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发疯/止咬器
谢远星快沈边野一步,猛然打开门,脸色阴郁的站在沈边野面前。
他的视线在沈边野空空如也的手上扫过,气得咬牙:“给我送衣服?衣服呢?”
沈边野看着眼前湿漉漉的人,被水打得湿透的黑色短袖裹在身上,堆叠出不规则的折皱,衣服贴身,将整个身形赤|裸的勾勒出来。
看不到一点肉色,却勾人得要命,甚至可以说涩情得要命。
黑色的发丝湿漉漉的黏在白嫩的脸上,白的更白,黑的又带出几分引诱,乌黑的眸子噙着火,愤怒又有鲜活的漂亮。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觉得谢远星还挺好看的。
谢远星看着沈边野就这么盯着自己傻站着也不说话,怒向心头起,胆从天边来,也不管会不会惹沈边野生气了,他现在气得快炸了。
冷笑一声,猛然转身取下花洒对着沈边野就打开了喷头。
水柱瞬间倾落,将身材高大的男人浇了个湿透,谢远星压着火气,一字一顿:“沈边野,清醒点了吗。”
没有。
沈边野心底浮现出回答。
他舔了舔发痒的犬齿,心底的燥热不降反增,虽然这样想有些轻挑,但他总觉得拿着花洒对着他喷的谢远星
很带感。
甚至忍不住去想,把这样的谢远星压在床上,会换来谢远星怎样的反抗。
一想到谢远星会反抗,他的兴奋躁动又上了一个台阶,信息素短短几秒充斥了整个浴室。
谢远星得不到回答,却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带着余烬的信息素味道,他不受控的张开了嘴,拼命咳嗽起来。
一连串的咳嗽根本止不住,谢远星呛得眼泪潸然落下,看上去眼眶红得可怜,声音都带着哽咽:“沈边野,收一收呜,咳咳,收一收。”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伸手去推沈边野,“让我出去,我要没法呼吸了。”
他们并不兼容,如果是一个Omega在这里,只会被这股信息素引诱得腿软,但谢远星是beta,是一个莫名其妙能闻到沈边野信息素的可怜beta。
在这股像是烈火席卷的信息素里,他就像个可怜无助,被困在大火中难以逃脱的人。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眼眶哭得通红。
推不开堵着门的沈边野,谢远星急了,急得用尽全力的用身体去撞。
沈边野闷哼一声,顾不得腹部的疼痛,伸手将人接了个满怀。
两具同湿淋淋的身体贴在一起,薄薄的衣服都被水打湿,潮湿冰冷而又滚烫。
沈边野的手揽住谢远星的腰,宽大的手下意识隐秘的滑动,喉结咽了咽,垂眸盯着落在他怀里惊慌的人。
“谢远星。”他叫道,声音晦涩低哑。
谢远星身体因为这一声抖了抖,像被雨打湿翅膀无法飞走逃脱的鸟雀,无助的想将那种迟滞感甩掉。
他艰难的在沈边野怀里偏过头,不去想因为偏头而微微转身时蹭到的滚烫是什么,抖着声音,颤声颤声道;“你咬一下,咬一下。”
“咬一下冷静点去注射抑制剂好吗?”
他第一次这样堪称哄着沈边野说话,却没发现自己怎么也压不住声音里的惊惶。
沈边野没说抑制剂对他的作用很微弱,只顺着谢远星的话低头,埋在那片白皙的后颈蹭了蹭。
尖牙刺破皮肤,血混着铁锈味流入口腔,让沈边野冷静了点。
他舔吻着谢远星后颈上的伤口,吮掉渗出来的血珠,埋在谢远星的肩窝,低声道:“被吓到了?”
“去帮我把抑制剂拿来好吗,多拿几支,还有项圈。”
沈边野把人松开,看着谢远星飞快逃开的背影,无意识的舔了舔唇。
谢远星把抑制剂和项圈递给沈边野就想走,后者却没接,反而圈住了他的手腕,“我给你带。”
黑色的项圈是用来隔绝Alpha和Omega信息素味道的,在一些场合不想闻到任何Alpha,Omega信息素的话,就可以带这个。
谢远星作为beta,从没想过这个东西会戴在他身上。
沈边野将黑色的颈圈环上谢远星脖颈,扣紧的那一刻,咔哒的轻响像是响在心底。
他俯下身,隔着颈圈吻了吻他咬过的地方,近乎梦呓的开口:“是我的Omega吗宝宝。”
谢远星没听见,他现在只想走,在沈边野松手时,跑出了几分慌乱的意味。
沈边野这一次没拦,垂眸看着被扔下的一堆抑制剂,弯腰捡了一支。
他的状态不太对,虽然没有大用,但总比没有好。
三支空掉的抑制剂被随意的扔进垃圾桶,沈边野花洒重新挂起,又把开关朝向换了个方向,打开了喷头。
卫生间里的热气快速的褪去,又慢慢多了一丝凉意。
冷水哗哗作响,水珠从发丝滴落,划过宽阔的肩膀,块垒分明的腹肌,又流向更隐秘的地方。
那滴水珠被一只手截住,混合着其他的水液,发出咕叽咕叽的洗澡声音。
沈边野空着的另一只手将遮住眼帘的头发往后捋了捋,露出锐利的眉眼和晦涩深黑的眸子。
他尽力不去想谢远星,大脑却像是作对一般,不断的将带着黑色颈圈,脸白嫩到清透的人翻出来。
啧。
烦。
他试图和大脑商量,想也行,想想谢远星讨厌的地方。
讨厌的情绪上来,大概脑子就会换个人想象了。
谢远星骂他的一幕幕又开始闪过,粘腻的液体出现又被水流冲走的瞬间,沈边野脑子里响起的是那声滚。
沈边野: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了网上流行的一个梗。
来了吗,如来。
厌恶了吗,如厌。
他也不想的,他又不喜欢谢远星,但这个信息素紊乱像是认准了,固执的觉得谢远星就是他的Omega。
一个beta,在他的信息素下只会逃,偏偏信息素还要巴巴的缠上去。
真没出息。
沈边野心里无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什么。
他关了花洒走出去,就看到谢远星坐在床上,小脸阴郁的盯着他。
“我们谈谈。”阴郁蘑菇老不高兴的开口。
沈边野有点想笑,忍住了,应了声:“谈什么?”
谢远星:“你今天发什么疯?”
沈边野朝着他招手,“你先下来把头发吹了。”
顿了顿,补充道:“身体本来就差,感冒了瘦下去,我给你养身体的钱打水漂了算谁的?”
“还是你还想从我这里赖走十万?”
谢远星今天又惊又气,闻言也不掩饰了,直接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从床上蹭下来了。
沈边野有时候觉得谢远星脾气其实挺大的,但是这种敢撒气的劲就只对着他,对其他任何人都不这样,很能忍,忍得像埋在土里的蘑菇。
谢远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了吹风机,犹豫了下,没吹。
准备和沈边野说完了再吹头发。
还没开口等他开口,沈边野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先道:“你先吹,吹完再说。”
“不然免谈。”
谢远星一肚子话又咽了下去,沈边野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烦的人。
想泄愤的用力插吹风插头,又转念想到弄坏了还要买新的,顿时被自己穷得更生气了,火冒三丈的把插头轻柔的插了上去。
大火小冒。
把头发吹到半干就放到了旁边,拎着椅子转个方向对着沈边野坐下,颇有谈判的架势,“你今天怎么了?”
“以前不也是易感期吗,为什么这段时间下来,你情况反而更严重了。”
“如果我对你的治疗没有效果的话,你可以考虑终止我们的合同。”
谢远星能拿五百万拿得心安理得,是因为医生口中他也许能对沈边野的病情有帮助,他把自己身份看得挺好,就是一颗药,人形药丸。
但是如果试了一段时间,反而让沈边野更严重了,他也不会赖着。
说着,停了下,眼神警惕的看向沈边野:“但你这段时间咬我的费用得给我。”
沈边野听到那句中止合同原本还挺不爽的,听到这句又有点被气笑了。
倒是忍不住,问了他一直好奇的问题,“我给你转了六十万吧,这段时间内好像也没看到你花,你又不用,你拿着钱干什么?”
谢远星:“你管我。”
沈边野磨了磨牙,啧了声:“谢远星,拿喷头浇我给你胆子浇大了?装都不装了?”
谢远星抿了抿唇,气焰下去了点,“反正有用。”
又没完全下去,指了指沈边野,又指了指自己,“还有,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沈边野哼笑:“带着颈圈闻不到味道了是吧,我易感期还没完全下去,别招我。”
谢远星几乎是在他话落下的瞬间就把手指握起来藏着了,坐姿都端正不少,莫名有点乖巧的意味。
刚才的沈边野跟疯子一样,他可不想再来一次,惹不起。
沈边野看他怕得这么厉害,摸了摸鼻尖,也有些不自在了。
毕竟三支抑制剂打下去,手臂都青紫了,效果也有的,理智回归了不少,见到谢远星这个反应,好笑里又多多少少带着点尴尬。
谢远星乖宝宝似的望着他,沈边野尴尬的假咳了一声,“咳,不是没用。”
“是你身上带着易感期Alpha的信息素味道,我很难不生气。”
想起X给谢远星造成的误会,他又猛地补充道:“不是我多在乎你,是信息素紊乱了。”
“它把你当成Omega了,懂吗?”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和我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当然,等治好了,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别妄想其他的。”
谢远星毫不在意,“这个我知道,你说的易感期Alpha,应该是高宇飞,我把时间记着,下次这几天我会离他远一点。”
沈边野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不行,你记他易感期干什么?”
“我的易感期你都不记,你记他的易感期?”
谢远星默然无语,“容我提醒你。”
“别人的易感期一年一次,你的易感期,一周能来三四次。”
沈边野振声道:“那怎么了,你收了钱,有点职业道德行不行?”
“总之,你敢记别的Alpha的易感期就死定了。”
谢远星用了这辈子最大的职业道德才没有嘲笑沈边野傻逼,十月三十号,他已经记住了,沈边野有能力就让他失忆。
“那你以后信息素特别不稳定的时候,能不能先打抑制剂?”
“你信息素太浓了真的很呛人。”
沈边野沉着脸,半天没说话。
时间久到让谢远星有些疑惑了,他才低声说了句什么。
声音太小了,谢远星没听清,“什么?”
沈边野冷哼一声:“我说可以。”
你不能这么讨厌我的信息素。
“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不能这样谢远星。
谢远星点点头,“你说。”
沈边野:“下周末两天跟我出去。”
他还记得方知说谢远星不愿意和他出去玩,呵,好笑。
对于和谢远星出去玩这件事,沈边野兴趣不大。
但是他凭什么连方知都比不上。
大少爷的胜负欲上来了,脑海里把周末两天去哪里玩,住哪里,吃什么,几乎都规划好了,就像计划过无数次。
谢远星犹豫了一下,“去哪?”
沈边野也犹豫了一下,“我要出去,如果信息素紊乱了怎么办,你不跟着?”
很合理,谢远星同意了,“好。”
沈边野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就这么说定了,你什么都不用带,我会让人准备的。”
等谢远星体验过跟他出去玩,他什么都包,什么都带谢远星用最好的,这个不长眼的阴郁蘑菇就会知道跟他出去比跟什么狗屁方知好得多。
到时候谢远星求着让他带着出去玩,他!都!不!带!
谢远星一无所知,闻言应了声:“嗯。”
说罢,就噔噔噔踩着梯子上了床。
直到缩在被子里,他才有空去看自己的手机,刚一打开,就有无数消息涌了上来。
谢远星没理沈边野之前发来的消息,点开了X的。
那两张VX步数变化的照片和那句:“宝宝,如果手机没电关机了,VX步数是不会变的。”
赫然映入眼底。
什么人会专门跑到VX计步小程序里去看你的步数变化来判断你的一句手机没电了到底是真是假。
那一句句的话,和这种逼近的行为,就像步步紧逼着跟在你身后的
背后灵?
谢远星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形容,以及不确定这个形容准不准确。
但他的确有一种被盯上的头皮发麻的感觉倒也不讨厌。
这会让他觉得他也是重要的。
谢远星想了想,回道:“没关机,只是要留点电量,继续回你肯定就关机了。”
安静的宿舍里面,手机有消息跳入的提示音嗡嗡响起。
不是谢远星的,他手机到现在还是静音。
但谢远星恍若未觉,不是他的手机他自然毫不关心,更何况从现在到之后,只响了一声。
X回得很快,没等谢远星打出先睡了,晚安,对方就回了。
X:“现在有电了,是回宿舍了吗?”
谢远星:“嗯。”
X:“这么晚才回宿舍,宝宝去做什么了,去玩了吗,玩得开心吗?”
谢远星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被同学拉去吃夜宵了,不是很适应。”
“我很久没有参加过这种类似的聚会了。”
X:“什么同学?那个Alpha?宝宝离他远一点。”
谢远星抿了抿唇,垂眸,慢吞吞的打字道:“你不想我交朋友吗?”
这一次对面回得很慢,几次都显示正在输入中,却好半天才发来一句话。
X:“我想,但是。”
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一条消息跳入。
X:“我会嫉妒。”
X:“给宝宝带上刻着我名字的颈圈好不好,这样宝宝身上就不会沾上任何Alpha的信息素了。”
谢远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黑色颈圈,原本冰凉的皮革已经在被子里染上了温度,烫得他触碰后猛然收回了手指。
“没有beta带颈圈的,不好。”
X:“我也可以带,刻上宝宝的名字。”
对方停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安静了一会儿。
而后他发来了让谢远星眼睛圆睁的话。
X:“如果我是Alpha的话,宝宝还可以给我带上止咬器,找人定做好不好?”
止咬器这个东西,一般Alpha很厌恶,因为它看上去很像让狗不乱咬的嘴套。
但X却带着些古怪的兴奋,消息以高频的速度跳出来。
X:“把宝宝的名字刻在前面。”
X:“我咬不到宝宝,就可以舔到宝宝的名字。”
谢远星落在屏幕前细长的手指颤了颤,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
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发过去了一句:“我睡觉了,晚安。”
X:“吓到宝宝了吗?”
X:“抱歉,我无意的,宝宝原谅我好吗?”
X:“你也知道的,我是beta,不会咬宝宝的。”
X:“晚安,宝宝。”
谢远星在说完那句话后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闭上眼睛睡觉。
屏幕倒扣在床上,微弱的亮光亮了一次又一次也没在意。
而黑暗又安静的宿舍里,高大的男人无声舔了舔发痒的犬齿。
手在被子的遮盖下,隐秘的摁了摁注射抑制剂的青紫针眼,力道大到指节紧绷发白,伤口发疼,但很好的压住了又一次蠢蠢欲动的信息素
第二天早上谢远星照例在闹铃的嗡嗡震动中醒过来,他坐起来先发了两分钟呆,才慢吞吞的下床。
昨天晚上睡得有些晚了,现在大脑迟钝,干什么都带了点蔫蔫的感觉。
刷牙,洗脸,把脖子上的颈圈取下来,换衣服,穿鞋,看着课表拿今天要带的书,一套都做完以后,谢远星也还是困倦得像是没醒过来。
昨晚同样睡得晚的沈边野精神奕奕的推门走进来,手上拎着两份早饭,身上的短袖被汗打湿了大半,像是刚刚晨跑回来。
“给,把早饭吃了。”
“我去洗个澡。”
谢远星接过饭,对后半句毫不在意,他没睡醒,话都不想说,勉勉强强挤出一个字应了声,就坐下吃饭了,“哦。”
沈边野看了他一眼,眉头皱了皱,倒也没多说什么,不关心般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谢远星猛然想起昨晚被沈边野突入起来的开门吓到,他的水卡还插在上面没取下来。
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他站了起来。
又坐了下去。
五十块涨身价了。
谢远星垂眸,盯着眼前的早饭,想了想,没事,他也涨身价了。
想到手里的存款,和那套现在标价两千万的,有他和妈妈住过的痕迹的房子,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他的家呢,他也不想这么斤斤计较,连五十块钱都要记好久好久,像阴沟里的老鼠。
谢远星挺看不起自己的。
但是两千万真的太多太多了。
他低下头吃饭,清晨的太阳从阳台洒进来,暖洋洋的光照在他脸上,照亮坠在眼尾泪痣上的一抹晶莹。
吃饭的人抬手摸了摸眼睛,那点痕迹又很快消失不见,像是阳光反射出的错觉。
沈边野洗个澡出来,发现谢远星情绪更低落了,像是自己马上要被自己毒死的蘑菇。
他眉头皱得更深,正要开口,视线落在了谢远星放在旁边屏幕还亮着的手机上。
沈边野:
啧,不会吧。
谢远星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提起垃圾口袋系上,准备出门时却被沈边野叫住了,“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说实话,不太想。
但谢远星还是停下来了,转身看着沈边野,“你要好了吗,我准备走了。”
沈边野早饭还摆在桌上没动,却直接找出早上上课要用的书拿在手上,利落道:“好了,走。”
说着,又走到谢远星旁边,直接打开了谢远星背上的背包拉链,把自己的书放了进去。
谢远星:“你挺过分的。”
沈边野拎着背包上面的带子把它从谢远星背上取了下来,挂在了自己肩上,单肩背着,扫了一眼谢远星,“还过分吗?”
谢远星抿着唇摇了摇头,诚心诚意的开口:“我过分。”
接着又翘了翘唇角,把垃圾袋往沈边野面前递了递,“这个你也拿我还能夸你一句,你想听吗?”
沈边野接了,好整以暇的看着谢远星,“该你了。”
谢远星唇角微微翘起,“力气真大啊学长。”
“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沈边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谢远星,你真是胆子肥了。”
谢远星没应,默默的往外走,他没睡够都是这个状态,不想说话,嘴巴都懒得张。
就算说上两句话,又会很快蔫下去,基本上要一个早八结束,精神状态才能好点。
这种时候他又有点羡慕起Alpha了,沈边野和他一样睡得晚,还能早起去跑步晨练,至于吃饭时那点情绪,已经被谢远星抛在脑后了。
目标带来的疲惫是真的,但那是他的家,就像是钓在他眼前的胡萝卜,永远能让他忘记痛苦,忘记难堪。
两个人走在一起的组合吸引了学校不少人的视线。
尤其是早八教室里,看到沈边野把肩上的书包取下来递给谢远星的那群人,简直要惊掉下巴。
由于沈边野在迎新会上的举动,即使过去一年了,也有学姐学长乐此不疲的讲他的“光辉事迹”。
所以也就导致虽然这是大一的早八教室,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沈边野。
不爱搭理人,性子冷,直男,完全不体贴任何Omega,都是他身上的标签。
如果那些词是描述沈边野的话,那现在帮别人背包的男人又是谁?
而且这是大一的早八教室,沈边野一个大二的出现在这里,完全是把人送到教室门口了啊。
谢远星被那些打量弄得不太自在,又在那些低声的讨论中彻底站不住,开始后悔起同意沈边野早上一起走的提议。
但其实不同意也没用,沈边野要跟上,他也没办法。
谢远星抿了抿唇,接过自己的包就要走,却被沈边野拉住了。
他被迫停在了原地,如果谢远星没听错的话,他听到的隐约讨论声又大了点。
吃瓜是藏在每个人身体里的本能,谢远星理解,但那个讨论话题是他就不太妙了。
他看着沈边野握住自己手腕上的手,有点烦。
他都快数不清楚,沈边野这样拉住他几次了,力气大去拉磨不行吗,非要拉他,他又不是驴。
“怎么了?”谢远星低声问道。
沈边野脸色微微变了变,欲言又止,在小蘑菇越来越阴郁的眼神下,略微别扭的问道:“你怎么了,不高兴?”
谢远星;“没睡醒,你现在放开我,我还能趴十分钟补觉。”
沈边野看着他的神色,没信,但还是把人松开了,“好好上课。”
谢远星:
他爸都死了十五年了,沈边野这个语气还能让他想到他爸,挺让人佩服的,他回以沉默,转身走进了教室。
看了半天热闹的高宇飞朝着谢远星招手,示意他坐过去,眼里闪烁的全是八卦的光芒。
谢远星假装没看见,从旁边绕到了无人的最后一排。
刚坐下拿出手机想看一眼时间,还没打开手机,屏幕就自动亮了起来,两条消息,来自两个人。
高宇飞:“你!绝!对!是!故!意!的!”
谢远星先回了他,佯装不懂,“什么?”
另一个被无视的人在他打两个字的短短片刻,不断发来消息。
谢远星点开,从未读的第一条看起。
凌晨1:20——
X:“吓到宝宝了吗?”
X:“晚安,宝宝。”
早上6:20——
X:“早,宝宝。”
早上7:00——
X:“醒了吗。”
早上7:45——
X:“是昨晚吓到宝宝了吗?我是beta啊宝宝,不用害怕。”
X:“别生气好吗?”
X:“理理我吧宝宝,我错了,以后不乱讲了。”
对面像是很担心谢远星不理他,在谢远星看消息的时间里,又不停的发着新消息。
X:“在装没看到吗宝宝?”
