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不要总是推开我。”……
今日的阳光格外柔和。
凉亭外红绸飞扬,耀眼而夺目,透过空隙,可见少年少女,少女坐在石桌旁,而少年单膝跪在少女脚边,脑袋微偏,任由少女手掌落在他面颊之上面,而他手掌抚着少女手背,轻轻攥紧。
地面上的影子互相交错,
亲昵而柔美,像是另一个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光亮闪过闻溪双眸,令她眼睫轻颤,回了神,入眼的还是魏循的面容,他五官轮廓清明,精致而绝美,每一个五官动作都饱含笑意,性子一向冷躁的人,在这一刻,竟是显得那样的温柔。
心头的怪异之感渐渐散去,从他们相识的第二年开始,这个人就待她很是温柔了,所以,她才会在河边许愿说,她和魏循是天下第一好。
后来,回了汴京城,和家人团聚的欢喜中,她心头总有一抹淡淡的忧伤,似乎在不舍,在想一个人,又遗憾,她回京的时候没来得及跟他说,可是后来呢,对江南的记忆,她没再特意想起来,也没有跟任何人说,她每日都出府,各处疯玩,和阿姐阿兄,偶尔还有谢观清。
好像再次想起魏循的时候,是在与谢观清定亲的前一夜。
她梦到魏循了,魏循还是一身白衣,站在院子里的那棵樱桃树下,神情特别凶,质问她:“为什么不等他?”
梦醒了,而她抬眼,魏循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没有像梦里的那样质问她,或是凶巴巴,他只是看着她很久,然后转身离开。
“我阿兄回来了。”闻溪喉头轻轻翻滚,面上的红色褪去,那个白衣少年与现在的蓝衣少年重合,一直以来,他都是对别人暴躁,却独待她温和的魏循,闻溪知道,他没变,也确认,他不会是第二个谢观清。
对上魏循的视线,她压着心头跳动,缓声开口:“晚上,我阿爹亲自动手,为我们烤肉吃,你若是有空,便跟我回将军府吧,我们一起玩,我阿兄阿姐很好的。”
“回将军府?”魏循眼底笑意越发浓,“为什么?”
明知故问。
闻溪不由得轻笑出声,今日心情不错,她便满足他,说了他喜欢听的话,“当然是带你回家啊。”
“那里,是我生活很多年的地方,里面的所有人都是很爱我的家人,以后,那里也会是你的家。”
她不是很了解魏循与魏安和太后之间,可看魏循的样子,和听外面的那些传言,他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每一年的生辰,所有人也都只记得魏安的,没有人在乎他。
所以,闻溪想把他带回镇国将军府。
“家?”魏循抿唇:“那会一直是吗?”
听着他声音里的期待,闻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声唤他:“阿循。”
“嗯。”
“你不要把我放在第一位。”闻溪道:“你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凡事要先考虑自己,你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再者,谁也不能说以后会如何,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厌烦此时的一切。”
“那你呢。”魏循反问:“你把你自己放在第一位了吗?你又开心吗?又真的凡事都先考虑自己了吗?”
魏循一路看着,闻溪只把家人放在心中,老是说着要保护很多人,可其实,她也还是小孩子呢,为什么老冲在前面,他知道,闻溪害怕魏安的疑心,所以,她一直在努力的把自己和镇国将军府推起来,她想让镇国将军府稳固一点,让更多的人站在镇国将军府身边,魏循其实不理解,闻溪为什么会那么怕,他说了很多次,有他在,镇国将军府一定是安全的。
可闻溪似乎一直不信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只能帮着她,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情绪,让她开心快乐,然后保护她。
“……”
闻溪被闻循问住了,重生至久,魏循是第一个窥见到她心里想法的人,也是第一个问她是否开心的人。
“小溪,能不能不要总是推开我?”魏循轻轻蹭了蹭她手心,热气喷洒,痒的人难受,刚刚只顾着说话,闻溪竟是才彻底反应过来,此时,她和魏循是什么样的姿势,瞳孔瞪大,耳畔,再度落下魏循轻柔的嗓音:“你保护很多人,那我便保护你,就让我们一直在一起好吗?”
随着这句话落下,闻溪想要收回手的动作顿住了,她看着魏循,他的语气真诚,神色也真诚,又期待,又恳请,眼底的神色,甚至有几分卑微,不知道为什么,闻溪心头有些酸,好像是看不得这样的神情。
她站起身来,然后蹲下身,与魏循对视,眼睛弯如月,揉揉魏循面颊,笑道:“我们是天下第一好嘛,你自然得护着我的,同样的,谁欺负了你,我一定弄死他!”
“那我的命也是你的了?”
闻言,闻溪愣了一瞬,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还记着呢?”
“怎么那么小气呢。”闻溪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说谢观清的命是我的,那是因为,我想杀他的决心坚决,而那时候他死不太适合,他不配有任何的荣耀,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
魏循眉心微皱:“以后,你不要说他的名字。”
“行。”闻溪失笑。
魏循也笑了,“那以后我们成亲了,你要一直跟我在一起,或者,让我能够永远的看得到你。”
闻溪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一定要在他能够看得到的地方。
“行。”闻溪都一一应下了,从来不知道,魏循还会有这种样子,没忍住,她拍拍他脑袋,道:“那永亲王可要跟我去城门口接一接我阿兄?”
“你不要这样唤我。”
太生疏了,他不喜欢,玩笑也不行。
“那你想要怎么样嘛?”
“你说呢。”
闻溪无奈摇头,“那阿循,要不要跟我去城门口。”
“你都如此说了,那便去看看。”
“……”
*
昨夜,闻寂之收到闻淮的信,说是今日暮色时分便会入城,闻溪很开心,一直都在等着,早晨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真慢呀,不想,与魏循待了一会儿,时间就过去了那么久,眼下,太阳都快落山了。
闻溪和魏循到城门口的时候,没见到闻淮,倒是见到一个人,闻溪眉头当即皱了起来,魏绾音怎么在这。
“近日,魏绾音时常在镇国将军府。”闻溪同魏循道:“一开始,我以为她是恨我,想要报仇,可是后来,我瞧着她又不像,她还问我阿兄什么时候回来,她想做什么?还是与阿兄有什么?今日阿兄回来,她在这,莫不是也是来等阿兄的?”
闻溪万分不解。
魏循摇头:“我与她就幼时的时候相处过,那个时候,她与她阿娘住在冷宫中,性子软弱,时常被人欺负,你阿兄应当见过那个时候的她。”
“阿兄?”闻溪意外。
魏循颔首:“你阿兄很小就开始跟着你阿爹征战,先帝也很喜欢他,他在汴京的时候,便让他入宫来,陪几位皇子练剑习武,我曾看到过,你阿兄偷偷给她拿吃的。”
魏绾音在冷宫时,被人欺负不说,更别谈吃饱了,也没人敢给她,或是愿意给她吃的。
“嗯?”闻溪越发意外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闻淮也从未跟她说过,眉头皱的越发紧,闻淮曾这样待她,那这几年,魏绾音怎么还如此过分?有时说她和闻瑶就算了,连闻淮都骂,真是过分!
正想着,耳畔便传来马蹄声,闻溪抬眼看去,只见,漫天尘土,一人快马而来,是闻淮。
“阿兄!”闻溪高兴唤道。
马背上身穿银色铠甲的人也见到了她,将手中马鞭高高扬起,又来回挥舞,似是在跟她说,我回来了。
对面的魏绾音也见到了闻淮,她呼吸一下子凝固住,面前有些模糊,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只隐约听见他爽朗的笑声,进城了,他翻身下马,温柔的打量面前人,然后道:“我们小溪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看,阿兄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血鸽子!我太喜欢了,阿兄一路回来辛苦了!”闻溪往他身后看,疑惑道:“怎么就阿兄一个人回来?师父和京羽卫呢?”
“他明日到,京羽卫没回来。”
闻溪笑意淡去,京羽卫没回来,那闻淮和闻寂之要不了多久就会离京,前往战场。
看出她的失落,闻淮揉了揉闻溪脑袋,扬眉道:“你阿兄我啊,百战百胜,不必忧心。
“而护卫边疆百姓,乃职责所在,亦是我和阿爹最想做的事,你该为我我们感到高兴才是。”闻淮道:“你可不知道,此次回来,我换了两匹马,才在你大婚前赶到,就是遗憾,没能看见阿瑶出嫁,一会儿,我去忠义侯府接她回家,阿兄给你们弄好吃的!”
“阿兄要亲自下厨?”
“那当然。”
闻溪笑出声,“那我便等着。”
说着,她又看向魏循:“阿循,晚上我们可有得吃了,我阿兄做饭菜虽然没法吃,但最后,他一定会去古楼大街那家最出名
的饭馆买很多好吃的菜品。”
“……”
闻淮气的脸一黑,这才发现魏循也在,行礼之后,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然后意味深长的盯着闻溪,“这样欢喜的事,怎么也不告诉阿兄?”
“?”闻溪没听懂,看看快要黑的天色,催促道:“快点回府,阿爹已经在烤肉了,一会都被闻祁那家伙吃完了!!!”
“……”
闻淮无奈笑了笑,没有骑马,与闻溪和魏循一起往镇国将军府走去。
三个人的背影被落日余晖笼罩,格外的温馨,又让人忍不住的落泪。
魏绾音喉咙干涩,眼看他们越走越远,终是没忍住,她快步上前,拦住三人去路,三人正说着话,忽然看见魏绾音,面上好神色顿时没了。
尤其闻淮,伸手护在闻溪身前,眉头紧皱,冷冷盯着魏绾音,“近日所发生之事,臣已经听说,公主殿下若是要恨,便恨臣,莫要与臣的妹妹过不去。”
魏绾音将要说出口的话就此卡住了,眼角不自觉地湿润,面前人越发模糊,不知过了多久,周围都没有人了,漫天的繁星落在头顶,显得那么孤寂。
……
第92章 第92章是那一年,是少年少女。……
月亮高悬于空中,繁星闪耀。
镇国将军府内香气弥漫上空,几个人围坐在院中,吃烤肉喝大酒,魏循还让人送来了竹露醇。
这是闻溪春日里最喜欢的。
竹露醇得在春日的清晨采集露珠才能酿,是以,她挺期待春天的到来,不想,才在二月,她便喝到了,一大口入腹,十分满意,“这味道有点像一品阁的,你去那买的?”
一品阁是汴京最出名的酒楼。
每年春天的时候,一品阁的竹露醇总是早早的就卖完了,不少人因没买到竹露醇而遗憾失落,实在是这一口下去,令人心神荡漾,清甜不已,如春日阳光落在心头,美和舒适,无法言说。
但闻溪运气挺好的,似乎每一年她去买的时候都能买到。
魏循轻轻颔首。
“没出息。”一道冷嗤打破这声欢笑,“这么点东西就把你收买了。”
“……”
闻溪瞪着说话的人,“闻祁,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你才没出息呢!”
闻祁冷冷看她一眼,没再开口,单纯是懒得搭理闻溪,蠢货一个,一点小东西就开心成这般,难怪被人骗。
“哎呀,好了。”闻昭皱了皱眉,“阿瑶不在,怎么你俩又吵起来了?阿祁,你该让着妹妹的。”
“……”
“以前,我也没看见长姐和她会让着阿瑶。”
“……”
“闻祁,你找揍是不是?”闻溪站起身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再者,我又没错,为什么让?”
“你不过比我小一岁,阿兄长姐阿爹都要我让着你,阿瑶也比你小一岁,你不应该让?”闻祁气笑了,并不惧魏循的在场,甚至,今夜在见到魏循时,都没有行礼,也没开口说什么。
“我让你让着妹妹可不是因为你年长她小些。”闻寂之将烤肉放至桌上,手掌握成拳砸了闻祁肩头一下,幽幽道:“你不让她也可以,你们打架啊,反正你又打不过小溪,若你受了伤,别找我告状。”
“……”
“阿爹这是什么意思?”闻祁气的将竹露醇放在桌上。
“字面意思。”闻寂之笑,“听不懂?”
“……”
“让你让着妹妹,是因为你是男孩子,他们三个女孩子要吵架要打架,我没有亲眼见到便不会管,无论是你又或者我,还是闻淮,都不该帮忙,也不能偏帮。”对这些子女,闻寂之并不避讳,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你们阿娘不是一个人,可阿爹是一个,血缘至亲不能改变,你不止要让着小溪,阿瑶,阿昭你也得让着。”
“怎么能讨厌妹妹呢,小溪做错什么了?”
“她蠢。”
“?”闻溪当即气的攥紧拳头,“我今天不把你打趴下,我就不姓闻!”
“这是怎么了?。”闻淮才进来,便见到这幅场面,心头叹了一声,然后朝几人走去,在闻祁面前站定,对上闻淮视线,闻祁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垂眸唤了声:“阿兄。”
闻淮嗯了一声,“若无事便看书,整天和妹妹较什么劲?”
“……”
“今日,我就饶了你。”
闻祁皱眉,有些不悦,抬眸,见到闻淮身后的闻瑶,叹了一声,又轻轻扯了扯唇。
“……”
闻淮看着他这副样子,气的不轻,但也没说什么,而是在魏循边上坐下,闻溪冷哼一声,也才坐下来,看在闻淮的面上,她就不跟闻祁计较了!
几个人就坐在一起,说说话喝喝酒,偶尔一两句话也会有点口角,互相吵了两句便被人转了话题,酒过三巡,闻淮让人将他此次带回来的东西拿来,先给闻昭递去一个木匣子,“阿兄知道你喜欢海棠花,是以,此次去东夷国的时候,让人给你做了一支簪子。”
闻昭接过,温柔笑了笑:“谢谢阿兄,阿兄一路辛苦了。”
“这有什么,你们开心我便不辛苦。”
说着,又给闻瑶递去一个,跟分糖果似的,“血鸽子,你和小溪一样,都喜欢这些东西,是以,我便都给你俩带回来了,此物唯有南梁之地有,可要好好保管,丢了阿兄要生气的!”
