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明骊倒是没像顾清霜一样, 急于求证这件事，只在闲暇时列个表或是画个图，尝试将人物关系和事件脉络理清楚。
可没有大量的“证据”来佐证, 全用猜测来倒推是很不靠谱的一件事。
所以明骊很容易就放弃了这件事。
于她而言，本身就是可以“不存在”的一件事。
每到这时候她就会想起周柏，她的父亲确实为她谋划了许多。
否则她一定也会像顾清霜那样，对这件事有种别样的执念。
或许没有人能做到真的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
毕竟是过命的交情。
明骊很快就将这件事放下，因为《罗扇客》资金到位，开拍在即，只等秦挽参加完旅行综艺的一日飞行后就进行开机仪式，正式进行拍摄。
开拍前先进行了剧本围读会, 明骊为了表达自己的重视, 也全程参与。
剧本是经由作者本人精心打磨过一次又一次的, 毋庸置疑的佳作。
明骊看下来只觉得被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打动，节奏紧凑, 人设丰满，有笑点有泪点的HE剧集，完美戳中观众的XP，堪称是为当下市场量身打造的范本。
足以看得出来洛朝雪平时的阅读量有多大。
这也是从明骊跟洛朝雪说清楚以后，在工作场合的第一次见面。
明骊表现得很坦然, 洛朝雪也不忸怩, 进退有度, 为了这个项目尽心竭力, 跟明骊的交流全都是工作。
围读会结束后，明骊为了笼络人心鼓舞工作人员, 请在座的各位吃饭。
包厢就定在不远处的饭店，去的路上, 洛朝雪跟她一道。
“最近过得怎么样？”洛朝雪率先直白地询问。
一直跟在明骊身旁走着的林恂见状，在看过明骊的表情后，极有眼色地跟她们隔开了距离。
立春过后，京安的天仍旧冷，尤其刚下过一场大雪，连风里都带着萧索的寒意。
明骊笑着回答：“挺好的。你呢？”
完全客气到疏离的语气，不留一丝暧昧的余地。
“也还行。”洛朝雪说：“我更新了播客，你有听吗？”
在被明骊拒绝以后，洛朝雪并没有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太久，许是因为提前有所预料，所以只用了一夜便收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但她很有表达欲，所以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写作生活。
昼夜颠倒是常事，甚至有两天没睡，就在写稿。
写播客的稿子，录制音频发布，更新连载的小说，甚至另开了一本短篇。
一整天没个停下来的时候，等她缓过神来，就被明骊告知《罗扇客》重新拉到了投资，可以拍了。
洛朝雪感觉自己缓过来了，但再见到明骊的时候心却像被针扎一样，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那天晚上的记忆和痛觉又从心底涌现，尘封的片段被吹开灰尘，让她又一次变得悲伤。
但洛朝雪清楚地知道，明骊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而她也不想做纠缠不休的人。
这样一点都不酷。
洛朝雪想在明骊面前酷一点，不给明骊造成困扰，所以言笑晏晏，装得落落大方。
“听了一点。”明骊说：“最近太忙了，但我看到你更新了蛮多篇，最近很有灵感啊。”
“是还可以。”洛朝雪耸了耸肩：“反正在家也没事儿做，就写写东西。”
明骊嗯了声，“读者们都高兴坏了。”
“那你呢？高兴吗？”洛朝雪问。
明骊点头：“高兴。我也是你的读者。”
洛朝雪低着头笑：“那我以后争取多更一点。”
明骊觉得她这个话有一点不对劲，似乎游走在暧昧的边缘线，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洛朝雪已经退回到了安全地带：“《罗扇客》的投资商是顾氏集团？”
“是。”明骊说：“你听导演说了？”
“我也是出品人之一，有知晓的权利。”洛朝雪说。
“没想瞒你，顾氏集团那边对接的人很快就来了。”明骊说：“这个项目关乎到「星晚」的存亡，我不会懈怠的。”
言外之意就是经过深思熟虑做的这个决定，一定不会让你赔钱。
洛朝雪自然听得明白，但她关心的并不是这点。
“你跟她……复合了吗？”洛朝雪迟疑了下，还是问道。
明骊微怔，思维跳跃得快：“你觉得是她在为我开后门？”
“没有。”洛朝雪否认：“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感情状况。”
“没复合，还在考虑。”明骊说：“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我不会混淆。”
“那就好。”
洛朝雪察觉到明骊对这个话题的不喜，及时更换话题，但还未等她想到新的话题，明骊就已经沉声道：“但我们之间，只能是合作关系了。”
洛朝雪脸上的笑一僵，随后淡淡道：“我知道。”
明骊并不想把气氛搞僵，说了句严肃的话题后又接道：“说起来，顾氏集团会投这个项目有你一半功劳，冲着你的名声来的，毕竟「雪山之巅」老师是一块活招牌。”
明骊把洛朝雪捧得很高，半真半假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格外真诚。
洛朝雪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侧脸看，但只看偷偷看一眼便移开，哪里听不出来明骊的话带着几分假意，但即便这样，还是会觉得充满了干劲儿。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话题也只挑轻松的，譬如聊最近出来的电影，以及一些跟《罗扇客》相似的影视作品，明骊在这方面做了些功课，但跟洛朝雪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够，甚至洛朝雪提议让明骊找孙兮涵来客串个角色，不止是孙兮涵，京安舞剧院《荆棘之冠》的舞者们也需要一些，因为有些场景，洛朝雪在写的时候就是以她们为蓝本的。
明骊错愕，“这就是你上次去我们剧院采风的原因？”
“一半吧。”洛朝雪说：“我还有一篇都市文，以中国舞演员为主角，没写完，最近想专心弄《罗扇客》，等拍完这部以后可能还会去几趟你们剧院，还希望你到时候多多帮忙啊。”
“没问题，不过你新文的版权……？”
洛朝雪无奈地笑，“明总，你这是想让我卖身给贵公司啊。”
带着几分调侃，明骊却挑了下眉：“如果合作的愉快，有何不可？这一次《罗扇客》能成功的话，我可以专门为你成立一个部门，你知道的，我对人才向来大方。”
这些年来洛朝雪没有成立工作室，就是嫌麻烦。
如今明骊带着她走出了麻烦的第一步，之后的事儿也就简单很多，最近她已经在考虑成立工作室，再拉上钟离诗注册个文化公司，专门运营她的版权。
洛朝雪在这方面懂得不多，也懒。
如果能跟明骊合作，也不失为一种解法。
“可以考虑。”洛朝雪莞尔：“先拍完《罗扇客》。”
“那是自然。”明骊坦荡地笑 ，侧过脸跟她对视时一双眼很亮，但洛朝雪看不到半分的喜欢。
反倒是她，仍有留恋。
……
两人一路聊到饭店，明骊停下脚步那刻觉得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根据直觉转过脸，蓦地看到了顾清霜。
明骊微怔，转眼间顾清霜已经走了过来，跟她打招呼：“明总。”
说话时视线落在了洛朝雪身上，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顾清霜可能还想直接插到洛朝雪和明骊中间。
——顾清霜已经看她们很久了。从一百米开外的地方就说说笑笑地走过来，还约着要专门为洛朝雪成立新部门。
这跟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有什么区别？！
顾清霜也是在两天前才得知洛朝雪就是大名鼎鼎的「雪山之巅」，并且这部《罗扇客》由她全程参与，明骊也会经常出现在剧组。
顾清霜心下警铃大响，从剧组方得知今天是剧本围读会，会议结束后还有聚餐，顾清霜应导演之邀，带着市场部和广告部的两个同事，也是未来一段时间内会在《罗扇客》剧组跟进的工作人员，前来跟剧组一起聚餐。
没想到刚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嗯。”明骊淡淡地跟她颔首，“顾组长。”
一视同仁地客气与疏离，同时跟另外两个人也打了招呼。
顾清霜的同事在明骊进饭店以后低声讨论：“明总这颜值当老板太可惜了，要是去拍戏肯定一部爆火。”
另一个同事附和道：“确实，长得真漂亮。”
听见她们的夸赞，顾清霜与有荣焉地勾起了嘴角。
“也不知道有女朋友没有？”同事A暗戳戳地说：“咱们能不能有点机会？”
同事B翻了个白眼：“看不见人家跟编剧都快挨一起了吗？死心吧，好好工作。”
顾清霜翘着的嘴角立马落了下来，不大高兴地说：“明总跟她不是一对。”
“顾组长，知道什么八卦？来讲讲。”同事A问。
这两人是市场部和广告部的骨干，三人被临时抽调来成立了《罗扇客》项目组的特别小组，负责跟剧方的道具组讨论软广的植入问题，暂时定顾清霜为负责人。
顾清霜睨了两人一眼：“明总另有爱人，你们死心吧。”
说完就扬长而去。
同事A&B：“……？”-
晚上的聚餐，明骊并未松懈，举着杯满场转。
一轮喝完以后她把信用卡留给导演，准备做个称职的老板退出这场聚餐。
但刚出门，顾清霜就追了上来。
刚才在包厢内，顾清霜一直都跟明骊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并未有任何逾矩的行为，这让明骊很满意，同时又有些失落。
仿佛两人就真的是同事了一般。
明骊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控制不住。
她想，她可真善变。
所以刚才明骊喝酒的时候特别实，白酒半杯半杯喝，这会酒劲儿已经涌上来。
一出门，冷风迎面扑来，吹得明骊差点站不稳，往后退半步正好从后边被人扶住。
正是顾清霜。
明骊回头瞥见她皱了下眉，“你怎么出来了？”
“来找你。”顾清霜说：“你喝多了。”
“没有。”明骊不承认，“我有分寸。”
“那酒太烈。”顾清霜声音温柔许多，那冷冷清清的嗓音用如此温柔的语调说话，倒让人有些招架不住，“不是你酒量差。”
明骊一怔，“你在安慰我吗？”
“你需要我安慰吗？”顾清霜反问。
明骊身上没什么劲儿，顾清霜先从后边扶她又变成架着她，几个来回之后就变成了抱着，明骊把所有的劲儿都卸在了她身上，凑近了闻能闻到她身上清新的味道。
明骊深呼了一口气，脑袋搭在她肩膀上，深深吸气，“需要。”
她语气温和，又带着不易察觉的黏腻感，很像在跟人撒娇，动作却十分僵硬。
太久没做过这种行为这让她有些不习惯。
顾清霜的身体一僵，随后揽住她，声音低低地，凑在她耳边低语：“那我就是在安慰你。”
“谢谢你哦”明骊假笑一声，“你可真是个好人。”
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清霜，顾清霜的心倏地跳得飞快。
明骊眼里的顾清霜也很漂亮，长发随风摇摆，自由又浪漫，那张高冷的脸配以深遂的眼睛，漆黑的瞳仁比这夜都黑，却又似星般明亮。
关键是，那双眼睛里只有明骊一个人。
那双眼似一汪海洋，似乎轻而易举就能把人溺进去。
明骊舔了舔唇。
四目相对，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万千思绪流转。
良久，明骊吸了吸鼻子问：“你真喜欢我吗？顾清霜。”
顾清霜很郑重地点头：“很喜欢很喜欢。”
明骊忽然仰起头笑了，眸中星光点点，“我还真是喝醉了，有点想亲你……”
话音刚落，顾清霜便凑过去在她脸颊上轻轻亲了下，蜻蜓点水一般。
明骊怔住，再看向顾清霜的眼神已然不再纯粹，眼中似有海浪翻滚，顾清霜吞了下口水，唇又红又亮，像是刚吃过爆汁的番茄染上了绯色。
“要和我接吻吗？”顾清霜再次吞咽口水，眼神飘忽，忐忑却又强逼着自己盯着明骊的唇，“很认真的……”
话没说完，明骊已经强势地逼近，单手握着她的后颈，让她无法后退。
唇与唇相触。
舌与舌相缠。
连带着冷风一起吞咽。
身体却不断升温，缠绵可以抵御这冷寒。
从前她们没有如此认真地接过吻，明骊闭着眼，唇细细描绘过她的唇珠、唇线、唇峰，在她唇腔内大肆扫荡，像一个侵略者，似要把她的一切都夺走，把以前所有没敢做的事都做成。
这样的明骊没有温柔可言，甚至在黑暗里把顾清霜抵在了冰冷的墙上。
即便如此，顾清霜半仰着头跟她接吻，在每一次明骊准备撤离的时候，不舍地纠缠着明骊。
几分钟后，明骊感觉自己的舌头都麻了，喘/息着在顾清霜的唇上轻点了下，顾清霜双臂抱着明骊的腰，睁开眼时略有迷离，声音却哑得不像样，“还想亲。”
明骊盯着她看，眼睛眨啊眨，在顾清霜的眼睛里看到了欲望。
于是，再次强势地吻了上去。
第142章
顾清霜从未想过接吻会是如此缠绵又让人上瘾的一件事。
当明骊跟她交换呼吸, 唇舌在她的口腔内扫荡，纠缠着步步后退，步步紧逼, 却又往前压制，最终把她整个人逼至角落，溃不成军，生理性眼泪都挂在眼尾，明骊却及时抽离。
额头相抵，冷风从她们滚烫的唇上吹过，就连身体都是滚烫的。
呼吸声纠缠在一起，勾勾连连, 顾清霜还想吻她, 孰料明骊偏过头, 顾清霜只堪堪擦过她的脸颊。
柔软Q弹，像是果冻。
顾清霜在她脸颊上轻啄, 明骊却伸手抚上她的嘴角，那双眼睛带着几分酒醉后的迷离，温柔的声线晦涩不明，暧昧至极：“嘴角都破了，不疼么？”
泛着凉意的手指掠过顾清霜的嘴角, 顾清霜竟没出息地抖了下。
看向明骊的眼睛里欲望尽显。
婚姻三年, 在别的事上她们或许没有默契。
但床上这点事比谁都了解对方, 甚至顾清霜的身体是明骊开发的, 她无比清楚地知道顾清霜身上每一个敏感点，调动顾清霜在这件事上的情绪对明骊来说轻而易举。
“不疼。”顾清霜说着凑近她：“再亲亲我。”
明骊却没有如她所愿, 用平缓的呼吸压下自己的喘息声，以及来源于生理的欲望。
不得不说, 这样的顾清霜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很容易就联想到曾经在床上度过的无数欢愉夜晚。
明骊很久没做过，作为一个成年女性自然有欲望，此时被顾清霜勾起来，又用了极大的定力压制。
“在外边。”明骊往后退了半步，跟她隔开半米距离，深呼一口气道：“太晚了，该回家了。”
顾清霜的眼里充满了眷恋不舍，不自觉努了下嘴，拉着明骊的手不放。
良久无言，顾清霜一直盯着明骊看，盯得明骊都不敢回望。
生怕再对视一眼就再次陷入她的旋涡。
即便如此，明骊还是没能完全压住内心的悸动，在几分钟后凑过去亲在顾清霜的唇上，慢咬、微吸、轻吮，所有的动作都经过了克制，并无最初那般沉溺地肆无忌惮。
一吻结束，明骊抬手擦掉唇上的水渍，“回家吧。”
明骊喝了酒，不能开车，顾清霜提步追上去：“我送你。”
不远处，洛朝雪站在门口，眼神黯淡。
原来明骊从来都不是温柔禁欲的人，跟她保持适当距离单纯是因为不喜欢她。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明骊可以变得那么有侵略性，光是一个眼神都能感受到她浓烈的爱意。
洛朝雪扯了扯唇，望着她们走远的身影，吸着鼻子往回走。
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但在一瞬间就死了心-
“我主张克制不了就放任
这欲望与绝望之争
……”
车内开着暖风，音响的声音恰到好处，刚好能压住两人喘/息的声音。
明骊蜷在副驾驶上，夜晚的车流不多，顾清霜开得很稳，连过两个绿灯，顾清霜微微蹙眉，不太满意。
依照这样的速度，不到二十分钟她就要跟明骊分别。
可她并不想，于是在下一个路口，眼看快要绿灯，她打灯变道，速度变慢，在开到路口时恰好红灯。
90秒。
又多了一分半的相处时光。
