你永远都是你。而她也一样。】

    栗橘没有过往的情感残留,可她一想到此刻的云昙还是那个人心里便有些奇妙的感觉。

    她放柔了眸光,说道:“看来我应该遵循自己的想法,不要被这些bug影响。”

    【比如什么想法?】

    “掉马啊,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装病吧,那得多累。”

    栗橘重新躺回了床,垂下来的双足惬意地晃了晃。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坏了,果然做不了女主,只能当个反派。

    *

    马车停在了后院马厩里,站在庭院的她们还能听到马儿吃草料的吧唧声。云昙笑着对栗橘说道:“这院子还不错吧?五脏俱全,我都想直接买了它,幸好忍冬拦了我。”

    她会动心实在是因为这座小院完全符合她对独自生活的幻想,有个家,再养只看门的京巴犬,给她十万两银子都不想回金陵!

    “为了庆祝暂时的乔迁之喜,今日我给云姑娘下厨做顿乡间小吃?不算精致,可味道极好呢。”

    云昙不忍她下厨,但云昙拗不过栗橘那双充满期待的眸子,只好无奈地答应了她。

    栗橘的气色似乎得到了好转,唇瓣粉嫩,难掩娇色。

    她和云昙说着要做的菜,忍冬已经没出息地开始擦口水了。她们忍俊不禁,丫鬟却跺跺脚跑去后院喂马了。

    日子越过越好,闲云野鹤远离尘嚣。

    这夜瓦片被人踩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声音,二人一前一后地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身手不错,矫健利索。

    他们穿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眼睛。

    二人眼神交换,兵分两路准备动手。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观察过了,都是弱女子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他们等了许久不想继续等下去了,所以今晚或许是动手的好机会!

    他毫不犹豫地挑开门挡推门缓缓走进,另一人的行事比较狠辣提刀直接踹开了房门,打算快速了结这几人的性命。他直奔架子床掀开了薄被。没想到另外房间传来了打斗声,是忍冬出手了。

    他变了脸色,骂道:“坏了,怎么还有个练家子!”

    他用短笛吹出信号,很快又有另外的一群人跳进了院子里。

    忍冬踢出一人让他昏死在地上,随后拔出双刀挡在门口。

    云昙神情慌张道:“这群是什么人!栗儿会不会有危险?”

    “我的手!”

    男子凄惨的叫声让云昙双手颤抖,她看着院子里的人只觉得大事不妙。

    “忍冬,你过去看看。”

    “姑娘你这边怎么办?”

    “把你的刀给我一把。”

    云昙用力握紧了宽刀,在她决定逃出长平侯府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她不明白是何人要来杀她。

    “去救栗儿。”

    云昙看着冲向自己的男子眉眼狠戾,拔刀砍了过去,不砍上半身,只砍下半身,谁心软谁就死得更快一点!

    云昙毫无章法地招式让杀手躲闪不及,竟然真的让云昙砍中了。

    她喜出望外,扯唇笑了下,这人的武功不高,连当初教忍冬功夫的武状元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幸好娘亲有着先见之明的本事,提前给忍冬找了武状元,又因为忍冬对练功十分上心,也让她略懂点皮毛。

    她记得武状元的话,砍中腰不算什么,砍中下半身才是紧要的!

    “上啊!”

    受伤的男子觉得自己雇了一群愣头青,还不如多花点钱请别的杀手来呢!

    云昙果断转身就要跑,但冲过来的人太多了。她的裙袂被人踩住,云昙惊慌地侧身躲开,如此一来正好就来到了无路可逃的境地。

    眨眼间,一把飞刀割断了几人的咽喉,行云流水,好似一笔呵成的泼墨,在他们的脖子上留下了痕迹。

    栗橘揽她入怀,抬手便砍下了刚刚说话的男子。

    她所经之处地上都趟满了尸体,所以有人见机开溜。

    栗橘眼眸凌厉,飞刀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那人的胸口,可见她的功力有多么得高深。

    夜寂静,云昙觉得自己的呼吸声太清晰了。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栗橘,摸摸栗橘柔软的脸蛋,道:“天啊,还真让我遇见话本里写得侠女了啊?”

    栗橘垂眸,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位女主好像很喜欢看小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