“阿兄,谢谢你。”闻瑶抬眼看他,双眸都是开心笑意,似乎胖了些,看来,在忠义侯府过得极好。
闻淮看着也放心不少,“你出嫁时,阿兄不在,你可莫要跟阿兄生气。”
“我知道的,阿兄在战场嘛。”不知道是不是嫁了人的缘故,她的性子收敛了不少,再见闻溪,也没有跟以前一样的总是争吵,或是冷言冷语。
“我才不会跟阿兄生气。”
“那就好。”闻淮笑了笑,“若是过得不顺心,要跟阿兄说,阿兄不在,便跟小溪或者阿昭说,她们总会护着你的。”
闻淮一直以来都待她很好的,眼下见到闻淮这样温柔的跟她说这些,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明明闻淮性子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也并不是第一次这样跟她说话,似乎是有点委屈,闻瑶轻轻吸了吸鼻子,然后点头,也没说什么刻薄的话了。
“接下来,就是小溪的了。”
闻溪看着闻淮递过来的盒子,愣了一瞬,闻淮刚入城的时候不就把血鸽子给她了吗?张口想要问,就见闻淮朝她使眼色,嘴巴微动,无声道:“他们一个,你两个。”
“……”
“阿兄你偏心!我可都看见了!”闻昭轻哼,抱臂看着二人。
“看见什么了?”闻淮装糊涂:“你们几个人一个一个,我很公平的好吗?”
“……”
闻祁冷笑看戏,眼前忽然出现一物。
闻淮道:“你的。”
闻祁愣了一瞬,看向闻淮,竟然还有他的?
“不想要?”闻淮看他半天没接,收回手。
“我没说。”闻祁硬抢了过来,没打开看,只是一直拿在手中打量着。
“……”
闻淮笑了,“这一路可累死我了,带了那么多东西,下次,我再也不带了。”
“可是阿兄,我的梳妆台上已经有了好几支海棠簪。”闻昭道。
“……”
“阿兄辛苦。”闻溪笑道:“下次,我不要血鸽子了,我要簪子,最好看的那种。”
“……”
“我要玉佩和簪子。”
“那我也不要海棠簪了,我要手钏。”
“我要剑穗。”
“……”
闻寂之听着几人的话,忍俊不禁:“你们可少折腾点你们阿兄吧。”
说着,话锋一转:“阿淮,血鸽子挺漂亮的,那阿爹就要这个了。”
“……”
几人愣了一瞬,纷纷狂笑出声。
魏循看着这样的场景,有些惊奇又意外,本来目光一直在闻溪身上的人也没忍住落在身旁几人身上,笑容真实又如此的明媚,这是他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氛围。
篝火,酒,烤肉,最年长的人为他们烤肉,面上全是慈爱柔善笑意,与外面那个冷肃的大将军完全不一样,他像是两个人,可又像是一个,同样的爱子女,爱百姓。
目光划过最小的女孩面容,听人说,她与闻溪最不对付,二人时常争吵,关系很差,闻溪也曾因她气的睡不着觉,吃不好。
可却无人知道。
白音准备偷偷出城的那一天,差点被人发现,是闻瑶引开了人,又抹去白音的痕迹,那个时候,魏循刚从城外回来,他撞见了,也知道白音出了城。
当时,城外都是搜捕凶手的人,白音一出城就会被人撞见,那镇国将军府又或是闻溪都会有危险,是以,他再次出城,还好来得
及,他救下了白音,那个和闻溪从小一起长大,对闻溪很重要的婢女。
魏循想着,心头不禁感慨。
家人和家人还是挺不一样的。
镇国将军府的兄弟姐妹几个人看似互相看不顺眼,讨厌对方,实则不会让外人欺负彼此一分。
而他呢,没有家人,太后只选魏安。
手心忽然一热,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抬眼,对上闻溪的视线,他轻扯唇间,凑近她,低声说:“今夜月亮圆,我突然想许一个愿望。”
“什么?”
“愿你往后都如今夜,如此开心。”
闻溪扬唇笑了,“那我也要许一个。”
“什么?”
“愿我所爱之人,岁岁年年,平安喜乐。”
“……”
*
翌日,魏安在宫中设了宴,为闻淮接风洗尘。
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都到了,闻淮带来的消息让魏安很是高兴,一整个宴会下来都在与闻淮或是闻寂之搭话。
南梁不日就会再派使臣前来,谈联盟事宜,这是他们唯一能选的一条路,因为京羽卫已经暗中在南梁边境埋伏,而闻淮还画了一幅他们的兵部布防图送给南梁皇帝,是以,他们绝对不敢再轻举妄动,更不敢再整什么幺蛾子。
至于东夷国,已然确认,如今君主就是当年翎国皇帝的子嗣,早在两年前,便悄然拿下了东夷,这两年一直蛰伏,与南梁暗中合作,意为分刮南越,是以,南梁六皇子此次带人前来,并不是为了和亲,而是意在挑起南越内乱,又让京羽卫离京。
因,东夷国君打算一举拿下京羽卫,之后便攻打南越,可惜,他低估了闻淮,闻淮是不可能输的。
宴会结束,闻寂之被魏安唤去了,闻淮便与闻溪一起出宫。
“明日,就是你与永亲王大婚,今日可想做什么?阿兄陪你。”闻淮笑着看向闻溪。
闻溪想了想,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阿兄能不能在今日给我带一个嫂嫂回来?”
“……”
“汴京城中喜欢阿兄的姑娘也不少,阿兄可有中意的?”闻溪道:“若有,可不要错过,让阿爹去帮你问问?”
“世上还有百姓在受苦,阿兄现下无心想这些。”闻淮道:“为将者,当以民为先。”
“若是有一天阿兄出了什么事,这不是耽误那姑娘嘛。”
“阿兄胡说什么呢。”闻溪不悦,“阿兄会一直平安的,阿兄不说自己百战百胜吗?”
“阿兄吓唬你的,你的阿兄我啊,可是骠骑大将军,自然是百战百胜。”说这话时,他眉眼微扬,话语坚定又温柔,长袍随风而动,人的心也跟随着被扯动,如那年,那夜。
魏绾音眼眸酸涩的不得了,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去,今日,她一定要问个清楚,可不经意抬眼,却瞥见不远处有一个人,手持弓箭,对准闻淮的方向。
她当即瞪大眼,“小心!”
随着她声音落下,那箭矢也被人射出,闻淮一把将闻溪拉到自己身后,避开箭矢。
又有箭矢而来,直往闻淮的方向。
闻溪面色冷沉,这些人是要杀闻淮,可此时,他们在地面,又没有剑,而那些人在高处,他们只能躲避。
闻淮带着闻溪步步后退,右侧与左侧亦是有箭矢,闻淮皱眉,宫中内卫在赶来了,他已经听见那整齐步伐,而三支箭矢,他只能躲开两支,不愿闻溪受伤,便侧了身子,想着区区一支箭,死不了,养几日也就好了。
可他没想到,有一人会替他挡了箭。
滚烫鲜血溅到面颊,他回头看去,瞳孔骤然一缩,魏绾音?她怎么在这,她不是陪太后回宫了吗?
闻淮赶忙接住她将要倒下的身体,鲜血沁入手心,让他心头颤了颤,他看着魏绾音,满眼的不可置信。
箭在胸口,鲜血流不停,她活不了。
魏绾音知道,可她不想死,眼前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好讨厌,她为什么看不清闻淮的样子?她努力瞪大眼睛,还是看不清,泪水囧囧而流。
闻淮知道她害怕,是以,赶忙出声安抚:“公主,坚持一下,臣带您入宫,有太医在,不会有事。”
闻言,魏绾音的泪水掉的更凶了,因为,她好像又听见了那道声音:“公主莫怕,臣带你回南越。”
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心情,只知道心疼的快要死了。
她想吃凤梨酥,想回到那年,想那个带她回家的少年。
可此时,少年就在他眼前,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一张口喉咙就好疼,为什么说不了话?她要问问他,那一年是不是他带她回的家。
是不是他说,在他心里,公主如月纯白,善良而美好。
是不是他说,如果公主愿意,臣可以一直保护公主的。
又是不是他说,公主莫怕,臣背您过去。
公主……
公主……
公主……
他说了那样多,到底是不是!
可最后,魏绾音只能无声嘶喊,她为什么看不清闻淮?为什么说不出话……
感受到闻淮收紧的手心。
她只能努力再努力的把腰间的荷包递给闻淮看,这个荷包是她绣的,是那一年,是少年少女,是少年带着少女回了家,也是一袋凤梨酥……
第93章 第93章“他很喜欢你。”……
闻淮垂眸看着魏绾音,她很疼又很怕,可她却还在努力扯着腰间的一枚荷包,他想要抱着她入宫去,找太医看看,但魏绾音却摁住了他的手,似乎有话说。
“公主莫怕,臣带你入宫,不会有事的。”闻淮接着安抚她。
血越流越多了,她还在扯动腰间的荷包,闻淮皱眉,看她扯的吃力又颤抖,便帮她扯了下来,递给她,然后再次想要抱起她入宫。
手臂再次被按住,魏绾音摇着头,将荷包塞进了他手心,然后攥紧,闻淮喉头翻滚,不解,对上她含泪的双眸,闻淮却只看到了害怕与急切。
闻溪回过神来,当即蹲身查看魏绾音的伤口,宫中内卫已经赶来,护在他们身前,她忙道:“阿兄,先送公主入宫,若是晚了恐怕有危险。”
箭伤,还流了那么多的血,没有医药箱,她无从下手,看这伤,若是快些,说不定还能保住命。
闻淮当即抱起魏绾音,手上的荷包不慎掉落,魏绾音急的想要去抓,可闻淮步伐很快,根本就抓不住,而闻淮,只是回眸看了一眼,便抱着她入了宫。
魏循和霍瑄也闻声赶来,才到宫门口,便见闻溪站在风口处,一支箭矢正朝她而去,魏循忙抽出霍瑄腰间的剑用力滞出去,打
落那支箭矢,箭矢落地的一瞬,他也到了闻溪身边,上下打量她,确认她无事,才将人护在身后。
凝着高处露头的黑衣人,面色冷沉,皇城之中,光明正大的行刺,简直找死,魏循薄唇轻启,冷冷道:“留一个活口。”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宫门口才再次恢复平静。
“王爷。”内卫前来禀报,身后是被压着的唯一活口,刺客眸光冷淡,并不惧死。
“他要自尽。”闻溪淡淡撇了刺客一眼,一眼就看出他想做什么。
一旁霍瑄眸色一冷,伸手攥住了刺客下颚,将他嘴巴里的毒药扣出来,见状,魏循道:“天黑之前,本王要结果。”
霍瑄颔首,将人带回了皇浦司,内卫统领愣了一瞬,本想说人他要带入宫中,禀报魏安,听他处置审问,可看着魏循面色,抿了抿唇,还是没开口,人若是交给霍瑄,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毕竟,这几年,所有的案子都是皇浦司接手的。
“入宫去看看吧。”待内卫和霍瑄都离开,闻溪缓缓开口:“魏绾音中了箭。”
魏循看着闻溪面色不太好,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受了伤?”
闻溪摇头,眉头皱的越发紧:“她是替我阿兄挡的箭。”
那一瞬间,不止闻淮,她也愣住了,这种事情,她完全没想过,魏绾音竟然会为闻淮挡了箭,她这几日徘徊在镇国将军外,莫非不是想做什么,回想她问她闻淮何时回来的神色,莫非,她是在等闻淮回来?而刚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有话跟阿兄说,可她太疼了,说不出来。
一时间闻溪心头情绪也是万分复杂。
“我觉得她很奇怪。”闻溪眸中是不解,脚步放快了。
太医院门口,几位大夫来回出进,面色神色算不上好,闻溪和魏循都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外面等着,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几位大夫不再那么忙碌,闻溪见到朝颜出来了,彼此对视,她知道,不是好消息。
“陛下,太后,微臣等尽力了。”几位太医跪在赶来的太后和魏安身前,颤声道。
太后面色一白,若不是身边嬷嬷和魏安扶住,险些跌倒,魏安面色阴沉,传令陈公公:“告诉霍瑄,务必要审出这背后之人。”
“是。”陈公公忙应声,速速跑去。
“阿兄。”闻溪见到闻淮出来,因一路抱着魏绾音入宫,浑身都是血,看上去孤寂又狼狈,闻溪心头微微一疼,忙上前,关怀问道:“你还好吗?”
闻淮视线从自己双手的滚烫鲜血移开,看向闻溪,本想揉揉她脑袋,又想到自己满身鲜血,扯了扯唇,温柔道:“阿兄没事,放心吧。”
说完,他抬脚上前,单膝跪地:“臣该死,未能护住公主殿下。”
“你何错之有。”外面的事魏安已经听内卫统领说了,刺客是冲闻淮而来的,至于魏绾音,应当是出宫的时候不慎中了箭。
“此次,刺客冲你而来,你可能猜到这背后之人?”
“东夷。”
回来这一路,闻淮身后一直有东夷刺客追逐,但都被他解决了的,不想,这群刺客竟是还偷偷入了城要刺杀他。
闻淮曾偷偷潜入东夷国内,不慎被人发现了,被抓入了东夷皇城,关在阴暗之地,东夷国君想要用他来除去京羽卫,但实在是低估他了,区区一个幽暗地,困不住闻淮的,结果便是,他不仅逃出来了,还摸索了东夷国皇城各处,还将他们的粮草烧了个干净。
东夷国君气急,派兵追逐,却不敌京羽卫,闻淮站至高处,京羽卫的旗帜飞扬,拂过每一片东夷土地,他扬声道:“当年翎国都被我南越京羽卫踏平,而今小小东夷更不必言说,南越若想,小小东夷便见不到明日曙光。”
声音高昂,震慑了整个东夷。
然后,他便高调回了南越,东夷国国君自然是恨他又惧他的,这才一路才派杀手来刺杀他,闻淮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入了汴京,在宫门口就敢动手,显然,是不抱着活的想法,此次目的,只是为了杀他。
“又是东夷!”魏安咬牙切齿:“等南梁使臣入京,你即刻前往东夷边境,将其灭之!朕不想再看到一个东夷人或翎国人还活着!”