在谢远星思考着怎么回的时候,对面也沉默了起来。
片刻后,X发来一句话:“宝宝生气的话可以骂我的,打字,语音,都可以。”
“只要别不理我好吗?”
“对方向你转账100000元,备注:宝宝一分钟呼叫卡。”
谢远星被这笔转账吓了一条,没收,在X疯得更厉害前打字骂道:“有病啊?”
下一秒,X的消息就出来了:“终于回我了宝宝。”
“要再骂两句消消气吗?”
“语音也是可以的,我会听。”
第22章 你跟他调情呢?
谢远星没有特意发语音骂人的爱好,只道:“没生气,只是不知道怎么回。”
“以后别随随便便给我转钱,我们只是网上的朋友。”
隔着网络和屏幕的人,不应该有金钱上的往来。
X:“宝宝害羞了吗,好可爱。”
X:“不是给宝宝转钱,是想哄宝宝开心。”
谢远星因为那句可爱抿了抿唇,像被轻柔拍了拍伞盖的蘑菇,“你多夸夸我,我就开心了。”
他没有再强调不要转钱,但也没有再把人晾在一边。
从这个周一早八开始,一直聊到了周五早八课
A大理工的课程很多,尤其是大一,上课的日子乏味又枯燥,和高三快没有太大的区别了,等到周五的时候,人人都有一种终于熬到周末的感觉。
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谢远星把自己桌上的书和本子一一往书包里收。
高宇飞敲了敲他桌子,道:
“我和方知准备出校搓一顿,你去吗?”
谢远星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去吧。”
正说着,手里的屏幕亮了起来,一个来电号码显示在上面。
谢远星示意高宇飞他们不用等他,一边接起了电话:“喂?怎么了。”
沈边野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带着点催促的意味:“下课了就到校门口来。”
谢远星:“怎么了。”
沈边野:“周末两天跟我走,你别告诉我你忘了。”
真忘了的谢远星:“”
电话那头,沈边野见他沉默,气笑了,“笨死了,整天记得住什么。”
谢远星唇角往下抿了抿,兴致不高,应了声就挂了电话,“哦,来了。”
他拎起包就要背着走,顿了下,看了眼黑色的背包,又拿出手机给沈边野打去电话。
“我可以先回宿舍把书包放下”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沈边野啧了一声:
“现在,立刻,带着你的破包到校门口来。”
又似笑非笑的戏谑开口:“来晚了从合同上扣钱。”
谢远星眼睛立刻瞪圆了,有点不高兴了,“合同上没写”
“嘀嘀嘀嘀嘀”
这回被挂电话的换成了谢远星,他小脸阴郁,盯着手机不太高兴的想,沈边野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打的。
真烦。
虽然沈边野催得急,但是等谢远星走到校门口还是过去了十多分钟。
校门口附近围了一大波人,不少人拿着手机在拍什么,谢远星没有凑热闹的习惯,往旁边站了站就想拿出手机问沈边野在哪。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的时候,他顿了下,福至心灵般抬头往那个人堆里看了眼。
这次他看清楚了,那里停着一辆车,银蓝色的车漆,流畅漂亮的车身,车门的造型很独特,挺帅的。
沈边野穿着黑色的风衣,宽肩窄腰长腿,往那一站和那辆车帅得不相上下。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车,又有多少人在看人。
沈边野面前还有几个人,有男有女,不知道在说什么。
只是沈边野脸上没什么表情,冷着一张脸,像是压着点不耐烦。
那群人里正在和沈边野说话的人谢远星知道,高宇飞和他说过,在大一新生里名气也很大,是个长得很乖的Omega。
谢远星在旁边看了看,不太想过去。
沈边野却先一步发现了他。直接无视了旁边还在说话的人,大步流星的朝他走了过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沈边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谢远星的包,“不想看到我,还是不想和我出去?”
谢远星往旁边避了避,接着老老实实道:
“不是,我觉得你有点像车模。”
还是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拍照的那种。
穿着一身高定还喷了香水的沈边野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
他偏头看了谢远星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那你觉得我如果是车模,我站一次场要收多少钱?”
谢远星想了想,语气犹豫:“一千吧?”
“一千?!”沈边野如遭雷击,难以相信在谢远星眼里他就只值一千块钱。
“一千块钱连我身上的香水钱都不够,谢远星,我给你个机会你再重新说。”
他一把将从刚才开始就往旁边躲的人的肩膀握住,几乎禁锢在自己身边,威胁似的开口:
“我这张脸,我这个身材,我这个气质,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
一千明明很高了。
谢远星不知道他又在气什么,周围不少人,多少双眼睛下,被握着肩膀的感觉让他不自在。
一边拨开沈边野的手,一边绞尽脑汁的想出一句安抚的话。
“放心吧,没人会找你去做。”
沈边野:
他脸色难看:“在你眼里我就一文不值?”
谢远星:
他是这个意思吗?
一边怀疑自己,一边认真道:“不是的,如果在我这里,你值五十块。”
草。
身价直降20倍。
不问了,再问气死。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回到了车边,刚刚那群人还等在那里,中间的Omega笑得很勉强。
谢远星不知道是该上车还是站在旁边等沈边野和这些人说完后,却见沈边野直接示意他上车
这门高级到是从下往斜上方抬起的,像机械翅膀,很帅,没顶到自己肚子就更好了。
谢远星坐上车以后,对着开车的沈边野道:“你不跟他们说一声再走吗?”
沈边野:“说什么,我又不认识。”
“哦。”谢远星慢吞吞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沈边野像是想到了什么,扫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那个Omega的信息素是玫瑰,也是SSS的体质,说想和我试试信息素匹配度。”
谢远星本来还不知道他要继续问什么,好在沈边野在他茫然反问前直接说了。
闻言道:“那挺好的,说不定对你的信息素紊乱有帮助?”
Alpha和Omega,体质等级越高,和其他人的匹配度也就越高,简单来说一个SSS体质的Omega,和任何Alpha都能拥有很高的匹配度,不会低于70%。
若是对方再是一个SSS体质的Alpha,这个匹配度绝不会低于85%。
匹配度越高,对彼此的本能喜欢,也可以说生理性喜欢越高,Alpha和Omega的匹配度如果达到90%以上,说是天生一对也不为过。
这样高的匹配度下,两个人都很难被外界其他人吸引,对彼此的忠贞程度很高,感情也会很稳定。
沈边野嗤笑:“没用。”
“有信息素紊乱在,不管他是什么味道什么体质的Omega,大部分时间我都闻不到信息素。”
谢远星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车内安静了下来,片刻后,沈边野突然开口:“你怎么不劝我去试试。”
自从他检查出信息素紊乱以后,各种各样的人不断的劝他试各种各样的方法,知道内情的人看他的眼神也都带着怜悯唏嘘。
偏偏谢远星不这样,无论是听到他也许活不过三十岁,还是现在。
谢远星把背包放在膝盖上,双手环抱着包微微撑着脸,听到这话,随意道:
“有什么好劝的,你是成年人了。”
沈边野:“我活不过三十岁,你好像也没有同情我。”
谢远星:“”
他表情复杂的转头看沈边野一眼,没吭声。
沈边野挑了挑眉:“我这么有钱又长得好,你不觉得我早死了很可惜吗?”
谢远星烦了,小脸阴郁:“谁死了都很可惜,你没什么特别的。”
“你要是再炫耀你有钱,我就要诅咒你破产了。”
沈边野啧了一声,说着不满的话,眉梢却带着笑,“啧,脾气越来越大了。”
“你诅咒吧,反正现在公司在我爸手里。”
“宝宝加油。”
谢远星:“”
沈边野:“”
沈边野:“嘴快了,不在易感期,又没信息素紊乱的时候,叫你宝宝我也挺膈应的。”
谢远星:“考虑去割掉声带吗,再也没有这种烦恼了。”
沈边野:“恶毒。”
谢远星:“谢谢。”
车在两个人之后的沉默中停在了一个谢远星没来过的地方,看着像个饭店,装潢很精致,暗金色的色调让它整体看上去低调又奢靡。
大概因为今天是周五的晚上,所以不管是校门口,还是饭店门口,哪哪都能遇到凑上来的人。
一共三个人,这一次其中一个谢远星也认识,准确来说是见过。
周超走过来,忍不住有些乐道:
“打电话约你出来玩你不出来,结果还是被我碰到了,怎么说,该你请客了吧。”
他旁边的粉毛男人吊儿郎当的开口:“沈哥,旁边这位是?”
沈边野给介绍了下:“谢远星,我”
说到关系时顿了顿,这才道:“室友。”
他没有把这些人的名字告诉谢远星的意思,因为对沈边野来说,除了周超,其他两个人都算不上朋友。
他只是带谢远星到他觉得不错的餐厅吃饭,在这里碰到一群人,他心里正烦。
但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另一种意思。
谢远星对着那些人客套礼貌的说道:
“你们好。”
粉毛男人和旁边没说话的娃娃脸顿时笑了,“你好,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都看得出来谢远星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层的,全身的廉价货,沈边野更是介绍都没有,让他们眼底都多了些轻视。
周超也跟着笑了,谢远星眼眸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厌烦。
沈边野在旁边看着,眉头越皱越深,毫不客气的抬手照着笑得最大声的粉毛头上给了一巴掌,
“笑屁,一会儿拉去把你声带割了。”
粉毛这才收敛了笑,一边说着别,一边问沈边野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吃饭。
沈边野转头对着谢远星,说道:“走吧,都是我朋友,碰上了也不好再分开坐。”
谢远星嗯了声,跟着走进了包厢。
毕竟是早就答应好了要和沈边野出来,他的意见自然也不重要。
几个人轻车熟路的进了个包厢,穿着职业装的经理一路小跑着追上来,笑着问他们今天想吃什么,有刚从国外空运过来的拍卖级的海胆。
都是些谢远星听不懂的菜,他安静的坐在旁边,就等着吃。
其他几个人还点了酒,谢远星则被沈边野安排了一杯果汁。
饭桌上的气氛还算活跃,沈边野和那些人聊着天,谢远星安静的当他的背景板。
他伸手去舀海胆的时候,手背被沈边野打了下,“不准吃了。”
谢远星不情不愿的应了声:“哦”
他没怎么多说话,见到这一幕,那个同样也没怎么说话的娃娃脸Omega却开口了:
“小野哥,他喜欢你就让他吃啊,别这么小气。”
“这一小盘就要八千,他现在不多吃点,以后不就没机会了,这八千对你来说又不算什么。”
这话听上去挺怪的,沈边野眉头皱了皱,冷声道:“不让他吃是营养师说他身体没补好,不能吃太多寒性的。”
“不然他爱吃多少吃多少,谁管他。”
娃娃脸的表情僵了下,桌下的手在那个粉毛男人腿上掐了一把。
粉毛男人和他混久了,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端着酒杯看向了谢远星。
粉毛男人长得其实还不错,只是长期沉浸在酒色里,眼神都要比普通人浑浊,落在谢远星身上的眼神,更让谢远星觉得不舒服。
“沈哥第一次养小情人,上心点很正常,你看看,多事了吧,沈哥什么时候玩腻了,换我玩玩呗。”
他喝了点酒,丝毫没察觉到沈边野的脸色已经变了,还故意道:
“我还没玩过beta呢,搞起来带劲吗?会所里出来卖的大学生都要给自己编个理由,你呢,这都直接卖给室友了,是爹死妈生病,还是爸赌弟上学啊,你妈要是病得严重的话,我也挺有钱的。”
沈边野站起来之前,谢远星直接越过他走到粉毛面前。
他一脚蹬在了粉毛男人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人。
黑色的碎发,苍白的脸,小巧的泪痣在灯下,竟有几分摇曳滋味。
粉毛男人呆了呆,没察觉到自己说话有点结巴:“你,你要跟我…”
话没说完,他拿着酒杯的手一空,头上瞬间一片冰凉。
谢远星夺过粉毛男人手里的酒杯,将整杯酒直接浇在了他头上,冷冷道:“傻逼。”
酒液淋了粉毛男人满脸,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粉毛不可置信的一抹脸,正要发火,就听见了沈边野怒火中烧的声音:“谢远星!”
粉毛笑了,要起身打人的动作一顿,旁边的娃娃脸嘴角也隐隐有了笑意,周超皱了皱眉,就要上去拦住沈边野。
下一秒,沈边野抄起酒瓶越过周超狠狠的将手里的酒瓶砸在了粉毛头上,却对着谢远星怒不可遏的开口:“你敲他啊!你浇他干什么?”
“你他妈跟他调情呢?!不准浇,给他开瓢!”
粉毛愣了,娃娃脸愣了,周超愣了。
就连从听到那些对他妈妈满是恶意的话时就脑子嗡嗡作响只有愤怒的谢远星也愣了。
几秒的怔愣后,娃娃脸看着粉毛流血的额头,猛然惊醒过来,失声尖叫了一声。
第23章 你想看谢远星洗澡就直说……
救护车把头破血流的粉毛拉走以后,混乱的现场还剩下四个人。
娃娃脸Omega没走,看着站在旁边安抚着谢远星的沈边野,咬了咬唇走过去:
“小野哥,你可以过来吗,我有事跟你说。”
沈边野没动,不仅没动,还一把拉住了要走的谢远星,对着娃娃脸Omega不耐烦道:
“有什么事就说,谢远星还没吃多少,等会儿回去菜凉了。”
他刚刚给人脑袋上开了瓢,现在想的竟然是带人回去吃饭。
那个人还是他们朋友啊!
娃娃脸Omega难以置信的看着沈边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他叫不走沈边野,只好站在原地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开口第一句话却没有提到粉毛,而是:“小野哥哥,你今天吓到我了,我好害怕。”
沈边野听到这句的时候下意识用余光去看了眼谢远星,一边不忘对娃娃脸冷声道:
“你乱叫什么,说话正常点行不行?”
“要是就说这个可以停了,胆子小就去看恐怖片,跟我说没用。”
娃娃脸Omega一噎,要哭不哭的看着沈边野:
“东子说话是不太好听,但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为了一个外人,这不合适。”
“你连介绍都不介绍,你别告诉我他对你很重要,比我们这帮朋友还重要。”
“况且他还泼了东子,也骂回去了。”
沈边野闻言脸色彻底冷了下去,“不太好听?”
他被谢远星气得最窝火的那段时间,都没对谢远星说过那么侮辱人的话。
“我不把你们介绍给谢远星,是觉得你们太脏,你们算什么东西?”
娃娃脸Omega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沈边野却越说越来气,“谢远星骂回去怎么了?”
“谢远星来来回回就会骂一句傻逼,骂他都是给他脸。”
“我平时对谢远星说了点重话,他连我都骂,别说是你们先惹事,就算你们没惹,谢远星就不能骂你们吗?”
娃娃脸听呆了,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周超也有点麻了,但又带着看热闹的兴味,继续在旁边看戏。
站在旁边的谢远星听得眼前一黑,抬手用手肘怼了沈边野一击,“你有病啊,你在说什么?”
沈边野啧了声,露出一种你们看,他就是会骂我的表情,又把谢远星往身后拉了拉,道:
“你别管,让我把话说清楚。”
谢远星:
但凡沈边野正常点,他都没想开口。
沈边野则对着娃娃脸Omega继续说着,几乎不留任何情面:
“我跟你们没什么交情,在一起玩不代表是朋友,这个道理,都是成年人了你不会不懂吧?”
“和你们混,只是为了满足一下我爸想生个更好儿子的期待而已。”
说白了就是赌气,但这点心思太幼稚了,沈边野不想在谢远星面前说出来。
娃娃脸Omega哭了,泪流了满面,信息素也溢散出来,一股薰衣草花香绵延往沈边野身上蹭。
沈边野脸色变了,周超也黑着脸不赞成的看着娃娃脸Omega。
站在旁边的谢远星察觉到气氛有微妙的不对,但不知道是为什么,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沈边野和周超对视了一眼,声音冰冷:“处理一下。”
周超点了点头,看着沈边野和谢远星走后,转头对着娃娃脸Omega道:“你的心思最好收一收,沈边野看不上你。”
他和沈边野家里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
自然不会把沈边野对娃娃脸说的那些不是朋友的话代入到自己身上,对眼前这个Omega的话里也是警告居多。
娃娃脸咬着唇,一脸怨怼,“那个beta到底是谁?小野哥凭什么那么护着他。”
“他就是个beta,连信息素都没有。”
周超没说治病的事情,只道:“他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他自己想到什么,乐了下,“沈边野他妈妈是个很好的人,把他教得纯情得很,包小情人不是他会做的事。”
包厢里满地的碎片和酒已经被经理叫人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沈边野看着满桌的菜还是皱着眉,说道:
“重新换个包厢,再换一份菜来。”
谢远星叫住了立刻就要去让人准备的经理,“不用了,我们就吃这些。”
沈边野知道他不喜欢浪费,见状也没再坚持,指了指几个谢远星喜欢吃的菜,“这些让人热一下。”
经理连声说着好,招呼着服务生把菜端下去加热。
等人走出包厢,沈边野把着谢远星的椅子,连人带椅子往自己的方向拽了过来,板着脸道:
“你知道错了没有?”
谢远星乌黑眼珠里净是茫然,“什么错?”
沈边野一脸严肃,“你拿酒上去泼,不痛不痒的,干嘛不直接拎瓶子敲他?”
谢远星垂眸,声音很平静:“我不想赔医药费。”
沈边野轻啧一声,“怕什么,有我呢,打残了我赔。”
“况且你就没想过那一杯酒倒下去,他发火打你怎么办?”
谢远星看向他,轻轻的笑了下,那颗眼下的泪痣又在沈边野眼中摇曳,“不是有你在吗?”
沈边野怔怔的看着他,喉结无意识的攒动,咽了咽口水,视线从那颗小巧的泪痣,慢慢落在谢远星的唇上。
谢远星的唇形很好看,浅粉的颜色,饱满的唇肉,看上去也很好亲。
“你会让我被打吗?”
沈边野的眼神逐渐变得痴迷,目光难以从上面移开。
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思考就会变得薄弱,听到这句,他完全是潜意识的,想也没想的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语气里的急切和肯定,没等他懊恼,就见谢远星唇角微微翘起,说道:“所以我下手的时候就知道,因为你的信息素紊乱,你不会不管我。”
沈边野顿了下,这才嗤笑道:“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就好。”
“放心,因为这个病,你目前对我很重要,下次你可以直接动手。”
说着,又皱了下眉,“但你别想因为这个就有恃无恐,我的耐心也有限。”
谢远星嗯了一声,“我知道。”
沈边野想了想,有些好奇:“那如果我真不管,他打你了,你该怎么办?”
谢远星:“躺下。”
沈边野:?
谢远星:“讹钱。”
沈边野:
谢远星理直气壮:“他不给我就找你要,你带我来的,挑事的也是你的朋友,你不给,我就每天生气。”
他朝着沈边野微笑,“苦死你。”
处理完娃娃脸Omega的周超走进来就听到了这段话,拎了把椅子坐在了谢远星旁边,对他饶有兴趣的笑笑:“我发现你挺有意思的,有趣。”
一旁的沈边野眉头一皱脸一黑,“你有病啊,你夸他干什么?”
给周超整笑了,“你有病啊,我不能夸他?”
沈边野看了一眼谢远星,“也不是不能,就是,我觉得你夸得不怀好意。”
周超:“行,那你说,我怎么夸才算有好意。”
沈边野:“你告诉我,我转告他。”
周超看了一眼自己和谢远星之间不超过半米的距离,无语得想骂人。
他没理这个沈边野,而是对着谢远星,说道:“以前觉得你只会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今天倒是没想到你敢直接动手。”
周超见谢远星无动于衷,挑了挑眉,“你还不知道吧,罗成杰拿着录音。”
“周超,行了。”沈边野沉声打断,语气已然有了不悦。
周超见状,耸了耸肩不再开口,“那你们慢慢吃,我先溜了。”
包厢安静下来,吃饭完以后沈边野开车带着人去了自己在A市的房子。
谢远星没想到在热闹繁华的城中心,还有这样大一块安静开阔的土地,园林似的地方,颇有闹中取静的意境。
如果不是沈边野带着他进来,他从这里路过的话,甚至会以为这是一处景点。
穿过圆拱形的石门,一路沿着廊桥向里走,两边的池塘种着谢远星不认识的植物,和几片荷叶,肥肥胖胖的锦鲤在里面游着。
最里面,是三层高的别墅,进门后就有个中年妇女迎了上来。
沈边野:“阿姨给他倒杯水。”
又看向谢远星:“你想喝什么,果汁?汤?酒?”
“要不要尝尝阿姨做的清炖雪蛤,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这个是甜口的,我妈以前很喜欢吃。”
“算了,直接来一碗吧,这个好像挺补的,正好你也能喝。”
阿姨笑眯眯的说了声好,转身去厨房准备去了。
等阿姨走后,谢远星突然开口道:“你在这里的房子这么大,为什么不从学校搬出来住?”
沈边野自然的开口:“大一强制住校啊,你不知道吗?”
