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幽灵,不止是卡片
跑是不可能跑得掉的。
被苏枋隼飞提醒之后,黑尾铁朗眼疾手快地把孤爪研磨给捞了回来。
孤爪研磨觉得自己最近不太对。
他为什么总被人给拦腰捞回来,就跟路边捞猫似的。
他们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了?
孤爪研磨刚想跟自己的幼驯染好好控诉一下这件事,才一回头,就看到榆井秋彦贴过来的脸。
卷毛小孩眼睛睁得又大又圆,水灵灵地看着他,满眼都是对他的期待。
孤爪研磨逃避地往后靠了靠,但奈何后路已经被黑尾铁朗堵死了,他只能幽怨地看向给人报信的苏枋隼飞,“这是在干什么?”
苏枋隼飞背着手,脚步轻快地过来,“只是签名哦。大家都给榆井同学签了,他很喜欢呢!研磨学长也不要让榆井同学失望嘛。”
像是为了配合苏枋隼飞说的,榆井秋彦的眼神多了几丝悲伤,就那么水汪汪地看着孤爪研磨,好像被无视的小狗一样。
看得孤爪研磨甚至有一种负罪感。
“就是说为什么要签名……”
“因为樱同学想要送榆井同学一个签名哦!榆井同学他超崇拜樱同学呢!”
“喂!”樱遥直接冲过来,想要手动闭上苏枋隼飞的嘴,但奈何苏枋隼飞打太极的手法太好了,四两拨千斤,不敢在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面前暴露自己会打架这件事的樱遥,因为无法使出全力,而对苏枋隼飞这小套路根本毫无办法,“谁说主动给他了!你明明知道,你这家伙——”
苏枋隼飞单手躲着樱遥,“不要害羞嘛!而且榆井同学平时最喜欢大家了,所以大家都给他签了名哦!他也说他很喜欢黑尾学长和研磨学长呢!”
刚巧,枭谷的人到了,木兔光太郎看他们堵在这里,扬了扬手问:“在干什么?”
“哦,榆井说他想要我们的签名。”黑尾铁朗跟木兔光太郎抬了下手,算作打招呼。
“诶——签名吗?我来给你签名怎么样!”木兔光太郎听到这种事儿就来了劲,三两步就跑了过来,探着头,“哪里哪里签在哪里?”
趁着木兔光太郎凑过来的时候,苏枋隼飞见到孤爪研磨正在偷偷地溜走,被他一个跨步堵住,“现在是研磨学长签名的时间哦!木兔前辈稍微等一下哦。”
孤爪研磨拧着鼻子低声叫着苏枋隼飞的名字,尾音带着一点威胁的味道,但之于苏枋隼飞来说,不过只是隔靴搔痒,带着那么点抓人的劲儿,还挺有意思的。
苏枋隼飞就这样一只手撩拨着一只猫,抬着头无视这俩猫是咬人还是挠人,就这样过上了十分享受的人生。
木兔光太郎听到前面还有人,自动地让开了,“哦哦哦!那研磨先来,等下我给你签个好位置哦。”
赤苇京治这会儿才跟上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对榆井秋彦说:“不想要的话可以拒绝的,没关系。”
但榆井秋彦疯狂地摇着头,“不!大家的签名我都想要!赤苇哥也请!大家的排球打得都太好了,我这种运动很差的人真的很羡慕啊!”
“诶,我的也要吗?”赤苇京治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自己的事。
“恩恩!大家的我都想要!”
“这个也是超级捧场王呢。”
苏枋隼飞没吭声,他正盯着孤爪研磨给榆井秋彦签好名。
他知道孤爪研磨只是不好意思,签名这种行为对社恐来说实在是等级太高了,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但他也知道这还没触及到孤爪研磨抗拒的底线,只是不太好意思,所以他愿意帮榆井秋彦从孤爪研磨这里求来一个签名。
孤爪研磨的字母很好看,是那种很有特色的写法。
他扣上笔盖的时候,略带幽怨地瞪了一眼苏枋隼飞,“签一张纸有什么用……”
“孩子喜欢,就稍微纵容一下吧。他在这边一直做后勤的事情,让他开心一点也无妨。”苏枋隼飞小声给孤爪研磨解释着,“他经常替我们做一些琐碎的事情,平时的事情也好,打排球也是,他也很努力地不给我们添麻烦了。我和樱同学经常依赖着榆井同学为我们做的事情,有的时候,也想多为他做点什么嘛。”
他说的隐晦,但孤爪研磨也差不多能听懂。
木兔光太郎正在给榆井秋彦签名,那张签名版上已经布满了名字,留下的地方不多,让木兔光太郎有点犯难,“我的名字有点长啊,签在哪儿才不会挡住别人的呢。”
可榆井秋彦贪婪,想要一张签名版上拥有所有想要拥有的东西。
于是大家只能利用起背面来,最终将那张签名版签得满满登登。
榆井秋彦开心地捧着那张签名版,“感觉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苏枋隼飞冲着孤爪研磨无奈地耸耸肩,后者虽然能理解他的意思,但也觉得这种心思细腻到让他有点恐怖。
“我是做不到你这样吧……”
“也不一定呢,研磨学长一定有研磨学长关心人的方法哦。”
“好好好!签名都到手了该开始练习了,等下教练们来了要打屁股了哦!”黑尾铁朗拍了拍手,组织起了练习。
一时间,体育馆里只剩下了call位置和排球落地的声音。
*
东京郊外,一废弃教学楼内。
身着特攻服,头发染成橙粉相见,留着狼尾小辫儿的人坐在废旧桌椅堆积起来的杂物山上。
他双手支在膝盖上,手掌合在一起,顶着额头,有些阴冷地看着下面围着的小弟们。
他们人人穿着一样的特攻服,黄色的,背后绣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西”字。
小弟们紧张地看着他们的老大,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声。
而上面的那个人,在这样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他放下了双手……然后开始疯狂揉搓自己的头发,发出耐人寻味的咆哮声:“啊——”
他把自己那一头漂发过度有些毛躁的头发彻底弄成了一头杂草,然后像后仰躺下去,几乎有些倒吊的姿势让他的表情像是一只死鱼,气若游丝地说:“完了……不应该给他发感谢的,这不是彻底找不到人了吗。”
果然!!!