“是。”
*
入夜,他们回到镇国将军府,闻淮和闻寂之去了书房讨论今日一事,闻溪则去了城外,杨九州的住处,以前,杨九州每次回来,都会住在镇国将军府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竟然去了城外的紫竹林。
三年前,他与闻溪在紫竹林里搭了一间小院落,每次,学灵棋占时,二人便会在这里住上几日。
好久没来这里了,闻溪并不感觉到陌生。
院内有灯光,杨九州应当还没睡,闻溪眼眸一转,想吓吓他,结果,才靠近,里面便传来杨九州含笑的嗓音:“小溪,进来吧。”
“……”
闻溪无奈,开门进去,“师父倒是眼尖。”
“早知你今夜要来。”杨九州笑:“茶都给你备好了。”
“师父怎么确定我今日一定会来,明日可是我的大婚,说不定我要睡个好觉呢。”闻溪哼哼,“然后大大大后天再来看您。”
“这么说你还挺忙?要那么久。”
“自然了。”闻溪道:“等我成婚后,我可就要入钦天监了,为了不丢师父的脸,我决定弄一个国师当当。”
“国师?”杨九州挑眉:“你这胃口挺大的,这是随了我了?”
“师父也有如此野心?也会有想要的东西?”闻溪意外,杨九州性子一直淡淡的,从未听他说过想要什么,是以,他身着一身白衣站在树下,笑盈盈的看着她时,闻溪想,这应当就是天神的样子,所以,她老跟杨九州许愿,然后每一次,愿望都成真了。
“怎么会没有呢。”
“师父想要什么?”闻溪好奇。
“师父啊。”杨九州轻笑:“想要小溪快快乐乐,长命百岁,将军次次大胜而归,世上不再有战火,天下统一,百姓安宁。”
“那您呢师父。”闻溪撇了撇嘴:“您想要您自己有什么?”
“怎么?你要帮师父完成?”
闻溪点头,语气极其认真:“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是能的,师父尽管告诉我,师父想要什么?”
闻言,杨九州认真想了想,半晌后,还是道:“师父还是最想小溪活着,长命百岁。”
“那我也想要师父长命百岁,要一直陪着我,等我当了国师,师父快点想想要送我什么,以后啊,南越国师罩着您。”
“哎哟。”杨九州听了,笑的停不下来,“小丫头片子,就想着保护为师了?”
“那当然了,要这权势不就为了保护我所爱之人嘛,所以啊,师父快点准备好贺礼,不然,我就不保护师父了。”
“也行,那师父就保护你。”
“不行!”
“为师看你这丫头,不是想保护我,怕是想要我的礼物吧。”
“对啊。”闻溪答得理直气壮。
“……”杨九州失笑,整片紫竹林都是他的笑声,闻溪在为他斟茶,唇间也挂着笑意,还跟小时候一样,调皮的不得了,又温暖的不行,眼前渐渐有些模糊,心头却是松下一口气,可惜,闻溪太过认真,没看见杨九州眸中神色,也未能见到他颤抖的手心。
“师父,阿兄这次回来,给我带回来一个血鸽子,我可喜欢了,今日宫中发生了些事,或许,很快,阿爹和阿兄就要出征了,师父这次能不能不要跟去了?”闻溪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忽然一沉,她抬眸看向杨九州:“您就在汴京行不行啊?陪我在永亲王府待着好吗?魏循其实人不坏的,师父应该还没见过他吧?”
杨九州从未入过宫,旁人只知道他是京羽卫的军师,却不知,他只是追随闻寂之,更不知他的占卜之术何其之高。
“魏循,你未来的夫君。”杨九州收了神色,垂下眸:“我知道他,也见过。”
“见过?何时?”闻溪抬眸看杨九州。
“梦里。”
“……”
“师父!”
“师父说真的。”
“你梦到他了?梦到他什么了?”闻溪显然不信,故意问。
“他很喜欢你。”
“……”
“他喜欢我们小溪,喜欢的不得了。”
第94章 第94章大婚【一】
二月十五,天朗气清,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闻溪与当今帝王胞弟永亲王魏循大婚,满城同喜。
才只是五更天的时候,闻溪就起身了,由着一众婢女为她梳妆打扮,闻昭和闻瑶也早早的来了,见到闻昭,闻溪并不意外,倒是看到闻瑶,闻溪愣了一瞬,盯着她,笑了声。
“有什么好看的。”闻瑶移开目光,轻哼一声:“今日,我若是不来,旁
人说不定会在被背后说我,我不乐意听,不然,你以为我…”
顿了顿,闻瑶又道:“你这什么神情,你以为我愿意来啊。”
“……”
“行。”闻溪收回视线,“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
“行了。”闻昭扫了眼这二人,那夜闻瑶不是性子都有些变了,也没再跟闻溪吵架,不想,今日又这样了,有几分无奈:“阿瑶,你不是说给小溪带了东西嘛?打算什么时候给她?”
“谁说我给她带了。”闻瑶手背朝后,眼神有些闪躲。
“……”
“拿来吧。”闻溪也没看她,只朝她伸手:“我都闻到味道了,凤梨酥吧?闻着那味道,半点不正宗,你自己做的吧?肯定不好吃。”
“……”
闻瑶气的瞪大眼:“那你别吃!”
“怎么不吃?我饿了,给我。”
“……”
“撑死你!”闻瑶将手中的凤梨酥砸在桌上,闻溪打开看,自己吃了一块,剩下的给闻昭和几个婢女分了。
“阿瑶何时会的这些,我竟是不知道。”闻昭咀嚼着口中的凤梨酥,笑道:“很好吃。”
闻瑶不语,只看着闻溪。
闻溪瞧着铜镜里闻瑶的侧颜,淡淡道:“有事求就开口。”
“谁要求你了,你是真烦,都要嫁人了嘴巴还那么欠!早就跟你说永亲王这个人不行,你还偏要嫁,我看你再不收敛脾性,小心被永亲王抛弃,到时候没人管你!”闻瑶面色一沉,站到闻昭身后去,抬眼,却对上铜镜里闻溪的视线,气的咬牙,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今日我不想揍人,你闭嘴。”
“……”
辰时的时候,天边出现一抹光亮,落在望月阁,一眼望去,满院的红,外头也陆续响起了脚步声和欢笑之语,极为喜庆。
闻溪视线收回来,落在铜镜之上,铜镜里印着她的面容,眼眸微微扬着,她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傲气十足,今日眉间的一朵梨花,给她添了几分柔与妩媚,奢华而精致的凤冠戴在头上,身着火红的嫁衣,尊贵而耀眼夺目,令人移不开目光。
眼眸微转,她轻轻环视着屋内笑看着她的人。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一众婢女嬷嬷互相对视一眼,同时跪下,含笑道:“二小姐今日大婚,奴婢们高兴,愿二小姐年年复今日,日子红火而快乐。”
闻昭在给闻溪染指,瞧着这一屋婢女,心头本就不舍的情绪被逐渐放大,“今日之后,阿姐就不能每天都看见小溪了。”
“阿姐若是想我,随时来永亲王府,同样的,我若是想阿姐了,也回这将军府来,这望月阁可要给我留着。”说到此处,闻溪心头不免有点难受,她回来,就想跟家人永远在一起的,实在没想过再嫁人。
可世事难料,但她只愿阿姐自由自在,开开心心的,阿爹阿兄平安。
“阿姐。”闻溪拉住闻昭的手,“你要永远做你喜欢做的事,别让任何人困住你。”
“同样的话,阿姐也送给你。”闻昭抬眸看她:“若是永亲王欺负你,你要跟阿姐说,即便是……”
她原本想说,即便是死,她也会护着闻溪,可想到,今日是闻溪的大婚,不该说那么不吉利的话,是以,她改口道:“无论如何,阿姐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小溪去。”
说着,她又看向一众婢女:“你们可要护着小溪,别让她被永亲王府的人欺负,尤其白音白芷,事事要看着些。”
闻溪此次嫁去永亲王府,闻寂之让闻溪带了一院的婢女过去,就怕旁人伺候的闻溪不舒服,对此,闻溪一开始就想,自然不会拒绝,魏循也是答应。
一众婢女忙应声:“大小姐放心,奴婢们绝不会让旁人欺负二小姐一分,连永亲王也不行。”
望月阁的人都护主,与闻溪性子那都是一样的,可不怕事。
闻言,闻昭才放心了,她上下打量着闻溪,双眸的柔意都要溺出来了,“你这凤冠是永亲王请人为你打造的,与你很是相配。”
大多凤冠都镶钻,而这凤冠上却是足足镶了六十三颗红玉石,独特而别致,南越少玉,能整日佩戴玉的也只有那些皇亲贵胄,这凤冠何其珍贵,闻昭心里都是难想,也不知魏循上哪弄来的那么多。
不止凤冠,就连这嫁衣,都是魏循插了手的,添了不少好东西,都是唯有太后能用的,旁人可都是摸都摸不着的,他给,闻昭自然就收着,魏循对闻溪好,她开心,总的也是闻溪风光大嫁,整个汴京为之艳羡。
她的妹妹就值得这世上最好最尊贵的东西。
*
此时,古楼大街,人满为患,都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纷纷去往镇国将军府,又或是各大酒肆茶楼饭馆,魏循早早就放了话,今日,他与闻溪大婚,宴请全城百姓,百姓自然高兴,不过一会儿,各大酒肆茶楼饭馆便满了。
众人朝窗外看去,能瞧见迎亲队伍从西街出发,去往镇国将军府,骑马在最前的是魏循,他素来喜欢墨色或是蓝色的服饰,今日一身大红色婚袍,红玉冠束发,坐在马背上,那双狭长的眸子,竟是含了笑,唇间轻轻扬着,瞧着风流倜傥不谈,多的是道不明的艳丽多情,勾魂摄魄。
往日,旁人只知这永亲王生得好看,汴京不少姑娘喜欢他这副皮囊,可却因他的脾性而止步,今日看,脑袋里却缓缓浮现出两个字来:妖艳。
更是让人心头动荡不已。
到了镇国将军府,魏循翻身下马,抬眼,见到的是一众小厮,闻淮和闻祁在最前方,魏循笑出声,闻淮看着他,也是笑了,今日这人就要成为他妹夫了,是以,此刻没有永亲王,只有魏循,闻溪的夫君,他妹夫!
闻淮挑眉道:“我妹妹可不是那么好娶的,今日你若是过不了阿兄这关,可要空着手回永亲王府了。”
魏循嗓音含笑而平静:“放马过来。”
他丝毫不虚,语气里的势在必得让闻淮眉心跳了跳,“听闻你箭术不错,巧了,我弟弟阿祁在军中被称为神箭手。”
“比什么?”魏循问。
闻淮往边上站了一步,手往府中指,“那棵树上两枚同心锁,谁先射下来算谁赢,只一局。”
“一局定输赢?”魏循眯了眯眼。
闻淮颔首,“小溪只有一个,你也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你二人都没射下,则算阿祁赢。”
“……”
魏循听笑了,“都没射下算他赢?”
“嗯。”闻淮面不改色的点头。
“行。”魏循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弓箭,轻轻试了试,还不错,拿过一支箭羽,瞄准那同心锁的方向,闻祁与他站在一处,神色冷淡:“承让了王爷。”
“……”
还没开始,便如此说,这是觉得自己一定能赢?看向那两枚同心锁,魏循笑意难止,两枚同心锁,大小不一,对着他的这枚,显然比闻祁的小了不止一倍,实在难以射中,若他没射中,闻祁便赢了,这分明是刁难他,可魏循也不生气,只是看着那枚同心锁,想的是不远处的人。
二人正准备射箭,闻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等等,这不公平。”
魏循看向他,以为他总算有点良心,不想,他的声音再次落了下来,“你该站在那。”
这话是对魏循说的。
魏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真是
被气笑了,闻淮竟然让他退后三步远,无奈,只能照做,站好后,又看向闻淮,“完了?”
“完了。”闻淮满意笑了,刚刚看魏循的样子,很坚定的感觉,他有点担心,魏循轻松过了,他得让魏循知道娶闻溪不是件容易的事才行!
“好。”魏循点头,再次拉弓,偏了偏眸,是有点远了,但也还好,这一局他势在必得,不会输,也不能输。
“放箭。”随着闻淮的声音落下,魏循和闻祁才纷纷放了手。
箭矢速速而去,直逼同心锁。
门口都是惊呼声,纷纷盯紧了那两只箭,每个人的心脏都狂跳不止。
“叮当。”一道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是有箭矢射中了同心锁。
众人抬眼,惊呼声更甚。
“是永亲王!”
“永亲王中了!”
闻淮回眸看去,不禁瞪大了眼,还是被这小子射中了!