“都住了一年了,住习惯了也就懒得搬了。”
谢远星垂眸,慢吞吞的哦了一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从周超提起罗成杰开始就是这个安静又诡异的状态。
短暂的安静中,谢远星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谢远星没看,拿着手机的沈边野却一顿,起身道:“我去看看阿姨做得怎么样了。”
“等等,罗成杰跟你说什么了?”谢远星叫住他,冷静的开口问道。
沈边野又坐了回去,琢磨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不知道他从哪弄的录音,就是你和他说话的内容。”
谢远星:“那他给你听这个干什么?”
沈边野:“干什么?说你心思坏啊。”
“说你表面上看着可怜,实际上阴暗得很,让我没必要替你出头什么的。”
谢远星垂眸,回忆着自己那时候说了什么。
沈边野低眉顺眼的不开口,看不下去,轻啧一声:“怕什么,被欺负了想报复回去有什么错?”
“你报复心强我又不是不知道。”
“说实话我确实挺看不上你这样。”
谢远星虽然低着头,但是撇嘴的动作还是落在了沈边野眼里,有些想笑,忍了,继续道:
“有什么不高兴,像今天这样当场表达出来。”
“总是事后去偷偷报复,那当时的气不就一直忍着?憋出毛病来了怎么办?”
他本以为自己说这话谢远星不说感动,至少也是认可。
却没想到谢远星只是笑了下,笑容有一丝轻微的讥讽:“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底气可以随时随地表达不满的。”
那一丝讥讽不是朝着自己,沈边野知道,但不知为何,心里还是动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罗成杰的事情还是谢谢你。”谢远星道:“你其实不用替我出头的。”
沈边野心里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闻言脸臭得厉害,凉凉道:“怎么?又嫌我多管闲事?”
本来被罗成杰找上门来让他听录音的时候,沈边野心里第一反应就是谢远星知道了。
那时候在宿舍里撂下的一句谁TM要管你的事还犹在耳边。
转头自己把自己脸打得啪啪响。
结果谢远星一直没提,他也就忘了,谁料今天又被周超捅出来了,周超这个孙子。
谢远星摇了摇头,“怎么会,是我错了行吗?”
沈边野冷冷道:“行吗,你就这么跟人道谢的。”
谢远星隐隐有种自己在哄闹别扭的小o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有点头皮发麻,“那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把沈边野问住了,视线落在谢远星被酒液弄脏的衣服上,突然有了主意。
“你一会儿和我一起洗澡,就算你谢我了。”
谢远星听着这一句尾调上扬的话,一时间理解它理解得很困难,也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跳转到这上面来。
他冷静的开口:“其实我也没有很想谢你。”
“所以道谢的事情就算了吧。”
“毕竟我是个阴暗小气心思坏的人,你觉得呢?”
沈边野闷声笑了起来,“我觉得你是阳光大方心地善良的人。”
谢远星:“谢谢,但一起洗澡不行。”
沈边野笑不出来了,拧着眉,很费解的问:“为什么,男生一起洗澡很正常,况且你又不是Omega。”
谢远星抬眸看他一眼,“男生一起洗澡很正常,男生很想和另一个男生一起洗澡,不太正常。”
沈边野沉默了一下,镇定道:“我没有很想。”
谢远星顺势开口:“那正好,那就算了。”
但沈边野不想算了,“主要是上次我推门,你反应那么大,我觉得有点不正常。”
他指着谢远星,强调道:“你不正常。”
“所以我才要你和我一起洗澡,我就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能见人的。”
他又一次强调道:“我真的没有很想和你一起洗澡。”
“不管你想不想,我都不要。”
谢远星神色有些微不可察的黯淡,他只是眉间微微蹙了蹙,说话间眼帘垂落抬起。
这点微弱的情绪变化却准确的落在了沈边野眼里,他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再问。
正好这时候,阿姨做好了清炖雪蛤,笑呵呵的递给了谢远星。
一起洗澡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晚上自然也是分开睡的,沈边野家很大,找一间空房间出来再简单不过。
谢远星不知道这是客卧还是次卧,里面还有一间空间很大的独立浴室。
洗完澡躺在床上,身上穿着的是阿姨递来的睡衣,说是新的,带着一股浅浅的火苗熏过的味道。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连同前面的消息一起落进谢远星眼里。
X:“宝宝在做什么?”
X:“怎么不理我,今天周五,是出去玩了吗?”
谢远星打字回他的同时,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沈边野也在和另一个人聊天。
沈边野给周超闪了个VX电话,在对面接起的瞬间挂断。
周超:“?搞什么?”
沈边野:“等你看到消息太慢了,先把你叫来我再说。”
周超:“行,你说。”
沈边野犹豫了一下,神神秘秘的说道:“你说,在家里安监控应该是不犯法的吧。”
周超:“不犯法啊,怎么了。”
沈边野:“那安装监控看别人洗澡呢?”
周超:“犯法,绝对犯法,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我确定一下行程,到时候好去看守所捞你,去监狱看你也行。”
沈边野:“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想。”
周超:“哦~那你,不是,我说那你朋友,为什么想看别人洗澡?”
沈边野装作没看见那句那你,斟酌着打字道:“他觉得他的一个朋友不太对劲。”
周超:“哪里不对劲?”
说完这句,他就看到对面回得飞快,像是怨气很大。
“他朋友不想让他看到身体。”
周超拧着眉,看了这句话整整三分钟,没吭声。
沈边野:“我和你说话你能不能别中途去做别的,这事对我朋友很重要。”
周超表情复杂:“我在,没去做别的。”
“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变态了?”
沈边野恼怒,发了句语音过去,冷冷道:“都说了不是我。”
“而且哪里变态了,这不是正常的关心朋友吗?”
周超揉了揉眉心,心道这哪里正常,没说,怕大少爷恼羞成怒,怒而杀人灭口。
想了想,道:“没有谁想给别人看自己的身体吧,又不是暴露狂,我觉得你朋友多虑了。”
沈边野:“不是,他说起一起洗澡的时候,他朋友反应不正常。”
周超看到这句话,反思了一下,大概真的是自己心思龌龊,误会沈边野了,于是问道:
“哪里不正常。”
沈边野:“他快速眨了两次眼,先是眼神向下说的,然后才抬起来。”
周超:“就这?”
“就这?!!”
呵呵,他心思一点,不,半点都不龌龊,龌龊的另有其人。
沈边野:“这还不够?”
周超:“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有数我眼睛眨了几次吗?”
沈边野:“你恶不恶心啊,我数你眨眼睛干什么。”
周超:“那你就凭谢远星多眨了两次眼睛,你就觉得他不对劲,你想看别人洗澡直说。”
对面啪啪发来两条语音,点开是一阵鸟语花香。
“都说了不!是!我!”
“也不是谢远星!”
周超:“行行行,你朋友你朋友,我觉得你朋友多虑了。”
这句话发过去好半天没有回应,周超疑惑的又发了一句,显示的是“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
草,用完就丢。
虽然沈边野把周超删了,但是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他原本想的是,在浴室装一个监控,等下次用同样的理由把谢远星带来过夜,就能看到情况了。
可如果真是他想错了,就那么把监控装在浴室,拍谢远星洗澡。
沈边野用舌尖顶了顶上颚,心里低骂了一声,那不就真的和周超说的一样,成变态了。
他就是觉得谢远星有点不对劲,上次那么短的时间内,他推门进去谢远星就直接把衣服穿好了。
穿的还是换下来的脏衣服,浑身都被水沾得湿淋淋的。
都是男人,看一眼又不会怎么样,谢远星藏什么?
是谢远星太奇怪了,他就是正常的关心室友,没想看谢远星洗澡。
那如果在浴室里装监控不行的话
沈边野想了想,反正他就是为了确认一下,他直接趁谢远星睡着了撩开衣服看一眼不就行了吗。
谢远星就在他隔壁房间,就算锁门了他也有钥匙。
他家的床也大,不像宿舍里那么窄,一靠近就会被发现。
沈边野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任何问题,反而盯着时间慢慢等着夜色渐深。
凌晨两点,一切热闹都陷入了沉寂,睡梦中的人也在这时候陷入了深度睡眠。
沈边野脚下的绵软拖鞋踩在手工编织的高级羊毛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在门把手上,咔哒一声微弱的轻响,门被推开了。
谢远星没有锁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小的细节让沈边野不可遏制的兴奋起来。
他压着自己翻滚的信息素,不让它们外泄,慢步靠近床边。
谢远星睡着了,侧着身,黑色的碎发贴在脸边,原本苍白的脸颊被蒸出一丝红晕,脸颊被柔软的枕头压着,挤出一点肉嘟嘟的软肉。
沈边野喉结无声的完成了一上一下的攒动,他是关心谢远星的身体,但不知为何,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了起来。
一声一声的在胸腔狂跳,带着点做贼心虚的兴奋感。
他的手慢慢落在了谢远星的被子上,心跳声渐大,如雷如鼓。
第24章 X:“和我谈恋爱吧宝宝……
沈边野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心跳频率快得像是全身的血液都高速流转起来,谢远星轻浅的呼吸撩动着他的神经。
周遭的一切都静了,只有谢远星,只剩谢远星。
丝丝月光从窗帘缝隙中钻进来,为这个房间带来点点微弱的光亮,拉着被子的手修长,指节却绷得发白,手背上的青筋都好似在跳动。
沈边野克制的缓慢的,掀开了谢远星的被子。
谢远星睡着了,根根分明的睫毛像小小的蒲扇,在眼下投出阴影,安静得有些乖巧。
他就是为了看一眼谢远星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就看一眼。
就一眼,确定了就走。
这几句话在沈边野心里反复出现,他自己和自己说着话,手已经放在了谢远星的睡衣腰间。
睡衣是他让阿姨给谢远星的,没有扣子,绑带的设计,还是真丝的,很好解开,解开后真丝很滑,还很容易散开。
轻轻抽掉谢远星腰间绑带的时候,沈边野咽了咽口水。
Alpha的身体素质很好,视力也很好,哪怕房间里只有一点点微弱的月光,他也能将一切都看清楚。
红梅点白雪,月光好似在这具身体上波光粼粼的晃动起来。
晃得沈边野眼晕。
太白了,白得像嫩豆腐一样,腰肢纤细,小腹像是只有薄薄的一层,柔软,滑嫩,随着呼吸正微弱的一起一伏着。
看着很瘦,大腿根却被勒出一丝肉感,更别说被纯白贴身衣物包裹着的,因为侧躺而显得格外挺翘的臀|肉。
很白,很漂亮,很柔软,唯独没有沈边野以为的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能真是搞错了
谢远星身上挺好的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悄悄系上腰带,然后悄无声息的从这个房间退出去,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系上腰带腰带
沈边野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神,晦涩的,深沉的,几乎挪不开眼的,他伸手,却越过了腰带,贴上了谢远星的腰腹。
就摸一把。
就一下。
他只是想试试,它的手感是不是像看起来那样滑嫩。
摸一把,谁都不知道。
其实也没什么,他只是好奇而已,好奇一下室友的皮肤为什么这么光滑,这很正常。
信息素早在沈边野没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蔓延。
他的手虚虚的贴在谢远星的腰腹上,没有落上去,谢远星在睡梦中呼吸,腰腹起伏,滑嫩的触感一次又一次的从沈边野掌心划过,
咕咚。
沈边野喉结攒动,感到一阵异常的干渴,他鬼使神差的俯下身,一点点的慢慢靠近。
烈火烧灼过的余烬味道慢慢将睡梦中的人包裹起来,熟睡中的人皱了皱眉,含糊的发出一声梦呓,侧着身,更深的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想要躲过那股讨厌的味道。
沈边野的动作被阻止,他的神智回归了一点,知道自己应该走了,但不多。
因为他还不想走。
沈边野的视线在熟睡中的人身上一点点游走,灼热的,烧着火的眸子,似要将人盯穿。
正要再次俯下身时,眼神突然在一个地方停住了。
那是谢远星的肩膀,因为刚刚往被子里埋头的动作,身体侧得更多,肩膀上的睡衣往后多滑落了一截。
那里的被睡衣遮挡的边缘隐约露出一点,和周围的皮肤比很红,而且隐隐有些凹凸不平。
沈边野一瞬间冷静了,在不惊扰到谢远星的情况下,伸手将那里的睡衣往下扯了一截,那点奇怪的地方彻底暴露在他眼前。
谢远星右肩,有一块成年人巴掌大小的被火烧过烫伤留下的伤疤。
看伤疤的样子应该已经有很久了,火红的一片,就在靠近右肩肩头的位置。
那里还有个圆圆的小点,在烫伤的痕迹之上,和周围的烫伤都不一样。
但也是个疤痕,像有人拿烟头狠狠摁在了上面,留下了一个难以磨灭的痕迹。
这个位置,谢远星的手是碰不到的,不是谢远星自己,也不可能是他自己。
沈边野轻手轻脚的把谢远星身上的睡衣穿好,系上腰带,但没走,而是半蹲在了谢远星的床头。
他看着熟睡中的人,看着那张向来苍白阴郁的脸在睡着后变得红润又柔和,伸出手,轻轻在谢远星眼下的泪痣轻轻点了点。
那时候有哭吗,谢远星
凌晨五点,睡得正香的周超被拼命跳动着的手机吵醒,能在这种时候把他电话打通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他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眼是谁后,黑着脸接了:
“你活不过今早上了,这么急?”
沈边野:“别狗叫,我问你个事情。”
“我要怎么才能合理的看到谢远星的身体?”
周超怀疑自己没睡醒,掏了掏耳朵,“你不要告诉我,你一晚上没睡就为了琢磨这件事啊?!”
“我不管你是哪个变态附身,从我兄弟身上下来。”
沈边野没什么心情开玩笑,听到这句笑不出来,也不找什么我有一个朋友的借口掩饰了,“我没琢磨,我已经看了。”
“他睡着了,我进去撩开他衣服看了一眼。”
周超:“你这不是纯变态吗?怎么,看了还要看啊?还光明正大的看?”
沈边野:“不是都说了,是因为他不对劲我才去看的,他身上有伤,面积很大。”
烫伤的疤痕,烟头留下的伤疤,和那张体检报告上的营养不良导致的中度贫血在沈边野的脑海里联系起来。
还有以往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现在更是越想越多。
谢远星表弟对谢远星的那些污言秽语,谢远星明明可以告诉他婶婶,但他没有,是不是说明他婶婶压根不管。
会不会那家人对他不好。
会不会是那些人虐待谢远星。
周超震惊了,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是吧,你从他眨两下眼真就发现不对劲了?”
“我靠,你这”
太夸张了,怎么就从眨眼两下看出谢远星身上有秘密的。
这件事搞了半天,真是他思绪龌龊了,沈边野真是奔着关心人家去的。
靠!
但是到底是怎么就看出来的,到底要观察细致入微到什么程度才能看出来啊,靠,沈边野有这本事,都直接能去当特工了。
周超震惊,不解,忍不住再一次问道:“不是,他就眨巴下眼睛,你都能发现不对劲?!”
沈边野啧了声,压着不耐烦道:“不是只眨眼那么简单。”
“还有我在他洗澡的时候进去,他半分钟不到就穿好了衣服,身上全是水就直接套衣服,还是脏衣服,这不让人怀疑吗?”
周超发现了盲点,“你在别人谢远星洗澡的时候推门进去干什么?”
沈边野心虚了一下,也就一下,冷言冷语道:“你别管。”
周超好奇心上来了,说道:“那你在我洗澡的时候推门,我也飞快穿好衣服,也穿脏衣服,你怎么想?”
沈边野眉头一皱,张口就怼:“你有病?假设我看你洗澡干什么?”
“你能不能说个主意出来,不能说我就挂了。”
周超:“别人不想让你看,你就装不知道得了,你揭人家伤疤做什么?”
“非要看,还非要光明正大的看,你什么毛病?”
沈边野从来都没考虑过装作没看到这个选择,他就是要插手。
“他不告诉我,我就只能主动去看,要在他面前看到,我才能去帮他。”
周超揉了揉眉心,劝道:“谢远星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管,你这么上心干什么?”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吓得声音都拔高了点,“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沈边野闻言一顿,随即嗤笑:“我信息素有毛病,不代表我也有毛病,谁会喜欢他。”
“我只是”他又停顿了片刻,低声道;“可怜他而已。”
怎么就被人欺负成那样了。
他想起了他平时咬谢远星后颈尝到的味道,哪怕是正常时候,也是一股淡淡酸涩的味道,像没煮熟的蘑菇,像放久了有些发苦的柠檬水。
他只是可怜谢远星。
还有他的信息素紊乱需要谢远星,他想尝一口甜的,就要解决所有让谢远星痛苦的事情
谢远星睡醒做起来的时候,睡衣领口微微敞开着,他没察觉到不对,只当是自己睡着了蹭开的。
直到看到手机上的消息,才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
凌晨4:01——
X:“宝宝。”
凌晨4:07——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凌晨4:10——
X:“看着宝宝看到现在,睡不着。”
X:“如果见面,我可以抱着宝宝吗。”
X:“宝宝那么瘦,轻飘飘的,我可以把宝宝整个完全抱在怀里,宝宝跑不掉,也没有人能伤害到宝宝。”
凌晨5点:12——
X:“宝宝,为什么想要存钱买大房子啊。”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X:“很好的梦想哦,我来帮宝宝实现好吗?”
谢远星一条条看过去,心里觉得奇怪,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看着我睡不着?什么意思。”
对方应该是一夜没睡,回得很快。
X:“宝宝醒了吗,饿不饿,起床去吃早饭吧。”
X:“看着宝宝的照片,就是只有一张,宝宝能多拍点就好了。”
X:“对方向你转账,备注:请宝宝吃早饭。”
谢远星惊了下,不懂谁家早上一顿早饭能吃掉一万块。
他抿了抿唇,秀气的眉头微微皱着,打字道:“你不要给我转钱,我不会收的。”
X:“为什么?都是我愿意给的,想请宝宝吃早饭都不行吗?”
谢远星:“非亲非故,我又没有帮你什么,你转的钱我当然不能收。”
沈边野看着这条消息,不乐意了,拧着眉发过去一句。
X:“可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可以的。”
谢远星:“朋友之间也是不行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没有再看对方回没回,而是洗漱了以后走出了房间。
刚一打开门,就和门口直直站着的人差点撞上,谢远星默然无语,看着立在自己门口的人,说道:“怎么了?”
沈边野:“没,准备敲门问你起没起,阿姨做了早饭。”
他一夜没睡,却看不出来半点精神不济的样子,甚至眼睛里连红血丝也没有。
谢远星被带到餐桌边上坐下,他们两个人吃的早饭,种类却多到眼花缭乱,蓝莓,鸡蛋,虾,玉米,蒸饺加西兰花,还有一碗海参。
阿姨走过来,笑着说道:“不知道小同学喜欢吃什么,我就随便做了点。”
“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说,我再去做。”
“海参是特意给小同学做的,我看小同学脸色有点白,多吃点补一补。”
阿姨是个中年女人,笑起来很温柔,带着点慈爱,谢远星却低下头,垂眸低声说了句谢谢。
沈边野把那一碗海参往谢远星面前放了放,道:“连我家阿姨都看出来你身体虚了,多吃点,这一碗吃完。”
连刚认识的阿姨都能看出来谢远星身体不好,养大的谢远星那一家会不知道吗。
谢远星没有父母了,寄宿在叔叔婶婶家,是被他们收养了吗。
为什么梦想是买一套大房子呢。
是想有自己的家吗。
想到谢远星不愿意收的钱,沈边野皱了皱眉,怎么朋友之间就不能随便送钱了?
他要让谢远星看看,朋友之间也是能随便送钱的,不仅能送,还能要。
想到这,沈边野毫不客气的给周超打过去了电话,也不管自己五点多把别人叫醒,现在对方大概才睡下不久。
他打开了免提,手机就放在桌上。
电话刚一拨通,沈边野就毫不客气的开口:“给我转点钱,我现在就要。”
周超:“稀奇,你也有找我要钱的一天。”
“说吧,要多少,干什么,什么时候还。”
沈边野不知道谢远星想买的房子的价格,但五百万肯定是不够的,不然谢远星不会在和他签了合同以后依旧那么拮据。
所以,他张口就是:“一千万吧,这钱就当你送我了,不还了。”
对面猛地发出一声咆哮,“沈边野!一千万你不还了,你真敢说啊!”
“我零花钱一个月才多少?!东投资一点西投资一点,手里头才有多余的闲钱。”
周超是玩,但正事也做,手里一千万是有的。
况且他玩得也没有粉毛,娃娃脸那么花,明面上都是正儿八经谈恋爱,腻了就分手下一个。
只是沈边野是抱着给谢远星看“兄弟情谊”的目的,专门开的免提打的这个电话。
话才开口,就被周超拆了半边的台子。
沈边野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哼道:“不给算了,我不要了。”
他抬手就要挂电话,被周超叫住了,“等等等等,给,给,没说不给。”
“但你不应该缺钱啊,你要做什么啊。”
沈边野:“你别管。”
周超:“行,那这样,你叫我一声超哥,我就把钱白给你,怎么样。”
沈边野的回答是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周超的VX语音消息闪了进来,语气无奈:“你是我哥行了吧,钱我一会儿打你卡上。”
谢远星看着沈边野,沈边野也在用余光观察着谢远星的表情,这下总该知道,朋友之间也是能要钱的吧,
两个人都欲言又止,准备说点什么。
沈边野这个身份不好开口,干脆就等着谢远星说。
终于,他等到了。
“你缺钱了吗?那合同里说好的五百万,还能给我吗?”