顾清霜怕自己的把戏被明骊发现，侧过脸扫了眼明骊，发现明骊正侧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四目相对，车内气氛瞬间变得暧昧。
好不容易克制下来的欲望再次回归，明骊吞咽了下口水，垂眸闭上眼，声音温柔：“把我送到家附近的酒店就行。”
“我们去酒店？”顾清霜问。
明骊：“……”
顾清霜的嘴角微翘，并未逃过明骊的眼睛。
明骊摇头否认：“我自己住。”
酒意发散，明骊尚未完全清醒，这副状态看上去并不好，回家只会让明女士忙前忙后地照顾她，还平白让明女士跟着担心。
不如干脆去酒店住一晚。
顾清霜的笑瞬间消失，“那我呢？”
“回你家。”明骊说：“要是你不想送我，我打个车回去也行。”
顾清霜一时无言。
又过了两个路口，顾清霜停在斑马线前，提议道：“要不，去我家？”
明骊盯着她看，顾清霜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出了汗，却鼓起勇气道：“你睡我的房间，我睡客厅。”
明骊没有应答。
顾清霜莫名有些紧张。
即便她们刚才吻得如此激烈，也不敢邀请明骊留宿，看明骊的意思是要及时“止损”，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可顾清霜觉得，要是今晚真的让明骊独自在酒店度过，那今晚这恰到好处的晚风、朦朦暧昧的气氛都会在今晚戛然而止，无法延续到她们下一次见面。
俗话说，打铁要趁热。
顾清霜现在就得给这火添把柴，所以打定了主意今晚要跟明骊在一起。
时间过得很慢，等待明骊回答的每一秒，顾清霜都如坐针毡，时不时都要偷瞄一眼明骊。
明骊提醒道：“专心开车。”
“那你……”顾清霜问。
“就听你的。”明骊说。
顾清霜舔了下唇，眼睛亮亮的，“好。”
……
明骊第一次来顾清霜租的房子，一进门就被巨大的落地窗吸引，夜景一览无余。
地方不大，跟「顾园」比起来，甚至可以用促狭来形容。
顾清霜把这里布置得还挺温馨，开放式厨房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看得出来她并不常做饭。
明骊只扫了一眼就看得差不多，酒意未散，脑子仍旧晕乎乎的，却仍旧有像“圆规”一样的东西在规训着她的行为。
准确来说，是防止她犯错。
之前那肆无忌惮的接吻就已经属于犯错的范畴了。
怎么能……怎么可能……
明骊想责怪自己，可忍不住回味那肆无忌惮的感觉。
把顾清霜摁在墙上亲到她眼泪乱飞，感受她跟自己的纠缠，是一种从头发丝爽到脚尖的酸麻感。
非要用两个字形容的话，明骊觉得痛快。
顾清霜的嘴亲起来特别软，不说话的时候又漂亮到美颜不可方物，从视觉到触觉的极致享受。
上楼的这段路，明骊都走不稳，还是被顾清霜扶着上来的，脑子还转，不过只能转一半。
明骊坐在沙发上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试图找回理智，眼前已经出现了一杯蜂蜜水。
顾清霜一进门换了鞋把明骊放在沙发上就去给明骊倒蜂蜜水了，再过来时就看见明骊正敲脑袋，立刻伸手制止，“怎么了？”
明骊皱着眉抿了口蜂蜜水。
甜的。
“头疼。”明骊很快喝完一杯水，无论是喝酒还是接吻，都让她极度口干舌燥。
一杯水见底，明骊还要一杯，顾清霜却不放心她，“等我给你倒完水，再过来给你按摩，不要敲自己的头。”
明骊挥挥手：“知道。”
顾清霜好不容易把明骊哄回了自己家，此时极有耐心，给明骊倒的蜂蜜水都要试好甜度和温度，再递到明骊面前。
两杯水才勉强解了明骊的口渴，杯子放在茶几上，明骊挑眉：“你不喝？”
“等会喝。”顾清霜坐在沙发上，侧过身给明骊按摩太阳穴，却使不上力。
眼看着越凑越近，顾清霜又盯上了明骊的唇。
丰盈、水光潋滟、还有蜂蜜的甜味。
明骊看着她，几秒后猛地推开她：“别按了。”
顾清霜有种被识破小心思的窘迫，却怕她难受，“要不你躺下来，我给你按一会儿？”
明骊有些犹豫，还没想好顾清霜已经把她摁了下来，枕着她的腿，双手摁在明骊的太阳穴上，力道适中。
明骊的头疼缓解些许。
片刻后，明骊闭着眼昏昏欲睡，不经意睁开眼就跟顾清霜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对上。
那双眼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充斥着说不清楚的爱意和眷恋，明骊抿了下唇。
“还疼吗？”顾清霜问。
明骊垂眸：“好多了。”
顾清霜把她扶起来，“我带你去房间。”
这里也只有一个房间，顾清霜的房间格调跟在「顾园」时如出一格，非常经典的性冷淡风。
黑白灰三种色调构成了她房间的主旋律。
顾清霜给明骊拿了新的睡衣、内裤，让她去洗澡，又怕明骊因为站不稳在浴室摔倒，所以送她到浴室门口。
明骊确实走路摇摇晃晃，跟只企鹅似的，但人爱逞强，进浴室以后没脱衣服直接打开花洒，洒了一身。
身体被打湿的一瞬间喊了声，顾清霜推门而入。
明骊像只落汤鸡似的站在昏黄的灯光下，顾清霜上前给她弄花洒，明骊捋了一把头发上的水，“我能自己洗，你出去吧。”
顾清霜看见她玲珑的身躯，被水打湿以后曲线曼妙，轻而易举就让她起了反应。
尤其是明骊的眼神，强势、有侵略性，却又温柔。
顾清霜不明白为什么人能糅杂这么多特质还不违和，反倒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顾清霜吞咽了下口水：“我们可以一起洗，反正也不是没看过。”
明骊愠怒地看着她，顾清霜却没后退。
“或者我帮你洗。”顾清霜说：“你现在这样在浴室里，我担心。”
明骊把她推出浴室，“我可以自己洗。”
之后顾清霜就一直等在浴室门口。
温热的水冲在身上，明骊试图唤回自己的理智，给自己一个不越线的理由。
……不能重蹈覆辙……不能过以前的生活……顾清霜不是良配……
可…… 她可耻地起了反应。
对于顾清霜刚才的提议，她心动了。
并且对顾清霜也心动，从接吻那刻，明骊就知道自己该悬崖勒马，可如今她出现在了顾清霜的家里。
明骊洗完澡出来换上了顾清霜的睡衣，一件纽扣扣到膝盖的真丝衬衫式睡裙，明骊困顿地躺在了她的床上，脸埋在枕头里的时候闻到了让她安心的味道。
那是独属于顾清霜身上的气味。
顾清霜要给她盖被子，明骊却让她去洗澡。
“我很快。”顾清霜不放心地叮咛：“你别从床上掉下来。”
明骊闻言低笑：“我没喝醉。”
顾清霜：“……”
顾清霜给了她一个“你看我信吗”的眼神去了浴室。
用十分钟冲了个澡便迅速出来，本以为出来后会看见明骊睡熟的场景，没想到明骊开着床头灯，被子也没盖，脑袋搭在床头桌面。
有点诡异的姿势。
顾清霜上前问她：“困不困？”
明骊莞尔：“清醒得很。”
“那我给你吹个头发。”顾清霜没洗头，但明骊不一样，头发被水淋湿，直接洗了。
顾清霜拿出吹风，很耐心地给明骊吹头发。
明骊忽然说：“以前都是我给你吹哎。”
顾清霜闻言一顿，“以后都我给你吹。”
“呵。”不知为何，明骊笑了，“顾清霜，你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是真的好。”
“我很少对人好。”顾清霜在风声中解释。
“可你会一直对我好么？”明骊问。
顾清霜动作再次僵住，几秒后很认真地说：“会的。”
“为什么呢？”酒精放大了明骊的情绪，自然也放大了她的委屈，就连质问都带着鼻音，“为什么是在我们离婚以后突然爱上我了呢？我有什么吸引你的？你是真的爱我还是单纯的占有欲？”
“我对你的占有欲可不单纯。”顾清霜给她吹干了头发，把吹风放在一旁后就站在床边，虽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明骊。
可明骊仰起头的瞬间，她沿着明骊漂亮的颈线看到了波澜壮阔的画面。
顾清霜别开眼，“或许我并不是在离婚后才被你吸引的。”
不过是在明骊离开后慢慢意识到的。
难捱的每一天都让她痛苦。
她羞于启齿承认自己的爱情，又在承认后做了很多极端的事，所以明骊不原谅她，她觉得很正常。
她该受到惩罚，明骊不理她的每一天，她都在被惩罚着。
“那你……”明骊看到她受伤的嘴角，问道：“有药吗？”
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把有些沉重的气氛打破，顾清霜摸了下嘴角：“不疼，不用涂药。”
“听我的吗？”明骊问。
顾清霜顿了下，蹲下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找，最终找出一管药。
然而明骊眼尖，看到了放在抽屉里的指T。
蓝红色相间的盒子，她们以前常用的一个品牌。
明骊的眼神微变，给顾清霜擦药的动作都有些粗暴。
一边给她擦药，手指抚过她的嘴角，此时的顾清霜像只摇尾乞怜的可怜狗狗，蹲在主人的面前任由主人爱抚。
光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和眼神就让顾清霜的小腹收紧，此时如果明骊查看她的身体，一定满是泥泞。
顾清霜的呼吸都变缓许多，然而明骊倏地将手指摁在她的伤口，疼得顾清霜倒吸了一口冷气，嘶了一声。
“疼么？”明骊问。
顾清霜摇头：“不疼。”
“说实话。”明骊说。
顾清霜眨了下眼，“有点疼。”
“你带别的女人来过这里吗？”明骊问。
顾清霜反问：“依依和思往算吗？”
“不算在内。”明骊说。
顾清霜坦诚回答：“那就没有，你是第一个。”
明骊把药膏扔在一旁，蓦地拉开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那盒指T赫然暴露出来：“请问这是为谁准备的？”
顾清霜面色一囧，耳朵迅速蹿上绯色，一时间没说话。
“我走了。”明骊起身要走，顾清霜拉住她的手腕，这种事毕竟私密，说起来有些羞于启齿，但……
“这段时间，我没找过别的女人。”顾清霜解释，声音很低，在这种空间里却像是附在明骊耳边在说，“但我偶尔会想你，想做，就自己做。”
明骊安静地盯着她看，在这种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下，顾清霜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有什么地方在膨胀，很想被明骊泛着凉意的手轻轻地揉几下。
明骊每次揉的时候都会让她舒服到喟叹出声。
顾清霜在她的眼神下坦白，把最隐私的事情共享：“但我只做过一次，一点都不爽。”
明骊逼近她，顾清霜下意识后退，退到床边，退无可退。
不知为何，顾清霜不敢去看明骊的眼睛，却又忍不住去看。
就像是个瘾君子，明知不该却仍旧要做。
明骊伸手轻轻一推，顾清霜顺势便倒在了柔软的床里，明骊随之压在了她的上方，双臂撑在她肩膀两侧。
长发垂下来，有几缕落在顾清霜的脸上。
顾清霜缓缓抬手摸她的脸，动作温柔，“宝宝，你今晚爱爱我……”
顾清霜的嗓子干涩到快要说不出话来，这一句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很少很少喊这种昵称。
可在床上也不是没喊过。
每一次她喊宝宝，明骊总会更加兴奋，所以她揣测这是明骊的XP之一。
情之所至，顾清霜这么说也还是觉得羞耻，明骊却说：“我喝醉了，顾清霜。”
“别叫我全名。”顾清霜语气软得像水，身体也像水。
“宝宝，我喝醉了。”明骊压在她身侧，像是调情般在她耳边低语，“所以今晚是酒后乱/性，醒来后概不负责。”
顾清霜在她侧颈舔了下，“往后你不想负责就不负，醒来的时候也可以。现在，疼疼我，宝宝。”
话音未落，睡裤已经被明骊褪下。
几秒后，明骊手指沾着晶莹黏腻的水渍，在灯光下看起来变得透明，明骊放在唇间品了下。
顾清霜的瞳孔微缩。
“多久没做了？”明骊在她耳边问。
“两个月。”顾清霜说。
明骊熟练地解开她睡衣的扣子，“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顾清霜的嗓子愈发干涩，头皮阵阵发麻。
明骊却笑着：“水好多。”
下一秒，明骊的唇覆了上去。
第143章
风轻轻吹动树叶, 沙沙的响声沿着打开的窗户进入室内，却压不过房间里交叠起伏的喘声。
顾清霜从未想过她的身体能敏感至此。
明骊的唇柔软又温热，覆在其上还未做什么便让她丢盔弃甲, 溃不成军。
不到五分钟，顾清霜脚背绷直，从头发丝爽到脚尖……结束了。
结束得猝不及防，明骊仰起头看她，床头那盏昏黄的灯照在明骊那张清丽又温柔的脸上。
明骊呷着笑，面带促狭，笑起来像只狡猾的狐狸，分明什么都没说, 但顾清霜就是从她富含深意的笑里看出了些什么——这么快, 你不行啊顾清霜。
略带挑衅的目光激发起了顾清霜的胜负欲, 但身体软成了一滩水。
明骊指腹轻轻碰触，就像是含羞草一样合拢回去。
顾清霜的小腹再一次收紧。
明骊却又来吻她的唇, 轻而易举撩拨起她的欲望，顾清霜眼前的明骊逆着光影，身上那件真丝衬衫带着凉意掠过她的肌肤，明骊仍旧优雅，衣服上连个褶都没有。
反观顾清霜, 已然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 任人宰割。
顾清霜不服, 伸手去解明骊的纽扣。
从上往下, 一颗、两颗、哪怕手已经颤抖得不像话，仍旧坚持着。
明骊像是在惩罚她一般, 让她无法专心去解扣子。
然而，扣子还是被解开了。
春光一览无余, 赤身相对，在光与影之间交融为一副美丽的画卷。
明骊并没有特意去伺候顾清霜的情绪，但顾清霜的情绪却比以往做的每一次都高涨，身体也比以前敏感太多。
但明骊喝了酒，醉意浓重，跟顾清霜接吻练出来的技术都用在了顾清霜身上。
顾清霜单手抓着床单，乌黑如缎带一般的发丝散在灰色床单上。
早上出门前刚换过的床单此时已然铺上了一层水渍，顾清霜却想不起来这些，脑海中似有白光闪过，只有酥酥麻麻、让人从头爽到脚的酸爽感。
莫名地，顾清霜想起一句词——
轻拢慢捻抹复挑。
每一个字似乎都被明骊的唇舌运用到极致，最敏感的地方被明骊的唇舌包裹，得到了最极致的欢愉。
夜晚很长。
明骊并没有轻易善罢甘休。
不似以往，所有都随着顾清霜的心意和爽感来，在顾清霜快要结束的时候更加卖力，草草结束一场情事。
结束后顾清霜就会拍拍屁股走人，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次不一样。
明骊像个顽劣的坏蛋，每一次在顾清霜快要抵达高/潮时便戛然而止。
就像是一首歌唱到最激昂的部分，戛然而止的空虚感快要将顾清霜淹没。
于是顾清霜缠着她，抱着她在床上接吻。
她们裹进被子里，身体与身体贴近，感受着彼此最纯粹的温度，耳鬓厮磨，肆无忌惮地拥吻，吻到氧气稀薄。
即便如此，明骊仍旧没有如她的意，被子掀开后，吻她的唇、咬她的颈，手指划过她身体的每一寸，勾得她魂都快没了。
“宝宝，进去。”顾清霜咬着唇要求，眼里像浸了水，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
明骊轻笑：“进哪里？”
手指却已经沿着小腹划过，勾得顾清霜抖了又抖。
真坏啊。顾清霜想。
但偏偏顾清霜被迷得转不开眼，两条修长的腿缠住明骊的腰，“疼疼我，宝宝。”
“我还不够疼你吗？”明骊眨了下眼，濡湿的舌尖富有技巧地掠过那片神秘地带。
简单的动作，却让顾清霜爽得头皮发麻，愈发想要得更多。
于是握住明骊的手，将戴着指T的手指……
明骊弯曲回手指，顾清霜的计划落空，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明骊。
“宝宝……”顾清霜哑着声音喊她。
明骊直接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猝不及防地进入最深处。
明骊的脸刚好埋在她胀大的胸口，软乎乎、沉甸甸。
顾清霜看着瘦，却不是平胸，属于很有力量感的身材。
明骊咬上那颗樱桃，像只狗一样留下属于她的印记。
不一会儿，白皙的胸口青青紫紫，格外精彩。
明骊看着还欣赏了一会儿，顾清霜不服输，像只吸血鬼一样趴在明骊颈间咬了一口又一口。
她并没有刻意做过这种事，以前都是明骊会在她身上种一两个草莓印，这就算是她们之间玩得比较花的时候了，大多时候明骊轻轻地咬，痕迹一天就消散，而她从来都是被动的那方，除非被做得狠了，会在明骊的肩膀上咬几口。