魏循收了弓箭,眸中泛起光,少年顽劣跳脱的脾性在这一刻显得淋漓尽致,扬眉道:“承让了,若是三局两胜,我便让你一局了,可这是一局定输赢,输什么也不能输闻溪。”
“……”
“对了,我这箭术还是闻溪教的,要生气可别生我的气。”魏循道:“我俩是天注定的,这身箭术便是为今日准备的。”
“她教我,就是让我在今日来娶她的。”
语气真是张扬又欠揍极了。
“你可少怪小溪,我可从未听小溪说过这些。”闻淮气笑了,“再者,她的箭术可比你厉害百倍,
“那自然了,师父嘛,自然比徒弟厉害的。”
此刻,魏循说这句话,半点没有曾经跟闻溪比第一时的模样,他猜,若是闻溪在这里,肯定会扬着下颚承认:“的确如此,魏循的箭术啊,还真是我教的。”
“……”
魏循心头发笑,老跟他争第一,那今日就让给她了,让闻溪永远做第一,然后他嘛,只要闻溪。
第95章 第95章大婚
炮竹声炸响天际,还有阵阵欢笑声传到后院来。
“将军来了。”白芷一直在院外看着,此时,见到闻淮朝这而来,忙进屋禀报。
一早,闻淮就同她们交代了,他什么时候来,闻溪什么时候在盖上红盖头出这望月阁。
红盖头落下,整个世间好像都被染成了红色,闻溪被婢女扶着出屋,外头的锣鼓声此起彼伏,落在她耳畔,心头也跟着跳动。
“小溪。”闻淮唤她:“阿兄背你出府。”
闻溪趴在闻淮背上,她看不清路,只隐隐约约能看见闻淮还有听见他含笑温柔的语气。
“我刚刚试了魏循的箭术,有点厉害,阿兄想,他大概能保护你,如此阿兄便也放心了。”闻淮道:“你今日嫁去永亲王府,可莫要随意低头,遇事也不要忍,十个魏循阿兄也不怕的。”
闻溪笑出声:“阿兄放心好了,这些阿爹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了。”
“阿爹?”闻淮也笑了,“他昨夜处理完公事后,便拉着你说了很久的话,今日没现身,估计是躲在书房里偷偷哭呢。”
“阿兄莫要胡说,阿爹如此威武厉害,才不会哭呢。”
闻寂之刚刚才离开望月阁呢。
“怎么不会?阿娘不在的时候,阿爹哭了好久呢!你丢失的那三年,他嘴上不说,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人喝酒,哭着跟阿娘道歉呢,还有啊,你被谢观清欺骗,他最是愧疚生气,也在夜里独自偷偷哭呢。”
“阿兄怎么知道的?”
“我偷偷翻进他书房看到的啊。”
“……”
“阿兄,你过分,竟然偷偷溜进阿爹书房。”闻溪控诉:“还不带我,我还没见过阿爹哭呢。”
“带你做甚?到时候被阿爹发现了,我被打得最惨,阿爹倒是疼你,表面骂你,背地里给你好东西做补偿。”
闻淮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了,你最闹腾,带着我们一起四处捣乱,结果呢,阿爹看似公平的处罚了所有人,夜里,却在跟你道歉!”
“哪有!”闻溪瞪大眼:“阿爹将我哄好后,便分别去了阿兄阿姐的院子。”
“那阿爹还是偏心,把你放在第一位!”
“那阿兄不也是吗,有什么好的就想着我。”
“如何不想呢,你刚出生的时候第一个抱你的人可是我哦。”
闻淮说着轻叹一声:“我真怀念小时候,你小小的一个,我和阿昭总是抱着你,你长大了些,我们还是抱着你,护着你,那个时候,我和阿昭常常想,小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怎么那么闹腾呢,好烦啊。”
“可是现在呢,你真的长大了,阿兄却只想着,小溪怎么长得那么快呢,怎么就要嫁人了呢。”
闻溪本来不想哭的,可听着闻淮的话,只觉心头酸涩的不行,此刻,脑海中,一幕一幕光景划过,从记事开始到现在的,都是有关镇国将军府的一切。
她搂紧了闻淮脖颈,“阿兄,我长大了,往后,我也可以护着你们。”
“行啊。”闻淮挑唇道:“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如果魏循欺负你,我们就一起揍他!”
“好。”
“……”
炮竹声近了,已经到了府门口,闻淮轻轻将闻溪放下来。
喜婆笑道:“新娘子出来了!”
随着这话落下,外面的声音更甚,无数惊呼,欢笑。
闻溪被一众婢女簇拥着跨出府门,火红的嫁衣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的耀眼,散发出金光来,让人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魏循远远就见到了闻溪,他看见闻淮背着闻溪而来,看到闻溪搂紧闻淮,脑袋轻轻蹭他,似是撒娇,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闻溪。
看着闻溪一步一步朝他而来,魏循攥紧了那枚被他射下来的同心锁,幽幽双眸中都是闻溪,他上前几步,闻溪也往前走了一步,垂着的眸,看到的是一双靴子,有人站在她身前,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不知是因为锣鼓声还是因为什么。
闻溪缓缓抬眼,隔着红盖头,二人互相看着,耳畔,响起魏循的声音,“你可算是来了,阿兄刚刚故意刁难我。”
“……”
闻淮在一旁听着,瞪大了眼,魏循竟然告状?他从来不知道魏循是这样的,可念在他唤自己一声阿兄,便不跟他计较!!
闻溪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她抿唇直笑,温声道:“明日我帮你揍他。”
话出口时,自己都惊了一下,此话,似乎是下意识的。
闻淮:“……”
“好。”魏循高兴应下,一双眸子里除了眼前人真的就什么也没有了,他微微俯身,轻声问:“那今日就先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似是在征求她的同意,可其实,他不问,又或是闻溪摇头,今日,闻溪也要跟他回家的,但魏循还是问了,语气十分执着,像是在要一个答案。
这是魏循第三次跟她说这样的话,闻溪看着他,终是笑着回:“好。”
“应了我可就不能反悔了。”
“不反悔。”
话落,四周忽而浮起一抹抹艳红,落在人身上,像是雪花,可又不是。
闻昭伸手抓过那艳红,垂眸查看,神色讶异:“是红色蒲公英。”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蒲公英,还是红色。”
“天哪!”
“好漂亮。”
“真的是红色蒲公英!”
听着周围人的声音,闻溪心头也是十分讶异,怎么会有红色蒲公英,眼前,模模糊糊的还是魏循身影。
在一片惊呼声中,他们二人只是平静的站在一处,然后魏循道:“我们回家了。”
“好。”
红色蒲公英仍在零零散散落下,如下了一场小雨般,美极了。
那一日是二月十五,漫天的红色蒲公英,与通明的灯火,百姓的欢呼,都在庆祝着魏循与闻溪的大婚。
迎亲队伍绕着整个汴京城一圈又一圈,从白天到黑夜,壮观极了,所有人都知道,今日,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嫁给了永亲王,也知道,永亲王宴请全城百姓,贺他与闻溪的大婚。
戌时,花轿终于在永亲王府停下,闻溪下了花轿,入了永亲王府,然后去往院子,魏循则去了前厅,听声音,府中似是还有人。
南越习俗,是允闹婚房的,闻溪心脏忽然跳的有些快,不知道一会儿会面临怎么样的局面,只能在婚房内等着,盖头未掀,她也无法做什么。
哪知,才在床上坐下没一会儿,便听外头婢女行礼唤永亲王,闻溪心头一紧,隐隐约约见到是一人进来,心下松了一口气,闻循准确捕捉到她的情绪,低笑了声,让所有人都下去。
屋内一众婢女嬷嬷忙俯身道:“奴婢等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便陆续出去了。
待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魏循才缓缓朝闻溪走去,手指轻轻
触碰红盖头然后掀起来,下一瞬,一张绝艳的面容便浮现眼前,四目相对一瞬,竟是都笑了出来。
“我好累。”
“累了吧。”
二人异口同声,彼此愣了一瞬,又纷纷失笑。
“前厅不是有宾客吗?”闻溪问:“你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
“是有。”魏循道:“但我怕你累,怕你饿,又怕你觉得永亲王府不舒服。”
“确实有点累。”闻溪眉心轻轻皱着:“我想把这个凤冠取下来,好重,脖子都酸死了。”
“我帮你。”
“你会?”闻溪意外。
“当然。”魏循笑。
闻溪便任由他帮她取,不过取一个凤冠,耳畔都是魏循的笑声,闻溪偏眸看他,“绕了汴京城三圈,你不累啊,竟是还笑得出来。”
“若不是怕你累,我还想多绕几圈。”
“你是打算一夜不睡?”
“也不是。”
“……”
“那你绕整个汴京城做甚,我还没见过谁成亲的时候,绕汴京城。”
“想所有人都记得今日景。”魏循将她凤冠取下,凤冠在手,眉心微皱,“还挺重的。”
说着,手已经抚上闻溪脖颈,轻轻揉捏,为她缓解酸疼。
“你这相当于普天同庆,就不怕你皇兄忌惮你。”
“娶到你,高兴还来不及,怕什么。”
娶闻溪自然是要风光且张扬的,他给闻溪的只会是旁人达不到的高度,也是因这一次大婚,魏循忽然想,若他在那个位置该多好,列国同庆,可也不过一瞬,闻溪不喜欢宫中生活,他亦是。
正说着,便有婢女推门进来,将手中托盘里的吃食放好又退出去,魏循牵着闻溪起身在桌边坐下,然后倒了两杯合卺酒,将一杯递给闻溪,二人一同饮下。
“这些厨子是新来的,你看看合不合你胃口。”魏循放下酒杯,给闻溪碗里夹了块鱼,“若是不喜欢,我明日换一批。”
“还行。”闻溪浅尝了一口,“但没我带过来的婢女手艺好,明日,我让她们给你露一手,你尝尝看。”
“好。”
“对了,今日的红色蒲公英你哪里弄来的。”闻溪突然想到这个,蒲公英倒是常见,可红色的,她也只在江南见到过一次。
“那不是嘛。”
“嗯?”闻溪顺着魏循的视线看向窗外。
只见,微风拂过,下一瞬,红色的蒲公英便浮涌而来,包围整个院落,闻溪站起身来,到窗边看,她伸手去接红色蒲公英,蒲公英落在她手心一瞬,又随风飘扬。
闻溪眼睫轻颤,抬眼,是漫天飞扬的红色蒲公英,如那年。
也是这样的夜里,她的生辰,魏循用漫天的蒲公英祝她生辰快乐。
“白日的那场蒲公英,是贺我们二人大婚。”魏循道:“今夜的红色蒲公英,只属于你一人,不止今夜,天上地下,这样的红色蒲公英只属于你。”
“在江南,红色的蒲公英不是遍地都是吗?哪能只属于我一个人,人人都可看的。”
“有我,才有红色蒲公英。”魏循抿唇笑:“你想看,这世上才会有红色蒲公英。”
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红色蒲公英,有的不过是有心者。
第96章 第96章“闻溪。”
子时,闻溪才上榻,倒不是困,就是想躺着,今日累了一天,眼下吃饱喝足,就想躺着,院外,渐渐静下,能够清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抬眼望着这红色床帐,只觉面颊有些热。
希望,等她睡着了魏循再回来。
这般想着,屋门便被人从外推开,听脚步声,是魏循,闻溪心下一紧,刚刚,魏循和她说了不少话,她感觉有点热,也不知道怎么回,是以,便打发他出去了。
虽然重生,知道很多东西,性子也变了些,但这样的事还是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她嫁了人,成了亲,而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面对魏循,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有迷茫不解之感,有时候能想明白些,却有的时候,完全不明,只知道,在今日,看着他,她会热,会不自觉的躲避他的目光,会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话,可明明,她不是这样的,她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也不会怕人。
今日,还真是有点怪呢,哪里怪呢,应该是魏循,一直看着她,还老是笑,魏循神经病!
魏循才进来便见到闻溪已经躺在榻上了,知道他进来,还往边上去了去,他忍着笑意,“不是说要吃东南街的凤梨酥?”
“突然不想吃了。”闻溪道:“有点困。”
“……”
魏循看着她那样子,哪里看不出她心里想的什么,手指轻轻揉了揉眉心,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也是难得了,竟然还有能看见你害怕我的一天。”
“谁怕你了?”被魏循这么一说,闻溪就坐起来了,她已经换下嫁衣,此时,只穿了件梨花蓝素锦寝衣,三千发丝垂落腰间,倒是有几分的温婉,可说起话来,便暴露了脾性,“我就是单纯不想吃了,你放那,我明日再吃就是。”
“明日吃味道就变了。”魏循道:“想吃我再去买就是了。”
“行。”也睡不着,闻溪便半躺着,打算看看医书,哪知,才将医书翻出来,就被魏循夺了去,“睡觉。”
“……”
闻溪还没反应过来,魏循就褪去婚袍,只穿了件里衣,然后在她身旁躺下了,他单手杵着脑袋看她,闻溪瞪大眼,睡觉?她和魏循?虽然做了点准备,可当真正看见魏循就躺在她身边并且笑吟吟的看着她时,闻溪面容一整个爆红。
真的要一起睡觉?能不能不睡啊,她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觉。
“哎呀,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闻溪,竟然会脸红,怕魏循,可真是稀奇。”魏循盯着她泛红的面颊,故意逗她。
“谁脸红了!”闻溪瞪大眼:“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和你一起睡。”
“谁说要和你一起睡了,我们各睡各的。”
“……”
闻溪一愣,“那你出去,以后,我们就分开住。”
“这是我的院子。”
“……”
“才新婚第一天,你就敢给我摆脸色了?”闻溪气的站起身,“那我回镇国将军府了!”
脚环忽而一热,下一瞬,整个人便落入一个温暖胸膛,两具身体紧紧挨着,心跳声咚咚咚,一个比一个的快,闻溪大惊失色,想要推开魏循,头顶,便传来魏循带着怒气的声音,“闻溪,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闻溪一阵莫名其妙,她怎么过分了?倒是魏循,半点不老实,她没揍他,算是给他脸面了。
“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我从不会逼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你怕我做什么,我会吃人吗?”
“……”
“这话你真好意思说。”闻溪推开他,“不知道是谁,老来我面前发疯,还要把我带回江南去,让我跟你回家!”