沈边野:
他沉默的看着谢远星,看了许久,把谢远星看得头越垂越低,才冷笑着撂下一句:“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我目前还不缺钱。”
谢远星:“哦。”
也是沈边野的脸色实在难看,他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你找他要钱干什么?”
沈边野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什么,最近看他不爽,敲他一笔。”
“你要是不高兴了,也可以去敲他竹竿,十万、二十万的,他会给的。”
谢远星:“不用了。”
他没打算走上敲诈勒索的违法犯罪道路。
太刑了。
沈边野:“你这次跟我出来,我多给你算一部分钱吧,一千万里面分你一点,怎么样?”
谢远星眉头微微蹙着,心道这也是能分的吗。
摇了摇头:“不用了,合同里订下的钱已经够多了。”
他能坦然拿五百万,是他出力了,他对沈边野的信息素紊乱症有用,而且暂时非他不可。
但多余的,谢远星没法安心的接受。
沈边野眉头也皱了,想了想道:“你先吃,我想起来还有事没跟他说。”
“吃完可以去二楼的游戏厅,里面什么你都可以动。”
“对了,晚上我要去泡温泉,你和我一起去,免得到时候信息素紊乱找不到你,这边山上有个天然温泉,泡一下能放松心情。”
说罢,他就起身去打电话了。
周超今天第三次接到沈边野电话的时候已经麻了,“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
沈边野:“一千万你不用给了,你帮我想想,一个人以非亲非故的理由不收你钱,但你想给,怎么办?”
周超:“要不这钱给我吧?”
他笑了下,吊儿郎当道:“简单啊,谈恋爱不就好了,谈了恋爱,送什么都有理由,都合适。他不收,你就撒泼,说你是不是不爱我,想和我分手。”
沈边野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盯着手机沉思了许久,忧心忡忡的打开了VX聊天框。
X:“宝宝,你错了,朋友之间也是可以收钱的。”
X:“我只是想对宝宝好一点,有什么问题。”
今天转一万,明天转一万,后天转个十万八万九万的,谢远星不就有钱买房子了吗。
但这个事情不能由沈边野的身份来做。
他怕万一到时候谢远星误会,感动,然后喜欢上他了,缠着他不放,就麻烦了。
所以只能X来。
正在吃饭的谢远星看到这两条消息,拿筷子的手顿了下,另一只手按着语音,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就算是朋友,也没有朋友会对另一个朋友这么好的。”
“朋友之间的关系都有限度。”
沈边野听到这两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也不要那也不行,所以谢远星果然是喜欢X的。
朋友之间的关系有限度,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在暗示他不想和X只做朋友吗?
谢远星是想要更深入,想要没有限度的关系。
那不是恋人是什么?
沈边野表情变了又变,一会儿拧眉,一会沉思,一会又唇角微微勾着,像是忍笑,又像是似笑非笑。
他一边不爽谢远星的警惕性这么差,因为网络上别人的一两句夸奖就这么简单的喜欢上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又一边隐隐有些得意,想着牺牲沈边野不行,但牺牲一下X,网恋,好像也不是不行。
吃着饭的谢远星看着对面没有回,想着应该是放弃了,刚要专心吃饭,新消息就跳了进来。
X:“朋友的关系有限度,那男朋友的关系有限度吗?”
X:“我关心宝宝,不是因为是朋友,是因为喜欢,喜欢你。”
X:“睡觉都想着宝宝,娇娇的,嫩嫩的,好可爱。”
X:“宝宝长得也好看,声音也好听,我想做宝宝男朋友可以吗?”
谢远星呆住了,乌黑圆亮的眸子茫然的眨了眨,没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这样了。
他是喜欢X夸他,但不是喜欢X夸着夸着夸成他男朋友啊。
谢远星没谈过恋爱,也不准备谈恋爱,盯着不断跳出消息的手机屏幕,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
他手指紧了紧,想到了冷处理。
不回好了,就当没看见。
他这样想着,对面却突然开始步步紧逼起来,消息一条接一条,手机不间断的嗡嗡震动像是某种急切的催促。
X:“宝宝为什么不回我?”
X:“我知道宝宝在看手机。”
X:“是担心吗?我会对宝宝很好的。”
X:“我长得还可以,身材也不错,而且我们都是beta,很般配的宝宝。”
嗡嗡作响,似夺命般急迫的消息停了停,片刻后,对面发过来了几句话和一张图片。
X:“宝宝要验验货吗?”
X:“图片.jpg”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抓着衣角,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漂亮的腹肌,人鱼线清晰可见,顺着腰腹一直隐没进更深处。
X:“长相暂时不能给宝宝看,但我真的不丑。”
X:“和我谈恋爱吧宝宝。”
X:“想宝宝想得睡不着,宝宝可怜可怜我好吗?”
第25章 竟然被谢远星删了!……
X:“和我谈恋爱吧宝宝。”
X:“想宝宝想得睡不着,宝宝可怜可怜我好吗?”
谢远星看着手机屏幕,眼眸低垂,手指在桌下几次攥紧又松开,最后还是没回。
X久久等不到任何,哪怕一条的回复,语气变得委屈,但谢远星这里嗡动的手机却响出委屈之下的另一种频繁的急切紧绷。
X:“我很好的宝宝,你试一试嘛。”
X:“我长得还不错,身材还好,也有一点钱,而且我还从来没谈过恋爱,只喜欢宝宝一个人。”
X:“学习成绩也还行,可以给宝宝讲题。”
X:“我最近还有去看一些夸人很厉害的主播,等我学会了也可以这样夸宝宝。”
X:“宝宝不要误会,不是学来敷衍你,是我嘴笨,夸不出我心里的宝宝。”
X:“和我试一试,试一试好不好?”
X:“我会是很好的男朋友的。”
谢远星恍惚之中有一种错觉,像是聊天框对面的这个人在急切推销着自己,生怕他的一点拒绝。
X有这么缺爱吗,他的急不可耐,让谢远星隐隐感觉自己被盯上了一般,无法逃离似的,心口突然一阵心悸。
谢远星咬了咬脸腮里的软肉,指尖犹豫着,还是敲下了一排字,“可是我不喜欢你。”
这句话发出去,对面像死寂一般安静。
手机不再震动了,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谢远星却松了一口气,以为对方放弃了,起身回到了自己昨晚住的房间,把背包拿出来,坐到了窗边的桌上。
把作业和草稿本掏出来放在桌上时,他抬眼,看到了窗户外面。
池塘和远处的园林印在他眼底,葱葱郁郁的树,和池子里圆形的荷叶,一大一小,一远一近。
那他是什么呢,谢远星突然想到。
如果他是这个房子,这个造景中的某个东西,那他是什么呢。
大概是,荷叶遮挡下池塘里的淤泥。
谢远星低下头,视线重新落在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上,他不是很聪明,想要拿到奖学金,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手下的白色草稿纸密密麻麻写了很多,正面写完了,反面还在接着用。
圆珠笔落下的痕迹穿透纸张,一张薄薄的草稿纸,写满了可以随时丢掉的演算过程后变得脆弱不堪。
像谢远星的自尊
谢远星刚沉下心没多久,安静了许久的手机再度响起来,只响了两声,这种频率不像是X。
可点开,却就是X。
X:“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X:“是我哪里让你讨厌了吗。”
他没有叫宝宝,也没有以往的紧逼感,沉稳得不像他。
谢远星的视线落在讨厌那两个字上,X好像很在意这件事,会反复强调不要讨厌他,从加上的第一天是这样,到现在,还是执着于是不是自己被讨厌了。
为什么?
谢远星有一瞬间的疑惑,可他没有问,只是说道:“没有,你很好。”
这句话却像是激活了对方的什么反应开关,原本的沉稳顷刻间不见了,就像是方才是被人夺舍了一般。
X:“我很好?我很好宝宝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谈恋爱。”
X:“宝宝是骗子,以前明明说过喜欢我的。”
谢远星茫然的看着这一句,绞尽脑汁的回想了一下,他说的不是喜欢X夸他吗,可以直接理解成这个意思吗?
他费解,但X还在不停的发着消息。
X:“宝宝觉得我很好的话,和我试试吧,就算不喜欢我也可以。”
X:“我可以变得更好的宝宝,先谈恋爱再喜欢我不行吗?”
X:“求你了宝宝,和我在一起吧。”
X:“想光明正大的对宝宝好。”
好像是不会放弃的样子了。
是在捉弄他吗。
谢远星不认为自己身上有值得让X这么热切的想和他谈恋爱的地方。
谢远星垂眸,遮住眼底的不舍,细白的指尖落在X头像上,犹豫了一下,点了进去,头像——删除。
鲜红的两个字醒目,谢远星没有再犹豫,点了下去。
毫无察觉的X还在编辑着文字,X:“怎么又不理我了宝宝。”
一句话前出现了突兀又刺眼的红色感叹号,下面的一排小字显示着,你已经被对方删除了。
他!竟!然!被!谢!远!星!删!了!
沈边野瞳孔微微一缩,而后不可置信的把那排小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才敢相信他真的被谢远星拉黑了。
草?!
谢远星他凭什么?!
他以为谁有多想和他恋爱吗?!!
要不是可怜他,为了有个理由能光明正大的给他这个可怜虫拿钱,他至于这么演?!
他就不信了!
这个恋爱,X和谢远星谈不成?!
他用X的号再次给谢远星发出好友申请,安静的等在这里。
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机没有任何反应,那条好友申请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样,没有激起一点涟漪。
沈边野脸色黑得难看,眼神里情绪汹涌浓烈,翻滚着不甘,他问过阿姨谢远星现在在哪后,冷着脸朝着次卧走去。
“咚咚。”
正在写作业的谢远星听到敲门声,下意识偏头看了眼,起身去开门。
“咚咚。”
敲门的人似乎是有急事,短短片刻,连等谢远星走到门口的时间都没有,又敲了一次门。
但很奇怪。
如果说门后面的人很急,他敲门的动作又很轻,很有节奏很克制的两声,敲完就停。
谢远星没有多想,伸手打开了门,“有事吗?”
站在门口的人没有回答,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门完全挡住,垂眸看向谢远星时,带着无声的压迫感。
在沈边野的视线下,谢远星慢慢感觉到了一点不安,抿了抿唇,问道:“怎么了?”
他的话还是没有得到回应,站在门口的沈边野却朝着他走了一步。
两个人之间本就一个人站在门口,一个人站在门里,距离很近,沈边野这一步,直接逼近了谢远星,完完全全入侵了谢远星的个人领域。
谢远星错愕的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后退。
他退,沈边野就进,一步步,直到沈边野彻底走进了这个房间。
咔哒一声。
沈边野视线锁定在谢远星身上,却反手关上了门。
顷刻间,烈火烧灼仿佛还带着滚烫余热的余烬味汹涌而出,充斥着整个房间,谢远星的呼吸一瞬间变得困难,鼻子像被无形的气流堵住,胸口一阵阵收紧,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谢远星捂着口鼻,被呛得眼眶通红,狼狈不堪的开口,“抑制剂咳咳咳,你没打抑制剂”
一只手从他手下的缝隙里,强硬的插入到谢远星捂着口鼻的手下面,变成了沈边野捂着他的嘴巴鼻子,他贴着沈边野的手。
“我为什么要打抑制剂?”沈边野说。
他拿掉谢远星的手,又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抽走,“信息素不是真的火,这里没有浓烟,也没有气体,你能呼吸的。”
谢远星呛得咳嗽不止,眼泪潸然,“你说我这周末和你出来,你就会打会打咳咳,抑制剂的。”
“你不能这样,骗我。”
他顿了下,像是在忍下咳嗽,滚烫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打湿黑色的泪痣,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沈边野靠近他,大手半握着他的后颈,指腹在那处不断摩挲着,像是在确定着什么,又像是不甘。
那你呢。
那你就可以这样骗我吗谢远星。
他垂眸看向哭得可怜的人,低声问道:“很难受?”
“有那么难闻吗,我的信息素?”
就有那么讨厌吗,无形的东西,也能让谢远星排斥到又咳又哭。
沈边野的手掌摩挲滑动,掌心下方的皮肤滑嫩,脖颈纤细修长,他视线游移,看到谢远星衣领下面隐隐露出的锁骨时,眼神突然一动,冷静了下来。
也许,只是也许,他想到了谢远星这么排斥他信息素味道的原因。
他俯身,张口在锁骨处咬了一口。
谢远星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后退,惊怒交加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沈边野站起身,一点点把不甘躁动的信息素收回来,冷静的开口:“咬错地方了,抱歉。”
谢远星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这种事情,也是能咬错的吗?!
没等他开口质问,沈边野先转身走了。
谢远星看着重新安静下去,空空如也的房间,表情一点点黑了,咬着牙骂人,“神经。”
“谁神经?”
下一秒,沈边野的声音传来,他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手里多了一支抑制剂。
谢远星:“”
他声音低了些,但还是坚定的开口:“你神经。”
沈边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又走了。
谢远星无语住了,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好像过来就只为了咬他一口,当着他的面打一针抑制剂一样。
为了防止沈边野又来,他快步走到门口,嘭——的一声大力关上了门。
无声又有声的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沈边野回到房间,把空了的抑制剂随手扔进垃圾桶,神情有点微不可察的懊恼。
等下午,他把人带到山庄上面去,应该就能看到了。
正思考着到时候该怎么合情合理的说的时候,手机响了,“对方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现在”
谢远星他果然还是喜欢X的!
犹豫了一下,想法弱了点,至少是有点不舍得的。
先前沈边野想的是,反正谢远星喜欢X,就让X和他谈恋爱,好给谢远星合理的拿钱。
但谢远星不同意。
问题就变成了,要怎么说服谢远星和X谈恋爱,好给谢远星合理的拿钱。
啧,真难伺候。
应该也不难,毕竟谢远星至少是舍不得X的,说不定还是喜欢,他凭什么不喜欢。
他的想法其实也不完全算错,谢远星确实舍不得。
谢远星盯着手机聊天框上面,几次闪过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却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消息后,迟疑了下,先发了一句过去。
“怎么了?”
X:“我以为我们不能谈恋爱,但至少也还是朋友。”
X:“宝宝说删就删,好冷漠。”
X:“我有那么让宝宝讨厌吗,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的想甩开我?”
谢远星:“没有,你误会了。”
和X相比,他才是真的嘴笨,说出去的话也干巴巴的,无趣又乏味。
但X似乎对他的无趣并不在意,依旧对他抱有极大的兴趣。
X:“如果宝宝要拒绝我,至少告诉我为什么可以吗?”
X:“宝宝一边说着我没有惹你讨厌,说我很好,一边又拒绝得毫不犹豫。”
X:“宝宝是骗子。”
谢远星:“我喜欢你夸我,也喜欢你对我永远有耐心,但是这都是网上的你。”
沈边野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谢远星不会是想网恋奔现吧,那可不行。
X:“宝宝是担心吗,不用担心的宝宝,我现实里也是这样的。”
X:“只是S市和A市太远了,我暂时没办法去见宝宝。”
谢远星睫毛轻颤着,抿着唇,一点点的点着键盘,“不是的,不要见面,我不要线下真实的人。”
他的人生计划里没有恋爱这一项,但他又笨拙的想留着X。
聊天屏幕的那一头,对话框里有着已经打出来的字,是一句好啊,沈边野的手停在上面,迟迟无法发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
本应如此,本该如此。
X本来就是为了谢远星存在的一个只限于网上的虚假身份,虚假的人。
谢远星先一步态度强硬的表达出不愿意见面,反而随了他的意。
但沈边野心底,有冒出一种近乎恼怒的情绪来。
那情绪来得汹涌,却连血液都为之冰冷,让他迟迟不愿意按照谢远星的心意去把这句同意的话发过去。
他冷冷的看着手机上的那句话,那句谢远星发过来,充斥着拒绝的话,连说三个不,到底是有多排斥?
沈边野久久的看着,就像是隔着屏幕审视着那个阴郁苍白的谢远星。
不服的胜负欲又涌了上来,谢远星凭什么不要他?他哪里不好?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就用X的身份一直哄着谢远星,哄到谢远星对他无法自拔,求着要和他见面。
然后他会准时赴约,到见面的地方,去看谢远星错愕惊慌的脸。
一定会很精彩。
但是不行,他不想在信息素紊乱结束后和谢远星还有什么瓜葛,只用X就好,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这个气,沈边野忍了
但又不能完全咽下去。
沈边野看着看着,冷哼着把对话框里的话删了,转头去找了周超。
他身边正儿八经的朋友里,恋爱经验丰富的就周超一个人了,不问他问谁。
电话接通时,周超已经有点生无可恋了,“哥,大哥,不,爹,你是我爹行不?”
“从今天早上凌晨五点,到现在,你已经给我打了四个电话了。”
“全世界的事情都被你这一早上赶上了是吗?忙成这样准备什么时候竞选总统啊。”
沈边野把他的牢骚全当耳旁风,说道:“我问你,一个人答应网恋,但不愿意线下见面是为什么?”
周超懒懒散散道:“还能为什么,要么就是网上找个情感慰藉,只想把关系停在网上,要么怕你丑,要么就是自卑。”
“你再给我打电话问这些,我收费了啊,咨询一分钟五百块。”
“对了,东子想找到谢远星给他道歉,你要让他们两见见吗?”
沈边野嗤笑:“见个屁,让他别到我们谢远星面前碍眼。”
周超挑了挑眉:“我们?我看你也别在那里瞎搞了,你直接和谢远星说清楚不就得了吗,要给他钱就给,还整上网恋了。”
按照他的想法来办的话,就直接给钱,讲清楚了,别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沈边野的处理在他看来是有点幼稚的。
沈边野他妈妈太好了,一直把沈边野保护得太好,他妈妈去世以后,他爸把持着整个集团。
这种情况下,沈边野还会因为爸爸在外面找女人生孩子和他爸赌气,到处跟一些二世祖混,这件事换成他们圈子里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
可沈边野就是敢,虽然他确实也有这个底气,只是多少有点不成熟。
但周超也知道,沈边野在大事上,心里还是有数的。
沈边野:“我的信息素把他当成了我的Omega,我没法放着他不管,但我不想以后和他有纠缠,万一他喜欢上我怎么办。”
周超狐疑:“你是不是想多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误会,以前我倒是对他有点误会,现在觉得他还挺有趣的。”
沈边野哼笑,“你还是不够了解他,他很容易被哄骗的,要是我直接对他太好,他绝对会喜欢我。”
因为网上的人夸两句就会舍不得对方,笨死了。
周超琢磨了一下,想了想,没多说,毕竟他确实不算了解谢远星。
现在是沈边野的信息素把谢远星当成了自己的Omega,等到信息素紊乱治好了,他们还是要桥归桥,路归路的。
沈边野的他爸,可不会同意他找一个beta。
想到这,周超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但你今天不许再给我打电话了,做兄弟在心中,有事别叫老叫兄弟冲。”
沈边野:“你刚不是叫我爸爸吗,我让我儿子出份力怎么了?”
说完,不给周超反驳的时间,啪的挂了电话。
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还有点郁闷憋屈,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因为周超的那句话点醒他了,谢远星大概是自卑了,所以不敢见X。
完全不是他拿不出手。
虽然这样能挺好的解决掉沈边野不想和谢远星以后有纠缠的问题,就只用X的网上身份就行。
但是让谢远星一直自卑下去也不行。
自卑就像缠在人心上的毒蛇,时不时就会冲上去咬上一口那颗鲜活的心,让人消沉,阴郁,沈边野不喜欢那样的谢远星。
等谈了恋爱以后,就让X哄着谢远星慢慢建立自信吧。
当然也不能太自信了,万一提出见面就不太好了。
有一个阳光蘑菇那样正常的自信,就很合适。
沈边野想通了,X的消息又重新活跃起来。
坐在房间里发呆的谢远星看到那条消息时,下意识的看向了右手边的墙壁,松了口气。
一墙之隔,那里是沈边野的房间。
X:“好,我们不见面,宝宝别担心。”
谢远星一直有些微微紧绷的心也轻轻的跳起来,但还是想最后挣扎一下,“如果我们不谈恋爱,你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吗”
X:“不行,宝宝太贪心了。”
X:“我只会那样哄我的小男朋友,宝宝不能占着好处,不给我名分。”
谢远星抿了抿唇,略略有些心虚,但还是迟疑了一下,说道:“那我们不见面,不见面我就和你谈恋爱可以吗?”
他知道X是谁,但是不见面,他就可以彻底的把X看成另一个人。
和隔壁房间里那位彻底无关的一个,仅仅存在于网上的人。
不见面,不揭穿,就可以切割得很开。
只是多一个网恋男朋友而已,他喜欢X热诚的夸奖。
对面安静了,谢远星更深的抿着唇,问道:“你生气了吗?”
X:“我太高兴了,宝宝。”
又顿了顿,发来一句让谢远星瞳孔微微圆睁的话。
X:“老婆,可以叫宝宝老婆吗?”