有一次，明骊肩膀上的牙印出了血，一周才散。
所以顾清霜没什么经验，最开始吸不出草莓印，一个青色的印记很快就消散。
但她慢慢就掌握了精髓，专门在明骊颈间明显的地方种草莓。
明骊察觉到她咬的位置不太好，伸手拍在她屁股上，“收敛点。”
顾清霜动了下，眼波含水，那张清冷面容配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声音喑哑又涩气，“宝宝，你咬得我好疼。”
明骊闻言心都软了，再看顾清霜这身上，自己似乎也确实不配说她。
算了。
本就是放纵之夜，管那么多做什么。
“但你别咬那儿。”明骊哑着声音说：“换个地方。”
顾清霜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定格在她肩膀以下的地方，手指戳上去：“可以吗？”
不等明骊回答，顾清霜已然滚在了床上，借助了位置优势，一口便咬了上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老婆是这么香香软软的存在呢……
顾清霜沉溺在其中根本不想出来。
身体已然不由自己支配操纵，都随着明骊的节奏和心情来，一颗心往上向下，起起伏伏。
顾清霜似是漂浮在海浪之上，每一次极致的欢愉后都伴随着极大的空虚感。
为了不让空虚感将自己淹没，她便要缠着明骊接吻，咬破了明骊的唇角，又将血轻轻舔舐。
在接吻中再次触发身体的敏感，明骊似乎也不知疲倦那般，纵容着跟她来了一次又一次。
顾清霜从没觉得，做/爱是一件如此欢愉的事。
以前她会将这件事作为解压的手段之一，确实，跟明骊做一次她心底的积郁就会发泄不少，尤其是在床上她很少想那些麻烦事，会得到短暂的放空，可也从未真正享受过这件事。
但今晚顾清霜很享受。
从身体到心理的极致享受。
顾清霜想，她以前真是……装什么装！
漫漫长夜，两人却不知疲倦，风吹动窗帘，熹微晨光洒入室内，顾清霜才累得瘫软在床上，眯着眼睛看明骊，双手双脚都缠在明骊身上。
明骊也累，但她却不似顾清霜那般下一秒就能睡过去，此时酒劲儿渐渐过去，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夜做了什么。
但……挺爽的。
明骊也没再责怪自己怎么没守住底线，反倒轻轻推了顾清霜一把，“洗个澡再睡。”
顾清霜闻言往她身边凑了凑，整个人都缩在她身边，“宝宝，好累。”
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
不过经过了这一晚之后，顾清霜还能发出声音来都算是了不起的一件事。
明骊知道喊不动她，起身准备自己先去洗，但她一起来，顾清霜就像是条件反射般弹跳起来，眼睛还没睁开，但拉着她的手腕：“你去哪儿……”
“洗澡。”明骊说。
下一秒，顾清霜已经从后边抱住了她。
两人身上都有些黏，但顾清霜寸缕不着，从后边贴上来的时候又软又热，贴得不留缝隙，就像是把她的心都填满了。
“我也洗。”顾清霜说。
明骊求之不得，把她牵去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落在两人身上。
浴室里起了雾，顾清霜却像上瘾了似的，闭着眼睛就去找明骊的唇，明骊侧身移开，在她脸颊处落下一吻。
顾清霜却不依，明骊盯着她看，有点不知道喝了酒的到底是谁。
明骊在她额头上亲了下。
“亲亲。”顾清霜说。
明骊却给她冲洗掉身上的泡沫：“还要不要睡觉？”
“睡觉也可以亲亲。”顾清霜朝她贴近，泡沫弄了她一身，明骊皱眉，轻叹口气，感慨似地说：“你醉了吗顾清霜？”
听见全名，顾清霜倏地睁开了眼睛，被雾气遮掩的眸子顿时闪过不悦，“你喊我什么？”
明骊却一点儿不怵，凑近了一字一顿地说：“你的汁水里有假酒吗？”
顾清霜微怔，几秒后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脸颊迅速蹿起一抹绯色。
……
明骊看着她这反应，倏尔笑了：“好含蓄的宝宝啊，听见这话都能红了耳朵。”
“你说得太直白。”顾清霜嘴硬道：“我没喝假酒。”
温热的水冲在两人身上，明骊手指戳在她嘴角：“但你没少吃。”
顾清霜凑近，在她唇上亲了下。
计谋得逞，弯眼笑了，“都是你喂我的。”
明骊嗯了声，就听顾清霜在她耳边低语：“你也没少吃。”
明骊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乖点，洗完睡觉。”
“你亲亲我，我就乖点。”顾清霜撒娇似地说。
浴室里狭小的空间容易让人丧失理智，明骊看着眼睛亮晶晶，表情灵动的顾清霜再一次起了想亲的欲望。
停下。
明骊在脑海里喝止住自己。
但下一秒，身体不太听指挥地亲在她唇上。
缠绵又悠长的一个吻。
明骊的理智没压过欲望，从浴室里出来，风一吹就觉得冷，明骊披上睡衣去关窗，走到窗前就看见窗台上放着烟和打火机。
顾清霜似是怕她走掉，走一步跟一步，此时跟在明骊身后也看见了打火机和烟，心虚地要拿走，却被明骊抓住手腕，“不是说戒烟了么？”
“你让我想抽烟的时候就找你做、爱。”顾清霜眼睛乱瞟：“但我不能找你做，只能抽烟。”
“频次高吗？”明骊问。
顾清霜摇头：“这盒烟是我四个月前买的。”
明骊看了下，里边还有一半。
确实属于半戒烟的范畴了。
顾清霜伸手关了窗户，正准备把烟和打火机都扔进垃圾桶，明骊却问：“这烟什么味儿？”
“草莓味。”顾清霜说：“我喜欢捏碎了爆珠抽，解压。”
“我帮你点一支？”明骊看着她。
顾清霜不敢在明骊面前抽烟，以前是觉得在不抽烟的人面前抽烟很没礼貌，但现在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害怕。
这害怕来源于喜欢，因为喜欢明骊，所以怕她讨厌自己抽烟。
顾清霜摇头：“不用了，今晚做的够多。”
多到她现在嗓子还哑着，快成烟嗓了。
明骊却从烟盒里拿了一支，咬在唇间，“人家都说事后烟，赛神仙，我尝个味儿。”
顾清霜盯着她看好一会儿，打火机的光亮起，火星明灭，一支烟点燃。
明骊吸了一口，尼古丁的苦味在口中蔓延，呛得她嗓子眼难受，吐出那口烟就咳了起来。
顾清霜急忙给她拍背顺气，好一会儿，明骊才揉了揉喉咙，皱着眉说：“不会抽。看你抽怎么那么轻松。”
“学点好的。”顾清霜说着就要拿过她手中的烟掐灭。
明骊却倚在窗台上，温声道：“你教教我。”
顾清霜摇头：“不教，我也要戒了。”
“那你抽。”明骊说：“我看你抽，别浪费。”
顾清霜：“……”
顾清霜确实想抽支烟，但比起这个，她更想去睡觉。
可明骊盯着她看，顾清霜将她咬过的烟咬在唇间，放在以前是打破顾清霜的头都想不到的事儿。
顾清霜这人有洁癖，从不跟人共抽一支烟。
但这会儿她咬着那支烟，听话地抽完了剩下大半支，还剩下最后一口的时候明骊说：“给我，我要抽。”
顾清霜有些担忧，明骊却坚持。
于是，明骊将那支烟抽完，最开始还被呛得不行，这会儿已经动作潇洒得很，抽完在窗台上捻灭将烟蒂扔进垃圾桶，动作行云流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老烟民。
顾清霜抱着她：“这下可以睡了吧。”
明骊却拿着她那盒烟和打火机，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睡吧。”明骊说。
上了床，明骊主动去亲了下顾清霜，亲完以后跟她脸对着脸：“什么味儿？”
“甜的？”顾清霜跟她挨得特别近，两人中间却像隔了条线似的，仍旧有疏离感。
这种疏离让顾清霜有些躁动，还是更喜欢两人负距离接触的时候。
这让她对这个夜晚有实感。
“你味觉出问题了吧。”明骊回味着刚才的味道：“很苦。以后还是别抽了。”
“好。”顾清霜答应。
顿了几秒又问：“那我以后想抽烟的时候还能跟你做吗？”
明骊微怔，淡笑道：“我说了，今晚是酒后乱性，清醒以后不认账的。”
“以后你也可以。”顾清霜说：“我不需要你认账。”
明骊顿了顿：“意思我们之间以后就保持这种……关系？”
顾清霜：“如果你想的话，可以。”
明骊闭上眼，“睡吧。”
顾清霜凑近她，“宝宝，抱着我睡好不好？”
明骊：“……”
几秒后，明骊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破晓将至，黎明时分，远处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萧萧寒风吹醒整座城市。
明骊和顾清霜才相拥入眠-
顾清霜是被热醒的。
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迷瞪，脑子昏沉，熬过夜的后遗症特别明显，尤其熬夜的时候还做了“体力活”，整个身体跟快要散架似的，尤其是两条腿，一伸出去还觉得有些麻意。
过了会儿她才发现，原来是明骊的腿压在她腿上。
顾清霜小心翼翼地抽出腿，感觉自己抱了个火炉。
平时在这个房间，她通常是要穿长袖家居服的，因为这里不比「顾园」，暖气一般。
但今天她格外热，可又奇怪，从明骊的怀里脱离出来的一瞬，又觉得冷。
顾清霜反复试探两次，终于将手探在了明骊的额头上。
滚烫。
作为一个外科医生，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明骊发烧了，在38度以上。
顾清霜连忙起床找体温计，明骊却睡得跟昏过去了一样。
体温计一测，38度5。
顾清霜搬来这里以后没生过病，除了她最近配备的抗双相的药以后，没有其他的药。
所以连忙从网上下单退烧药，又用物理方法给明骊退烧。
忙了一个多小时后，明骊的体温降到了38度。
顾清霜又起床开火给明骊熬了养胃的小米粥，吹凉了送到床边，明骊还不算晕过去，只是浑身没力气，靠在床头看顾清霜，哑着声音问：“我发烧了？”
“嗯。”顾清霜要喂她，明骊却不用，坚持要自己端着吃。
“估计是累到了。”顾清霜不带任何含义地说。
明骊却一怔——这跟骂她不行有什么区别？！
明骊端着碗的手抖啊抖，手上确实没劲儿。
顾清霜重新接过碗，看着她发抖的手，尤其是中指和食指，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顾清霜喂她喝了几口小米粥，又让她吃了药。
明骊刚躺下，面红耳赤，都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顾清霜刚才那句话。
然而下一秒，顾清霜从后边抱住她，伸手抓住她的手指，轻轻揉着她的中指和食指，“宝宝辛苦了。”
明骊：“……”
幸好，明骊喝了粥吃了药，没来得及羞愤太久就重新陷入睡眠。
而顾清霜一直抱着她，给她的手指按摩了近半个小时，又在她睡着以后凑过去亲了亲明骊的手指。
明骊在房间里睡着，顾清霜怕之后再出点什么问题，干脆就在床上等着，顺带搜索起了食谱。
行动力极强的顾清霜不到半小时就确定了自己要给明骊做的菜品，并且下单。
两个小时后，明骊起床去卫生间，出来后伸手探了下额头，似乎没那么烫了。
重新用体温计测过，37度5，低烧。
而床头柜上摆着温水，还有她醒来后就可以吃的药，顾清霜专门写清楚放在那的。
明骊扫了眼，还以为顾清霜已经走了，乖乖吃了药就准备换衣服离开，结果换好衣服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顾清霜正在厨房专注切菜。
似是察觉到门打开的声音，顾清霜抬起头，“醒啦？”
顾清霜连忙摘下围裙，朝着明骊走过来，伸手先摸她额头：“还是有些烫，再等一个小时要是还没能退烧就得去医院打点滴。”
明骊微微错愕，没能及时躲开她的碰触。
酒已经醒了，可昨晚的记忆没有因为酒意散去就此消失，反倒在她脑海里闪闪发亮。
眼前的一切都跟她昭示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明骊倒是没有懊悔之类的情绪，因为被震惊所替代。
“你在做饭？”明骊诧异地问。
“嗯。”顾清霜说：“简单做些你能吃的，生病以后就要补充营养才好得快。”
明骊：“……”
“而且你昨晚累到了。”顾清霜说。
明骊面色一囧：“……”
其实她觉得，还可以再晕会。
第144章
因着太久没熬夜, 明骊的作息调整不过来，顾清霜让她回房间里躺着休息，等饭好了以后再叫她。
但明骊怎么也睡不着了, 便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顾清霜在厨房里忙碌，阳光穿透客厅的大落地窗洒入室内，照得明骊身上暖洋洋的。
就连身体上的不适都好了许多。
锅碗瓢盆碰撞的响动混杂着抽油烟机的声音，生活中很日常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格外悦耳。
就像是助眠的白噪音，让明骊听得昏昏欲睡。
隔一会儿，明骊便会转头看向厨房。
顾清霜站在料理台前，动作熟练，神色认真, 空气中隐隐有饭香味散发出来。
不知不觉, 明骊趴在沙发上看得入了迷。
顾清霜做什么事儿都很认真, 就连做饭也不例外。
不到二十分钟，桌上摆了几道蔬菜。
顾清霜的迷你电饭煲也发出了提示音, 表示米饭已焖好。
明骊看她盛米饭，又端蔬菜，随后又做了一个热汤，这些都完全颠覆了明骊对她的认知。
印象里，顾清霜应该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五谷杂粮都分不清楚的大小姐。
但没想到, 她独居以后竟将自己的生活经营得有模有样。
“吃饭吧。”顾清霜摘了围裙, 侧过头喊明骊时, 恰好跟明骊注视她的眼神对上。
四目相对, 明骊像触电了般收回目光。
明骊正在发烧，没什么食欲, 坐在桌前也没想吃的菜，但为了给顾清霜面子, 还是挑拣着吃了几口。
原以为只能达到吃不死的程度，但意外地，味道还不错。
即便如此，明骊也吃不下。
顾清霜不停在为她布菜，明骊皱着眉不动筷。
几秒后，顾清霜将自己的碗递过去，“夹给我。”
于是那些菜又原封不动地回到了顾清霜碗里，顾清霜也没嫌弃地全都吃掉。
给她之前，明骊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顾清霜埋头吃得香，也就没说什么，可顾清霜已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温声询问：“怎么了？”
明骊咬着一口米饭，细嚼慢咽，“你不是有洁癖么？”
“一点点。”顾清霜拒不承认，“我只是爱干净。”
“但你……”明骊抬了抬下巴：“不行可以留着，等我晚上有食欲的时候再吃。”
明骊使不上劲儿，声音也懒洋洋的。
顾清霜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她在说碗里的剩菜，从明骊的碗里又到她碗里……如果放在以前，顾清霜肯定也是无法想象的。
但刚才就是很自然地，她并未觉得这是很“脏”的一件事。
“没事。”顾清霜说：“我能接受。”
明骊：“……”
既然如此，明骊也不再说什么，挑拣着吃了几口菜，吃了半碗米饭，利用碳水来恢复体力，又在顾清霜的督促下喝了碗汤。
吃了个滚瓜肚圆，又像猫一样瘫在沙发上晒太阳。
而顾清霜负责收拾残局。
在做饭的时候，顾清霜已经将所有用过的餐具清洗完放到了消毒柜里，这会儿只有两双筷子两个碗，放在洗碗池里很快就洗完。
等收拾好便马不停蹄地拿来体温计给明骊测量，37度2。
温度降得很快，顾清霜也松了口气。
明骊倦懒地又眯了会儿，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房间里，窗帘拉起来，四周黑压压的，明骊伸手开灯。
下一秒就看到了睡在她怀里的顾清霜。
蜷缩着、没有安全感地依偎在她肩窝，乌黑的长发温顺地垂在枕巾上。
很亲密的姿势，一时间让明骊有几分恍神。
这种姿势似乎很少出现在她们的关系之中，只有很少的夜晚，顾清霜会在沉睡的境况下这样依偎她。
明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睡着的顾清霜卸下了防备，但眉心紧皱，似是做了噩梦。