“那现在,你不是跟我回家了吗,你自己答应的。”
“……”
见她不说话,魏循又道:“之前是因为你喜欢别人,我有点生气,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想想,近两月我都很听你的话。”
闻溪想了想,也的确,这两月,魏循倒是有点正常了,没跟以前那样,一言不合就发疯。
“那你生气的话,跟我发什么疯。”
“那你就说,这两个月我有没有听你的话?不止这两个月,一直以来,我是不是都听你的话?你利用我,骗我,我说什么没有,即便生气也是一时,你就说是不是。”
“是是是。”闻溪瞬间无奈了,又不解魏循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心下有点预感,觉得这人想做点什么。
果然,下一瞬,就像印证般的。
“那你是不是该给我点什么奖励?”
“你要什么?”
魏循低眉看向怀里的闻溪,眼眸清明,唇红齿白的,也在看着他,似乎等
他说想要什么,他呼吸渐沉,幽幽目光落在那两片唇瓣上,手掌慢慢从她后背上滑至脖颈,轻轻收紧又揉捏,这让闻溪浑身颤了颤,身子不自觉的往前靠。
两具身体如火炉般滚烫。
对上魏循视线,闻溪眼睫轻颤,心头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猜出魏循想要做什么,她有点害怕,又有点抗拒,嗓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魏循,你放开我,我要睡觉了。”
此时,这样的话语却温温的,轻轻的,小小的,没有一分威胁力。
“小溪。”魏循低笑了声,手抚上她腰间,然后收紧,“我可以吻你吗。”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
魏循语气又急又快,压根不给人开口的机会便吻上那让他曾朝思暮想的柔软之上,闻溪瞪大了眼,魏循还真敢做!她忙伸手去推魏循,可他显然是有所防备,在她伸手的时候,便攥住了她手腕,用力一拉,形成她也抱着他的姿势,而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吻霸道而汹涌,令人喘不上来气。
闻溪脑袋渐渐有些昏沉,又热的不行,她仰着头,眼神有些迷离,可还是能看清闭着眼在用力吻着她的魏循,魏循的眉眼在今夜显得那样的柔又漂亮。
她忽然就想到了今夜游整个汴京城时的那一幕。
在街道,听着外面的声音,她没忍住,偷偷掀起盖头去看,真是热闹极了,这是她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汴京城,而抬眼,一人背影映入眼帘,他坐在马背之上,红色的婚袍衬得他格外显眼又好看,她见过魏循很多次的背影,唯独今夜的这个,最让人难以忘怀。
其实也才是第一次见到,但也不知为何,当时,眼中心里,就是觉得很难忘。
魏循在告诉所有人,他娶了她,这样的壮观景,她曾幻想过,幻想有一天,有一个人如火一般的爱她,爱她爱到想要死,爱她爱到所有人都知晓,有点可笑,但她真的幻想过,从小到大,在外人看来,她从不缺什么,也有人艳羡她的生活,可却显少有人知道,她的曾经,她不太愿意回想的一些过去。
因此,她缺少一点东西,也想要一点东西。
魏循知道。
所以,他来了。
那个时候,闻溪眼眶有点酸,她还以为魏循忘了她那些可笑的想法,与她曾经跟他诉说的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不想,他都记得,不止记得,在明知她对他其实还没他这样的情愫时,他还是张扬且勇敢的告诉所有人他爱她,娶了她。
魏循在满足她,也在爱她。
闻溪喉头翻滚,没再挣扎,选择闭上眼,也抱紧了魏循,唇齿之间充斥着香甜的酒气,彼此呼吸交融,魏循感受到她的回应,更是将人搂紧。
夜很静,红色床帐落下,床榻上的二人吻的难舍难分。
“有点热。”不知过了多久,闻溪有点受不住,轻轻避开魏循,双眸通红而滚烫,身体直犯软,被魏循抱着,这样的感觉让她有点难受,如服了软筋散般。
魏循额头与她额头相抵,看着她,又轻轻吻了吻,嗓音沙哑:“我帮你。”
“?”闻溪轻喘气,没听懂魏循这话什么意思。
对上她迷离的视线,魏循笑了,又用力抱紧了闻溪,她身体软软的,乖乖的,真恨不得就此把她揉进身体里,跟她一起活着。
魏循再次吻上她,一开始只是唇瓣,后来是脸颊,脖颈,重重吸允着。
有点疼……
闻溪疼的直皱眉,一抹滚烫划过胸前,她身子一抖,哪还不明白魏循刚才所说之语,瞬间清醒不少,有点害怕,忙伸手制止他的下一步动作,还未开口,魏循便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亲吻她各处,到耳垂,又停下,声音勾人的不行,“小溪,你不想吗?”
“……”
“我。”闻溪喉间灼烫,她真的是有点怕,想要拒绝的,可拒绝之语又被淹没在唇齿之间,嘴唇有些麻了,她感觉是不是肿了。
魏循没停,但也只是亲吻她,然后在耳边问她想不想。
可这让闻溪怎么说,拒绝的话她现在也说不出口了,身体热的不行,她感觉有点湿,忍了会儿,只是抱住他,缩在他胸膛里。
魏循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寝衣被解开,身上凉了一瞬,又被滚烫覆盖。
“等一下。”闻溪察觉什么,偏眸朝外看:“有人的。”
外面婢女如此之多,若是被听到,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人早就被我赶出去了。”
“……”
闻溪气急,这人早就把人赶出去了,今夜之事分明是蓄谋已久!太过分了!!!不想看这人,于是,闭上眼,反正就一会儿!!完事后睡觉,明日,她要揍死魏循!
“小溪,睁开眼睛,看我。”魏循吻了吻她眉眼。
“你快点行不行,废话那么多?”闻溪又羞又气,看什么看!
“这么迫不及待?”魏循笑,“那换一个。”
“……”
“别!”闻溪被迫翻了个身,她忙道:“我看!”
她是真想弄死魏循啊。
魏循再次将人压在身下,手掌不安分的来回抚摸,碰到敏感之处,闻溪差点叫出声,但都被她忍住了。
“不要忍,叫出来。”
“魏循你有病是不是?”
“嗯。”魏循道:“今夜,你帮我治个够?”
“……”
“今夜就不睡了。”
“你疯了吗?”闻溪骂道:“明日还要入宫。”
“那你睡。”
“……”
“不行!”
“那你说喜欢我。”
“不说。”
“行。”魏循动作顿住,手指往下,闻溪浑身一激灵,魏循看她咬牙忍住不叫,笑了声,“小溪,不要忍。”
“……”
水流不停拍打岩石,闻溪还是没忍住。
“喜欢吗?”
“……”
“魏循,你是不是不行?怎么那么多废话!”闻溪简直要羞死了,屋内烛光明亮,彼此坦诚,知道她怕什么,还做什么,故意的!!
“我不行?”魏循气笑了,“那一会你别叫。”
“……”
撕扯之感让闻溪面色一白,当即攥紧了魏循手臂,魏循瞧着她,知道她害怕,到底心疼,顿了顿,然后抱住她,徐徐图之。
“魏循!”闻溪突然开口唤他。
魏循吻了吻她唇瓣,道:“我在。”
“你……”闻溪咬唇,半天才说了两个字:“疼。”
“哪儿。”
“……”
“说出来,我帮你看看。”
“……”
“不说?那便受着。”
“……”
“我说我喜欢你还不行吗?”这样的痛感,让闻溪有些慌乱,“你停下。”
她后悔了!早知道拒绝个干脆!
“我们成亲了,你以后也会喜欢我的。”魏循没停。
“我才不会喜欢你!你这个混蛋,滚开!”
“……”
“真的不喜欢吗?”
剧烈的痛感袭击心头,闻溪不禁湿了眉眼,床帐一下又一下的拂过她面颊,她逐渐看不清眼前物。
……
耳畔,又传来魏循的声音,他问她喜不喜欢。
“……”
闻溪真想弄死他啊,咬着唇不说话了,那会儿说,他反倒是不乐意听,故意用力,现在他想听,她还不说了呢。
“以后,我只跟你好,你也只能跟我好。”她不说,魏循却说个不停,语气霸道又凶狠:“别让我看到你和旁人走在一处,不然,我弄死你。”
“……”
第97章 第97章“我想看看你这几年都学……
【注:96被锁是因为写了车,改了一天一夜了还是不行,再耐心等我一下下,我还在努力战
斗。】
闻溪醒来的时候,只觉整个人像是被人狂揍了般,身体又酸又疼,她眉心微微皱着,躺在床上,关于昨夜的记忆一点一点回笼。
猛的睁开眼,却迎上刺眼阳光,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眼前忽然一暗,刺眼之感散去,她再次睁开眼,是有人替她挡住那刺眼阳光,偏眸,便撞入一双含笑眼眸。
“醒了。”
“什么时候了。”闻溪开口,嗓音沙哑。
“才辰时。”魏循道:“再睡会吧。”
“……”这人五更天时都还清醒的不行,现在才只是辰时就醒了,半点疲惫感都不见。
“今日我们要入宫。”闻溪说完后,又闭上眼躺了会儿才决定起身,今日要入宫面见太后和魏安,去晚了不太好。
魏循看着闻溪,面色无常,他还以为今早清醒后,她会生气,会骂他,谁想,她神色竟是如此淡然,半点昨夜的模样都不见,对上他的视线,也很是平静,没有昨夜交深之时的羞涩与害怕,就像是忘却昨夜之事一般。
魏循眼眸一暗,明明昨夜闻溪会对他害羞的!!!是以,他高兴得不得了,书上说,少女只会对喜欢的人露出羞涩之态,而昨夜,闻溪不止对他有点羞涩,还接纳他,回应他,不止昨夜,近两日,闻溪对他说话,都有点温柔了。
闻溪难道不是在慢慢的接受他,对他也有点意思?
怎么再次睁眼醒来,又都变了,魏循心下闷闷的,他凑近闻溪,低头去吻她。
闻溪吓了一跳,但到底比昨夜稳得住,保持淡淡神色推开魏循,警告道:“别发疯,要入宫。”
“……”
魏循面色一沉,“昨夜……”
“我饿了。”怕他又跟昨夜那般说出什么话来,闻溪忙道:“赶紧让人备吃的。”
听她说饿了,魏循才收了神色,下了榻去换衣袍,走了两步,感觉不太对,再次折返回去,单手扣住她后脑勺,然后低头亲吻她唇角,耳垂,提醒道:“你别忘了昨夜答应我的。”
“……”
魏循出去后,闻溪才起身进入屏风内,顿了瞬,确定屋内只有自己,大呼一口气,面颊又在灼烧,抬眼,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又大口大口呼气,良久,对自己道了句:“就该这样,怕什么魏循,害羞什么,扭捏什么。”
“做了就是做了,不必害羞,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反正他还挺好用的,你自己开心就行了啊。”
铜镜外的她点了点头,又大呼一口气,双手不停为自己扇风,转身,一人面容映入眼帘,闻溪喉头一梗,极力保持平静神色,“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在干什么。”魏循抱臂睨着她,他可都听见了,原本能够忍住的笑意,在看到闻溪瞪大的双眸后,还是没忍住,抖动着肩膀笑出来。
还会给自己助威呢。
装的也挺好,连他都信了。
魏循越看闻溪笑意越深,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上前搂紧闻溪,闻溪退后一步,却发现后面是一个桌子,没法再退,魏循顺势将人抱起放至桌上,手指又不安分。
闻溪双手死死抵住他胸膛,瞪着他:“青天白日的,你疯了?我还要入宫,你滚。”
“想哪里去了。”魏循轻笑:“我就是看看你。”
“……”
闻溪咬唇不语,真的是来看看她?气的不行,用力抬脚踢他,可这动作却给了魏循机会,没忍住,闻溪攥紧了魏循:“我真想弄死你。”
“不是说我好用吗?”
“……”
“你想不想?”魏循看着她,眉间都是浓浓情意,闻溪偏眸不看他,只是攥着他衣袍的手越发紧了。
“……”
“我只是想你快乐。”
“闭嘴!”
“小溪,我其实哪里都好用的。”魏循吻了吻闻溪唇角,然后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水渍,弯了弯唇,又亲了亲她脖颈,才将人抱下来,弯身与闻溪对视,双眸都是认真神色,问她喜不喜欢,觉得怎么样,好不好。
“……”
闻溪拉紧了身上的寝衣,余光都是魏循的手,满满的水渍,唇瓣被咬的嫣红,有些气恼:“我要换衣服,你滚出去。”
“……”
“好。”魏循笑着直起身,学着闻溪刚才的样子,给她助威,“就该这样子。”
“……”
待屋内只剩她一人,闻溪才朝外唤道:“阿音,阿芷。”
“二小姐。”门外,白音白芷应声后便推门而入。
“替我梳洗更衣。”闻溪道:“一会儿我要进宫。”
“是。”二人走近,抬眼看她,却瞥见她脖颈处的痕迹,愣住了,下一瞬,脸颊爆红。
闻溪看着二人神色,忽然惊觉,心底骂了魏循一千遍,让他别整别整,他分明是故意的,最让人生气的是,五更天都还不睡觉,这是什么人啊?
闻溪努力深吸一口气,面上云淡风轻:“昨夜蚊子多,被咬了一夜,我一会儿出宫后上点药就好了,你们现在帮我遮一遮。”
“……”
“是。”
才收拾好,便有婢女送膳食进来,魏循也在此时从外进来,白音白芷忙退了出去,屋中又只剩下二人,魏循给闻溪夹菜,闻溪将碗筷重重放下。
“魏循,以后我不同意的话你不准靠近我做那种事。”闻溪警告道:“不然,我真的要揍你。”
“这话你昨夜也说过。”魏循道:“今早还说,但你没有,说明你也想。”
“……”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想了!”