谢远星耳根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我们都是beta,也都是男生,为什么我是老婆?”
这次X回得很快,干脆利落:“那我叫宝宝老公也可以。”
X:“给宝宝买了礼物,庆祝我们正式开始谈恋爱,地址填的宝宝学校,宝宝到时候记得去拿。”
X:“要是不喜欢,卖掉也可以。”
X:“不可以说不要,我们现在谈恋爱了,我送宝宝什么都是应该的。”
谢远星的一句不要已经在对话框里了,他既有些为难,又不知道第几次的面对X打字的速度感到挫败。
只能慢吞吞的删了那些字,重新打道:“但我不知道能送你什么。”
而且他也不太想送,也不知道能寄到哪里去。
要是谈恋爱还要很费钱的话,那还是分手好了。
X:“什么都不用送。”
想起了要帮谢远星建立自信,沈边野打字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看着屏幕,眸色深黑,无意识的舔了舔尖牙,鬼使神差的敲下一句话:
X:“如果宝宝愿意的话,可以多拍几张照片给我。”
X:“可以吗,宝宝。”
哪怕有些不合适,粼粼月色下好似跟着月光一起摇曳的莹白身体出现在他脑海。
纤细的腰腹,修长笔直的腿,哪怕是火焰盛放般的伤疤,他都
觉得漂亮。
第26章 你喜欢吗
照片,什么照片?
谢远星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看到了X上面发过来的那张照片,抓着衣服,露出腹肌的那张他口中的“验货”照片。
不会是这种照片吧
但这样的身材,谢远星是没有的。
他垂眸,慢吞吞的撩起自己的衣服,带着点不情愿的意味,撩起来就是一场惨烈的对比,谢远星有点不忍心看。
白嫩的腹部没有一丝赘肉,光滑平坦,但也没有肌肉。
谢远星默默的把衣服又放了下来,打算随便拍一张自己的照片糊弄过去。
把镜头面对自己,和屏幕里的自己对视的那瞬间,他又觉得把镜头面对身体,比把镜头面对自己要简单得多。
谢远星抖着手,学着X的样子,撩起衣服胡乱拍了一张照片。
他没仔细看,也不认为有什么好看的,红着耳根发了过去。
一墙之隔,沈边野在看到照片的瞬间,眸色就暗了下来,血液沸腾着往上涌,信息素在体内冲撞得有些发疼,呼吸粗重。
他感觉自己在被谢远星折磨。
沈边野对天发誓,他在说那句拍张照片时,意思是指让谢远星自拍一张自己,对着脸那种。
上次他就发现了,谢远星有点逃避镜头,不敢直视自己,沈边野想的是,多拍一拍,多夸一夸,总有一天谢远星就能习惯镜头,不会胆怯到把自己藏起来。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谢远星会照着他的姿势学着拍了一张过来。
沈边野分不清是镜头模糊,还是照片里纤细柔软的腰腹白得有点太过晃眼。
尤其是尤其是
细长的手指把衣服抓住凌乱的褶皱,因为慌乱而过于拉高的衣服之下,半隐半藏着一点点边缘的粉尖,手指搭在那里,似在掐揉,又似在羞怯的遮挡。
沈边野盯着那里,痴迷的,难以移开的,他的手隔着屏幕点上那里时,有一瞬间的恍惚。
沈边野这瞬间分不清到底是他熬了一个通宵,还是他早就睡着了,此时不过是在做一个晦涩狎昵的银梦。
咕咚。
突起的喉结攒动着,沈边野的手不受控的在屏幕上面似捻揉一般滑动,俊美的脸上表情晦涩,盯着照片,无意识的舔了舔唇。
像是想要品尝什么。
他的信息素将谢远星当成了自己的Omega,他很难,很难不被谢远星的身体吸引,这对他几乎是一种引诱。
沈边野艰难的闭了闭眼,舌尖用力的顶了顶腮。
力道大到有些生疼,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没去到隔壁房间,把敢发这种照片的谢远星抓到身下。
他会用谢远星的衣服捆住谢远星的手,肆无忌惮的欺身压下去,压下对方所有反抗,狠狠掐上去。
谢远星会痛,会哭得发抖,但没关系,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安抚谢远星。
比如舔上去,含着轻咬嘬弄。
沈边野喉咙干渴得要命,燥得有些无法喘息,他猛然起身,拉开床边的抽屉,看都不看的直接抓了一大把抑制剂。
是他的信息素喜欢谢远星,他不该对谢远星抱有这样银靡的想法。
针管里的药剂一针针推进身体里,直到血液开始发痛,欲望变得冷静,他才随意的把手里空掉的抑制剂扔在地上。
嗒的一声轻响,针管掉在地上滚动了两圈,轻轻撞上了地板上的另一只针管后停了下来,它的后面,静静躺着另外五只空掉的抑制剂针管。
结实有力的手臂上,注射抑制剂的针眼已经有些发紫,看上去有几分可怖,沈边野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伸手拿起了手机。
宝宝还在等他回消息,敏感胆怯的宝宝迟迟得不到夸奖,会蹲在角落里把自己再度藏起来,这不行。
脑海里那句宝宝在嘲笑着抑制剂的无能,男人却恍若未觉。
X:“宝宝。”
一句宝宝叫得谢远星无端紧张了一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垂着眸子打字,耳根却是红的,像是难为情,“照片可以吗?”
“这样就是验完货了吗。”
男人打字的手一顿,眼神瞬间变得可怕至极,心道如果真要验货的话,这才哪到哪。
X:“宝宝好可爱,皮肤又白,看上去又嫩,是牛奶泡大的吗宝宝。”
X:“移不开眼宝宝,宝宝怎么这么漂亮。”
X:“那里也好粉,小小的,漂亮死了。”
粉?小?
谢远星茫然的眨了下眼,“什么?”
X:“宝宝还没发现吧,把照片放大一点宝宝,手抓着衣服那里。”
谢远星依照他的话伸手去把照片放大,从指尖的一点缝隙里,看到了一点嫩红。
一瞬间热意从脖颈蔓延至整张脸,连耳朵后面的皮肤都红了,像熟透的番茄,轻轻一戳就能滴出汁水来。
几乎是慌乱的抖着手指去删掉了自己发出去的照片。
X:“宝宝,撤回时间已经过了,删除是没用的。”
谢远星拍的时候紧张,发的时候自己只快速扫了一眼,那里很不明显,他根本没有主意。
哪曾想X看得那么清楚,还这样指出来,谢远星整个人羞臊不已,知道删掉是没用的,也还是删了。
因为他想,只要X那边也删掉,这张错误的照片就会彻底消失在聊条记录里面,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所以谢远星点开表情,搜刮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表情图,发过去一张哀求的猫猫头。
谢远星:“图片.jpg”
谢远星:“你能不能在你的聊天记录里面也删掉,这样就和撤回是一样的了,可以吗?”
X的回答让他眼前一亮,“可以。”
又一黑。
X:“但我不想骗宝宝,老实说,我保存了。”
谢远星目光呆滞,乌黑的眸子里呈现出一种呆呆的茫然,怎么就保存了呢?
这种照片保存起来干什么?
谢远星可怜兮兮的问:“你保存做什么啊,删了吧。”
X:“我保存做什么?”
对方古怪的重复了一句,又好似在反问着。
X:“宝宝不是让我验货吗?”
他顿了一下,又是一条消息跳出。
X:“要验货的话,只是这种程度可不够。”
明明只是文字,却无端让人觉察出某种古怪的粘腻低哑,X:“想吃,宝宝。”
X:“只是看是不够的,验货的话,应该让我尝一下。”
X:“含着宝宝的小尖嘬咬,是不是能尝出来牛奶味。”
只是看着文字,谢远星的耳根就烧起来了,“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X笑起来,语句亲昵:“怎么敢的啊宝宝。”
X:“发这种照片给我。”
X:“勾死我了。”
谢远星脸染上一层薄薄的红,人也晕乎乎的,竟大着胆子问:“那你喜欢吗?”
X:“宝宝,我不是喜欢,是喜欢得要死。”
X:“还问这种问题,想对着宝宝照片打,拍下来发给宝宝,又怕吓到宝宝。”
谢远星乌黑的眸子微微一缩,呼吸都被这一句震得下意识放轻了,“已经吓到了。”
X:“宝宝,不要怕我。”
X:“只是太喜欢宝宝了,只对宝宝这样,如果宝宝不喜欢,以后都不说了好不好?”
谢远星抿着唇,有些难为情,又有些别扭,但还是慢慢的打字说道:“没有不喜欢”
“我喜欢的。”
他喜欢X对他任何地方的夸奖,喜欢X对他的痴迷。
就好像他木讷的性格,清瘦干瘪的身体也会得到一个人的认可,得到一个人最坦诚最炙热的渴求。
安静的房间里,男人盯着手机里跳出的这一句话,呼吸重了起来。
X:“宝宝,给宝宝的礼物可以多一个吗?”
X:“带着我名字的颈圈可以吗,我去找人定制了送给宝宝。”
X:“宝宝把它带上好不好,带上了给我拍张照。”
谢远星抿了抿唇:“可我是beta呀,beta是不用带隔绝信息素味道的颈圈的。”
X:“想看宝宝带,宝宝脖子好细,带上一定很漂亮。”
X:“其他人如果问起来,宝宝就说是男朋友送的。”
打上了他标记的,可爱宝宝。
谢远星:“没有beta会带这个的,被别人看见了会很奇怪。”
X:“宝宝怕被谁看到?之前那个Alpha?”
他顿了顿,消息闪烁,X:“还是宝宝的室友?”
X:“担心室友会说吗?”
谢远星:“不是,室友说也没什么,他又不重要。”
谢远星:“只是beta带这个真的很奇怪。”
他!又!不!重!要!
呵。
沈边野脸色沉下去,臭着脸,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了一条新消息闯进手机里。
宝宝:“你比室友重要。”
宝宝:“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带上拍一张给你,但是不能一直带着。”
沈边野的脸色变了又变,说不上来是爽还是不爽,想生气生不出来,想笑也笑不出来,板着脸,回道:
X:“乖宝宝。”
他把手机放下,走过去敲谢远星的门,“山庄那边确定好了,跟我上去。”
谢远星开门后点点头,也不问为什么要去山庄,他出来两天的条件是沈边野以后会提前打抑制剂,虽然刚刚这人没头没脑的发了一次疯,但也确实打了抑制剂。
去山庄的一路上,沈边野看起来都兴致不高,开车的姿势懒懒散散,一只手把着方向盘。
谢远星看了他好几次,忍了忍,没开口。
但他的视线早就被沈边野发现了,见他欲言又止,挑了挑眉:“偷看我?”
谢远星:“你想多了。”
沈边野嗤笑一声,凉凉道:“从刚刚到现在,你看了我三次了,还装?”
“你的视线,很明显。”
谢远星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如果你没有看我,你又怎么知道我看了你几次?”
沈边野一噎,不自在的偏了偏头,目光看向前方,随意道:“我只是想看你偷偷摸摸的想使什么坏。”
“少自恋。”
谢远星敷衍的哦了一声,随后说道:“从刚才我就想说,你开车能不能用两只手握着方向盘。”
“一只手真的很不安全。”
沈边野握着方向盘的手无声握紧,因为用力,指节绷到发白,手背上青筋毕露。
而后慢慢松了松,另一只手也把住了方向盘,冷笑道:“放心,真出车祸了,车上还有我。”
“和我死在一起,你不亏。”
谢远星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收回了,小声嘀咕着:“你的命没有比我更宝贵。”
“因为你的失误,让我死了,我不是不亏,我是亏大了。”
他本以为沈边野会更生气,说话的声音都小小的,但里面藏着的反驳力度丝毫没减弱。
可沈边野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
“谢远星,你这个人真的很矛盾。”
到底是自卑还是不自卑,不敢和人有过多的交谈,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被欺负了能忍的都会自己先道歉。
但又会坚定的认为,谁的命都一样珍贵,不因为身份地位家世钱财改变。
不会觉得有钱死了就可惜,而是说谁死了都很可惜。
常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有钱有地位的人年纪轻轻就去世,那么多钱来不及用无法享受,太可惜了,或是觉得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会死,谢远星却永远发自内心的觉得谁死了都很可惜。
哪怕他穷到一块钱恨不得掰成两块钱花,也不轻贱自己。
谢远星没懂自己矛盾在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车顺着柏油路一路上山,山庄的大门是带花的黄铜栅栏,铜色的兰花在车前缓缓打开,两边站着穿着制服的人,哪怕车上没有人下来,也一直面带笑容的看着车驶入。
沈边野道:“我们先去泡温泉,然后吃饭。”
谢远星虽然没有过过像沈边野这样身价的有钱人的生活,但还是忍不住对这个安排产生了一点小小的疑惑。
“中午吃饭之前泡温泉吗?”
“会不会有点奇怪?不都是晚上吗。”
沈边野自然而然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以为有钱人的生活就很讲究?顺序和时间乱了就不行?大家都是人,还不是想一出是一出。”
谢远星其实不在意,闻言道:“那你去泡吧,我等你。”
沈边野缓缓转过头看他一眼,冷笑,而后勾着谢远星的肩膀,不容拒绝的就带着人往温泉的方向走。
山庄的管家连忙迎上来,笑着问道:“这位客人需要我给他单独安排一个池子吗?”
沈边野直接道:“不用,他和我一起。”
谢远星被他勾着走,艰难的转过头,“给我单独安排一个吧,谢谢。”
沈边野拧着眉看他:“这里有给我留的专门的温泉,为什么不和我一起?”
“那些温泉池里不知道泡过多少人,怎么,你想泡别人的洗澡水?”
一旁的管家连连道:“小沈总,我们这里的水都是会定期清理定期换的,这这这,谈不上泡别人洗澡水这件事的。”
“哪有这么说自家产业的,小沈总。”
沈边野瞪了他一眼,“你没有别的事要忙了吗?”
“你先过去吧,有事再叫你。”
少了烦人的管家,沈边野继续道:“就算是定期清理的,也是泡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还是别人的洗澡水。”
谢远星点点头,“嗯,但我和你一起去专门留给你的池子,不也相当于泡你的洗澡水吗?”
沈边野拧着眉,看了他一眼,“你嫌弃我?”
而后冷哼一声,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放心好了,那里是活水。”
要不是因为那道伤疤的事情在他心里过不去,谁乐意和谢远星一起泡温泉。
他的信息素紊乱把谢远星当成自己的Omega,而Alpha对自己看中的Omega是有着保护欲的。
不管沈边野愿不愿意,他都得承认这件事:他想替谢远星解决麻烦,想保护谢远星。
也没什么,就当可怜谢远星了。
沈边野把谢远星带到一个房间门口,和其他房间的插卡不同的是,这是个密码锁的门。
应该是设计山庄的时候,这间房间就是专门留给沈边野的。
谢远星看着他输入密码打开门,里面开阔得不像一个度假山庄的房间,而像是一套房子。
开阔的客厅摆着舒适的沙发,靠窗的边上甚至有一架钢琴,说窗户,其实更像是落地的玻璃门,后面就是冒着腾腾热气的温泉。
走进客厅,左侧是餐桌间,右侧是卧室,温泉大到可以从这里的任意一扇门进去。
谢远星的视线在钢琴上停了停,就被沈边野带到了温泉边上。
沈边野对着温泉一挑眉,“脱衣服吧。”
谢远星:“”
他盯着沈边野,沈边野也盯着他,后者一开口,道:“看我干什么,脱啊。”
谢远星委婉道:“不了,我其实不喜欢泡温泉。”
沈边野:“泡温泉对身体好,这也是营养师说的,还有医生。”
谢远星:“不需要做点什么准备吗?”
“比如浴巾?”
沈边野想了想,“行,跟我来。”
他带着谢远星到了旁边的浴室,取出一条浴巾递给谢远星,不想逼得太紧,便道:“我先过去等你。”
温泉池水的温度适中,尤其是在快要入冬的季节,泡温泉的确能让人放松心情。
只是沈边野看着用两条浴巾裹着踏入池子里的谢远星,还是成功黑了脸。
一条横披在肩膀上,将上半身遮得严严实实,一条竖着裹在腰间,把下半身遮了大半,就露出两截光滑的小腿,就这么蚕宝宝似的蛄蛹进来了。
给X就是主动撩起衣服拍照,连嫩尖都被拍到了也没发现。
轮到他了,两条浴巾披上遮下,生怕被他看到一点。
原本沈边野只想合理的看到伤疤,对谢远星的身体没多想看,但看谢远星防他防成这样,心口都跟着堵了起来。
他冷笑连连,说道:“我的信息素把你当成Omega了,你被咬多了也以为自己是Omega?”
“身上有二两肉吗,这么藏?”
“别说你是beta,就算是Omega,男性Omega被看到上半身也没什么。”
“你扭扭捏捏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衣服一脱,我眼睛就会黏在上面扯不下来?”
X和他的差别在沈边野脑海里反反复复,心口像堵着细小的石头,能喘得过气,但硌得慌,让人不爽。
哪怕就披一条浴巾出来,沈边野都没这么不爽。
结果一条不够,还整两条,谢远星他什么意思?
谢远星想把自己身上的浴巾扯下来砸他脸上,抿着唇忍了忍,才冷声道:“浴室走过来有段距离,这里面没开空调,下水之前冷。”
“我要真是神仙,我第一个把你毒哑了。”
“还有,我愿意怎么泡就这么泡,你话真多。”
沈边野磨了磨牙,“行,你乐意在这里泡浴巾就泡浴巾。”
他就没见过有人裹着浴巾下水泡温泉的,能舒服才有鬼。
正说着,就见谢远星慢吞吞的取下了裹在自己腰间的浴巾,将它叠起来放在了一边。
温泉池里雾气升腾,细白修长的腿在水下随着水波晃动摇曳,太白了,隔着重重水波,好似如暖玉一般。
沈边野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忍住了没去看。
视线盯着谢远星肩膀上的浴巾,哑声道:“身上那根浴巾不取下来吗?”
“在温泉里面泡久了会很热。”
如果真不取,他还准备了晚上的汗蒸,热得厉害了,他不信谢远星不脱。
谢远星看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看到了沈边野手臂上有些狰狞可怖的大片青紫,“你手怎么了?”
沈边野先没反应过来,谢远星又问了一次,指着他的手臂,“这里,怎么了?”
“没什么,打抑制剂留下的。”沈边野随意揭过去,而后锲而不舍的说道:“你真的不热吗?”
谢远星视线在沈边野手臂上的青紫停留了两秒,捏着浴巾的手指紧了紧,睫毛轻颤着,一点点把身上的浴巾取了下来。
“不是不热,是身上有疤,不喜欢在别人面前露出来。”
而沈边野的目的实在是太过明显,只有沈边野自己觉得藏得很好。
这一次拒绝了,还会有下一次,干脆直接让沈边野看到算了。
看到以后,就不会好奇了。
他平静的说着,肩膀上一边光滑白嫩,一边是被火焰烧灼过的伤疤。
它丑陋,扭曲,凹凸不平,狰狞的趴在谢远星的肩上。
沈边野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指尖落下去的时候,手下的身体也跟着轻颤,他顿时慌了下,手如同被烫到一般快速收回。
谢远星察觉到了他那一下闪躲,淡淡笑了笑:“很丑吗,那里我很少看,也许会吓到你。”
沈边野却再次伸手,虚虚的轻抚着,低声问道:“还疼吗?”
谢远星摇了摇头,于是沈边野也摇了摇头。
沈边野看着就在肩头那处巴掌大小的伤疤,喉结动了动,有点想亲。
为了抑制住这股冲动,他声音低哑着开口:
“不丑的,有点像火焰盛放的斑痕,在你的背上”
光洁赤|裸的背上,唯独肩头有那一处火红的斑痕,有种妖冶蛊惑的美。
沈边野把后半句咽下,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轻声道:“在你背上就,还挺漂亮的。”
谢远星垂眸,眼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沈边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这个伤疤是怎么来的?”
当时疼吗?
有哭吗?
你讨厌我的信息素味道,是因为在大火中受过伤吗。
第27章 谢远星的报复心思
温泉池子里雾气升腾,谢远星慢慢把自己泡下去,就留了一颗脑袋在水面上,以此来躲过沈边野描摹他伤疤的手。
“你不要摸了,痒。”
他说话声音含糊带着水汽,睫毛也被热气蒸腾得湿漉漉的,一张脸瓷白,看上去柔软无比。
偏偏说出口的话,又鲜明的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久以前的伤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不愿意向沈边野提起的态度很清晰,偏偏沈边野像是读不懂,仍要问。
沈边野哼笑着:“你有什么麻烦,劝你最好趁早说。”
“在我的信息素紊乱解决之前,我不会不管你。”
谢远星摇了摇头,淡淡道:“你不用一直说,你的病治好以后,我也不会打扰你。”
“你不希望你信息素紊乱的事情被很多人知道,这是你的伤疤,我的伤疤也一样。”
沈边野知道他说的没错,但就是压不住心底的烦躁。
明明都被欺负成一个死气沉沉的蘑菇了,为什么还死犟着不要他帮忙。
他心底无端多出一种挫败感,就好像他在谢远星这里什么也不是。
他能想办法看到谢远星的身体上的伤疤,但这没用。
谢远星不想说,他就管不着。
总不能去撬开谢远星的嘴。
大少爷头一次上赶着想帮忙,被一二再再而三的拒绝,这让他有些恼怒,连带着烦上了自己的信息素。
回去就问问医生,这个破治疗到底还要多久。
没了信息素紊乱症,谁管谢远星?