明骊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发了好久的呆，最终把她揽在了怀里。
嗯，她清醒着、沉沦着。
莫名地，明骊想到了昨天车载音响上随机放的那首歌——
“我主张克制不了就放任
这欲望与绝望之争
……”-
顾清霜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傍晚，天际红霞弥漫，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是一场堪称绝美的世纪落日。
朋友圈好多人拍照发出来，配以浪漫的文字。
顾清霜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整个世界都笼上了一层温柔底色，浪漫又旖旎。
只是她的房子里很空，心也很空。
顾清霜给明骊发消息，问她烧退了没有。
明骊没回，等了好久，顾清霜才退出聊天界面，颇有些失落。
天黑下来，顾清霜给嘴角的伤擦了药，又洗了个澡，这才坐在客厅里出神。
她不会蠢到去问明骊，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只会独自思考两人之间关系发展的可能性。
然而，她想不明白。
从她过往的经验来看，做得越多错得越多，还不如慢慢疗愈自己，给明骊一些空间，也给自己一些成长的空间，在一个契合的时间点相遇，明骊也会没有压力地接纳她。
就像现在这样儿。
想到昨晚，顾清霜的喉咙发紧，确实是放浪形骸的一夜。
可她却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般，流连忘返。
正思索着，铃声响起，顾清霜还以为是明骊，兴奋地拿起手机一看，顿时心凉了半截。
——顾梦蝶。
“喂。”顾清霜语气不善，在那天被顾梦蝶公开打过以后，两人之间也算是彻底撕破脸了，顾清霜对她自然没有好脾气。
未料顾梦蝶单刀直入，扬着笑道：“听说你一直在打听十几年前绑架案的事，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你会告诉我真相吗？”顾清霜反问。
“你没问我，为什么知道我不会呢？”
“那如何保证你的话就是真相呢？”
“……”
对话陷入僵局。
顾梦蝶轻笑一声，“顾清霜，你还是这么自负。”
“如果你认为抱着求真的态度去证实一件事就是自负的话，那随你。”顾清霜摊牌道：“顾梦蝶，那年发生了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
“我欠你的，不都用人情还了么。”顾梦蝶提醒她：“怎么？还要挟恩相报？”
上次明骊上热搜被故意抹黑的时候，顾清霜找了顾梦蝶，希望她能帮忙。
用的理由就是多年以前被绑架的时候，顾清霜为顾梦蝶出头的那次。
事实上顾清霜从未想过挟恩以报，但顾梦蝶主动提出来，顾清霜便顺着她的话答应。
反正她跟顾梦蝶之间早已满是裂痕。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并非只有那些事。”顾清霜沉声道：“那年我坠下悬崖的时候，你路过，却见死不救。”
顾梦蝶一时哑然。
“你不是忘了么？”良久，顾梦蝶问：“你一直在骗人？”
顾清霜：“……”
“满口谎言的只有你。”顾清霜不欲与她纠缠，正准备挂电话，却听顾梦蝶冷声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初救你的人是谁么？”
顾清霜不想从她的口中听到答案，于是制止：“你别说……”
话音未落，顾梦蝶似是故意跟她作对，“是明骊。”
“周柏当年利用混乱把明骊从那场绑架案中洗出去，所有人都对那场绑架案闭口不谈，事实上明骊当年也被绑架，并且跟你一起逃了出来。”顾梦蝶说着想起了当年的场景，忽地笑了：“我当时其实想回去补一脚，把你彻底从悬崖上踹下去，但等我回去的时候，你已经被明骊拉了上来。”
“我便悄悄跟在你们的后面，听你们在快要饿死的时候给彼此加油打气。”
“后来，沈梨灯出现了，我又找到了沈初和钟离书她们，当时真的很希望你死来着。”
顾梦蝶的语气阴恻恻的，每一句话都听得顾清霜皱眉。
可她还是沉静地听了下来，不过在听到一半时开了公放。
不然怕自己耳朵难受。
满室寂静，顾清霜久久未言。
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清霜自然知道顾梦蝶讨厌她，但她一直都以为是姐妹间的争风吃醋，不过是她要多得一点祖母的疼爱，可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顾梦蝶也并非全然没看见，为何对她有如此之深的恨意？
顾清霜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所以就那样任由沉默的气氛蔓延，在顾梦蝶发泄完以后，安静地等她的下一句。
然而顾梦蝶说出这些刻薄的话本就是为了刺激顾清霜，却没想到顾清霜不接茬，一时间有些怔愣。
“你没听到吗？”顾梦蝶又重复了一遍：“我希望你死。”
“很可惜，我活下来了。”顾清霜说：“现在还没死。”
“要是当时你死了就好了。要是当时你死了……那就好了。”顾梦蝶说着说着声音压低，带着几分哭腔，任谁听起来还当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清霜无语：“所以你打电话来做什么？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顾梦蝶：“……”
电话挂断。
下一秒，顾清霜收到短信：【你被骗了这么多年！你是个傻子！】
顾清霜：“……”
也不知道顾梦蝶喝了多少酒，幼稚如斯。
但顾梦蝶的话还是给她平静无波的心里投进了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
顾清霜摁着太阳穴强迫自己去回忆那段过往……仍旧无果。
半个小时后，她打开和卫医生的对话框：【您上次说的催眠，我愿意试试。】-
明骊从顾清霜家离开以后就去了公司，但是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了“不速之客”。
祝寒星正大喇喇地坐在待客沙发上打游戏。
从春柳依在微博官宣了恋情以后，祝寒星跟明骊就联系过一次，之后基本都处于失联状态。
而网络舆论也在春柳依那条微博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春柳依出道这么多年，零绯闻零炒作，堪称流量里的老戏骨，老戏骨里的顶流。
陡然官宣，舆论风暴带给两人不小的冲击，可谁都没管。
春柳依照常拍戏，祝寒星的工作陷入了停滞期，经纪人正在其中斡旋，谁也不知要停滞多久。
春柳依也利用自己的人脉为祝寒星斡旋，并且愿意跟祝寒星绑定上综艺，可这圈内也不知是得了谁的指令，竟是拿着要封杀祝寒星的态度来做，不留一丝余地。
而当事人祝寒星乐得自在，每天除了等春柳依下戏就是陪陪明月，甚至去学校给明月上了陪读课。
游戏等级倒是升得快，连带着明骊的账号都跟着沾了光。
明骊这会儿看见她，眉毛微挑，挤兑她道：“终于记起还有我这号人物啊。”
祝寒星游戏刚好结束，一回头怔了几秒，而后啧了声，表情揶揄：“你这生活的精彩程度不输于我啊。”
明骊：“？”
祝寒星走到她身边，伸手戳在她颈间，“骊姐，你也没让顾大小姐注意着点儿，全世界的人都该知道你有性生活了。”
明骊：“……”
明骊照了下镜子，脸色有点难看。
怪不得她上电梯遇见员工的时候，她们的表情都挺精彩的。
“谁说是她？”明骊嘴硬，“说不准我去找了段艳遇呢。”
“遇了谁？”祝寒星语气微妙，“除了顾大小姐，还有人能让你这么失控？”
明骊哑然，转移话题：“你来找我什么事？”
祝寒星顿了顿，“有点烦，找你聊会。”
明骊往办公椅里一坐，恰好手机弹窗弹出一条新闻——[春柳依许从温二搭，现场氛围暧昧，有望擦出火花……]
明骊点进去看了看，是春柳依正在拍摄的《溯回春游》的路透，确实拍得很有氛围感。
这次许从温演的是女三，饰演春柳依的妹妹。
根据营销号的说法是两人每天一起吃饭，频繁在春柳依房车上久待不出，甚至同回一家酒店。
还说以前拍《阔别》的时候，祝寒星跟春柳依也是这么好上的。
明骊内心的天平摇摆几回，挑了下眉问：“你信了？”
“我不信。”祝寒星抱臂：“但不妨碍我吃醋。”
第145章
《溯回春游》开拍不到一周, 春柳依和许从温的双人热搜上了十遍以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春柳依和许从温官宣了呢。
起初祝寒星还心大，看见以后就一笑付之。
毕竟娱乐圈这种捕风捉影的地方，只要同框就是恋情, 约饭就是感情稳定，开局一张图，故事全靠编。
但三次五次以后，祝寒星心里就怪不是滋味的。
春柳依在微博官宣两人恋情后，就跟没事人似的照旧过以前的生活。
祝寒星跟她在一起腻了不到两天，春柳依就进组了。
那两天春柳依也接到过她母亲打来的电话，春柳依语气不善，态度坚决, 祝寒星觉着春柳依对她肯定是动真格的。
所以一腔热情都放在她身上, 根本不在意网上那些流言蜚语。
至于春柳依的母亲, 估计是春柳依没有妥协，所以祝寒星没再见到过她。
最近祝寒星的生活过得毫无波澜, 心里却惊涛骇浪。
每一次#春柳依 许从温#的词条出现在热搜上时，祝寒星就会点进词条广场看，以至于现在手机上各个软件上的“猜我喜欢”全都在给她推送两人的CP向视频，甚至祝寒星还无聊地摸进了CP超话。
以至于祝寒星每天早上醒来面无表情打开各软件，在所有“猜我喜欢”的帖子下长按, 将其选为“我不喜欢”。
再到晚上打开各软件, 再一次变成了跟春柳依和许从温相关的视频, 手机跟中毒了一样。
同人女创作者简直是产粮高手, 尤其两人是二搭，过往的素材有很多, 剪的视频一个比一个真。
看得祝寒星心拔凉，再摸进自己和春柳依的CP超话, 心跟死了三天一样凉。
可能因为她们之间上映的只有一部《阔别》，电影宣发的时候也只有两场，加上去京安舞剧院跳的那一场，也不过三次同框。
剩下的采访之类，并没有太多重合的地方，所以给她们剪辑和写同人文的并不多。
还有，春柳依和许从温的CP名叫「春色几许」，一听就非常有性张力。
而她和春柳依的CP名叫「春星」，太潦草了！显得她是个山寨货一样。
祝寒星对此非常有意见！
但春柳依最近拍戏强度高，在《溯回春游》中饰演一个拥有三重人格的作家，悬疑线拉满，因为连女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杀了人。
而这一次，春柳依首次尝试三重人格、恶女人设，这部电影不是今年的国庆档就是春节档，所以她连轴转着拍了好几个大夜。
连续两天，祝寒星等她下戏等到凌晨四五点，回来以后春柳依草草洗个脸，囫囵睡一觉，起床又去片场了。
祝寒星也觉得没意思，两人见了面连话也说不上几句，春柳依脸色沉沉，明显还没完全出戏，祝寒星不好意思影响她的状态，干脆不去找她了。
可只要看见热搜就给春柳依发消息，当时气得要死，但等春柳依回她的时候已经是两三个小时以后，春柳依回她：【怎么了？】
祝寒星手指乱飞在手机键盘上敲一连串字，最后又长按，删掉。
作为一个演员，还是一个理智事业批，自然知道春柳依在做什么。
但她就是生气、吃醋，就是不高兴。
偏偏，又没法说。
幼稚得很。
再说，这些事春柳依自己不知道吗？她以前多有分寸的一个人啊，跟祝寒星当初拍《阔别》的时候，恨不得把“我不是同性恋”这句话刻脸上，这会儿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了？
祝寒星只能生闷气。
实在是气得不行，又找不到排解的方法，只能来找明骊诉苦。
明骊听了半小时，给祝寒星倒了两杯水，终于听见祝寒星说：“这事儿真给我烦死了。”
这就算是结尾了。
明骊点了点头，先安慰自己的朋友，敷衍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格外真诚，把祝寒星炸开的毛先一点点摸顺，再给出解决办法，“你跟她说了吗？”
“她忙得很。”祝寒星说：“都是演员，我总不能连这点都不体谅。”
“那你就准备在她拍这部戏期间一直生闷气？”明骊问。
祝寒星：“……当然不。”
她会闷死的。
“找个折中的办法咯。”明骊说：“你不满意什么就先改变什么。”
祝寒星陷入了沉思，几分钟后，她拿出手机登录微博开始操作，明骊凑过去看见她进入了「春星」超话，先发了一条帖子：[大家知道怎么修改超话名吗？急急急急。]
正主空降CP超话，放在整个娱乐圈都是近乎炸裂的存在。
所以最开始粉丝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祝寒星的高仿号。
没想到点进主页，竟然真的是本人！
于是大家默认：被盗号了！
但很快祝寒星发了第二条：[怎么申请超话主持人？急急急。]
明骊在一旁看了会儿，朝她伸出大拇指：“勇。”
祝寒星头都不抬：“我早看这CP名不爽了，凭什么她跟许从温的CP名就那么好听，跟我的就这么潦草。我要弄个比「春色如许」好听一百倍的名儿……你帮我想个。”
明骊愣住，“？”
没想到站在一旁看个热闹都能无辜躺枪，明骊打开手机看最新动态，脑海里把祝寒星和春柳依的名字排列组合，还真想不出个比「春色如许」好听的。
“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么？”明骊说：“这都是虚名，不重要。”
“重要！”祝寒星郑重道：“「寒星依依」你觉得怎么样？”
明骊：“……换一个。”
祝寒星：“「注意」CP？”
明骊不语，只静静地看着祝寒星。
几秒后，祝寒星淡淡道：“要不，我换个名字吧？”
明骊：“为了一个CP名，你的牺牲有点大啊。”
“不然呢？难道我要任由她压我一头？”
明骊没反应过来，“谁？”
办公室内倏地安静下来，两人表情皆是一囧，明骊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祝寒星则想到了最近跟春柳依争夺床上主导权这事儿，到底是谁压谁一头呢？
原本她是想说许从温的，偏偏这句话有歧义。
“当然是许从温。”祝寒星尽量淡定地不让明骊觉得她想歪了。
但刚才的沉默已经证明了一切。
明骊低咳一声，“那……你就想个好的？”
一句废话。
足以说明刚才明骊也想歪了。
“小明，你不单纯了。”祝寒星盯着明骊幽幽道：“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
明骊白她一眼，“你真奇怪。”
祝寒星：“？”
“你我之间，没结过婚的是你。”明骊义正言辞地说：“我想歪并不奇怪，但你呢？”
祝寒星：“……”
被将了一军的祝寒星果断选择更换话题，但逃不开跟春柳依相关的事。
明骊说她被春柳依勾了魂，祝寒星嘚瑟反问：“你还不是在顾大小姐这个坑里栽了一次又一次？”
明骊：“……”
最后，祝寒星没想出来比「春色如许」更好的CP名，却被明骊推出了办公室。
无他，明骊不想听祝寒星打听她跟顾清霜之间这点事儿了。
总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以前在祝寒星面前信誓旦旦说跟顾清霜不再可能了，这会儿就已经跟顾清霜一起滚了床单。
莫名想起昨晚顾清霜软成一滩水的模样，明骊觉得她的自制力确实有待提高。
顾清霜在床上对她来说有着极致的吸引力。
她喜欢看顾清霜床上床下的反差感，对她来说就像是扯下了她所有的遮羞布，看到她最原始的样子。
纯粹自然……还可爱。
这个形容词从明骊脑海中蹦出来的时候，明骊觉得自己可能真病得不轻。
……一定是因为她发烧了。
而祝寒星离开后，明骊处理了会儿工作，等再打开微博，就看见祝寒星上了热搜。
#祝寒星宣誓主权# #祝寒星 吃醋##祝寒星 春柳依##寒衣春星##请问两位是在争谁当1 吗#
一系列有关词条都跟祝寒星刚才在她这儿发的那几条微博有关。
明骊草草看完，不由得感慨，爱情怎么能把一个人变得这么不稳重呢?!