“那不入宫了,现在看看清楚。”
“……”
闻溪当即站起身来,“别吃了,入宫。”
说着就走了出去。
魏循失笑,也跟着走了出去,二人上了马车,闻溪故意要和他分开坐,谁知道,这人偏要靠着她。
“永亲王妃。”魏循在她身边坐下,“我们会在一起很久,互相挨着不是正常吗,那么躲我,实在让人生气又伤心。”
“……”
“我不会一辈子都是永亲王妃。”
“为什么。”魏循双眸微凝。
没等闻溪回答,魏循便道:“因为你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闻溪顿了顿,犹豫了会才道:“也谈不上喜欢。”
“那你以后会喜欢的。”魏循说这话时张扬而笃定,“不喜欢人,喜欢其他地方也算喜欢的。”
“……”
没一会儿,便到了宫门口。
二人下了马车,先去了太后宫中,路上,遇到陈公公:“老奴见过永亲王,永亲王妃。”
魏循脚步没停,牵着闻溪继续往前走。
“王爷,王爷。”陈公公忙追上来,道:“陛下请王爷前去羽宸殿呢。”
“让他先等着。”丢下一句,魏循拉着闻溪转进拐角,前面就是太后所居的寿康宫。
“这一路走来,宫中婢女守卫只敢远远的跟你行礼,可见,他们有多怕你。”闻溪不禁感慨。
“那你怕我吗?”
“怕你做甚。”闻溪轻笑。
“一会儿,她要是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你就站起来。”快要到了,魏循叮嘱闻溪:“走就是了。”
“那你呢?”闻溪看向他。
“跟着你一起走。”魏循手心紧了紧,面上带了笑,这大概是他头一次入宫有如此的好心情,周边宫婢见他这般模样,更是退避三舍。
“老奴见过永亲王,永亲王妃。”太后身边的嬷嬷见到二人进去,忙躬身行礼:“太后娘娘就在里面等着王爷王妃前来呢。”
二人抬脚进去,太后就坐在高位,一身雪缎,尊贵奢华。
“儿臣参见母后。”魏循不行礼,但闻溪总是要行的。
“坐吧。”太后习惯了魏循将她当空气的模样,抬眼看向闻溪,轻轻扯了扯唇,“阿循身边从未有过女子,日后,你要多多帮扶他。”
“是。”闻溪颔首。
对闻溪,太后其实没有多好的印象,但魏循喜欢她。
太后让人将她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轻声道:“这些,都是哀家为你准备的,贺你
们二人大婚,阿循年纪也不小了,你们可要加把劲,让哀家在有生之年,能抱上皇孙。”
“是。”闻溪站起身来,她并没有考虑过生孩子这件事,但太后如此说,也不能直接拒绝,便只能应了是。
还算听话,太后满意了,又看向魏循,“你还在生母后的气?谢观清已经死了,那夜之事,你该要理解母后的,事关你皇兄,母后不得不如此,而那一日,谁又知道……”
说着,太后又顿住,似乎那日起源还是因为闻溪,若非闻溪,谢观清怎会被牵扯进来,她又怎会让魏循为谢观清顶了罪,而那一夜,魏循还因为闻溪说了那种话!太后心头一跳,让魏循和闻溪成婚,是否错了?
若哪日,魏循真的为了闻溪……
太后气息变了又变,再看向闻溪,眸中神色已经变了,闻溪感觉到太后看她的神色变了,似乎在讨厌她,闻溪莫名其妙,她刚刚说错话了?看向魏循,魏循也正朝她看来。
“累不累?”魏循开口:“我们回家吧。”
“……”
闻溪不语,太后怎么会一下子就变了神色?眉心微皱,她是不愿让太后讨厌她的,若是太后厌了她,那对阿爹阿兄没好处。
“皇兄筹办了宴会。”见闻溪不说话,魏循扫了太后一眼:“我和她去看看,我明日再入宫来。”
得了这一句话,太后忙点头:“好,母后等着你。”
出了寿康宫,魏循拉着闻溪去往后花园,路上,他问:“你怕太后做什么,不是跟你说了觉得不舒服就走,发什么愣。”
闻溪白他一眼:“你是她亲儿子,你当然可以不在乎。”
“你现在是我的人,我们是生死关系,我不怕,你自然也不能怕,我在这里,谁敢动你?我说过的,你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我能护得住你,自然也能护得住你的家人,所以,你怕什么呢?”
魏循深吸一口气:“小溪,即便我们成了亲,你还是不信我。”
“信谁也不如信自己。”闻溪道。
“那以后,能不能试着信我一次?”
闻溪不答,只道:“今日宫中宴会,很多人都在,事定然也多,我就不说话了,我也不愿跳舞给人看,你都解决吧,反正也是你的烂桃花。”
“……”
魏循脚步顿住,伸手捧起闻溪面颊,凑近她,与她说悄悄话,“不乐意跳给别人看,那晚上我们关起门来,你跳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你跳舞呢。”
“你怎么不跳给我看看?”闻溪气笑了。
“我不会跳舞。”魏循道:“但我会吹箫,会画画,你想看哪一个?”
“你会吹箫?什么时候学的,没听说过啊。”
“你离开江南后。”魏循道:“我还会不少呢,我们交换好不好?我想看看你这几年都学了些什么,我也告诉你我的。”
闻溪想了会儿,终是点头:“我学会了弹琴,是阿姐教我的。”
“那段日子,是不是很累?”
“还好。”
“嗯。”魏循轻轻嗯了声,看着闻溪双眼:还好,都过去了,还好,你真的在汴京,还好,我记忆力不错。”
那一年,霍瑄找到他,他并不愿意回来,只是忽然听到霍瑄说了汴京两个字,这两个字他其实并不陌生。
但就是那一天,他忽然想起,那一年,那个少女说,她曾经其实还有一个家,在一个叫汴京的地方,当时听时,他并未在意,因为那一年,他对少女还未如此上心,每日都好生烦躁,想要将人赶走。
可后来呢,他却非少女不可了。
所以,他回汴京了,这个让他恨又想念的地方。
而今,他也终于找到那少女,少女还跟他回了家。
第98章 第98章“你是生气还是吃醋?”……
知晓魏循今日会入宫,是以,魏安早早的就为他筹办了宴会,近几月发生很多事,让他心生俱疲,终于来了件喜事,自然得好好庆祝一番去去晦气。
本想在宴会前见他一面,也让太后把有些话和闻溪单独说一说,谁想,魏循竟是拒绝了。
如此,魏安也知道了魏循待闻溪之心多深又有多坚定。
或许,在大婚前几日他就知道了,是以,魏安并未生气。
这几日,他知道魏循不让任何人插手,一个人在筹备自己与闻溪的大婚,从红色蒲公英到聘礼,再到环绕整个汴京城,他都知道,初听之时只是意外,回过神来又笑了声,父皇当年待母后也是如此好,事事亲力亲为的,他倒是像了父皇的性子,难怪当初父皇总说,还是最喜欢魏循。
“永亲王,永亲王妃到。”外头,响起太监的高呼声。
高位上的魏安眼眸微凝,抬眼看去。
闻溪和魏循缓缓走来,闻溪眉眼淡淡,而魏循,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扬而冷漠,只是在偏眸看向闻溪时,又露出些许柔和来。
魏安把玩着酒杯,心中暗骂这小子还没对他露过这样的神色,昨夜,因着魏循的张扬,有不少朝臣齐聚羽宸殿,参魏循,如此与民同乐,如昭告天下般,实在是不敬,有谋反之心,要他责罚,被他以去晦气三字打发了。
大概是因为他没有去永亲王府,太后也未去,也没有让人前去永亲王府送礼,外人才猜测纷纷,所以大胆参他,可却无人知,昨夜,这个九五至尊,乔装成一个贵公子,偷偷出宫,去了古楼大街最出名的酒楼,订了个雅间,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将自己喜欢的人娶回永亲王府。
昨夜,酒楼之上,魏安看着魏循,他没有平日里的暴躁冷漠,他在笑,在开心,这让魏安不禁想起了幼时,小的时候,魏循就是这样的,是个很温柔的小少年,对谁都好,尤其对他。
回想这些年,魏循一直在讨厌他,他知道为什么,因为太后在二选一时没有选他,因为幼时,所有人都围绕在他身边,而魏循一直以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所以,魏循回来后,他也时时愧疚,面对他的各种不敬也时时忍耐,可也时时控制不住脾气,骂他,甚至想要弄死他,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都会做一场梦,梦里,魏循唤着他皇兄。
梦醒了,他整个人也清醒过来。
那是他的亲弟弟啊,他怎么能对他有什么想法呢?小的时候魏循护着他,长大了,不应该是哥哥护着弟弟吗?但到底,他还是做的不够好,让魏循讨厌他至久,甚至利用过他那么几次,还都被魏循知道了,他无法解释,做便是做了,身为帝王他没有办法,而魏循是他亲弟,也应该为他做些事,是以,有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只是回眸看向站在冷风中的魏循时会有愧疚来,但没办法低声哄他,只能给他送点东西,而今魏循身边有了闻溪,应当会比过去的每一年都要开心,想到此处,魏安也放心不少。
闻溪上前,同他行礼:“弟媳见过皇兄。”
魏安看向闻溪,扯了扯唇角,以前只以为是一个张扬温暖的小姑娘,直至那日问神台一见,竟有那等本事,若是早知,他或许会更早一点信任镇国将军府,日后,她也定能好好辅佐魏循,而如此之人,想必也更能容人些,魏循是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的。
“坐吧。”魏安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魏循身上,他从不跟他行礼,魏安心头轻叹,还是由着他了。
“谢皇兄。”
闻溪在席间看见了闻淮和闻寂之,但没有闻昭的身影,倒是见到了闻瑶和她身旁的沈渔。
听闻,经过上次御花园之事后,忠勇国府便与忠义侯府结了亲,在闻瑶与璟嘉世子成婚后的第三天,二人也草草成了,是以,她与闻瑶现在是妯娌,闻溪不禁皱眉,当初太后不是说不让她和忠义侯的嫡次子再入宫?
“魏安允的。”魏循声音在一旁落下。
闻溪轻轻颔首,本想去女子席位落在,便听魏循道:“坐我身边。”
“……”
闻寂之和闻淮就坐在魏循后面,闻溪便也没拒绝。
“阿爹,阿兄。”闻溪坐下后便看向闻寂之和闻淮。
二人轻轻颔首,冲她笑。
宴会正式开始,宫婢将美酒佳肴呈上然后退下,众人都知道今日宴会为何所设,是以,纷纷起身:“臣等恭贺永亲王,永亲王妃大喜,祝王爷王妃百年百合,白头偕老。”
“多谢。”魏循端起酒杯,轻轻与闻溪酒杯相碰,然后饮下。
随着丝竹之声响起,舞姬缓缓而来,舞姿优美,歌声悠扬,为宴会平添了几分雅致与欢乐。
魏循倒是没什么兴趣观舞,他偏眸看着
闻溪,见她垂眸,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眉心微凝,“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闻溪回神,摇头道:“没什么。”
只是抬眼看向对面的一众女子,今日这宴会真正目的,不难猜出。
“出府前,你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吃点。”魏循说着,就给闻溪夹了块东坡肉,“今日天气不错,一会儿,我们去古楼大街逛逛,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
“你去了就知道了。”
闻溪笑:“你打算给我置办首饰还是衣裙?”
竟然被她猜到了。
闻溪看着魏循不说话,摇头道:“这些东西我都不缺,我从镇国将军府带来了好多东西呢,若是再买,那院子该放不下了。”
“一片西街都是我的。”魏循挑眉:“一座府邸给你放首饰,一座给你放衣裙,我听闻你还有两个小金库,我再给你两座府邸,你尽管放就是了,若是西街也放不下,我再去东南街,长街,或是古楼大街买几座府邸。”
买几座府邸这样的语气,被他说出来就跟今日吃什么一样简单,闻溪知道魏循有钱,可听到他这样说,还是不免心惊,不是为别的,而是怀疑。
“你不会是贪污了吧?”
西街那一片也是他自己买下来的,不做什么正经事,整日就是逛逛酒楼,或是在朝堂上与群臣吵架打架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银子?若说魏安的赏赐,也不至于那么多,而古楼大街,虽归他管,可到底那里的银子都是要入国库的,不会入魏循口袋里。
闻溪越想越惊,这人若是贪污了,那她不免会被连累。
“你真贪污了?”见魏循不说话,闻溪紧皱眉头,压低了声音。
魏循面色越发难看,“我在你心里是这种人?”
旁人怎么看他不要紧,怎么闻溪也这般说他,真叫人生气!
闻溪还想再说,席间,便响起一道女声:“以前,只听说永亲王性子冷,从不近女色,如今看,倒是并非如此,永亲王与王妃感情还真是不错呢,宫宴之上,歌舞升平,二人也能忘我的说悄悄话。”
语气如此熟悉,闻溪看过去,是沈渔,已经不像初见那般时的热烈张扬,此刻的她,一身贵妇服饰,眉眼有些厉色,虽在笑,让人看上去,却觉得有些狠,半分没有曾经的明媚。
不过短短两月未见,变化竟是如此之大。
闻溪有些意外,并未开口,只是看着她。
沈渔对上闻溪淡淡视线,袖中拳头微微攥紧,她从小也什么都不缺的,论身份,容貌,才情,她自问不输闻溪,她也如此勇敢,为何,最后与魏循成亲的人竟是闻溪,她都被人退了婚事,魏循还如此重视她。
而她连一个完整的大婚也不能有。
本来,那一夜的人该是魏循的,为何成了忠义侯府的嫡次子?那夜后,她沦为笑柄,没脸见人,闻溪却被赐婚给了魏循。
沈渔越想越气,她的一生不该是这样的,她该嫁给汴京最好的男子,与他生子白头才是!
她不甘心。
是闻溪抢了本该属于她的。
“陛下今日为王爷王妃设宴,听闻王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必,今日感念陛下心意,王妃定当准备了不少才艺吧。”
汴京人何时传过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闻溪心头嗤笑,要来这宫宴时,她就知道肯定会有人找事,自从与魏循被赐了婚,有不少贵女同她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那个时候,她一一骂了回去。
眼下,与魏循成了亲,她只微微耸肩,这种破事,若是还要她解决,那拿魏循何用?一个男人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便不值得人信任依靠,而她也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整日没事可做了,就只知道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女人与女人从来就不该是敌人。
“本王的王妃脸皮薄”魏循缓缓开口,声音里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不若你先开个头?又或是在今日准备了才艺来的,既是想飞上枝头,便展示一二,本王若是看得顺眼了,正好府中位置还有空悬,收你入府也是行的。”
魏循话语直白,让在场众人心头惊了一惊,纷纷看向闻溪的方向。
闻溪也看向魏循,面色有些冷:“你早就知道今日这宴会是为你所设?你打算在今日纳几个侧妃又或者妾室?”