沈边野猛然起身,温热的水珠成串从他身上哗哗滚落,沿着块垒分明的腹肌倾下,结实有力而又不过分夸张的肌肉在水的勾勒下显得更加出众,夺人眼球。
这副身材无论是男是女,是Omega或是Alpha都会喜欢,要么倾倒,要么羡慕。
可惜此时没有人在意,也没人欣赏。
沈边野:“一会儿会有人送饭过来,敲门的时候记得穿好衣服。”
谢远星先是愣了下,才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这种事沈边野不说他也知道,他没有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的爱好。
谢远星泡在池子里,沈边野从他身后离开。
迟迟没有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他回头疑惑的看了眼。
沈边野就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沉默的站着,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见他回头,沈边野突然开口:“我能问一下,你对我信息素那么排斥,是因为在火里受过伤吗?”
谢远星抿了抿唇,嗯了声,“多少有点吧。”
沈边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信息素的味道是分化时就决定的,他改不了。
也没办法回到谢远星在大火时,把人毫发无损的带出来。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
等沈边野走后,谢远星也没有泡多久,起身后去洗澡,才发现自己没有多余的换洗衣服。
反正沈边野说了出来以后什么都他全包,谢远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就走到了卧室里面的小衣帽间。
他习惯穿黑色,但里面黑色的大多都是西装,在谢远星的简单价值观里,西装等于贵。
谢远星努力避开一众西装,选了一件款式有点复杂,但应该是最便宜的银黑外套穿在身上,
房间安静,只剩谢远星一个人,以沈边野的性格,生气走了短时间是不会回来的,他犹豫了片刻,坐在了钢琴面前。
手指落在黑白钢琴键上,按下了第一个音。
哆的一声,震得谢远星眼睫轻颤。
谢远星其实不是完全不需要沈边野的帮助,他不确定到时候官司能不能打赢,不确定自己积攒的证据有没有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如愿。
有了沈边野在里面出力,他能轻松很多。
但这些,他又要拿什么还呢。
况且,他为什么一直拖着,拖到他上了大学,也没和谢卓武他们撕破脸,他就是想等,等到谢卓武高三下学期,用一堆烂事把谢卓武扯下来。
他想让谢卓武考不上大学,毁掉那对夫妻心中,最引以为傲的孩子。
这些心思被沈边野知道了,他又该怎么办。
谢远星知道沈边野本质是正直善良的,是个好人,但他不是,他很坏,他想毁掉谢卓武的一生。
他不确定沈边野是会支持他。
还是调转头来指责他。
大概是后者。
谢远星在谩骂里度过了六年,现在脆弱得经不起一点责骂。
说他坏也好,恶毒也好,他都想报复。
肩膀上的伤又在隐隐作痛,鼻腔间的浓烟味和眼前恍惚的火焰中,隔着谢卓武阴毒的眼睛和那对夫妻冷漠的旁观。
谢远星垂眸,手落在钢琴上,慢慢的,生涩的弹起来。
刚开始有些磕绊,谈着谈着就会停一下,顿住,又重头开始,弹一小节,又顿住,又重头开始。
他表情平静,没有因为不断的失败而出现懊恼挫败,只是反反复复的,将心里的那个钢琴谱从生疏弹到熟练。
欢快的曲调从房间里传出,和送餐员工一起站在门口的沈边野一顿。
他看着门,像是穿透这扇门看着里面的人,摆了摆手,让旁边送餐的服务生下去。
沈边野输入密码,动作放得很轻。
慢慢推开房门,和想象中别无二致的场景出现在他眼底。
谢远星穿着银黑色的外套,过长的裤子被挽起来,露出一截清瘦的脚踝,正坐在钢琴面前。
他坐得笔直,长长的睫毛低垂,身上那件几十万的高定很衬他,银色的流苏似雨幕垂下,他眼下的泪痣闪烁,是雨夜里藏起来的黑色泪滴。
谢远星穿着礼服般,细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矜贵漂亮。
和很久以前沈边野看到的一幕几乎重叠。
沈边野以前也被压着学过一年钢琴,但他对这个兴趣不大,半点没学进去,这里摆一架钢琴,完全是因为周超随口一句拍照好装逼。
他看着谢远星的指尖在黑白钢琴键上欢跃般飞舞,听着房间里轻快到愉悦的曲子,只以为谢远星是开心的。
沈边野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谢远星。
在他的房间里,谢远星穿着他的衣服弹琴,这一幕很意外的没有引起他信息素的任何躁动,无论是他还是信息素,都很安静。
心口像是被软软的撞了下,回弹回来以后,又慢慢的沉淀下去。
等谢远星谈完一曲,沈边野才推着餐车走进去,说道:“弹的什么?”
诀别书。
谢远星心底轻声的答,却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又摇了摇头,唇角带着点微微的笑意,道:
“忘了名字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边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带着点戏谑,说道:“在你还弹得乱七八糟的时候,就在门外了。”
“不过后面还行,你这个人,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他点了点头,煞有其事道:“还是有优点的。”
谢远星没因为他的话恼怒,道:“小的时候学过钢琴,很久没碰了。”
“这个曲谱,是我用画出来的钢琴键练的。”
画出来的钢琴键?
沈边野笑不出来了,眉头紧拧着,“画出来的钢琴键是什么意思?”
谢远星:“学钢琴是要钱的,没钱了当然就只能在纸上弹一弹。”
好在他小时候学钢琴的时间不短,纸上谈兵,现在上手也能勉勉强强弹出一首来。
沈边野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他认为那是可怜,可怜谢远星。
沈边野:“你喜欢的话,这架钢琴送你。”
谢远星略微诧异的看向他,然后摇头拒绝了:“不用了,我没有地方可以放它。”
沈边野想起了谢远星提起过的那个梦想,想也没想的说道:“那我再送你一套房子,你喜欢什么样的。”
谢远星:“”
他看向沈边野身边的餐车,开口道:“是可以吃饭了吗?”
沈边野啧了一声,一边把餐车往饭桌的位置推,一边道:“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错过这次我心情好的时候,下次可就没机会了。”
谢远星见绕不开,略有些心情复杂的开口:“你对谁都这样吗?”
“什么东西都说送就送?”
沈边野:“你不好意思要啊?”
“这又没什么,我给我朋友送过很多东西,几百万的跑车,手表,也不是没有过。”
“送你一套房子,不代表你是特别的。”
谢远星眼皮跳了又跳,他早知道沈边野出手大方,在第一天开学进入寝室的时候,他就看到过沈边野把一套switch游戏机和卡带送给隔壁寝室的。
那时候他刚被迫给谢卓武买了switch,对它的价格清楚的很,看到沈边野随手就能送人,难免注意了一下,后面隔三岔五的,又能看到沈边野送东西。
但那些都是几千,几万块左右的,没想到还有这么贵的。
敢情沈边野就是一整个活着的散财童子。
“你家里有多少钱经得起这么送?”谢远星说道。
沈边野挑了挑眉,随意道:“反正挺多的吧,死之前用不完。”
“我又活不到三十岁以后,钱不花留着做什么?”
谢远星:“你现在可以节约点了,想想病治好了以后的事情。”
沈边野深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脸上表情未露,无所谓的招呼着谢远星,“行,那我多考虑考虑。”
“过来吃饭了。”
“下午带你去打高尔夫,学吗?晚上就带你去按摩,运动完按一按,会很舒服。”
谢远星啊了一声,迟疑着说道:“我作业还没写完。”
“而且,我以为的这两天跟着你,是你做你的事情,我在旁边做我的事情。”
像今天早上那样,他就很满意。
沈边野不爽,臭着脸道:“少学习两天不会死。”
谢远星:“不行,我要拿奖学金的。”
沈边野脸一黑,“奖学金多少钱,我给你。”
谢远星朝着他伸出手:“一万块,VX还是支付软件?”
唇角微微翘了翘,又道:“先说好,你给了钱,我还是要把作业写完的。”
沈边野气笑了,“你这和讹我有什么区别?”
谢远星想了想,认真道:“有的,我没有躺下。”
沈边野:“”
他黑着脸,拧着眉,拿出手机来给谢远星转账,表情臭得很,眼神却带着丝丝浅淡的笑意。
最后两个人都坐在房间里,一个人做着线上的作业,一个人写着卷子,不大的书桌一人坐了一边,抬眼就能看到对方。
沈边野一手撑着头,透过架起的平板看向低头认真写着卷子的谢远星,突然觉得这个人也不算那么讨厌。
第28章 男朋友送的颈圈
痛苦的周一,痛苦的班会,站在讲台上的辅导员板着脸让班委清点到场人数,看看是哪些人没来。
谢远星走进教室的时候,高宇飞挥着手让他坐过来。
高宇飞:“你周末是不是不在宿舍啊,我去敲门,你们宿舍没人。”
“和沈边野一起从校门口走的那人真是你?”
“我靠,布加迪啊,你就这么水灵灵的坐上了,啥感觉?”
谢远星歪头,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就,坐车一样的感觉。”
高宇飞:“”
方知笑了下,在一旁意有所指的开口:“你好像和沈学长的关系处得很好了。”
谢远星看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什么波动,只简单道:“他有点事需要我帮忙。”
方知:“有钱人的圈子和我们不一样,小远没有感觉到不适应吧。”
“什么圈子不圈子的,还在学校里不都是同学嘛,”高宇飞说着,在旁边唉声叹气,“早知道当时你说换寝室,我就应该直接拉着你去找导员了。”
“不然现在我也是坐过布加迪的人了。”
方知看着谢远星,状似体贴的岔开话题,“就这么嫌弃我,不是吧。”
高宇飞摆摆手,叹息道:“不一样啊不一样。”
说笑了没几分钟,讲台上的辅导员开口了:“好了,人都到齐了。”
“谁有说不完的话,要么上台来我让你讲,要么就安静听我说。”
“首先一个就是宿舍用电安全,大功率的电器一律不许用,这个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辅导员:“还有就是学校最近推出的一个全面培养学生兴趣的一个活动,每个人去选一门兴趣爱好课程,网上选课,具体的选课时间我会在班群里通知。”
“游泳,弹琴,画画,书法,什么都有,看你们自己想选什么,等到一个月以后有个成果展示,是每个班都要参加评选的,所以你们必须选课。”
这话一出,底下的讨论声一片,高宇飞压低了声音道:“一个月就要展示成果,当我们是啥啊,梵高转世啊。”
方知:“应该是上头领导要来视察的原因吧,我在学生会里听说过一点。”
“我们的那些画啊,作品啊,也就摆出来凑个数。”
他看向谢远星:“小远准备选什么,你字很漂亮,可以去学书法。”
“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发现小远的优点啊。”
温和的夸奖已经不能够吸引谢远星,他喜欢更热烈的,更真诚的,更痴迷的。
谢远星淡淡道:“到时候选课再说吧。”
他的手机兀自震动了一下,点开发现是快递到了的提醒短信。
班会结束,一群人过来找高宇飞打球,方知当着谢远星的面推掉了几个找他的人,问向谢远星:“小远是要回宿舍吗,我和你一起吧。”
谢远星:“不了,我要去取快递。”
刚走没几步的高宇飞紧急刹了回来,扭头道:“好兄弟,其实我也有个快递。”
谢远星:“快递码发给我吧。”
在方知又一次要开口前,他快步走了出去,混在往教室外走的人流里,很快没了人影。
班会结束的时间正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候,学校里到处都是人,谢远星走在其中,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可怜。
不需要方知来拯救他,屈尊降贵的和他交朋友,待在一起,让他显得不那么落单。
阴郁沉默的人也最敏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方知的想法。
况且,他不是没有人陪的。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谢远星抿着唇,浅浅的笑了下。
X:“宝宝,班会结束了吗?”
X:“今天事情好多,都没时间和宝宝说上话。”
谢远星:“早上有说啊。”
X:“一两句怎么能叫聊天,喜欢宝宝,什么都想和宝宝聊。”
X:“对了,宝宝说周末出去了,那两天玩得开心吗?”
X:“给宝宝寄的东西到了,宝宝记得去取。”
周末两天,谢远星就是换了个地方写作业学习,不知道沈边野高不高兴,但他还是挺满意的。
别的不说,环境是真好,写累了出去走走,泡泡温泉,睡得床柔软宽大,比学校里一米多的硬板床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有这样的条件,沈边野在宿舍住久了,隔三岔五就想出去也很正常。
谢远星背着包往学校快递驿站走去,混在人流里,低着头回着消息,“还可以,出去住了两天,睡了很软的床。”
X:“宝宝喜欢软床吗?”
X:“宝宝听说过水床吗,更软,一点动静都能让床晃荡,我抱着宝宝在上面,不需要用力,宝宝就能抖得哭。”
X:“因为床是软的,宝宝什么都抓不住,只能攀着我,会很可怜吗宝宝,但一定也会很漂亮,能把我迷死。”
X:“睡在上面是凉的,适合夏天,床是冷的,我们是热的。”
身边是穿行的人流,热闹的人声,手机里是露骨的话,哪怕知道不会有其他人能看到,谢远星还是唰的一下摁熄了手机屏幕。
X怎么能怎么能随时随地都说出那种话啊
现在还是白天啊。
不会害臊吗
X说会把他迷死如果真的,真的会有那么喜欢吗。
打下这段文字的是X,发消息过来的也是X,臊得脸红的却是谢远星。
因为他下意识的照着X的话想了想,床是冷的,我们是热的
画面模糊,隔着一层暧昧的纱,又因为X太过具体的话,多了些湿热的温度。
谢远星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耳根红成一片,在人群中心底冒出一股羞耻感,绷着脸,极力保持镇定,脚下走路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快递驿站人很多,门口挤得不行,谢远星躲到了一边,飞快把手机界面切换到快递单号那里,这才慢吞吞的蹭到门口去排队。
他的手机停在快递单号那里,但排队的这段时间里,上面不断跳出的消息却丝毫不消停。
X:“宝宝怎么不说话了。”
X:“好冷漠啊宝宝,总是把我丢到一边。”
谢远星无端从这句话里品出了一点伤心委屈,像热情的大狗屡屡被拒绝后垂头丧气。
现在关系不一样了,都谈恋爱了,好像确实不该把男朋友丢到一边。
什么都是相互的,他喜欢被哄着夸着,X应该也不喜欢被冷落。
知道自己该回,但这种情况下
身前身后都是人
谢远星拿着自己的手机,像在拿一个烫手山芋,做贼似的把手机亮度调到了最低,挺直了背,却又低着头,用身体挡着手机,偷偷摸摸的打字:
谢远星:“在拿快递呀,没有不理你。”
谢远星:“只是你说的那些话”
X:“都谈恋爱了,对宝宝有幻想很正常,宝宝也很喜欢吧。”
X:“喜欢我迷恋宝宝,对吗?”
X:“坏宝宝,把我勾上了,又扔到一边不管。”
是谢远星喜欢,他才夸。
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谢远星喜欢的是夸奖,而夸奖有各种各样的方面。
谢远星嘟囔了一句他才没有,抿着唇,难为情的说道:“我很笨,你有时候说的那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
X:“宝宝一点都不笨的,不用费心思去想该怎么回。”
X:“我是为宝宝存在的。”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那句我是为宝宝存在的一闪而过,变成了,X:“宝宝只要理我就好。”
谢远星看到了,但没有追问为什么撤回,毫不在意那一句。
他眉眼弯了弯,打字道;“先不跟你说啦,我拿着快递没法回消息的。”
谢远星找到自己的快递,伸手从货架上拿下来,他要取的快递盒子不重,只是还要帮高宇飞拿快递,腾不出多余的手来。
他一路回到宿舍,走到高宇飞宿舍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没敲门,带着快递箱子直接回到了自己宿舍。
宿舍里没有人,沈边野不知道去哪了,谢远星也不在意,甚至还松了口气。
他想到X说过要给他寄颈圈,宿舍里没有其他人在,他刚好可以带着颈圈给男朋友拍照。
谢远星拿出手机给高宇飞说了一声,快递在他这里,一会儿记得来取。
他也不担心中途高宇飞就来了,因为高宇飞让他帮忙取快递的时候说了下午约了打球,会很忙。
发完消息后,谢远星把手机放在了一边,找出了一支没有墨水的圆珠笔,对着快递箱上的胶带戳戳戳戳。
盒子里面又是一个盒子,包装很简单很随意,要是仔细琢磨,还能品出几分敷衍的味道。
因为那就是个月饼礼品盒,像是中秋节时候吃了月饼,剩下的盒子忘了扔,等到要寄快递的时候,想起了,废品再利用一下,拿出来用用。
谢远星的心里却反而松了口气,这种包装的盒子,里面送的礼物应该也不会很贵,嗯,可以收。
他把盒子打开,里面黑色的颈圈先闯入谢远星的眼底。
皮革的黑色颈圈冷硬,他拿起来,发现后面扣在后颈的位置的锁扣,连起来正好是一个金属的X。
他如果把这个颈圈带上,这个金属X就会紧紧贴在他的后颈,贴在Alpha做标记的位置。
冷硬的颈圈不会带来咬痕牙印,X就是无声的标记占有。
谢远星摸了摸那个锁扣,伸手将颈圈两端拿起,咔哒一声轻轻的响声,脖子上多了一点轻微收紧的感觉。
不会影响呼吸,也没带来什么不适,但就是让人无法忽略。
盒子里还有个布袋子,谢远星把颈圈带上以后就伸手去拿,里面用棉花填了填,掏出来是一块表。
表盘是深蓝色的,上面点缀着谢远星说不上来的材质,金灿灿又星星点点的,很像星空,小小的月亮坠在下面,构成一副星月。
很漂亮,但外面的一圈有点像钻圈,看上去又不太便宜了。
谢远星犹豫了一下,没带,低头找手机的时候,宿舍的门被推开了。
方知:“小远,宇飞说他的快递在你这里,让我帮他拿回去,你”
他惊愕的看着谢远星,眼里慢慢染上惊叹。
谢远星是少有的苍白肤色,黑色很衬他,他人清瘦,脖子也纤细,黑色的皮革扣在白皙柔软的脖颈上,禁欲却又像是欲望本身。
谢远星回头看他,方知竟然在那一眼里有点语无伦次,“小远,你,你不是beta吗,怎么带着这个。”
“你堵在门口干什么?”
方知身后传来沈边野的声音,他身量高,视线越过方知可以轻易看到宿舍里面的情况。
沈边野伸手握上方知的肩膀,面上平静,“可以让让吗?”
方知失神的表情一瞬间扭曲了,冷汗层层往外冒,他只觉得肩膀一阵剧痛,像是要生生被捏碎了一般。
甚至不敢说出一句话,下意识的就照着沈边野的话往后退,沈边野越过他走了进去,下一秒,谢远星宿舍的门在他面前嘭的一声关上。
盯着眼前紧闭的门,方知感到一阵阵的屈辱,可偏偏,他真的不敢再敲门进去。
他又想起了刚刚晃眼在谢远星手上的看到的那块表,方知在网上见过,是百达翡丽的星空系列,几百万的表就那么被谢远星捏在手里。
打心底里,他不认为谢远星能和沈边野地位平等的谈恋爱。
是给沈边野做情人了吗。
他们现在在宿舍里面干什么,亲上了?还是已经在做了?
宿舍里的情况和方知想的完全不同,两个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自己的床位边上,谁都没有开口。
半响后,沈边野喉结攒动,声音低沉着开口:“脖子上戴着的是什么?”
谢远星平静道:“颈圈,不认识吗。”
沈边野:“为什么会戴这个。”
谢远星:“男朋友送的,他想看我戴。”
沈边野一步步朝着他走过去,余烬味的信息素随着他的靠近越发蔓延,他低眸注视着谢远星,“我信息素紊乱又来了。”
他勾了勾唇,语气古怪:“你该安抚我了,谢远星。”
沈边野伸手解开谢远星脖子上的颈圈,慢条斯理的像是在拆解一份精美的礼物。
俯身靠近那片白皙的脖颈,在咬上去的前一秒,兀自笑了下,低声道:“你男朋友知道你戴着他送的颈圈,在被我咬吗?”
尖牙下的身体在一瞬间紧绷起来,沈边野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
不是喜欢X讨厌他吗,现在咬着谢远星的人,却是他。
谢远星痛得吸气,又因为沈边野的话感到一阵阵心虚,他抖着手,在沈边野咬完轻舔伤口的时候,坚定的把人推开了。
“我男朋友是beta,他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的。”他这样说着,手指却不自在的攥了攥。
沈边野眼眸向下,看着被谢远星推开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冷笑:“是吗?”