以及，祝寒星最近真的是幼稚的可怕。
不过明骊仍旧真心为她高兴。
网友们多是看热闹心态，尤其是在#请问两位实在争谁当1吗#这个词条底下，纷纷开起了法拉利，车速快得都看不起尾气。
甚至有人根据两人的形象给她们推荐热门网文IP，春柳依粉丝是不可能让春柳依自降身份去演网剧的，但奈何路人嗑起来什么都不管，把一些出名的H文都给拿出来，希望两人都拍一遍。
明骊看着网友截出来的片段都面红耳赤，但看了两张不敢看了。
她真认识祝寒星和春柳依，文字形成画面在她脑海里太过于……不礼貌。
不过明骊截图给了祝寒星。
祝寒星秒回：【这网友真有眼光。】
明骊：【……？】
怎么听起来祝寒星是真想跟春柳依把这些H文都拍一遍呢？
明骊：【所以你想出了好听的CP名吗？】
祝寒星：【花三千找了个专门起名的，说「寒衣」克「春色如许」。】
明骊：【早说你把三千转给我。】
祝寒星：【……】
花三千去起名的祝寒星被明骊列为了“冤种”，两人又在微信上闲聊了会儿，没多久祝寒星截了张图过来。
祝寒星：【这么看，你跟许从温还真挺像。】
图片上是《溯回春游》最新的路透图，许从温扎着丸子头，面容清丽，一双眼弯起来，侧过脸对着春柳依笑得明媚。
许是拍摄视角的问题，明骊将图片放大第一眼也觉得震惊，下意识想这是她什么时候跟春柳依拍的？
结果发现是许从温。
明骊纳闷：【难不成我是张大众脸？】
祝寒星：【屁。】
祝寒星：【她最多是低配版明骊。】
明骊：【……】
祝寒星对她的滤镜仍有八米厚。
……
等回复完祝寒星，明骊才看到有条未读的聊天信息。
来自于顾清霜。
明骊回复：【退了。】
实际上明骊根本没量自己的体温，但没那么难受了，所以本能认为已经退烧。
顾清霜秒回：【那就好。晚饭呢？怎么吃？】
明骊：【没想好，应该是回家吃。】
顾清霜的备注变成“对方正在输入”，来回几次后，顾清霜发来个“哦”。
这么久就纠结出这个字？
明骊还以为她要发什么了不起的消息呢。
明骊准备将手机放到一旁，就看见又跳出一条消息。
是一条5s的语音。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顾清霜的声音有些哑，带着淡淡的清冷感，可声音紧，还有几分颤，就像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顿了一下后又说：“我还有一瓶好酒。”
明骊将这条语音听了好几遍，嘴角不自觉扬起笑。
片刻后又觉得自己似乎太过不值钱了些，怎么就被一条语音钓得神魂颠倒？
她是真没脸说祝寒星！
于是她低咳一声，强迫自己冷静自持些：【喝酒？】
顾清霜发来语音：“嗯。”
尾音稍稍拉长，还挺诱惑人的。
明骊把她这两条信息连起来听，总觉得别有意味。
明骊：【我不是每天都喝酒的。】
顾清霜：“我知道，但……”
话说到一半又没了，很快顾清霜撤回了这条消息。
反倒勾起了人的好奇心。
明骊：【？】
“一起单纯吃个饭也行。”顾清霜说：“我去找你。”
明骊忽地想到了什么：【难道你要我喝酒是想让我再酒后乱/性？】
顾清霜：【……】
顾清霜：【没有。】
顾清霜：【我只是想跟你接吻。】
第146章
明骊没有答应顾清霜的吃饭邀约, 面对她提出的接吻，亦表示了拒绝。
酒后乱性是意外，关于她们的关系发展, 明骊还需要思考。
明骊不想让身体支配自己的心理，更不想什么都没想明白就匆匆进入一段关系，那她跟顾清霜之间必然是重蹈覆辙。
她经不住重来一次。
再说，明骊嘴有点发麻。
昨晚她们接吻的次数太多了，明骊服务的也特到位，根本没有一点想接吻的欲望。
准确来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明骊并没有这么回答，为了给足自己面子，明骊跟顾清霜说的是：【我感冒了, 就不传染你。】
顾清霜：【按照传染病学来讲, 病原体已经在我的身体里了。】
明骊：【但我今天不想跟你吃晚饭。】
对话最终还是以直白的拒绝告终。
……
明骊以为经此之后, 顾清霜起码有两天不会再给她发消息。
但晚上九点半，明骊刚躺到床上, 顾清霜就给她发了微信。
一张药膏的图片。
明骊：【你伤到了？】
顾清霜：【嗯。】
明骊：【哪里？】
似是不好意思说，顾清霜拍了张说明书给她。
“用于私密部位的修护、去肿……”
明骊看到了药膏的名字和用法，自然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只不过……
明骊问：【你方便自己上药吗？】
顾清霜：【你要帮我吗？】
明骊：【……】
明骊的微信对话壁纸是正红色，但莫名，感觉这屏幕黄黄的。
明骊硬着头皮回复：【你的手也没受伤, 可以自己抹。】
顾清霜：【嗯, 好的。】
得到如此冷淡的回答, 明骊又心有惴惴, 毕竟伤口是由自己造成的。
但她又不可能这会儿开车去给顾清霜擦药。
……什么关系啊！
明骊来回翻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心乱如麻。
顾清霜总是有这样的本事, 三言两语就把她的规则打破，即便她画地为牢, 顾清霜也能轻易打开一个缺口，进入到她的世界里来。
明骊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哪怕她跟顾清霜说好了酒醒以后概不负责，但滚床单这件事还是无法轻易从她的生活里抹去的。
难不成要维持炮友关系？
纯粹被身体欲望支配？
明骊不喜欢这种关系，可让她跟顾清霜去谈恋爱，明骊仍旧很有负担。
且不说顾清霜会不会成为一个好女朋友，光是明骊要负责任这点就让她有压力。
一段关系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给她造成负担，就说明并不是一段健康的关系。
明骊这会儿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属于婚姻创伤后遗症。
想得太多就没了谈恋爱的兴致。
可就算是让她跟别人谈恋爱，明骊也还是觉得很累。
恋爱本该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脑子里纷乱嘈杂，就像是有好多人在吵架一样，根本找不到一个答案，明骊摁着太阳穴，无奈叹了口气，将脑袋埋在被子里滚了几圈。
人生真难！恋爱真难！
过了会儿，明骊从被子里钻出来，觉得还是要出于人道主义，关心一下顾清霜的伤势：【涂完了吗？】
顾清霜回复：【刚涂完，洗了手。】
明骊：【疼吗？】
刚发出去明骊就后悔了，想来肯定是有点的，于是撤回。
但顾清霜已经回复了：【还好，就是药膏有点凉。】
明骊：【那你盖上被子。】
顾清霜：【已经盖上了。】
明骊彻底没话。
本就是个令人尴尬的话题，尽管她们昨晚做得很疯狂，却也处于被欲望支配的阶段，这会儿正清醒着，况且隔着屏幕，总有种在聊骚的感觉。
可偏偏，她很正经。
这真是很相悖的一件事。
明骊不知该跟她聊什么了，正准备发条晚安就见顾清霜给她转了一条微博过来。
是今天网上很热闹的那个词条下的评论。
「@玩够了吗：#请问两位是在争谁当1吗#祝寒星真的是光明正大把自己的小心思摆在明面上，好久没看见内娱出这种勇敢追爱的小狗人设了！这对CP真是仙品！！我磕生磕死好吧！本来自己的女朋友就不该跟别人分享！「春色如许」怎么不直接舞祝寒星脸上啊哈哈哈被打脸了吧！该！」
明骊看了下，发现这条评论还是这个词条下的热门评论。
短短几句话，踩一捧一，矛盾和争议拉满。
顾清霜：【这是祝寒星自己开小号发的吗？感觉好像。】
明骊：【……她不至于这么闲吧？】
顾清霜：【那就不是她。】
明骊：【我也不确定。】
明骊问她怎么关注起了娱乐圈的事，竟然还看到了祝寒星今天闹的这一出。
顾清霜：【我们投资了影视项目，自然要关注一下相关讯息。】
顾清霜：【祝寒星这样闹不会对依依有影响吗？】
明骊原本还想夸她的敬业精神，但看到她第二句直接冷了脸，面无表情地打字：【为什么祝寒星受了委屈就无人问津？她只是发出来就对春柳依有影响？】
顾清霜：【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清霜：【据我所知，业内炒CP 的现象愈演愈烈，每一个剧组都有剧宣期，依依进组的时候本来就是特殊期间，这段时间她非常低调，就怕出现对剧组不好的舆论。但现在在热搜上挂了一天，以后《溯回春游》剧宣的时候，网友都会记得祝寒星，反倒不会更多地关注电影。】
明骊：【低调的人一天跟别的女人上两次热搜？】
顾清霜：【你别生气。】
明骊：【我没生气。】
两个人虽然是打字，但发消息的速度越来越快，往往是顾清霜上一句刚发出去，明骊就已经回复过去了。
明骊虽然对祝寒星今天跑她办公室里吐槽了半个多小时的行为略有不满，但在春柳依朋友的面前，必然坚决维护祝寒星。
顾清霜只想着祝寒星给春柳依带来了多少不便，怎么没看到祝寒星的悲伤难过呢？
要不是祝寒星今天过来，明骊都不知道她伤春悲秋了这么多天。
顾清霜：【我感觉你有点生气。】
明骊：【那也是你的感觉。】
顾清霜：【现在我感觉我的感觉是对的。】
明骊：【你当然对，毕竟你是理智主义，只站在正义那方。】
明骊：【春柳依对你来说就是绝对正义。】
顾清霜：【……】-
顾清霜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延伸到了这里。
饱含怨念的眼神看向在她家客厅里坐着的春柳依。
在她刚擦完药的时候，春柳依带着酒和零食摁响了她家的门铃，所以她匆忙回了明骊的消息，又去开门。
顾清霜穿着件宽大的T恤，一条长裤，门一打开，春柳依看见她后眼神就变得微妙：“嚯。”
看见她颈间的草莓印后啧了好几声，而后往她家客厅一坐，就让她打探一下祝寒星跟明骊说了什么。
顾清霜起先坚决不愿意，但春柳依一脸疲惫地说：“听说今天祝寒星去公司找你家明骊聊了好久，你也不想以后明骊没事儿就被祝寒星拉着聊一夜的天吧？所以我请你打听一下，就当是为了你自己。”
顾清霜：“……”
顾清霜从春柳依口中迅速听了整件事的原委，又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祝寒星。
春柳依一拍手：“这个问题问得好。”
为什么不直接找祝寒星呢？
因为祝寒星关机了啊！
春柳依倒是想找祝寒星，两个人坐下来聊聊，但祝寒星失联了！
估计是生她的气，故意让她着急呢。
顾清霜闻言一脸无语：“你们小情侣真是玩得好把戏。”
整个世界都是你们Play的一环是吧！
于是春柳依给顾清霜转了条微博，因为她严重怀疑这条是祝寒星发的，语气什么的都很像祝寒星，发的时候又不让明骊知道是春柳依让发的，怕明骊给祝寒星通风报信。
顾清霜因此担心明骊知道真相后不理她，她好不容易才跟明骊之间的关系修复了一些。
春柳依大手一挥：“等我找到了祝寒星，你随便卖我好吧。就说是我用刀逼着你这么说的，等下次我请她吃饭给她赔罪。”
顾清霜：“这样有用？”
“有没有用也只能试试。”春柳依语重心长地说：“谁让我们上了她俩这艘贼船呢？”
以前都是祝寒星追着她跑的，但没想到祝寒星闯了这么大祸，拍拍屁股关机了，留下她收拾烂摊子。
春柳依又不忍心怪她，毕竟……依照祝寒星的性格，想必忍了很久。
春柳依一边喝着酒，一边指导着顾清霜给明骊发消息。
只教了两条，顾清霜就已经自己发了。
速度极快，给一旁的春柳依都看呆了，好奇地问：“你问到祝寒星的位置了吗？”
顾清霜幽幽道：“没有。”
并且把手机递给她看，春柳依迅速扫了眼，然后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想不到我在你心里地位这么高。”如果春柳依不是知道顾清霜是什么人，看见聊天记录都得感动死，“但你可以不要这么笨吗？顾大小姐。”
“我这是为了谁？！”顾清霜瞪她，“要是明骊就此不理我，你得负责。”
春柳依呷着笑，“不会。”
自信满满。
“你这么回她。”春柳依指导道。
……
明骊很快收到了顾清霜的回复：【春柳依不是。】
顾清霜：【你才是。】
明骊：【……】
严重怀疑顾清霜去上了什么大师指导班。
明骊：【那你为什么一直替春柳依说话？她跟别人上热搜的时候考虑过星星的感受吗？】
顾清霜：【我没有替她说话。】
明骊：【麻烦你好好看下聊天记录呢。】
顾清霜不假思索就把春柳依卖了：【刚才是春柳依用我手机发的，我刚去了个卫生间。】
顾清霜：【而且我换位思考了下，这件事里，祝寒星确实是最委屈的。】
顾清霜：【就像之前我看到你跟洛朝雪一起看电影，特别难受。】
明骊：【……？】
春柳依喝了两杯酒，转头一看顾清霜的聊天记录，无奈笑了，朝她竖了个大拇指：“顾姐，9。”
“什么意思？”
“6翻了。”
“……”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顾清霜说：“以后你也可以这么卖我。”
朋友就是用来这么卖的，是春柳依说的，她只是活学活用罢了。
春柳依敷衍点头，既然已经摊了牌，直接让她给明骊打视频。
顾清霜犹豫，看会儿春柳依，又看会儿聊天页面，给坐在一旁的春柳依看乐了：“我说顾大小姐，你要不要这么怕她？”
顾清霜睨她一眼，欲言又止。
春柳依挑了下眉。
“我就喜欢了这么一个人，不想把她再弄丢了。”顾清霜沉声道。
春柳依闻言怔住，难得听到顾清霜在感情方面表达得如此郑重又笃定，过了会儿才笑道：“那你好好珍惜她，我也跟祝寒星好好的。”
顾清霜点头，却又想到什么，沉默片刻后问道：“那思往呢？你对她没感情了吗？”
“我跟思往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春柳依释然地笑着：“我没想谈恋爱的，但我遇到了祝寒星，你懂吗？”
“你对她是从戏里延伸到戏外的吗？”顾清霜问。
春柳依顿了下，缓缓摇头：“戏里的沈言并不吸引我，是祝寒星吸引了我。”
春柳依是个挺怕麻烦的人，也懒得跟父母争辩，尤其是她的母亲。
所以当年跟柳思往分手，一是因为年少，二是因为害怕。
可这些年来她有无数机会恋爱，但她都保持了单身。
祝寒星闯进她的世界里纯属意外。
但意外已经发生，春柳依不会抑制，只能说每一段感情都有恰当的时机。
她跟柳思往终究还是错过了。
顾清霜听完这才放心，又确认了一遍她没出轨也没变心，这才给明骊打了视频。
但明骊那边占线。