“生气了?”魏循轻轻揉着她手腕,淡淡笑道。
“有什么好生气的。”闻溪冷笑:“你把这群人都收了我都没意见,这样也好了,以后我们彼此院落分开,我也落得个清净。”
闻言,魏循眉头皱起,满心不悦,闻溪老是想要和他分开。
闻溪抽出自己的手,与他拉开距离,抬眼看着那群跃跃欲试的人,还未与魏循成婚时就听闻了太后和魏安给魏循准备了不少女人,普通男人都妻妾成群,魏循如此身份更不必说。
而在太后刚刚送给她的东西里,里面有一个玉如意,上面刻着的字像是训诫,闻溪只看了一眼便知是什么意思。
太后让她大度,能容忍接纳,而魏安又办了宴会,一路上宫婢也在议论,她又不是蠢,怎么会猜不出呢,是以,才进来,她便来回看了一圈,今日在场的贵女,可都是曾经魏安和太后为魏循挑选过的。
闻溪不生气,只是才在她成婚第一日便如此,难免的让她对这皇家更是厌恶。
以前没想过成亲,可现在成亲了,她不知道她能和魏循在一起多久,也不是不能一直和魏循在一起,毕竟,魏循待她不错,在一些事上也能够帮她,可这前提是,魏循只能有她一个妻子,对待男女之事,这是她的底线,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便她此时不喜欢魏循,魏循既是娶了她,便只能有她一个妻子。
她不会与旁人分享,也不会与很多人去争抢一个人,那样,太浪费她的时间与光阴。
可现在看来,魏循也不能如此,昨夜的想法升起又被她赶散,她与魏循终究不一样的,即便魏循此时喜欢她,那日后呢,一个男人的喜欢又能延续多久,又或许,一切不过都是伪装,就如谢观清。
闻溪心下微沉,还是摇头,她还是不能被困住了,看来,这退路得提前准备了,想起来之前,魏循还让她信他,怎么信呢,她上哪里去保证魏循的真心,闻溪忽然有些烦躁,这几月也不知怎么了,就是这样的,时而想明白,觉得魏循挺好的,她可以信他,又或者……
可有的时候,又觉得不太可能,就如现在,他的话语是那样的直接,轻佻,她不喜欢,魏循在高位久了,定然也经常说,也的确如此,只要他说,便有人来做,还不止一个。
喜欢他的人还是很多。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不喜欢着她,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从未改,魏循呢,不必改,很多人便想同他在一起,甚至发了疯的喜欢他,为了他去为难一个又一个的人。
舞姬退下后,便有贵女起身献舞,陆续的,一个接一个,纷纷铆足了劲的,只想要魏循看她一眼,得入永亲王府,即便是侧妃又或是妾室,也比旁人尊贵
得多。
闻溪抬眸看了一眼,又偏眸看向魏循,谁想,便撞上了一双深眸里,愣了一瞬,不是要看她们跳舞?看她做什么,简直莫名其妙,闻溪移开目光。
“这么生气啊?”魏循把玩着酒杯,神态慵懒极了。
“我倒是没生气。”闻溪扬了扬下颚,“她一直喜欢你,你不若把她也收回府?嫁去忠义侯府倒是可惜了,她定然也是日夜煎熬,刚好,你救她于水火,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最后一个献舞的是沈渔,已经嫁了人,还在今日献舞,不免惹人笑,席间嘲笑难听之语入耳,她硬是咬牙跳完了,这是一次机会,她不会放弃的,她从未想过嫁什么忠义侯府嫡次子,她想嫁的一直都是魏循而已,世上,也唯有她能配得上魏循!
“佳话?”魏循单手杵着下颚看闻溪,她面色冷的不行,抱臂也在看着他,双眸似是能喷火,明显的在生气,魏循眼底神色意味深长:“你这是生气还是吃醋?”
“……”
闻溪眉心一凝:“你想多了。”
魏循低笑了声,手一扬:“诸位跳的不错,若有意,通通可入永亲王府。”
“……”
闻言,众人大惊,反应过来后,喜上心头,只还来不及叩谢,魏循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王妃身边缺几个为她解闷的婢女,诸位放心,王妃性子好,定然不会亏待诸位的。”
“……”
此话出,众人面色变了又变,入永亲王府为婢?闻溪也惊了,这人是不是疯了?这对面的可都是群臣之女,如此羞辱他人,可是会惹来群臣憎恨的。
沈渔面色十分难看,想要开口,便被魏循打断,“至于你刚才所说,本王的王妃的确惊才艳艳,可王妃身份身份如此尊贵,怎可如舞姬般跳舞让他人观赏?”
“……”
见众人不说话,魏循又道:“看诸位神色,怎么?觉得入永亲王府为婢不好?”
“臣女不敢。”一众贵女纷纷跪下。
“既是如此,为何不应?”
众人瑟瑟发抖,谁会应下?为婢,那也太侮辱人了,他们可是正经的嫡女,怎可去伺候他人?
“既是不愿意,那便算了。”
魏循眼皮轻抬,冷冷勾唇,言语平静却让人听出杀意:“你们当庆幸今日王妃在场,本王不愿污了王妃眼耳,倘若他日,再有人敢把什么心思动到这方面来,便别怪本王动手了!”
魏循是知道今日宴会的目的,也知道太后和魏安什么心思,是以,他不让太后和闻溪独处,他怕闻溪真的答应了,那他会气死,拉着她来宴会,便是要解决这些事,省得以后有人闹到闻溪面前去,惹她不开心。
第99章 第99章“夺了那江山赠你。”……
“你是真不怕得罪人。”出了宫门口,闻溪才看向魏循,面色没好到哪里去,出来时,魏安和群臣的面色有多难看,她可都看清楚了。
魏循耸肩,语声慵懒:“我没动手,已经算是给他们脸了,再者,早就得罪完了,再多让他们恨我几分又有何妨?他们又杀不死我。”
“……”
“怎么还愁眉苦脸的?”魏循见闻溪面色没变,拉起她,“在想什么?”
“我是烦。”
“烦什么?”
“这些人倒是不敢对你如何,日后,与我见面,定然不会和平,我倒是也不惧,只是懒得处理这些事。”闻溪抱臂:“不过还好,明日我就要去钦天监了,到时候,与这些人当是不会常见。”
“你不必出手,交给我,我保证,不会让你烦心,若哪日,因着一个人让你不开心了,你打我好了,我绝不还手。”
“……”
“你就那么喜欢被人揍?”闻溪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不是喜欢被人揍。”魏循道:“是只给你打,也乐意让你打。”
“走吧,去古楼大街。”
“……”
在古楼大街逛了近两个时辰,买了不少东西,二人才回永亲王府,闻溪抬眼扫了眼这院落的名字,梨园,昨夜她大概打量了一番,后面有一片的梨树,待春日,定然会梨花满园,这个名字,倒是应了景。
抬脚进去,婢女们已经将她带过来的东西收整好,这样看着,显得院落更加充实,多了几分生人气,昨日进来,院中虽红的艳丽繁华,但到底还算有些空。
闻溪环视一圈,问道:“你平日里不住这?”
魏循若是住这里,这院落定然不会如此,他今早换衣袍都是出去换的。
魏循摇头:“我之前住在东边,那里暗,你不喜欢。”
“那么大的亲王府,就你一个人,怎么选了那样一个偏僻的院落。”闻溪皱眉。
阴雨天打雷下雨,岂不是更害怕。
“那里静,适合画画。”
“你既是喜欢静,岂不是不适合与我同住?毕竟这里,可是有一院的婢女。”
“……”
“我都安排好了。”魏循似笑非笑看着她:“小溪倒是不必急着赶我,往后,这里无事时只会有我们二人。”
“?
“望月阁的人跟着我来到这里,她们不与我同在,你让她们去哪里?”
魏循看出她生了气,忙收了神色,本来就是逗逗她的,准备解释,便被闻溪打断。
“望月阁的人大多都是自小跟着我的,她们不能离我,我亦不能离她们。”闻溪冷哼:“你若是不喜欢她们,便绕开走。”
说完,便唤道:“阿音,阿芷,我饿了。”
“是。”一旁的白音白芷看了魏循一眼,忙应声,“奴婢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二小……”
说到此处,察觉一道极具危险视线落到二人身上,二人缓缓抬眸,面色一变,忙改了口,“奴婢们这就为王妃布菜。”
“魏循。”闻溪瞪着他:“你再敢吓唬我婢女试试。”
“我哪有吓唬她们。”魏循扫了眼速速而去的几个婢女,面露无辜:“我可什么都没说,倒是你,为了几个婢女跟我如此生气,你就不怕,我也生了你的气。”
“你随便生。”闻溪在梳妆台前坐下,将头上的簪子取下,今日入宫,她是着了身王妃服饰与发髻,挺不习惯的,听到脚步声,她抬眼看向铜镜,见魏循出现在身后,面色有点沉,好像是生气了,她轻轻扯唇,又道了句:“最好啊,永远不跟我说话。”
“你老是骗我。”魏循在她旁边坐下,给她收拾取下来的发簪,小怒道:“不是说也会站在我身边吗,你说话不算数。”
“我是会站在你身边啊。”闻溪扬眉道:“若是你说,今日有谁打了你的脸,让你不快了,我立马放下手中任何事,替你打回去。”
“今日,旁人对我起意,怎么没见你挡在我身前。”魏循气笑了,暗骂骗子。
“那是你的桃花,我如何挡?若是我挡了,旁人得说我善妒。”
“那我还真想让旁人说你善妒。”
这样,不也表明,闻溪还是在乎他的,不愿他身边有别人。
闻溪将最后一支簪子取下,然后偏眸看向魏循,容颜清俊,阳光打在他眉眼之上,显得他双眸似是有万千柔色,如一汪春水般,让人瞧着有些失神,又不禁陷进去。
鼻梁挺拔,唇色偏粉。
以前没那么仔细的看他,如今这样近看,闻溪竟是才发现,旁的男子唇色都是淡淡的,偏偏魏循却生了一副淡粉唇色,却也不显女气,举手投足间,道不尽的风流倜傥,尤其那双眼,格外的深如潭水又勾人的紧,若是含了笑,那可真是一副妖艳样。
就如现在。
“这般认真的盯着我,是想做什么?”魏循双眸含笑看着闻溪。
头上簪子都被她取下,有点素,可那张脸却半点不素,五官精致而艳丽,长而卷的睫毛下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此时,正含着淡淡笑意上下打量他,听到他的话,顿了瞬,然后攥着簪子在他面颊来回比划,微微偏头:“突然发现,你这张脸还挺好看的。”
“是吗?”魏循笑出声:“送给你怎么样?”
“怎么送?”闻溪挑眉。
“简单。”魏循握住她的手,簪子死死抵在他面颊之上,若再多用一分力,那这簪子就会立马划破他的脸,“撕下来给你。”
“会不会太血腥了?”
“你不是不怕吗?难道是不忍?还是心疼?”
“你想听什么?”
“你知道的。”
闻溪朝魏循凑近,动作仍旧保持,眼眸轻轻一转:“阿循,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
“当然。”
“你怎么让我信你?”
“我的全部身家都给了你,也博不到一点信任?”
“……”
瞧着闻溪神色,魏循笑意散去,“我给你的聘礼单子你一眼都没看过?”
闻
溪如实摇头,只那日见过魏循让人抬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进来,但没看过礼单。
魏循这下是真大怒了:“你竟是如此不上心?我所有的钱财,房地,庄子,店铺,都转到你名下去了,就连这个永亲王府的房契,上面也是你的名字!”
那些还是他一字一句写上去的!盖了他的印章,即便日后和离,这些东西也只会是闻溪的,他知道闻溪或许担心,自然也知道镇国将军府的人不放心他,毕竟,他的名声算不得多好。
是以,这是他给闻溪和镇国将军府人的诚意,让闻溪放心嫁给他,也让闻寂之放心把闻溪交给他,结果,闻溪竟是一眼没看,真叫人想要弄死她。
“你还笑得出来?”见闻溪竟然笑了,魏循咬牙,攥着闻溪的手越发收紧,闻溪忙往后扯,轻笑道:“再用力,真就划花了,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
“好了,别生气。”闻溪轻轻拍他胸膛,“我觉得,今早我在马车上说的那句话或许可以作废了,现在,我要重新说。”
“哪一句?”
“我不会永远都是永亲王妃。”
闻言,魏循眉心狠狠一跳,死死盯着闻溪红唇,等着她的下一句。
“我或许可以一直做你的王妃,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
闻溪目光微凝,忽然就想到了那一夜,魏循从城外回来,她咬牙再次与魏循低头,也是这样的,魏循以一个条件帮她,那个时候,他脸比路边的石头还臭还冷,今日,她说一个条件,他的神色竟是有点急切和欣喜,闻溪轻轻抬手捋去微微散落的发丝,倒没有幸灾乐祸,或是居高临下,只是忽然又想明白了点儿。
“我们既已成夫妻,亦有夫妻之实,但你知道的,我不会和旁人分享夫君,可你的身份却不允许你只有我一个妻子,我也暂时没什么要传宗接代的想法,你的身份也不允许你没有。”
“那我绝育喽。”魏循几乎是毫不犹豫说出这几个字来。
不能生子的男人,谁敢嫁!