“那你不如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看他会不会生气。”
谢远星抿着唇后退,将距离拉得更大,直到后腰抵上桌子边缘,“这是我和他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沈边野嗤笑,“确实和我没关系。”
“你的beta男友是喜欢给beta带颈圈的怪胎,你戴着颈圈招摇过市,如果被人误会我和你的关系,你就完了。”
谢远星不太高兴的蹙了蹙眉:“你不能那么说他,他不是怪胎。”
沈边野磨了磨牙,无声骂了句脏话,还维护上了。
他不悦的敲了敲桌子,“重点是我和你的关系,不能被外面的人误会。”
“我不希望被人知道我咬了一个beta。”
“下次你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记得锁门,今天是被方知看见了,明天不知道又是哪个张三李四,我和你一个宿舍,这样其他人很容易误会。”
谢远星点了点头,倒是挺认同:“知道。”
“下次不会了,如果方知问起来,我会说是我男朋友送我的。”
说完,他不理沈边野,捏着被取下来的颈圈,拿着手机去到了阳台外面。
沈边野看着他走进卫生间的背影,知道这是要去做什么。
把那个勾人得要死的颈圈带上,拍下来,发给他的beta男朋友。
算了,没事。
谢远星是蠢的,照这样下去没多久,他就能托X的福,吃到一口甜的。
卫生间里,谢远星把颈圈重新带上以后,对着镜子拍了一张。
出来后沈边野不在了,不知道去了哪,谢远星没有管,把照片发给了X。
谢远星:“颈圈收到了。”
“图片.jpg”
照片是一张对镜的自拍,里面的人微微侧着头,手机挡住了半边脸,白皙的脖颈上是冷硬的黑色颈圈,从镜子里,能看到后颈处的金属X形锁扣。
X:“漂亮死了宝宝。”
X:“我是第一个看到的吗?”
谢远星很坦诚,老老实实道:“不是的,戴的时候方知进来了,他是第一个。”
手机突然嗡嗡嗡的拼命响动起来,谢远星看着拨过来的vx电话,眼神慌乱了一下,没有接。
X:“宝宝,接电话。”
谢远星:“我不方便,就这样说可以吗?”
X:“照片都是在宿舍里拍的,还说自己不方便,小骗子。”
X:“接电话宝宝,我有点生气。”
手机再度嗡嗡跳着急切的响起来,谢远星脸上闪过挣扎,深吸了一口气,接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低沉磁性,是个完全陌生的男生,带着点温柔的味道:“宝宝。”
谢远星的神情慢慢放松下来,捧着手机轻轻嗯了一声,“怎么啦?”他说。
X:“我送给宝宝的颈圈,为什么我不是第一个看到的。”
X:“宝宝,我生气了。”
X:“宝宝不要给别人看好不好,只给我看,只有我能看。”
他声音温柔低沉,反复的重复中,却带出一种古怪的粘腻感,像是轻柔着缠上人的水草,看似不致命,却随时能将人溺亡。
像是在示弱请求,却又步步紧逼,暗藏危险。
谢远星:“我不是故意的,他推门的时候,我没有注意。”
X:“没有怪宝宝,但是宝宝以后可以离那个人远一点吗。”
X:“不喜欢他。”
谢远星觉得好笑,轻声道:“但你和他不是朋友吗,还是他把你VX推给我的。”
X:“谁和他是朋友。”
X:“他看到了我的漂亮宝宝,我还不能讨厌他吗?”
电话那边的男声顿了下,闷闷道:“宝宝,不许维护他。”
谢远星依靠着墙和他说话,小声的,轻声的,就像是和男朋友普普通通的煲着电话粥,“没有维护他呀。”
X:“宝宝,狡辩是个坏习惯。”
谢远星哭笑不得:“我错了,不说他了。”
X:“宝宝,不要道歉。”
X:“跟着男朋友说,以后我会离他远一点的。”
很幼稚。
但谢远星真的也幼稚的跟着念,“以后我会离他远一点的。”
X笑了一声,声音温柔:“乖宝宝。”
又被夸了,谢远星眼里也漾出淡淡的笑,就听见X说:“在看宝宝发来的照片,再多拍几张吧宝宝,这点不够。”
X:“我的名字贴在宝宝的后颈,就好像宝宝是我的Omega一样,喜欢宝宝。”
谢远星抿了抿唇:“我不是Omega。”
X:“我知道,我也不是Alpha啊宝宝。”
X:“抱歉宝宝,没有拿宝宝和Omega比的意思,beta很好,宝宝是什么第二性别,什么就是世上最好的性别。”
谢远星心底刚升起的一点情绪,悄无声息的又下去了,一方面觉得这话也太夸张了,一方面又真的被安抚到了,他不太自在,却又喜欢。
X:“重要的是宝宝带上这个,像打上了我的标记一样,是我的。”
X:“我也想成为宝宝的,宝宝,给我定做一个止咬器吧,横在嘴上的铁笼,前面刻着宝宝名字的那种,好不好。”
X:“我想试试像Alpha那样咬宝宝后颈,但是怕宝宝疼,有了这个,我可以不咬到宝宝,但能舔到宝宝的名字。”
这是X第二次提起这件事,像是真的对这个期待无比。
谢远星想象不到那种画面,耳根被热意烧得绯红,“不要,很奇怪。”
为了防止X锲而不舍的继续提,他转移话题道:“你送给我的表,我按寄件地址原路退回去你能收到吗?”
电话对面一怔,顿了顿才开口,X:“为什么,宝宝不喜欢吗?”
谢远星:“上面一圈都是钻,太贵了,我不能收。”
X:“我们谈恋爱了啊宝宝,你什么都不要我的,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X:“而且那个表不贵的,宝宝没听过吗,小钻石都是碎钻,不值钱的。”
X:“现在还有人工钻石了,更不值钱了。”
X:“我家里条件一般,这么便宜的礼物也要攒很久才能送给宝宝,宝宝不能嫌弃我。”
他想说戴着吧,万一以后分手了,这些东西留给宝宝,卖掉的钱算作给宝宝的补偿。
想了想,又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谢远星不懂钻石行情也不懂表,看着上面外沿的一圈钻,确实都是小小的一颗,暂时收着吧,他想,等以后分手了还回去就好了。
他没有再坚持,眉眼微微弯下去,声音轻轻,“不会嫌弃。”
“不管你有没有钱,只要你一直喜欢我,我就永远喜欢你。”
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操场上的沈边野背着墙站着,太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长。
他似是笑了下,变声器把他的声音转换得很温柔。
“是吗?”
“相信宝宝。”
他至亲的人在他十八岁确认短命没救的时候放弃了他,谢远星隔着虚假的网络就能大言不惭的对一个陌生人说出类似于——
只要你选择我,我就永远坚定的选择你这种话。
蠢得没边。
第29章 因为X不喜欢,所以要和……
周五晚上,开始选课前二十分钟,A大理工大学官网学生入口登录网页就已经卡得要死。
登录那两个字点又点,页面愣是丝毫不跳转。
本来谢远星对选课这件事不是很上心,但他担心最后只剩下游泳标枪这些他不擅长的也不想参加的兴趣课。
兴趣课的期末成绩也是会加入绩点考核的,虽然占比很小,但是也能影响到奖学金评比。
保险起见,谢远星想抢到他有一定基础的钢琴课,这样还不用在这门课上花多少时间,能腾出更多的功夫给他不擅长的学科,例如线性代数。
手机屏幕的上方,方知的消息跳出来,问他准备选什么。
谢远星没有回,自从上次答应X以后,他就渐渐和方知更加淡了下去。
X不喜欢,谢远星就不喜欢。
他无视了消息,一只手仍在倔强的戳着那个死尸一样的登录界面。
谢远星还不敢刷新,怕自己的老手机刷新后页面之间卡没了。
犹豫间,看到了屏幕旁边一个小小的悬浮着的通话图标,有点想挂
可能就是这个VX电话,拖慢了自己的网速。
很有可能。
电话那头的人毫无察觉,还在开口问道:“怎么样,宝宝点进去了吗?”
谢远星略微心虚的又点了点登录,屏幕卡了一下后跳转了进去,他眼睛一亮,惊喜道:“进去啦。”
X似被他的语气感染,笑了下:“宝宝准备选什么课?”
“有喜欢的吗?”
谢远星:“选钢琴吧,我有一点基础,不用花时间学。”
X的反应如常,就如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声音里多了些赞叹,“宝宝还会弹钢琴,这么厉害。”
谢远星一边盯着选课可以选择的时间,一边道:“是小时候学的,五岁就开始学了,我当时还没有钢琴高呢。”
X温柔的笑笑,又有些怅然般:“宝宝那时候肯定很可爱,可惜,没有机会见到了。”
谢远星一只手托着腮,低头看着手机,乌黑的眸子里也多出几分柔软的怀念,“我小时候其实一点也不可爱。”
“脾气很差的,教我钢琴的老师,都被我气得换了三个。”
“七八岁的时候遇到一个很好的钢琴老师,又被我气的不想教了,我妈妈为了留住他,罚我弹一天的b小调奏鸣曲。”
“我坐在钢琴面前一边弹一边掉眼泪,但我又不肯认输,就板着脸哭。”
谢远星眼里柔软更盛,声音也软软的,轻轻的,“我妈说我是孔雀,就要梗着脖子哭。”
X的声音也跟着低下来,像是怕惊扰了对面的人,“那小孔雀不会哭了一天吧?”
谢远星:“没有的,只弹了一个多小时,就把我老师逗笑了。”
“我妈她其实舍不得我吃苦,想留下老师也是因为我是喜欢钢琴的,老师刚松口,她就叫停了,晚上还带我去吃了大餐。”
他喜欢钢琴,他妈妈则喜欢他坐在钢琴面前对着观众演奏,永远不吝啬于夸他,哪怕只是刚过了老师定下的钢琴初学者考试,都会把他抱起来转圈圈。
在叔叔婶婶家里被贬低得一无是处的六年里,谢远星学会了在画出来的琴键上弹琴,纸做的钢琴键没有声音,他低声哼着哆来咪,自己鼓励着自己。
X:“宝宝除了钢琴,还有什么别的感兴趣的课吗。”
谢远星摇了摇头,想到对面看不到,又说道:“不行呀,选钢琴是因为我会,我就可以把时间腾出来给专业课。”
“我要拿奖学金的。”
电话那边,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的沈边野沉默了下。
从谢远星提起小时候的事情开始,他的心就一点点沉了下去,他觉得谢远星有点可怜。
小时候连哭都要梗着脖子哭,被妈妈叫做孔雀的人,到底是怎么一点点被磋磨成了死气沉沉的样子。
选修钢琴不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了腾出时间来,努力去挣那一万块钱的奖学金。
谢远星也才十八岁,还没到19岁的年龄,就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任何兴趣爱好。
为了省下流量钱从不刷网络视频,拒绝走出校门,因为出去就要花钱,没有朋友,少有社交,阴郁成了他的底色。
以X的身份,是不知道谢远星妈妈早就去世了的,他该提吗,他要提吗?
X:“宝宝好上进,选完课就来做题吧,有不会的就问我,男朋友帮你。”
他没有提。
谢远星语气轻快的嗯了一声,在等选课出来的时间里干脆把卷子找了出来,一边写写画画,一边时不时和X低声说上两句。
最后如愿选上钢琴选修,整个星期的课程里,唯一下午有一节没课的周一也填上了最后的空缺。
看着满满登登排下去的课程表,谢远星叹了口气。
到底是谁说的上了大学就轻松了?
周一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课前,小半个学校的人流动起来,密密麻麻的往综合楼走去,谢远星没有去挤电梯,从旁边上了楼梯。
音乐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谢远星从后门进去,找了个空着的钢琴坐下。
教学用的钢琴和一般的不太一样,选用的都是电钢琴,每个板上挂着耳机。
教室里的钢琴数量和陆陆续续走进教室里的人显然不匹配,后进教室的人杵在前排不知所措的时候,留着长发的音乐老师走了进来。
“钢琴面前的凳子是两个人一座的,自己找位置坐下。”
谢远星下意识偏头垂眸,看着身下的长条板凳,屁股慢慢的往外边蹭了蹭。
下一秒,凳子失去重心往一边倒去,谢远星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快要掉凳的时候,一只手及时的压住了另一边。
“怎么?”
“这么谦让,凳子准备全给我坐,自己坐地上听课?”
“也是,屁股这么翘,肉又多,坐地上应该也不疼。”
谢远星愣愣的抬起头,就见沈边野俊美的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谢远星:“你”
沈边野颔首,“我。”
谢远星:“你不是大二的吗?”
沈边野:“这种兴趣课,大一大二公选的,你会不知道?”
他挑了挑眉,“和你选到同一门课,算我倒霉。”
谢远星抿了抿唇:“在山庄的时候我弹过钢琴,我选钢琴很正常,是我倒霉。”
沈边野啧了声:“为了和你避开,我特意选的你会的钢琴。”
“你都会钢琴了,不就该去选修其他的吗,结果反而撞上了,还是我倒霉。”
这逻辑,无敌了。
两句话把谢远星说得哑口无言,感觉沈边野立在了不败之地。
身边的沈边野坐下,不大的椅子上挤了两个人,空间顿时逼仄起来。
尤其是谢远星选的位置还是靠墙靠里的,现在他被堵在墙和沈边野中间,退无可退。
肩膀挨着肩膀,腿靠着腿。
谢远星不自在的动了动,小半边身体都超出了椅子外面,才微微拉开一点点距离。
沈边野在一旁看着,等他保持好平衡后,冷不丁开口:“是要我给你拖着那半边屁股,才能让人认为我没有在排挤同学吗?”
谢远星撑着墙的手一滑,险些又被这句惊到地上去。
他慢吞吞的蹭过去,“我不习惯和别人靠得太近。”
沈边野:“被高宇飞勾着肩膀走路的时候,没听你说过这话。”
“你和别的Alpha离得那么近,你男朋友知道吗?”
要说不爽,多少也有点。
但只是单纯看不惯有了男朋友还和外面人勾肩搭背的人,就像他同样看不惯周超花花公子的做派。
这主要是他正义,和谢远星没什么关系。
谢远星不理他,听着耳边响起的上课铃,专心得像是第一次要学五线谱了
“课余的时间把黑板上的这些五线谱小段写成简谱,下节课带上,我要检查。”
下课的铃声拉响了好一会儿,音乐老师匆匆收了尾,留下了课后作业离开。
谢远星和沈边野正要离开,红着脸的Omega就站在了沈边野的面前。
对方递过来一张桃色的小卡,难掩害羞,说道:“这上面是我的信息素味道,学长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大一很少有机会能够碰到沈边野,不少人也没想到能在钢琴课选修上看到沈边野走进教室。
胆子大的人抓住下课的时间,就直接走了上来。
后面还有不少人在蠢蠢欲动,有给沈边野递情书打卡的“潮流”在,被拒绝了也可以跟大众一起笑笑就此糊弄过去。
但
如果沈边野同意了呢。
很难说递上自己信息素味道卡片的Omega没有这个心思,无论从家世还是样貌,沈边野都足够吸引人。
更何况他还异常的大方。
沈边野看着眼前的卡片,他的信息素紊乱,时灵时不灵,此时恰巧没什么问题,能够闻到上面的味道。
桃子味的,有点淡淡的甜,但是,他起身,淡淡道:“其实我对成为调香师没什么兴趣。”
“这种香水小卡,还是递给专业的人合适。”
谢远星见他终于起来让出一条路了,连忙从旁边绕了出去,沈边野正要走,又被那个Omega拉住。
Omega红着脸,追问道:“那学长觉得我的香水小卡好闻吗?”
刚才沈边野的话就已经是婉拒,他却像是没听懂一样不依不饶,又或者将沈边野给的体面,当成了一种对他的温柔。
况且因为他的这么一打断,谢远星三步并作两步兔子似的溜没影了,沈边野眉梢微压,带出一丝不耐烦。
他从Omega身边擦身而过,平静得有些冷漠:“打了香精的桃子,是下等品。”
身后的Omega红着的脸一下变得唰白,旁边旁观的朋友讪讪地凑上来,说道:
“你不应该再拦第二次的,帖子上都说了,大庭广众之下拦住沈学长,他只有第一次拒绝会给人留面子。”
Omega将手里的信息素小卡揉得皱皱巴巴,被直接评价为下等品让他挂不住脸,直接哭了出来。
沈边野听不见被他抛在身后的Omega的哭声,但他出来以后也没找到谢远星去哪了。
他狐疑的看了眼远处的楼梯,和楼梯旁等着电梯的一群人,就那么一两句话的功夫,人呢?
沈边野往另一个拐角走了几步,刚靠近,就听到了声音。
是谢远星和方知。
沈边野饶有兴趣地停下来脚步,站在那两个人看不见的角落,准备听听这两个人悄悄摸摸躲在角落是要说些什么。
他嘴角兴味的笑,只挂起微微的弧度,更像是皮笑肉不笑。
谢远星也是刚刚被方知叫到这里,他看着眼前的人,问道:“有什么事?”
方知是来综合楼A楼和B楼之间有回形走廊连接,两栋楼对着,能看到彼此的情况。
他上的书法班,在B楼,刚好看到谢远星进了A楼钢琴教室,一下课就直接到外面等着了,好在谢远星出来的比较晚,他走过来刚好碰到人,没有扑个空。
方知视线忍不住落在谢远星脖子上,那个引人遐想的皮革颈圈已经不在了,他却还记得眼前这个人带上的样子。
本来他被谢远星拒绝以后,也没有放在心里去,只做朋友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但看到谢远星带着皮革颈圈的以后,又有点后悔了,以前是觉得谢远星打扮一下应该不错,但没想到黑色的皮革颈圈带在他白玉般的脖子上,会那么勾人。
就是勾人,像欲望的化身。
方知的心思重新活络起来,谢远星喜欢被夸奖,他就用这个重新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却发现谢远星已经不理他了。
一连几天的消息不回,被高宇飞叫着坐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坐在高宇飞旁边避开他。
这都没察觉到不对的话,方知就白混了。
没有办法,他干脆借着高宇飞不在,谢远星也不在宿舍,没有沈边野的时候,直接找上了谢远星。
反正谢远星充其量是沈边野的情人,而且似乎不愿意公开关系,万一谢远星只是为了钱呢。
而且那之后他又观察过,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冷淡,偶尔还有点剑拔弩张。
像是沈边野用钱买了谢远星做点什么事情,从谢远星脖子上的创口贴来看,应该是沈边野出钱,让谢远星被咬。
但哪个beta喜欢被咬,谢远星应当不喜欢沈边野,或许还是讨厌的。
那只百达翡丽谢远星也从来没带过,或许本来就是沈边野的,谢远星拿了一下而已,现在想想,沈边野随随便便送五百万的表,疯了差不多。
也许连情人都谈不上,所以他有机会。
谢远星这样自卑内向的人,只要多夸夸多哄几句,就会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信。
方知温声道:“小远,自从上次图书馆我放了你鸽子,你好像就不高兴了。”
“听我解释一下可以吗?”
谢远星蹙了蹙眉,打断他,“我没有不高兴。”
方知笑了笑,温和的像是在看闹脾气的小孩,“那你为什么最近对我这么大意见?”
“我的消息你也不回了,是生气了吗?”
谢远星认真道:“不是的,是我男朋友让我离你远一点。”
方知的笑僵在脸上,怀疑起自己的耳朵,“男,男朋友?”
难道沈边野真的在和谢远星谈恋爱?
不可能吧,怎么可能。
他笑得勉强,说道:“你的男朋友是?”
谢远星:“是个beta。”
谢远星身边认识的beta,不就,只有他吗?
方知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确认谢远星的沉闷性格没有新交到任何朋友。
他有点感觉,谢远星的确是在因为图书馆鸽子那件事耿耿于怀了。
不是他自信,是谢远星的人际关系太过简单了,没有别的可能。
方知轻松了一点,但又隐隐感觉哪里说不通,还是道:“你还是因为上次图书馆的事情生我的气吧,从图书馆之后,你对我就越来越冷淡,到现在完全不理我了不是吗?”
“你听我说,上次是因为沈边野。”
“方知!”谢远星强硬的,厉声打断了他,声音冷地要命。
角落里,沈边野险些冲了出去。
这短暂的时间内,三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方知第一次见谢远星这么生气,更加觉得谢远星是生他的气,也不管谢远星怎么想,一股脑说了出来。
方知:“是沈边野让我不要给你讲题,你之前和他关系不是很差吗,他就是故意捉弄你。”
“我不想得罪沈边野,但我又知道你的线性代数没人补不行,我才把我朋友推给你的。”
他敢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上次那通电话让他知道这件事沈边野没告诉谢远星。
虽然他不知道他推过去的那个VX是谁,但谢远星的线性代数确实比以前要好了,发现这件事以后他问过谢远星,谢远星说已经和那个人没有联系了。
角落里,沈边野听得想笑,眼里却染上了一点戾气。
他还真没有办法去解释这件事,只能任由方知把脏水往他脑袋上扣。
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脑子里已经闪过了好几种收拾方知的办法了,却听见谢远星开口。
“沈边野让你做,你就做吗?”