十几秒后，明骊回拨了过来。
顾清霜接起，就听见明骊着急地喊道：“春柳依，星星在荣时路76号「左岸咖啡」旁边的巷子里，快去救她！！”
第147章
荣时路76号离顾清霜这里很近。
所以明骊在祝寒星的紧急电话挂断以后, 一边拎着外套出门一边给春柳依打电话，心底焦急不安。
明骊那句话喊出以后，人已经进了电梯, 没有信号，视频挂断。
春柳依和顾清霜怔了几秒，对视一眼。
春柳依的酒顿时醒了大半，顾清霜晃了晃手机：“什么情况？”
“不知道。”春柳依站起来，把自己车钥匙扔给顾清霜，“先过去看看。”
表情陡然严肃。
顾清霜没犹豫地给春柳依当了司机，踩下油门，一路狂奔到荣时路。
荣时路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小资地带, 一些颇有格调的咖啡厅、酒吧都开在这边, 夜晚的荣时路更是热闹, 每一家店门牌闪烁，汹涌的人流勾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顾清霜很快找到「左岸咖啡」, 旁边那条小巷子幽暗又宁静，只亮着一盏路灯。
仿古的青色石板路，郁郁葱葱的假绿植，这巷子似乎看不到尽头。
一到目的地，春柳依着急忙慌就要下车, 还是顾清霜拽住她, 让她戴上帽子和口罩遮挡, 不然被人认出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舆论风暴。
到时候春柳依能不能走得了还是两说, 更别提找祝寒星了。
随着春柳依下车，顾清霜也随便找了个车位停好, 下车后小跑几步追上春柳依。
结果没几秒就看到了脚步停住的春柳依。
顾清霜侧过身去看前方，就见阴暗的角落里, 穿着一袭黑色运动衣的祝寒星坐在地上，蜷缩在一根柱子后，冷厉如霜的脸正皱着眉，嘴皮子都在哆嗦，手也抖得不像样，此时双指夹着一支烟正往嘴边送。
而她的脸上都是血。
就连唇上也是鲜红的血。
暗红色的血迹跟这昏黄阴暗的空间光线交映成一副奇异瑰丽的画卷，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甚至青色的石板上亦有溅散开的血迹。
春柳依顿了几秒才上前蹲在祝寒星面前，祝寒星恰好抽了口烟，嗓子干涩，眼睛也很久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又酸又涩，一口烟雾轻吐出来，直扑春柳依的面门，春柳依却不闪不避，摘了口罩盯着她看。
“还好么？”春柳依伸手去擦她脸上的血迹，低声问：“受伤了吗？”
“一点点。”祝寒星看见是她，无光的眼睛逐渐聚拢神采，唯有夹着手指的烟不停颤抖。
“血不全是我的。”祝寒星补充道。
春柳依没问她是跟谁打了架，只低头检查她伤口，看见腰腹的地方有血泊泊流出，不由皱紧了眉，先拿手机打私立医院的电话，又侧过身喊顾清霜，“来帮她看看。”
声音没有丝毫异样，似乎并未被祝寒星受伤这件事影响。
此事的春柳依冷静得可怕，伸手夺了祝寒星手中的烟，摁在地上捻灭，乜了她一眼：“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止疼。”祝寒星对着她扯出个笑，这笑有点勉强，甚至有点难看。
祝寒星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顾清霜已经掀起了她上衣的下摆，一道三厘米的刀痕显露在眼前，血也是从这个伤口处流出来的。
“动了刀？”顾清霜皱着眉问，手上却一刻不停地做起了应急处理。
“嗯。”祝寒星淡淡地应了声，“不严重。”
“等会儿别跟骊姐说……”祝寒星想了下：“你告诉骊姐，让她别来了……”
话音未落，明骊已经小跑过来，头发微乱，盯着祝寒星的伤口握紧了拳头：“他出来了？”
祝寒星没说话，微眯着眼不知在思考什么。
明骊心下已经了然。
“我去报警。”明骊说。
祝寒星轻笑：“他伤得不比我轻。骊姐。”
明骊盯着她看，若有所思。
气氛有些僵硬，顾清霜为了祝寒星的伤口考虑，出声打断：“伤口出血严重，需要进行输血，再送到医院进行缝合，救护车走到哪了？”
“三分钟。”春柳依说。
三分钟后，祝寒星被放在担架上了救护车，顾清霜作为在场的外科医生跟随。
春柳依喝了酒没法开车，只能坐明骊的车。
车上，春柳依前五分钟都保持沉默，眼神黯然，不知在思考什么。
直到拐过下个路口，春柳依才出声：“他是谁？”
明骊微怔，“嗯？”
“伤到祝寒星的人。”春柳依问。
明骊不清楚春柳依对祝寒星的事知道多少，但这事儿属于祝寒星的秘密，就连她经纪人也不知道的秘密。
要不是明骊认识她早，也不会知道。
所以明骊不确定祝寒星会不会想告诉春柳依。
越是喜欢，越是自卑。
明骊不想让祝寒星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的秘密被春柳依知道了，所以选择沉默。
片刻后，明骊解释道：“你想知道的话等她醒来问，我不能说。”
就算是互诉衷肠，袒露脆弱，也该是祝寒星自己来做。
“是他爸？”春柳依半是猜测半是试探地问。
明骊表情不变，但微缩的瞳孔表明春柳依的猜测并不是无稽之谈。
春柳依了然，闭目养神，没再说话。
到了医院，春柳依深呼出一口气，跟明骊道谢。
明骊怔了几秒，温声道：“对星星好点。”
……
华兴高档私立医院里，祝寒星被推入手术室。
不到半小时就已经被推了出来，外伤缝合属于小手术，光线明亮之后才看到祝寒星身上还有其他伤口，甚至眉骨处有一道5厘米的划痕。
春柳依看见后出了好久的神，眼神愈发愠怒。
明骊在一旁看着也不好受，多少年了……明骊都没见祝寒星受这么重的伤。
为什么那个男人一出狱就来找祝寒星的麻烦？
明骊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长出一口气，顾清霜坐在她身边，低声道：“她会没事的。”
“嗯，我知道。”明骊说。
顾清霜看着明骊坚定的眼神，差点就信了她的话。
如果不是明骊撑在椅子上的手在抖的话。
犹豫片刻，顾清霜伸手覆在明骊的手背上，“别担心，伤口处理的及时，给她做手术的医生资深又专业，而且，我让人开了伤情鉴定报告，也做好了伤情备案，如果她好了以后想要起诉，随时都可以。”
明骊闻言瞟了眼顾清霜，沉声道：“谢谢。”
顾清霜温声：“没事。”
而此刻的春柳依正抱臂站在病房门口，目光沉沉望着躺在病床上昏睡的祝寒星。
明骊说：“你去安慰春柳依吧。”
顾清霜一怔，而后缓缓摇头：“依依不需要我的安慰。”
明骊：“？”
“她很快会做出行动的。”顾清霜说。
话音刚落，春柳依捡起扔在一边的黑色帽子戴上，帽檐往下压，那张富有韵味故事感很强的脸被埋在阴影之下，一双眼睛阴翳又深沉，气场全开，跟影视剧里演的杀手如出一辙。
一时间，明骊都分不清她是在拍戏还是真的。
“顾清霜，这边就麻烦你了。”春柳依也不跟顾大小姐客气，言简意赅地吩咐了几句，大概就是祝寒星的一切费用都由她来出，要是祝寒星醒来第一时间通知她。
顾清霜嗯了声，只说：“一切小心。”
春柳依勾唇：“该小心的另有其人。”
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明骊，明骊只觉得背脊发寒。
只一个眼神，就让明骊感觉到了杀气。
等春柳依离开后，明骊问：“她去做什么？”
顾清霜看向病房，“替祝寒星打抱不平。”
后四个字在顾清霜的嘴里很像是——报仇雪恨。
“她知道对方在哪儿？”明骊问。
顾清霜点头，又摇头：“她有自己的渠道。”
剩下的明骊没多问，顾清霜也没说，只是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
等回来后，顾清霜问：“祝寒星以前也经常受伤吗？”
“高中的时候比较频繁。”明骊说：“之后就没了。”
明骊深呼出一口气，并不是很想聊祝寒星的事，又让顾清霜离开，她一个人守着就行，顾清霜却扯了春柳依的大旗，坐在医院里陪明骊一起等祝寒星醒来。
凌晨，祝寒星让人安排了高档陪护病房。
有床可以休息，明骊也没跟自己为难，躺在上边却对着天花板发呆。
祝寒星的事儿把她给吓了一跳，在去找祝寒星的路上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颤抖，害怕祝寒星真的没了。
这会儿终于不再提心吊胆，但随之而来的是惊惧与后怕。
顾清霜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平静又祥和，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她身上，那张清冷面容竟被笼上了一层温柔色彩。
明骊忽地低声问：“如果，我有天突然死了，你怎么办？”
顾清霜一愣，身体僵硬地转过来看向明骊，缓缓摇头：“不知道。”
她不愿意做这种假设。
“就算我死了，也好好生活吧。”明骊说：“这是以前星星跟我说的。”
“很难做到。”顾清霜吞咽了下口水，低垂着头，眼里莫名涌出水雾。
这只是个假设而已。
但光是想想，顾清霜就觉得悲伤。
作为医生，她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了。
黄泉路上无老小。
今天看见祝寒星伤势的时候，顾清霜也懵了几秒。
顾清霜今晚心情一直很低落，到现在明骊提出这个问题降至谷底，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扯着她往下坠一样。
而底下是看不见光的万丈深渊。
耳边甚至有呼啸风声，身体已经在模拟坠落的过程了。
对于这种情绪，顾清霜再清楚不过。
她握紧拳头又松口，如此几次后仍旧调解不过来。
明骊察觉到异样，温声问：“你怎么了？”
顾清霜的心口钝痛，却还是强忍着难过抬起头看向她，“我可能……情况不太好。”
明骊朝她走过来，耐心询问：“是生病吗？”
顾清霜艰难地点头，闭了闭眼，羞于承认却还是克服了自己内心的难关，咬着牙回答：“是。”
抑郁倾向，恨不得瘫在那什么都不做，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想要就这样死掉。
明骊闻言，思索几秒揽住她肩膀，压低了声音说：“会好起来的。”
她的声音沉静温柔又有力量：“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生活也会好起来的。
第148章
真的会好起来吗？
明骊不确定。
尤其是在医院里等待祝寒星醒来的时间里, 明骊忧心忡忡。
可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就像是父亲去世后的那段日子，她没时间伤春悲秋，没空去思考别的事, 一旦思考，很容易活不下去。
所以只给自己一条路——往前走。
只要走得足够前，那些难熬的日子就会越来越远。
明骊亦是如此安抚顾清霜的，没一会儿，顾清霜昏昏沉沉睡去。
只剩下明骊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
隔了会儿，她起床摸索着去了祝寒星的病房。
病房里很安静，祝寒星刚做完手术，麻药劲儿还要好一会才过去, 她什么都不做, 平静地待在祝寒星病床旁。
大约三点, 春柳依带着一身凛冽寒气回来。
看见明骊还没睡错愕几秒，颔首跟她打了个招呼。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寂。
明骊曲指敲在自己腿上, 发出富有节奏的声音，但这声很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几次欲言又止，最终眼神落在祝寒星身上，选择了缄默不言。
她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走, 她掺和不了什么。
春柳依来了, 明骊便黯淡退场。
离开前, 春柳依跟她道了句谢，“辛苦。”
“没事。”不知为何, 明骊心里还有些不得劲，但很快将那种失落的情绪压了下去：“等她醒来, 跟我说声。”
这种失落并非来自于爱情，而是友情。
在她跟祝寒星坚不可摧的友情里，出现了其他的变数。
就像以前，祝寒星出事，守在她身边，能守在她身边的也只有自己。
但现在，有了春柳依。
明骊忽然就懂了几年前祝寒星一脸幽怨地盯着她看：“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告诉我？”的感受。
或许每个人生命里都会出现这样的时刻。
从前重要的不再那么重要，可也需要这样的时刻，退到另一个合适的位置。
走出病房，明骊不由得苦笑，还真是熬夜熬多了，莫名伤感。
但等她回到陪护房间时，就见顾清霜正坐在床上，门一开，她就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顾清霜刚睡醒的迷蒙声音问道：“祝寒星醒了？”
“还没。”明骊坐在她对面：“春柳依回来了。”
顾清霜闻言下意识看向门口，明骊不由笑道：“你想去见她？”
“还好。”顾清霜顿了下，决定坦白：“是有点。”
毕竟知道春柳依去了什么，自然对她的状态有些担心。
“她看起来还好吗？”顾清霜又问。
“自己去看咯。”明骊说完躺在床上，闭上双眼。
顾清霜踌躇了会儿还是没出去，只发了条消息问春柳依，春柳依很快回复：【解决了。】
干脆又利索。
即便如此，顾清霜还是提道：【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打招呼。】
春柳依：【还真有。】
春柳依：【安慰下你前妻，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顾清霜：【……】
顾清霜放下手机，犹豫片刻还是往明骊那边走，又小心翼翼伸手抓住明骊一根手指，指腹轻轻摩挲。
明骊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眉心微皱，却没睁眼，也没说什么。
“你还在担心祝寒星吗？”安静的空间里，顾清霜低声询问。
明骊没有回答，假装睡着。