闻溪眼睫一颤,压着心头跳动,又问:“那如果有一天,你皇兄要我父兄的命,你会怎么做?我要你如实告诉我。”
她知道,魏循并不是真如外面说的那般如此的讨厌魏安,关键时刻,他是会护着魏安的,可她就是要魏循完全且绝对的站在她身边才行,不然,他就一定会成为第二个谢观清。
她也不逼迫,只看魏循如何说,他选了魏安,也是理所当然,毕竟血缘至亲,只是,闻溪不信他而已。
但如果,他真的选了她,闻溪还是不会信魏循,放弃血缘至亲选择她,乃是狼心狗肺,今日,能舍弃至亲,来日,便能舍弃她。
闻溪好整以暇看着魏循,倒是好奇他会如何说,如何做。
魏循垂眸,似是在思索,过了会儿,才开口:“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但如果有一天,真的发生了,我便夺了那江山赠你。”
夺江山赠她?闻溪愣了一瞬。
魏循抬眼看闻溪,轻抚她面颊:“但我要魏安活着,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即便说了,也无人信我,我知道,你会信我,所以我愿意同你说。”
“我是不喜欢他,但我要他活着。”
闻溪眼眸又涌上极淡笑意,“江山赠我?怎么赠?你要反他吗?”
“那玉玺,其实是魏安给我的。”
此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闻溪讶异,玉玺竟然是魏安给魏循的?
“我回汴京的第二天他就给我了。”魏循道:“他以为我不知道。”
魏安送给他很多东西,他从未看,只是随意扔着,他身边有魏安的人,传过去,魏安便以为他不知道。
是以,冬狩遇刺时,他让陈公公跟他说,他曾给他一物,让他保管好了,其实说的就是玉玺,当时,他以为,魏安的意思是若有人生乱,他亮出玉玺,可名正言顺。
后来才知道,魏安竟是试探他和群臣。
“你府中有你皇兄的眼线?”闻溪皱眉:“谁?”
“元墨。”
“……”
“你的贴身太监?你知道怎么还让他近身伺候?”
这岂不是魏循每天做了什么魏安都知道?
“能让他知道的事,都是我想让他知道的。”
闻溪眉头一松:“你皇兄既是把玉玺给你,那他定然也是信你的,你们二人为何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呢?他又为何还要如此待你?让你为谢观清顶罪。”
“那是太后的意思。”魏循道:“魏安后来找我,说自己不算知情,可我知道,如果他清醒,也会如此做,因为他想活,他与我道歉,还派人去止谣言,我没接受,只跟他要了一件东西。”
“什么?”
魏循没说话,他骗闻溪,魏安和太后选中了闻昭,闻溪才什么也不做,嫁给他的,此事,也是闻溪想的太多了,才让他有机会,魏安虽然会疑心镇国将军府,但不会用女子来制衡,这是南越历代君主所承之志,不用女子换取和平。
所以,魏循很怀疑,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闻溪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这才让她产生惧怕,总是担忧镇国将军府,可这几年,他不在闻溪面前出现的时候,都在闻溪身后,她发生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的。
不应该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可若没有发生,闻溪怎么会时而变得如此胆小,这么怕魏安伤害镇国将军府,不敢信他。
想了想,魏循还是轻声问:“这几年,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可以告诉我吗?”
话虽如此说,可他与闻溪才只是分开两年,再见的时候,她并不是这样的,后来的这几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闻溪怎么会如此忧心,又满眼警惕,不敢信他人,就连睡着了也不安稳。
昨夜,明明那么累了,却总觉像半梦半醒,一直唤着阿爹阿兄阿姐。
“倒是没什么。”闻溪道:“就是做了场梦而已,我跟你说过的。”
“梦里除了你的家人,还有些什么呢?”魏循声音越发轻。
“谢观清。”闻溪也不隐瞒,那里的确出现了谢观清。
“梦里,他和之前一样坏吗?”
“嗯。”
“所以,你便开始不想嫁给他了。”
听着魏循认真的分析,闻溪眯了眯眼,她以为魏循的脾性,定然会先笑一声,然后又笑她说不过区区梦境。
“也是因此,我讨厌你皇兄。”
魏循手心收紧。
闻溪看向窗外,风轻轻席卷而来,落在她心头,有点冷,她淡淡道:“那场梦里,你皇兄下旨,让谢观清杀了镇国将军府的人,包括我。”
魏循眼睫猛然一颤。
闻溪没看他,接着道:“那一天,是我与他的大婚之日,镇国将军府的血染遍整个汴京城,满地的尸体,没有人为我们收尸。”
这是闻溪最恨的地方,没有一个人为他们收尸。
闻言,魏循心跳一下子止住,他愣愣看着闻溪,她的神色很淡,像是真的在说一场梦,可他从未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恨与不甘。
他忽然有点无措,那个时候他在哪里呢?
第100章 第100章念给我听听。
用了膳后,闻溪就在屋内占卜,杨九州那夜教给她一个占卜之法,二人说好了,等回门那天,杨九州
要看,这一年来,杨九州几乎都在战场上,还没教过她什么,以前杨九州教她,她要么敷衍了事,要么觉得自己会了,私下里也很少用灵棋占,现在,她想学,想学更多,想要更厉害,跟杨九州一样。
知晓她占卜的时候不喜被人打扰,婢女们便都退到院外去守着,魏循已经让人将他的东西都搬进了梨园,沐浴出来后,便见闻溪坐在窗边摆置棋盘。
他没打扰她,只是抬脚出了院落,又让人去书房拿了他平日画画用的东西来。
“这里不需要人伺候。”魏循轻抿一口茶,冷冷道:“都下去。”
“是。”婢女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俯身离开,到魏循看不到的地方去。
总算清净了。
魏循坐在石桌旁,抬眼便能看到闻溪,眉眼如画,风吹起她的长发,三千发丝轻轻飘浮着,似是一根一根的铉,轻轻波动着,使人心跳砰砰。
还是如此的喜欢蓝色衣裙,银铃手钏,随着她的动作一下又一下的叮当叮当响,格外悦耳。
在这银铃响彻时,他开始落笔,画下今日的她。
一如既往的用了红色的颜料。
在江南为那些人画画开始,他就用的红色,画溪水树叶,也只用红色,旁人不明,也在见到画后,直皱眉头,甚至辱骂,他也从未改变,久而久之,或许是因为他杀过人,谣言四起,他是以血而画。
甚至有人给他取了个名字:血画师。
一幅幅艳红的画,就如那血淋淋的鲜血般,看上去有点惊恐又有点孤寂,敢买的人少之又少,后来,不知道怎么,有人开始喜欢他这样的颜色,甚至拿以绣荷包,冷漠的街角开始热闹起来。
赚了不少银子,便有人盯上他了,觉得他年纪小,又只有一个人,所以,很多人欺负他一个,其中不只有同行,还有与他一般大小的少年。
一身白衣全是血,他的,旁人的,难以分清。
大概这样过了两年吧,有一天夜里,他忽然梦到了魏安和太后,然后被惊醒,起身喝水,屋里却突然起了火,透过火光,他看到很多人在笑,他们要烧死他。
他逃过了大火,也杀了人,很多人,欺负他的所有人,他要带着他们一起去死。
终于,天亮了,可以结束所有,但他遇见了一个蓝衣少女,明明狼狈,落魄,却还在救人。
*
暮色时分,闻溪将最后一枚棋子收下,不经意抬眼,瞥见院中的魏循,他正好收了画卷,抬眸,四目相对,闻溪忽而觉得虎口有些滚烫,刚刚,他的那滴泪就落在这里。
她告诉他,她做了一场梦,然后,他便落了泪。
魏循这样的人竟然只听了这些就落了泪。
他为什么落泪。
又为什么问她,那个时候他是不是不在。
可如果他在,又能改变什么呢?
闻溪深吸一口气,避开魏循的目光,魏循抿了抿唇,抬脚进去,婢女们已经备好了晚膳,二人在檀木桌边坐下,谁也没有开口,就各自吃着,闻溪感觉饱了,准备放下碗,魏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南梁使臣明日就要入城了。”
“速度还挺快。”闻溪淡淡道。
“此次,魏安肯定不会拖得太久的,要不了几天,估计就能敲定下来,到时候,南越便要和东夷打仗了。”
这些,闻溪知道。
“之前答应你,要给你取来苏锦的人头。”魏循放下碗,看向闻溪,“此次,被关的那些南梁使臣会被放回南梁,等他们出了城,我就给你取来。”
之前不取,是南梁使臣被扣下了,若是让他死在了南越,南梁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而南越若是和南梁东夷同时开打,即便能赢,受苦的也会是百姓。
“别被人看出什么来了。”闻溪道。
魏循颔首:“出了南越边境,我再取他首级就是。”
吃着饭,淡淡的讨论着杀人事,若还有旁人在这,定然觉得这画面惊悚。
短暂静下一会儿。
“还想喝竹露醇吗。”魏循忽而又开口问。
“你有?”
“嗯。”
“你何时买的啊?”闻溪看他,“我记得一品阁的竹露醇都是三月后才开始卖呢,去年?”
“嗯。”魏循没有多说。
元墨已经从酒窖里取了竹露醇来,魏循给闻溪和他都倒满,见闻溪喝下后,露出笑颜来,也跟着笑了,“以后想喝的话,随时都可以喝,府中地窖有,让人给你取就是。”
“好。”
“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看到我画的画了。”魏循道:“今日,我给你画了一幅画,你看看,进步了没有又或是退步了没有。”
“哪有。”
距离成亲还有几日时,魏循夜夜翻进镇国将军府来找她,每次都会带来一幅画。
“那些是之前的。”魏循将一旁的画卷递给她,闻溪打开,满片的红,包围着坐在窗边的她,像光又像火,热烈而滚烫,而她整个人亦是红艳的
这是魏循一贯的画画风格,她一直很想问问魏循,为什么那样喜欢红色,也看不明白他的画,但今天,闻溪却惊奇的明白了,魏循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与光同明。
耳畔是魏循的声音:“愿你的世界永远热烈张扬,我一直都在你身侧,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他似乎在安慰她。
闻溪眸色一顿,没有说话。
“……”
又坐了会儿,二人下了几盘棋,看天色不早,闻溪洗漱完,便上塌了,魏循也没有提让闻溪给他弹琴这一说,怕她累了,他倒是给她吹了箫。
箫声婉转悠扬,清耳悦心。
两曲毕,看闻溪还没睡着,睁着眼睛看他,魏循将箫放下,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吹箫助你入眠都不睡,是想做什么?”
“能做什么?”闻溪白了他一眼,“就是单纯睡不着,可能是不太习惯。”
“你看哪儿不顺眼可以换,换成你喜欢的。”
闻溪轻叹:“睡几日就好了。”
不是这里不好,大概是她习惯了望月阁。
“你先睡吧,我看看医书什么的。”说完,便下了榻,屋内有暖炉,她便只穿了身寝衣,寝衣单薄,将她腰身勾勒出来,雪白的肌肤在烛火下愈显晶莹。
魏循瞧着,眸色深了深:“睡不着的话,不如我们做点别的。”
“……”
最后一个字落下,人就到了闻溪跟前,手指轻轻揉着她耳垂,低声问:“怎么样?”
耳垂被揉的有点痒又疼。
闻溪面颊有些烫,按下心头的悸动,咬牙道:“我明日要去钦天监,第一天,去晚了不行。”
“就一次。”魏循声音越发低,有点哑,让人心头痒痒的。
闻溪终于抬眸,瞪着魏循,“这样的话你怎么能随便对别人说?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干这样的事?”
面颊红扑扑的,就连瞳孔也是红的,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因为害羞。
魏循轻笑,吻了吻闻溪耳垂,闻溪浑身一抖,身子瞬间就变了,魏循看在眼里,笑意越发浓,单手搂住她腰身,他们身后是一张桌子,他便顺势将人抱到桌上,然后仰头看着她,“哪儿是别人,我们是正经夫妻,整个南越都知道,你,闻溪,是我的王妃。”
“以前倒是没有干过,以后倒是想经常干。”魏循唇角荡漾着笑意,不紧不慢的说出这句话,看着闻溪的神色如同一头恶狼看到了猎物,极具侵略感。
对上魏循的神色只是一瞬,闻溪便绷不住了,今早给自己的助威,在这一刻显得什么也不是,不论第几次,在这样的事上,她还是不能像魏循这样游刃有余,半点不害臊,什么话都敢说。
她别开目光,凶巴巴骂道:“你疯了吗?我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以后不许说!”
“不喜欢听?”魏循手掌移至到她腿部,感受着闻溪腿心的一颤,挑眉道:“那怎么脸这么红啊?比我都还激动。”
闻溪要是真不想,早就拒绝得个干脆了,显然,她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瞧着这样的闻溪,魏循越发起了逗她的心思。
“拿出你平日对旁人的气势来,想要什么,跟我说。”
“……”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闻溪真想给他一拳,做就做,废话那么多。
“哦。”魏循上下打量他,语气十分欠揍:“原来,你喜欢直接来啊。”
“……”
“好。”魏循鼻尖轻轻碰了碰闻溪唇瓣,低笑了声:“我知道了。”
说完,便吻上那柔软唇瓣,闻溪口中的呜咽声被淹没在唇齿之间,魏循手指划过一处,酥麻之感席卷全身,闻溪大惊,下意识的后退,魏循
伸手,将人搂了回来,加深了这个吻。
“王妃。”屋外,忽然传来婢女的声音。
闻溪猛的睁眼,一把推开魏循,打算应,却被魏循抢先一步。
“滚。”他微微偏眸,没给闻溪开口的机会,便又吻上了她。
闻溪瞪大眼,看到屋外的身影渐渐消失,才松了一口气,没再挣扎。
“哗啦。”一声。
下身寝衣竟然碎了。
魏循有病啊!
腿心出现巨物。
“别在这里!”闻溪又后退。
“你不是要看医书吗?”魏循嗓音暗哑又含了笑,“这里正合适,正好,我想看看你每日都学了什么,念出来给我听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