方知:“沈边野什么家世和身份,你也知道,我不帮他做,我怕他会报复我。”
谢远星:“真的吗,但沈边野被人弄坏了车门,都没有把人找出来让对方赔钱,而是自己出了修车费。”
“他真的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报复你吗?”
他突然开口,道:“他给过你钱吧。”
方知微不可察的僵了僵,“给过我五万块钱,我给你买了份礼物,准备表白成功就送给你的。”
“但你对我越来越疏远,我找不到机会。”
谢远星垂下眼,黑色碎发下的眸子有些不耐烦,“方知,我是考上的A大理工。”
“我的智商没问题的。”
角落里,沈边野忍笑忍得痛苦,用手掐了一把自己。
方知没想到一向好脾气总是默默听着任何事的谢远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找上谢远星,就是觉得这样的人好拿捏。
此时也有点恼了,说道:“五万块钱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是什么概念我想你不会不懂。”
“为了几百块钱你都能去酒吧做兼职,为什么要觉得我拿钱有错。”
“五万,轻轻松松就能到手的五万,你觉得我有错的话,是你生活的苦头还没吃够吗,还这么天真?”
生活的苦还没吃够吗。
谢远星有点想笑,他也真的笑了。
他凑进了方知,声音低低的,像是声音放得轻一点,痛苦就能少一点:
“我十二岁,搬着二十斤的油桶,盖子没盖紧,油倒了一地,被吊起来打的时候,我就以为我吃尽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苦头。”
他没说的是,那个时候,他妈妈刚刚去世半个月。
谢远星摇了摇头,“我错了。”
“原来还有为了维持表面的同学关系,不得不被你这个白痴拉到角落里嘲笑的苦头在等着我。”
谢远星:“你的喜欢,挺倒人胃口的。”
“以后我会跟高宇飞说,我不会再和你一起做任何小组作业,也懒得再和你说一句话。”
方知表情难堪:“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你既然那么穷过,你应该懂我才对。”
谢远星抿着唇摇头,“其实这些都没什么。”
“主要是,我男朋友不喜欢你。”
角落里传来脚步声,沈边野拧着眉,从拐角走出来,“谢远星,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没带宿舍钥匙,找了你半天。”
谢远星两三步走到他面前,又在靠近时拉开正常的社交距离,“来了。”
方知被他们甩在身后,谁都没有在意,沈边野更是从头到尾把人无视了个彻底。
至于方知在沈边野出现时就格外像菜色的脸色,也没人过问。
走出综合楼,沈边野挑了挑眉说道:“刚刚听你说,你男朋友不喜欢方知,你就不和方知来往了?”
他嗤笑一声,道:“没主见。”
这样说着,沈边野的眉梢却带着笑,唇角的弧度更是没下去过。
他也算了解谢远星,温吞隐忍,就算不喜欢方知,也可以维持表面和平。
但现在谢远星却可以因为X随意的一句,就把话说得那么绝。
不得不说,沈边野听着却是有点。
爽了。
谢远星:“才不是没主见。”
谁选择他,他就选择谁,谁抛下他,他抛下谁。
X尊重他,他也应该尊重X,不会因为一个外人做让男朋友不高兴的事情。
况且方知本来就很惹人讨厌。
沈边野:“你说这个之前,还和方知说什么了?”
那句话谢远星离方知很近,声音很低,他没听见半点。
谢远星却摇了摇头,语气随意道:“没什么啊。”
第30章 我,死都不会喜欢谢远星……
不需要自己动手去把方知背地里扣在自己身上的帽子扔掉的感觉让沈边野很受用,连信息素不受控时,都变得平和了些。
他的手按在谢远星的后肩,手掌宽大,几乎横盖到了谢远星的半个肩膀,拇指落在了薄薄的肩胛骨上。
随着他靠近,身下的身体渐渐变得紧绷,肩胛骨也在沈边野手下颤动。
他像是按住了一只蝴蝶的翅膀。
沈边野无端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又忍不住有些想笑,他觉得谢远星最像蘑菇,谢远星妈妈眼里却是孔雀,现在又多出了蝴蝶。
一个人,有这么多面吗。
再这样下去,谢远星一个人就能成为一家动植物园了,到时候看谢远星一眼,还得买门票。
以谢远星财迷的性格,不得乐疯。
为了防止别人不花钱就能看到,说不定谢远星还要蒙个面具在头上。
草。
沈边野一下卸了力道,顺势趴在谢远星肩膀上闷笑,他笑得实在厉害,连带着谢远星的身体也跟着晃动。
谢远星茫然,谢远星无语,谢远星疑问:“羊癫疯了?”
沈边野趴在谢远星肩头,笑意明显,懒懒散散的开口:“说我点好的不行吗。”
他离得太近,说话时呼吸都倾洒在谢远星颈侧,有些似有似无的热意焦灼。
谢远星被弄得痒,忍不住的想躲,一边躲着一边道:“你还咬不咬?”
沈边野:“你怎么不关心我在笑什么?”
谢远星抬了抬沉甸甸的肩膀,“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能从我肩上下来。”
“别动。”沈边野按住他,偏过头时,唇从谢远星的颈侧擦过。
谢远星已经习惯了,被咬之前,沈边野习惯先舔上一口,像吃冰淇淋。
哪怕他抗议,沈边野也只糊弄过去下次照例。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像直到沈边野舔上后颈,他才反应过来刚刚蹭到的地方是颈侧,靠近喉结的位置。
应该是无意的吧。
谢远星没多想,后颈的皮肤传来一阵濡湿,热熔熔的舌头舔过,惹来他一阵阵的感官战栗。
无论多少次,他都控制不了这个时候的身体颤抖。
像被叼在狼嘴里是食物,不安地瑟瑟发抖。
他静静等待着皮肤被利齿穿透的那一刻,身后的沈边野却迟迟没有咬下去。
谢远星:
他抿了抿唇,带着几分费解,“一定要我问了你在笑什么,你才可以给我一个痛快吗?”
“或许你有听过,杀生不虐生吗?”
沈边野被他气笑了,磨了磨牙:“我有这么小心眼?”
他没给谢远星回答的机会,大概也是不想听到他认为是严重抹黑自己形象的话,半点停顿也没有,直接道:“我觉得这个姿势不好。”
谢远星不知道两个人一前一后站着的姿势哪里不好,但还是好脾气道:“那你想换什么姿势。”
这和海胆努力进化出一身刺,就是为了方便人类吃的时候不用拿碗有什么区别。
不仅要被吃,还要考虑自己怎样能方便入口一点。
有钱真好。
谢远星感叹着,扭头却见沈边野松开他后面色古怪的站在原地。
沈边野在看他,也在看手边的椅子。
为什么不能,他坐在椅子上,谢远星坐在他腿上,不行,太亲密了。
让谢远星误会了,就不好了。
他第一次在谢远星面前暴露出易感期不稳定时,尚且还能把人压在桌子上,亵|玩似的拍拍谢远星的屁股。
现在不知道多少次后,反而变得中规中矩。
过多注射的抑制剂让他情绪没那么焦躁,大脑也一直保持着理智。
这个条件是沈边野答应的,之后的每一次他也都照做了,此时的垃圾桶里都还有三根空掉的抑制剂针管。
但现在,余光看着手边的椅子,沈边野隐隐有些说不出的可惜。
立在原地当了半天木头人的谢远星转身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有点脚麻,他表情也有点麻,问向这位大少爷,“还咬吗?”
沈边野看着他说话时不自觉滚动的小巧喉结,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很莫名其妙的想法:
反正谢远星是beta。
那处后颈的位置本就没有腺体,他咬谢远星只是为了欺骗自己的信息素。
那
咬哪里不是咬?
沈边野垂眸,看向谢远星喉结的视线越发专注,他身量比谢远星高出一个头,伸手能轻而易举的扼住谢远星的喉咙。
敏|感小巧的喉结在指腹下滚动,沈边野忍不住手上带了点力,微微摁了摁。
“我可以咬这里吗?”
他问着,低声的,温和的问着,甚至隐隐算得上是一个请求。
谢远星被半掐着喉咙,虽然不痛,也没有窒息感,但命脉被人掐住的感觉都会让人本能的不安。
他却没有后退,而是看着沈边野,同样轻声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边野:“合同上写了,我可以咬你的脖子,这里也是脖子。”
谢远星一时间有点哑口无言。
他的沉默在沈边野眼里成了默认,沈边野忍不住凑近的同时,自己也随之紧张起来,“我会轻轻的,不会很疼。”
虽然谢远星知道沈边野不可能咬死他,但在沈边野靠近那一刻,还是浑身紧绷起来,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推。
“不行,不能咬唔”
他推拒的手被沈边野强硬的握住,整个人被半压在墙上,露出脆弱的脖颈。
下一秒,沈边野咬了上来。
有点疼,但很轻微,与其说是咬,不如说他的喉结被整个含住了。
沈边野含着那枚小巧的喉结,轻轻啃咬舔舐着,喉结会动,他的唇也跟着辗转,将那点脆弱的喉管慢慢染上他的味道。
他想到了止咬器。
又或许不用止咬器。
只要谢远星颤抖着把喉结递到他嘴边,他蠢蠢欲动的尖牙就带上了枷锁。
不敢用力,不敢咬,只能用舌头舔着解馋,含着喉结,嘴也合不上,口水会顺着唇角留下,把谢远星打湿,染上他的味道。
谢远星不知道他脑海里有着怎样的想法,眸子颤抖着,止不住的挣扎。
喉结被人含着嘴里的感觉太过怪异,他整个人像是触电一般,连腰身都在发麻,“不行沈边野,松开松开。”
他的两只手都被举过头顶按在墙上,肩膀被沈边野的肩膀压住,连挣扎都显得微弱。
身体和手都动不了了的时候,下意识就伸了腿。
沈边野躲得及时,那一下的余力重重蹭过时没有痛感,谢远星的挣扎反而让人爽得头皮发麻。
他眼神一下沉下去,一只手捉着谢远星的两只手,一只手捞起谢远星的腿就要往身上带。
这个姿势太过诡异又危险,哪怕谢远星没吃过猪肉,也知道不对,他再顾不得什么,伸腿就开始蹬,“沈边野!放我下来。”
“你信息素不浓,别在这里发疯!”
沈边野喘着粗气放开了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周末和我一起去医院检查,看看你对我的治疗效果如何。”
“以后,等我的信息素紊乱好了,你就从宿舍搬出去。”
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
如果不是谢远星口中的信息素提醒了他,被他掐住的谢远星的腿,就会被他带到自己腰上。
那是什么姿势,成年人不会不懂。
谢远星揉了揉已经被掐出一圈红痕的手腕,随意的开口应了,“好,周六去吗?还是周日。”
“等你信息素紊乱好了,不用你说,我也会搬出去的。”
他最开始换寝室的申请直接被辅导员打回了,想着合同的事情,谢远星也没有再坚持。
如果等沈边野信息素紊乱好了,辅导员还是磨磨蹭蹭不愿意给他换,他只有想办法追在辅导员身后跑了。
而如果那时候已经大二了,他也可以搬去校外住,大二的课程也不少,但在周末要参加的签到,打卡什么乱七八糟的活动没那么多,他就可以找个家教之类的兼职。
不仅能补上房子的房租,还能额外多一笔收入。
谢远星心里的规划已经去到老远了,突然听见沈边野开口问道:“你要怎么才能开心呢,谢远星。”?
啊?
话题跳跃得太快,让谢远星脑子里的想法空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沈边野:“你尝起来,是放久了的柠檬水的味道。”
那我的喉结难道是柠檬吗?
谢远星脑子里幽幽的冒出了这句话,忍了忍,没说。
他知道沈边野用尝能尝出他的情绪,这种奇怪的能力难以解释,他只能理解成Alpha中SSS级体质的异类就是了不起,发病都病得与众不同。
刚刚沈边野折腾他,现在
谢远星唇角偷偷摸摸翘了翘,神情紧跟着黯淡了下来,说道:“以前,我吃到稻香村的雪花酥就会心情好。”
沈边野拿上桌上的手机,扔下一句就出了门,“好,等我。”
速度快到谢远星甚至没来得及多说一句。
A大理工学院在新城,谢远星没逛过A市,但稻香村这类更受老年人欢迎的糕点,他虽然不知道A市有没有,但至少在新城他是没见过的。
等沈边野出门十分钟以后,再和他说吧。
谢远星唇角微微翘着,眼睛亮亮的,转身就去到自己的座位上写今天的作业。
他注意着时间,看着差不多了,用手机给沈边野发了一句:“你不用去买了,新城这边没有的。”
又很不走心的说了一句抱歉,“抱歉,刚刚忘了。”
他不会因为一个糕点就拥有好心情,理由都是他随便说的,沈边野去买,也注定是无用功。
银蓝色的布加迪驶出大学城车道,超跑踩着限速的边缘碾过无人的路段,一路往新城的边缘开去。
导航上定点的稻香村,一百八十二公里的距离在油耗指针的跳动中一点点缩小。
现在是晚上的七点二十分,沈边野查的时候看到的是稻香村九点半关门,运气好的话,他能赶上。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着方向盘,食指随着眼前红绿灯一秒一秒的跳转不断敲击着方向盘边缘,沈边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在时间耗尽的最后一秒踩下了油门。
时间一点点过去,谢远星写完了一张卷子才发现沈边野没有回他,他看了一眼他和沈边野空空的聊天界面,伸手从列表里删了。
大少爷应该是知道被耍了,脾气上来不回宿舍了。
他没打算多问,起身去了接了一杯水。
晚上九点,谢远星拿出来耳机听英语,低头在题册上写写画画。
沈边野压着烦躁,失了风度的不断按响喇叭,催促着眼前闯红灯的行人过去。
晚上九点二十五,谢远星听完了一篇长听力改了错,咬着笔尖开始写作文。
沈边野将车停在路边,匆匆下车跟着定位跑起来。
晚上九点四十,谢远星在给他的英语作文收尾,“It is the time you have wasted for your rose that makes your rose so important。”
沈边野叫住了正在收拾店面的售货员,“给我打包一份雪花酥,谢谢。”
售货员笑着道:“只剩下最后一个雪花酥了,除了这个还要点其他的吗?”
沈边野看着玻璃柜里所剩不多的糕点,“全都给我包起来吧。”
售货员眼睛亮了亮,拿起盒子就开始给沈边野打包,“一共是八百九十七元,优惠后算您八百九可以吗?”
沈边野扫码付了款,提着五个盒子回到了车上,手腕上的机械腕表显示着时间,十点十七分。
开车回去又要两个多小时,等到了学校,大概已经是十二点或者凌晨一点的事了。
来回四个多小时接近五个小时的时间,好似也没有多长。
只是当车快开到学校的时候,沈边野盯着副驾驶座上的五大盒稻香村,迟钝的反应过来似乎不太对。
先不说谢远星一个人吃不吃得完。
就说这五盒放到他面前,以谢远星那个对他好点儿就容易误会的性格,不得把谢远星感动死?
一感动,喜欢上他怎么办?
沈边野伸手将有雪花酥的那一盒拿出来单独放着,伸手给周超打了个电话,“在哪,给你送吃的。”
周超受宠若惊,“这么好?我就在我学校里,你来吧。”
周超的学校里A大理工学院很近,都在大学城这一片,这也是他俩没事就混在一起的原因。
“校门口等我。”
沈边野撂下一句就挂了电话,车掉了个方向,往周超在的工商学院跑去。
车停在工商学院校门口,晚上十二点多,学校门口冷清的只有几盏夜灯,和守在冷风里的周超。
“终于来了,你知道外面风多冷吗。”周超打开副驾驶的门准备坐上去,就被堆起来的礼盒惊到了。
“这都什么东西。”
沈边野:“糕点,全给你了。”
周超丈二和尚似的,摸不着头脑,问:“你大半夜带着四盒糕点干什么?”
他看到沈边野身后的一盒,改口道:“五盒。”
看到那一盒,周超人精似的,顿时就明白问题就在沈边野身边那一盒身上,“你那一盒给谁的。”
沈边野沉默了。
车门开车,冷风呼呼往车里灌,他凉凉的开口,道:“谢远星想吃。”
周超拖长声音来了一句,“噢~谢远星的想吃。”
“你去哪买的?”
沈边野冷冷道:“你别管。”
“拿着你的糕点,把我车门关上。”
周超也不走了,也不嫌弃风吹得冷了,就守在门口掏出了手机,捣鼓了一下。
顿时,黑夜的路灯下,校门口,车旁边,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准备出发,全程一百八十公里,大约需要两小时二十分。”
沈边野:
周超:
后者震惊了,“你他妈跑一百八十公里,就为了给谢远星买个糕点?”
周超想了想,卡壳了一下:“不对不对,还有回来的路,我靠,三百多公里,你疯了?”
沈边野啧了声,“他不高兴,很影响我的信息素。”
周超:“那你完全可以随便叫个人去买啊,你自己开五个小时的车,你不累得慌?”
沈边野一顿,“忘了。”
周超:“那你给他买,你给我干什么?”
沈边野又是拧眉,“给他太多,他以为我很重视他怎么办?”
周超想起了那个表情包,很符合他的心情: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当了十几年的朋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很懂沈边野的脑回路。
噢,也不是第一次了,沈边野干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每次都能让周超有新的震惊。
导致他总感觉是第一次。
他不理解,干脆也不掺和,只道:“其实你也可以把多余的分给你亲爱的同学们。”
沈边野:“忘了。”
光想着不能让谢远星看到去了。
他大手一挥,“你拿走吧,送给你亲爱的同学们。”
周超:“你现在去哪?回学校叫谢远星吃糕点?”
他看了眼时间,“大晚上,凌晨一点,吃糕点?”
沈边野冷眼扫了他一眼:“我不是傻子。”
周超对这个问题持有怀疑,但很聪明的没问。
而是道:“那你跟我走吧,把我送回屋去,你就在我那对付一晚上得了。”
“你别说,我被老师留到现在,正累得不想开车回去,准备在学校宿舍将就一晚,你就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座位上的东西往后放,啧啧道:“超跑就是麻烦,只有两个座位,想腾个地都费劲。”
“你不是不开这辆车了吗,怎么又开出来招摇过市了。”
沈边野懒得理他,看着他折腾,大爷似的也不搭把手。
等周超坐上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八卦欲,好奇的问道:
“我说,你费这么大劲就为了给谢远星买个糕点,真是因为信息素?”
沈边野:“有屁就放。”
周超:“”
他顿了顿,“你不会是喜欢上谢远星了吧?”
“男beta可生不了孩子,你爸那关过不了。”
沈边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冷笑;“我喜欢谁,和老不死的没关系。”
周超正一惊,就听到沈边野继续说道:“但谢远星?”
沈边野视线看向远方漆黑的夜幕,嗤笑道:“我死都不会喜欢谢远星。”
“我就是看他可怜而已。”
他唇角挑了挑,似是在笑,又像是没有:“短暂的合同期间,他能治我的病,我也该对他好一点。”
“谢远星其实还不错,学习成绩好,身上有股韧劲,长得也好看,还会弹琴,如果不是因为我咬过他,还有合同这回事,我们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周超捋了捋这个逻辑,又不懂了,“有合同,不也可以成为朋友吗?”
沈边野:“你反反复复去咬一个你不喜欢的beta,你不尴尬吗?”
“而且谢远星很容易心动,他喜欢上我怎么办?”
周超觉得沈边野过于自信了,想想沈边野的身家,又看看旁边这张帅得没死角的脸,又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况且沈边野还反复强调了谢远星很容易被感动,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沈边野:“我不是你,这个也钓着,那个也勾着。”
“没可能的事,就不要给人希望。”
拉踩?周超呵呵一笑,“自大狂。”
车往远处开去,银蓝色的尾翼没能闯入宿舍里熟睡的人的梦里。
第二天早上谢远星起来的时候,桌上摆着一盒稻香村的糕点。
他有些惊讶,伸手将盒子打开,正中间的位置是唯一的一个雪花酥。
宿舍的门被推开,沈边野表情平淡,随意道:“你说的稻花香位置太远了,昨天晚上我让人去买了,今天早上才送来。”
Alpha的体质让他此时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昨天晚上三点才睡的样子,黑色的大衣将他身形衬托得颀长笔挺,身上带着的淡淡香水味,没有风尘仆仆的味道,反而像很好的休息了一晚。
谢远星还没刷牙,伸手又把盖子扣上了,“替我跟高叔说声谢谢。”
高叔,是经常来给他们送营养餐的人。
谢远星还带着点困倦,慢吞吞的去阳台刷牙,一边走,一边道:
“我一会儿吃吧,但是先说好,现在已经没有昨晚上的情绪了,吃了可能也不能冒出开心的味道。”
沈边野懒洋洋的靠在门框边上,看着他洗漱。
闻言啧了一声,也反应过来了。
开了四个小时车得知自己受骗了,半点不恼是不可能的,沈边野说话也没了遮拦。
他声音慵懒,开口道:“啧,小骗子。”
“下次再骗人,给你嘴巴上套口|球。”
“噗!”谢远星惊骇得直接将嘴里的漱口水喷了出来,扭头震惊害怕的看着沈边野,喃喃道:“我不敢了。”
太变态了,真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