顾清霜的指腹又摩挲着她的手指，片刻后，明骊倏地睁开眼：“以前春柳依和柳思往谈恋爱的时候，你是以什么状态跟她们两人相处的？”
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顾清霜愣了几秒，而后诚实道：“依依很会调节氛围，思往的存在感很低，只有当你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我跟她们走在一起，都走中间。”
明骊：“……”
不愧是顾大小姐。
“这跟你的烦恼有什么关系吗？”顾清霜问。
明骊拧眉：“你怎么知道我有烦恼？”
“都写在脸上了。”顾清霜抬眸看她，“去了趟祝寒星的病房，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明骊深呼出一口气，不想说。
显得她很小气。
顾清霜连蒙带猜也大概明白了，没安慰她，只低声道：“今天来的路上，依依有点难受，因为祝寒星出事以后先联系的你。”
“那肯定，我跟祝寒星都认识多久了，就连她的紧急联系人设的也是我……”明骊自然地说到一半，话戛然而止。
顾清霜闻言看向她：“以前我也嫉妒过祝寒星，还怀疑过祝寒星喜欢你。”
“怎么可能？”明骊反驳：“我们关系很纯洁。”
“可你们太亲密了。”顾清霜说：“祝寒星的紧急联系人是你，那你的呢？”
明骊沉默不语。
因为她的紧急联系人也是祝寒星。
从她父亲出事以后，祝寒星从比赛综艺出来后重新找到明骊，就强硬地把明骊的紧急联系人设置成了自己。
明骊跟祝寒星之间的情感是特殊的，特殊到像是另一种家人。
“春柳依跟她才好几个月。”明骊说：“星星也不愿意自己那点事被她知道。”
“可终究瞒不住的。”
顾清霜在这件事上跟明骊持有不同看法，尤其明骊在为了祝寒星据理力争的时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最终顾清霜低声说：“我会吃醋的。”
“那你跟春柳依这么晚在你家谈天说地，我也没吃醋。”明骊说。
顾清霜：“你可以吃醋。”
明骊：“……”
霎时间，四目相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明骊抿唇不语。
不知为何就从她跟祝寒星的问题谈到了她跟顾清霜的身上。
倏尔，顾清霜轻笑一声，捏住明骊的手指，“你还是喜欢我的，是吧？”
“没有。”明骊抽出自己的手指，否认道：“才不是。”
说完侧躺着没再看顾清霜，脑子里乱糟糟的。
顾清霜也没再说什么，只低声道：“朋友是朋友，恋人是恋人，不一样的，明骊。”
明骊没说话，等过了会儿才低声嘟哝：“说得好像你很懂似的。”
如果懂的话，当初怎么还会在她跟沈梨灯之间摇摆不定。
明骊更倾向于顾清霜不懂。
……
不过这个问题，明骊第二天就想通了。
因为祝寒星跟春柳依吵架了，明骊得知祝寒星醒来以后去看她的情况，结果一走进病房，气氛僵持，春柳依抱臂站在窗边，面容冷冽，愠着薄怒，祝寒星则一副刺头模样，眼睛半红，几次望着春柳依的背影欲言又止。
“骊姐。”祝寒星一看见明骊，闷声喊了句，春柳依侧眸淡淡望过来。
明骊当做没看见这里的气氛，简单问了几句祝寒星的情况，便准备离开。
结果祝寒星拉住她不让走，“给我办出院。”
明骊：“？”
明骊冷厉又不解的眼神望过去，祝寒星怂了两秒又支棱道：“我不想在这里生闲气。”
“我又给你气受了？”春柳依睨了她一眼。
祝寒星瞪大眼睛：“难道不是？”
明骊默默抽出自己的手，决定悄无声息地退出这场争吵。
然而两秒后，春柳依淡淡道：“我只是问你，为什么出事以后第一时间不通知我，这也是在给你气受？”
“那你为什么几次三番跟许从温出现在热搜上？”祝寒星反驳。
“这跟我的问题有关吗？”春柳依问。
祝寒星哑然，顿了下后又嘴硬道：“当然有。如果不是你……”
在她准备找个借口糊弄过去的时候，春柳依不留情面地直指核心：“你的紧急联系人是明骊！从始至终，你就没想过要跟我一起分担。”
祝寒星彻底哑口无言。
明骊则是无辜躺枪，待在那儿颇有些站立难安的意思，春柳依这话并没有任何为难或是责怪明骊的意思，但莫名的，明骊有些窘迫。
“差不多得了。”没打算进来的顾清霜听见病房内的谈话后推门而入，淡声道：“你们之间的信任危机，为什么要扯上明骊？”
春柳依乜了她一眼，“又没说明骊什么。”
“就是。”祝寒星在一旁帮腔：“要是她说我骊姐，我肯定第一个不让。”
春柳依默默地瞟了眼祝寒星，继续抱臂冷然不动。
“骊姐你先走吧。”祝寒星说：“我没事儿。”
明骊扫了眼春柳依的背影，“真的没事？”
“我跟她聊聊。”祝寒星说：“她就是嘴硬，等会就好了。”
“祝、寒、星。”春柳依威胁式地喊她的名字，祝寒星却浑然不怕，颇有种破罐子破摔，反正也摔不死的无赖感，“干嘛？”
明骊转身离开病房。
反倒是一向不爱管闲事的顾清霜叮嘱道：“别吵得太激烈，伤口还在恢复期。”
说完以后疾步追上明骊，跟她并肩离开医院。
春日的温暖持续了几天，又是一场猝不及防的倒春寒。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风萧索得像是能把人卷走，明骊站在医院门口，一时间有些彷徨。
“还在想她们的事？”顾清霜问。
明骊缓缓摇头，又点了点头，声音温柔：“我在想，人跟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有什么不同？”
以前明骊很自然地将跟顾清霜之间的感情归为爱情，跟祝寒星之间的感情归为友情，可本质上的不同呢？
她下意识会将祝寒星设成紧急联系人。
就像祝寒星将她设置成紧急联系人一样。
也不知道她跟春柳依会吵出什么结果，但明骊下意识觉得倔得要死的祝寒星肯定不会在这件事上有所退让。
以前明骊自诩在名利场里社交场上游刃有余，但这会儿发现连自己的感情都看不透。
“要我说得直白点吗？”顾清霜问。
明骊点头，心想还能有多直白呢？
但下一秒，顾清霜凑过来，灼热的唇轻触到她泛着凉意的耳朵，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是、性。”
“我不会跟好朋友接吻。”顾清霜呼出的热气悉数吐露在明骊耳尖上，似是知道她的敏感点在那一样，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但跟你接吻的时候很满足。”
明骊怔了几秒，却缓缓推开她：“如果有人爱约/炮呢？还能约一个爱一个？”
明骊想以此来证明顾清霜这句话的荒谬，顾清霜却摇头道：“我不是这样的人，你也不是。”
明骊：“……”
“不信的话，你跟我接吻试试？”顾清霜很认真地看着她。
明骊望着她的眼睛，目光扫过她的唇。
……有想要接吻的冲动。
但下一秒，明骊歪着头问：“不该是我跟别人试试嘛？”
顾清霜顿时慌乱，“不可以。”
明骊却像是拿捏到了她的软肋一样，抱臂笑道：“为什么不行？不是你说，我做什么都可以吗？我可以不为那天的事负责。”
顾清霜：“……”
“好吧，我都是骗你的。”顾清霜说：“这都是我想跟你接吻编出来的谎言。”
明骊：“……”
“事实是，友情和爱情的区别是占有欲和排他性。”顾清霜把这几个字都分开说，说完后怕明骊不懂又重复一遍：“占有、欲和排他、性。”
第149章
顾清霜说这句话的时候, 语气自然又带着几分轻佻。
很难想象这种放浪的话是从她用那张正经又冷淡的脸说出来的。
一时不察，两人的距离竟又离得近起来。
明骊不动声色地往侧踱了几步，跟她隔开距离, 借以保持理智。
如果说那天的事对明骊完全没造成影响，那纯属嘴硬。
身体上的拉近带来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可明骊仍旧有些抗拒跟顾清霜就这么在一起。
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明骊望着簌簌落下的雪，压低了声音说：“顾清霜，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先别见面了。”
顾清霜闻言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明骊：“什……么意思？”
“我需要冷静一下。”明骊很认真地说：“思考一下这段关系的走向。”
“就这样不好吗？”顾清霜说：“随心而动，向心而行。”
这八个字对明骊很有吸引力, 但……
“不好。”明骊缓缓摇头：“人无远虑, 必有近忧。”
或许她这几年谨小慎微惯了, 心思也变得复杂深沉，跟顾清霜之间也不再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关于情感总是更慎重一些，就像对待洛朝雪。
可她跟顾清霜之间，扯到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
到现在，明骊仍旧没弄明白跟顾清霜之间是种什么感觉。
“非要这么较真吗？”顾清霜皱着眉问。
明骊那温柔的眉眼扫过她的脸：“你不也不想糊涂地过吗？”
顾清霜一时哑口无言。
她正因为不想糊涂地过，才选择直面自己的情感。
而明骊因为不想糊涂地过, 所以才想考虑清楚自己的情感。
本质上来讲, 她们俩是一样的。
那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明骊别这样做？
就算她要求, 明骊也不会听她的。
顾清霜低垂眉眼：“多久？”
明骊思考片刻, “两个月。”
“太久了……”顾清霜忍不住讨价还价：“一个月好不好？”
“两个月。”明骊说：“我需要时间。”
顾清霜闻言轻叹口气，又道：“工作场合的见面我不能保证, 但私下，我不会打扰你。”
“可以。”明骊说。
有飞雪落在明骊的睫毛上, 挂上一层白霜，明骊眨了眨眼，恍惚片刻，顾清霜伸手将那雪花融化在指腹，一滴水从眼前坠落。
明骊看向顾清霜，四目相对。
顾清霜的指腹泛着微凉的水意轻抚在明骊唇上，低声说：“我答应了你，那你也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明骊疑惑：“嗯？”
尾音拉长，带着不解。
可在顾清霜听来是带着几分悲伤的，心想明骊做这个决定肯定也很艰难，于是得寸进尺地问道：“再亲我一下。”
明骊错愕，愣神间隙，顾清霜已经吻了过来。
哆哆嗦嗦的唇小心翼翼地贴在明骊唇上。
恰好有片雪花飘在明骊唇上，就这么融化在她们接吻的滚烫温度里，融化成水珠。
顾清霜的舌尖轻轻舔舐干净，那一秒明骊感受到了痒意。
算是个蜻蜓点水的吻，可顾清霜那恋恋不舍的目光就像是要把明骊吞没一样，所以整个吻带着难舍难分的缠绵感。
分开后，顾清霜假装潇洒地看着明骊：“去吧。”
明骊嗯了声，而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上车以后踩下油门离开医院。
后视镜里能看见顾清霜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明骊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似有什么东西在失去。
而她不愿意。
明骊打开车载音响，随机播放了一首歌。
是节奏很轻快的悲伤情歌，明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这杂乱无序的情感。
……
明骊离开以后，顾清霜在原地站了很久。
直到柳思往来医院。
“你怎么来了？”顾清霜看见柳思往后怔了几秒，还没来得及收起自己的伤心失落，柳思往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情绪，“来看祝寒星。顺带看看你。”
顾清霜嘴硬不承认：“我有什么好看的？”
几秒后——“祝寒星又有什么好看的？”
柳思往呷着笑，“不是受伤了么？”
“依依陪着呢。”顾清霜说。
柳思往点头：“我知道。”
顾清霜一时拿不准她跟春柳依和祝寒星是什么相处模式，如果不是认识柳思往太多年，顾清霜甚至会觉得柳思往这行为是刻意挑衅。
对于热恋期出现了信任危机的小情侣来说，柳思往的出现将是绝杀。
当然，太下作了。
这是顾清霜最近恶补心理学、情感学所得出的结论。
明显，柳思往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一边跟顾清霜上楼一边说：“我马上要进组了，来看看她们就飞乌城了。”
“要拍多久？”顾清霜问。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柳思往说：“看《孤旅》什么时候能下证。”
《孤旅》就是《孤独的旅程》，柳思往回国后拍的第一部电影，其中还有明骊的客串。
顾清霜对此若有所思，但没说什么。
跟她一起上楼也没选择进去，安静地等在门外。
没一会儿春柳依出来，看见她失落地坐在那儿，温声询问：“跟明骊吵了架？”
顾清霜摇头：“没有。”
“那你这？”
“没什么。”
顾清霜下意识的否认让春柳依变了脸色，没什么耐心的春柳依抬手就在她额头上敲了下，春柳依抱臂哂笑，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调：“顾大小姐，你这嘴硬的毛病什么时候改？”
顾清霜微怔，抬眸瞥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春柳依戳破她的心思：“又被明骊拒绝了？”
顾清霜：“……”
顾清霜的沉默代表了很多，也间接回答了春柳依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被她拒绝？”顾清霜选择了个最简单，但也最深刻的问题询问，她相信春柳依能听懂这个问题的本质。
春柳依低笑，笑够了才回答：“这世上没有哪块镜子摔碎了还能回到最初的。已经摔碎了再往回粘，必然是要历经千辛万苦的。如果明骊就这么跟你好了，我才觉得奇怪。”
顾清霜不语。
春柳依并没有安慰顾清霜很多，只东拉西扯地聊了些其他事，末了才感慨一句：“你们是都被抽了情丝吗？”
顾清霜：“啊？”
“你、明骊、祝寒星。”春柳依无奈摇头：“以前我觉着祝寒星挺聪明的啊，怎么在明骊的事儿上这么绕不开？”
“关明骊什么事？”顾清霜下意识反问。
“把明骊看得太重了。”春柳依说到一半顿住，“我已经跟她把这问题掰扯明白了。现在重要的是你。”
“我怎么？”
“你跟明骊一天不安稳，祝寒星隔三差五就能阴阳我一回。”春柳依无奈扶额：“麻烦你在你的感情问题上用点心好吗？”
顾清霜想说自己已经很用心了，能尝试的办法都尝试过了，奈何从前跟明骊嫌隙太深，如今进进退退，难以接近明骊的心。
春柳依并没给她支招，沉默笑笑跳过了这个话题。
而顾清霜幽怨地盯着她看，似是在说——要没有这件事，明骊会跟我提两个月不见面的事吗？
春柳依无视了她的目光，更不知道明骊跟顾清霜提了这个要求。
如果她知道，一定会拍着顾清霜的肩膀说：“大小姐，希望就在前方！”
倒是后来柳思往出来，顾清霜跟柳思往一起吃饭，酒喝多了跟柳思往碎碎念把这件事说了出来，柳思往闻言笑了笑，“这是好事。”
“两个月不见面，她把我忘了怎么办？”顾清霜喝得晕乎乎，语气冷淡却带着几分黏腻感，听起来还有点委屈。
说着就想给明骊打电话。
结果打开聊天页面，手指头还没点到通话键就先缩回来，兀自碎碎念道：“不行不行，要是打过去让明骊以为我是骗她的怎么办？”
柳思往坐在对面，从容又坦荡地喝着闷酒。
时不时举杯碰碰顾清霜放在桌上的酒杯，而后一口饮尽。
顾清霜的酒量在柳思往面前，简直是不值一提。
柳思往喝得比顾清霜多，却跟没事人一样，连脸都不红。
顾清霜惊讶她的酒量，问她怎么这么能喝？
“我在国外待了十几年。”柳思往笑：“无聊又失眠的时候就喝一点。起初一点点就能睡得很香，后来，一瓶、两瓶，连我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我有多少量。”
顾清霜怅然地跟她碰杯：“辛苦。”
“还好。”柳思往淡淡回答。
“你跟依依……就这样了？”顾清霜趴在桌上，眼神迷蒙地看着柳思往。
柳思往微顿，苦笑：“依依做出了她的选择，我尊重她。”
“总还是会觉得可惜。”顾清霜闭上眼，低声道：“那些年，为什么你不跟依依联系一下呢？或许你们之间……不会这样的。”
良久，柳思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太年轻。”
太年轻，所以不懂得退让。
太年轻，所以将自尊心看得太重。
太年轻，所以赌一口气能赌十几年。
……
用年轻二字能做的借口太多了。
柳思往已然不想过多赘述那些年她在国外的生活，也没有立场责怪春柳依为何没等她。
等她回来，结果已然如此。
她也争取过，那就坦然接受结果。
况且，结果没她想象得那么难以接受。
只不过柳思往给了顾清霜两个忠告——别太倔、别太要脸。
换两个词就是撒娇示弱、死缠烂打。
前提是在对方喜欢你的情况下。
柳思往很少给人的感情支招，一旦选择说出来就说明有九分把握。
然而，顾清霜用手指着自己：“撒娇？”
柳思往点头，又默默别过脸。
这画面太美好，她都不敢想象。
……
《罗扇客》开始拍摄，洛朝雪进组，明骊隔三差五会去探班，询问进度。
「星晚」的业务变得更多，公司逐渐步入正轨，明骊的事自然也更多。
《荆棘之冠》的巡演再次拉开帷幕，顺带，孙兮涵创作出了她的新舞剧《与蝶共舞》。
讲述了一只蝴蝶的故事，以蝶喻人，完美延续了《荆棘之冠》的风格。
在孙兮涵的邀请下，明骊看完了孙兮涵新舞剧里最美，也是最复杂的一段舞蹈。
如一只蝶翩翩起舞，激流勇进，从不后退，经历破茧、风暴，仍旧无畏。
孙兮涵身上永远有这种劲儿，可当她落幕的时候脚腕弯折一下，差点跌倒在地。
不过孙兮涵忍住了疼，没有摔倒。
不太完美的Ending动作并没有让这出舞剧逊色，反倒为其添了一抹不屈不挠的色彩。
可放在正式演出的舞台上，就是事故。
所以孙兮涵下台时脸色凝重，但没多久眉眼就舒展开来，坦荡地看着明骊说：“怎么样？有信心吗？”
明骊错愕：“什么意思？”
“这出舞剧，你来跳A角。”孙兮涵耸耸肩：“我准备转幕后了。”
第150章
尽管以前孙兮涵就提过要让明骊来跳她新舞剧的A角, 但明骊没当真。
她想创作一部属于自己的舞剧，这是从以前就有的梦想。
却不是去跳旁人的舞剧A角。
尤其对于孙兮涵这样的舞蹈演员来说，很像是在抢走她的“孩子”。
明骊下意识便表示了拒绝, 但孙兮涵说这是她深思熟虑过后做出的决定。
“只有你能驾驭。”孙兮涵笃定地说。
明骊认真思考之后，却问：“为什么？”
“在创作的时候，我想到了你。”孙兮涵说起自己的创作理念，起初还有点含糊其辞，到后来越发情绪激昂，甚至大声说：“还不懂吗？你就是那只蝴蝶。”
“破茧是重生，振翅会产生蝴蝶效应。对我来说，你在大洋彼岸闪动翅膀, 便在我的世界里卷起风暴。”
孙兮涵一字一顿道：“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舞剧的A角。”
明骊竟不知在孙兮涵心里, 自己有这么重的位置。
孙兮涵也不曾说过, 可在创作《与蝶共舞》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曾经看着明骊背影跳舞的自己, 从天骄变成第二，她有她的傲气与自尊，却也认可对手的实力。
而如今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自己上台起舞，那转行当幕后也是极好的。
这舞台她曾来过，也曾极力绽放过, 那便足够。
可明骊还未曾真正的开始。
孙兮涵并非是无私奉献, 她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 只不过没必要让明骊知道。
互利互惠的事儿。
除却明骊外, 没人能跳出《与蝶共舞》的神韵。
甚至，孙兮涵已经写了《与蝶共舞》的背后创作故事, 还请了专业作家来润色，毫不夸张地说, 可以作为暗恋小说的模板打入网文市场。
当然，这只是营销的一部分。
孙兮涵的故事里并没有提及这就是暗恋，是帮忙润色的作家朋友提及的这个词，当时还把孙兮涵惊了一跳：“胡说什么？！我们就是单纯的朋友。”
“这还不是暗恋？！”
“榜样！榜样的力量你懂吗？”孙兮涵有理有据地反驳。
作家朋友沉默，但孙兮涵已然将这部舞剧当做自己转型后的代表作品。
所以要漂亮、精彩、有话题性。
只有明骊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孙兮涵直勾勾地盯着明骊，明骊却没因为她的眼神动摇，低头皱眉思索片刻：“你……能再跳一遍给我看吗？”
考虑到孙兮涵落幕时的脚伤，明骊补充道：“只做手部动作就行，我扒一下。”
“你同意了？”孙兮涵惊喜。
明骊缓缓摇头：“我先试试。”
接下来的半小时，孙兮涵尽心尽力地演示，明骊专注地学习。
扒舞对明骊来说不算难，但孙兮涵这舞看上去简单，实则精巧又精妙，每一个动作后都藏着小动作，细节满满，这才使这舞蹈每一次旋转后的衔接如此流畅。
半小时后，明骊额头冒出了细汗，孙兮涵给她递过一张纸，又给她扔了瓶水。
明骊小口小口喝着水：“这任务，我接了。”
孙兮涵轻笑：“我不会看错你。”
公事聊完，孙兮涵又问起了她的私事儿，主要就问她最近忙什么，有没有疏于练习。
明骊囫囵说了自己最近的安排，听着这连缝隙都没有留下的行程安排，孙兮涵眉头都皱紧了，“不累吗？”
“还行。”明骊站起来，准备再练一遍：“做自己喜欢的就不累。”
孙兮涵在一旁陪同练习，忽地问起了她的感情状况：“你跟对门那位还联系么？”
“有工作上的联系。”明骊说：“怎么了？”
“是这样，我认识个姐，三国混血，身高一米七五，模特，上次看见咱们的演出喜欢上你了，想让我给攒个局，跟你见一面。”孙兮涵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介绍的词都不流畅，几乎是一条条往出蹦，一边说还一边看明骊的脸色，准备随时暂停。
没想到明骊安静听下来了。
……有戏。
没等孙兮涵窃喜，明骊就缓缓摇头：“没空。”
“等哪天咱演出结束，一起吃饭的时候呗。”孙兮涵在一旁压腿，顺带缓了缓自己的脚腕，“你这样单着到什么时候去？”
“你不也单着？”明骊说：“介绍给你自己。”
孙兮涵笑：“人家没看上我。”
明骊淡然：“那我也没看上她。”
“面都没见。”孙兮涵说：“反正你单着也是单着。”
明骊顿了几秒，决定还是跟孙兮涵坦白，“目前我正思考一件人生大事，所以没精力想这些。”
“什么？”
沉默片刻，明骊回答：“跟顾清霜复合的事儿。”
四周一片寂静，就连孙兮涵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须臾，孙兮涵跟土拨鼠似地尖叫一声：“啊！”
明骊：“？”
“啊！！！”
明骊：“？？”
孙兮涵上前晃着她的肩膀：“啊啊啊！你在想什么！脑子进水了吗？！她可是跟沈梨灯纠缠不清的女人！沈梨灯那是什么概念！你明白吗？”
明骊差点被她晃晕，等孙兮涵平复下来，明骊才松了口气：“她跟沈梨灯是过去式，我思考的是跟她的未来。”
孙兮涵：“都离过婚了，还没思考明白？”
“以前不一样。”明骊低声说。
具体哪里不一样明骊也没说，孙兮涵翻了个白眼说懒得管，只要明骊开心就行，但“开心”两个字被她说得咬牙切齿。
之后明骊认真跳舞，孙兮涵站在一边拿手机发消息，三不五时抬头看明骊一眼，露出一副惋惜表情。
但明骊却在跳舞的过程中想明白了一件事——
以前她跟顾清霜是合约关系，合约中止之后，她跟顾清霜可以开始一段新关系。
如果，她仍对顾清霜心动的话。
……
一周后，明骊收到了祝寒星的约饭消息。
从上次病房一别，明骊除了给祝寒星发消息询问养伤进度外，并无其他联系。
况且从祝寒星给她发消息的频率，明骊就知道这段时间她又跟春柳依腻歪得密不可分了，明骊也懒得理她。
果然，祝寒星一落座就感慨：“终于自由了！最近被春柳依管得我都头疼。”
明骊睨她一眼，“还记得我啊？”
“当然。”祝寒星笑嘻嘻地给她倒茶，又一副“小人做派”给她递到面前：“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骊姐啊。”
明骊冷哼一声：“你脑子里只剩春柳依了吧。”
“怎么会？！”祝寒星义正言辞：“小明，你这是冤枉我。”
明骊没跟她计较见色忘友的事儿，问起了她身体的恢复情况，祝寒星直接就要掀衣服，明骊伸手遏制，“别这么不见外。”
“你别见外。”祝寒星说：“里一层外一层包着呢，你连我马甲线都看不着。”
“那你让我看什么？”明骊无语。
“看看纱布。”祝寒星说。
明骊：“……”
明骊怀疑祝寒星上次被春柳依她妈打傻了，但不好意思说，翻了个白眼后让她点菜。
祝寒星直接点了碗粥，“还在恢复期，医生不让吃别的。”
“我们也可以约在粥店。”明骊看着被端上来的牛肋条、五花肉，略显无奈：“为什么要约在烤肉店呢？”
“吃不着，闻个味儿也是香的。”祝寒星吸了吸鼻子。
明骊：“……”
正好明骊很久没吃烤肉，也就没顾虑祝寒星的情况，肆无忌惮吃了起来，而祝寒星喝着烤肉店唯一能点到的南瓜粥，一边想象那是香喷喷的烤五花肉，一边味同嚼蜡地喝着。
“自找苦吃。”明骊评价。
祝寒星却乐呵呵地：“我乐意。”
一顿饭吃完，祝寒星终于切入正题：“骊姐，我跟你说个事儿。”
“说。”
“我紧急联系人改了。”祝寒星说。
明骊一怔，“春柳依？”
祝寒星点头，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很认真地跟明骊解释：“因为这事儿我跟春柳依吵了一天，冷战了三天，但还是想明白了。”
这事儿虽在明骊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那天之后，明骊偶尔也会想起这个问题，春柳依跟祝寒星的争执点虽看起来无理取闹，但仔细想想很有必要。
她们在争这段感情里的唯一性。
明骊内心理解，却没表现出来，静等着祝寒星解释。
祝寒星说：“咱俩是一辈子的朋友，我就算现在死了，那点不多的遗产里都会有你一份。”
明骊皱眉，“疯了？”
祝寒星反倒笑了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生死而已。不过我跟春柳依之间原来牵绊很少，现在慢慢意识到她对我的重要性，我想给她安全感。这并不意味着你在我这儿就不是朋友了，相反，咱俩之间永远不散，等老了要住养老院我肯定第一个约你。”
明骊：“……”
这番话没对明骊的心造成任何波澜，但祝寒星很明显把自己说感动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中二台词，就差拍着明骊的肩膀说：“姐！我跟你一辈子！”
明骊想想就恶寒地掉了一身鸡皮疙瘩，面上却依然淡定：“改就改了吧。不过我挺好奇，是春柳依用分手威胁你还是你想通了？”
“想通了。”祝寒星说：“爱情这事儿就是唯一的，她在我这儿得有优先权，不然她跟我谈个什么劲儿？我俩之间，先是她那妈，又是我那爸……”
说到这儿，祝寒星压低了声音凑过来跟明骊说：“老头儿又进去了。春柳依那天晚上在赌场里给他设了局，输了五百多万，又在外边被赌场的人打了一顿，折了一只手，后来他又跟那些狐朋狗友凑一块吸，当天就被举报送进去，有前科，直接就关监狱了。”
祝寒星说这事儿的时候就跟在说别人的事儿一样，看上去毫无波澜，实则眼神里波涛汹涌。
明骊倒是想过春柳依有点能耐，但没想到解决得如此利落，手段也很阴狠。
“我是从顾清霜那儿知道的。”祝寒星说：“不知道吧？现在我俩游戏亲密度五百多了。”
明骊：“？”
之前明骊都没生气，但这个是真的有点……
“你背着我跟她联系？”明骊说：“你们还成了好友？”
祝寒星立马给明骊顺毛，永远精准明白明骊不高兴的点：“她为了找我了解你的事儿，我为了从她那儿套点春柳依的事儿，我们之间互相利用，没有真感情！”
明骊：“……”
也还是生气。
“再说，春柳依还教给我一个道理。”祝寒星沉声道：“你是我的朋友，也会是春柳依的朋友。我跟她在一起，她不会从你身边抢走我，而会跟我一起保护你。”
“那你们要分手呢？”明骊直击痛点。
祝寒星：“……”
“你当然还是我的朋友！”祝寒星说完又顿了顿，略带伤感地说：“那就一辈子不分手好了。”
明骊却嗤笑了声，孰料下一秒祝寒星说：“骊姐，我想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