下面的小弟纷纷闭上眼睛泪目。
他们家总长果然又犯老毛病了。
作为东京曾经首屈一指的不良团体,他们一直都是一群无人敢惹的家伙。只是地头蛇总有式微的那一天,最近乱象横生,新出的团体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而且下手比他们更狠,更不合规矩。
上一任总长想要挽回东京的乱象,却因生了病,没办法再带领兄弟们。
于是他将总长之位交给了上面的那个家伙,这人打架也不差,对兄弟们也够好,唯一的问题是不够自信。
尤其在老帮派自有不肯跨过的红线,不肯和那些新团体同流合污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谨慎地缩回自己的领地,尽量不出头。
现任总长总觉得,这是他的责任。
甚至为了能让大家回到从前的日子,他愿意丢人一点,再丢人一点。
在听说风铃高中有人转到东京来了,他觉得这就是唯一的机会了。
那些新兴的帮派总是打着前风铃的旗号招摇撞骗,那就由风铃的人来制裁他们吧。
他是这样想的!
但因为传闻中风铃来到东京的那个人的身份有点太过吓人了,总长的副手,那种角色怎么可能轻易地转学到东京来做个普通的学生。
所以在所有人都在找风铃的人的同时,他们也只是在观望。
在狮子头连的人出来抓叛徒的时候,见到梅宫一等人真的穿着风铃的校服出现在东京街头的时候,他们才终于确定了这一点。
不管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至少他一定是风铃的人。
风铃会出手处理这些事情的。
这是一个多么精妙绝伦的计划!
但那个人太能隐藏了!明明已经有人和他交过手,但愣是一点信息都没流出来,只知道是大概那片学校的学生,让这位可怜的继任总长只能用这种朴实无华的手段去找人。
“这不是彻底断了联系了吗!明明好不容易才锁定了学校范围的——”
继任总长大人在垃圾堆上翻了个身,铁质桌椅之间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下面的小弟们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跑路还是担心一下他们的总长会不会被埋在这儿。
其中一个小弟踊跃地举手,给他亲爱的总长大人出了个主意,“但是我们已经能确认,那位……那位大人就在音驹的排球部吧!小田和昨天宫野的行动都确认了这一点呢!”
众人纷纷看向他,“那位大人”这种称呼又是他从哪儿学来的词儿。
但垃圾堆上的老大虎躯一震地坐起来,夸奖了这位小兄弟,“你说的对!”
“所以冈部哥!我们——”小弟不敢替老大做决定,话只说了一半。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他觉得冈部哥应该说了。
但冈部春生,也就是他们的总长,沉默地看了他半天,“话不要说一半,继续说,你到底出的什么主意。”
……
“额是这样的,其实我们可以直接去音驹排球部找人。”
*
又过了些日子,到了暑假集训的时候,大家都要集体出发去森然所在的埼玉县。
清早排球部的人就集合出发,因为要风铃那边一起过去,租了两辆车。
风铃的人贪睡,车来了就直接上车开始补觉,而音驹这边反而稍微晚了一点。
黑尾铁朗贴心地让苏枋隼飞去跟风铃那边的车,“我们交流感情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你很难能和他们再聚一次了吧,过去和老朋友们一起吧。”
苏枋隼飞并不推拒,上了那边的车。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两辆车就开走了。
大家都很困,无人注意到小门口不远处聚集了一小撮穿着特攻服的家伙们,蹲在门口你推我搡地选举到底谁去门口问人。
冈部春生建设了好久的心理状态,总算是决定上门问问到底谁是风铃来的。
但他自己不敢去。
他承认,他好丢人一总长啊。
“北原,你出的主意,你去吧。”冈部春生直接把可怜谏言的小孩给踹了出去。
但幸好,他长得乖,也没染乱七八糟的头发。
除了特攻服有点显眼,让人并不能感觉到威胁性。
尤其是他撞上刚要进学校的那个不知道练什么体育的大块头的时候,可怜的北原同学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不良。
“那个请问……排球部,怎么走?”
“诶?你要找排球部?要升学参观的国中生吗?”那人打量了一下北原,说道,“不巧啊,他们去琦玉集训了,要一周后才能回来哦。”
“这样啊……”
听到这个悲报的冈部春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冈部哥——”
樱遥猛地从座位上醒了过来,“什么东西在叫。”
苏枋隼飞摇摇头,道:“没听清呢,要喝水吗?”
他给樱遥递过去一瓶水,樱遥接了过去,喝了两口,然后才震惊地看向苏枋隼飞,“你为什么在这儿?”
“阿拉,喝了我的水才反应过来,让人家好伤心啊樱同学。”
“你能不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樱遥搓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从前座,突然涌出了一堆深蓝色的头发,挂在了苏枋隼飞和樱遥的眼前,没有脸,只有很多头发。
拉了遮光窗帘的大巴车内光线并不充足,现在又还早,他们只能看到那一团头发阴森森地说:“不许打扰梅宫哥睡觉……”
“鬼啊——”
第92章 杉下京太郎是一个对前辈十分尊敬的好孩子。
苏枋隼飞想要按住樱遥,但他已经跟受惊的猫一样,要上手去抓那一团一团的头发,一边害怕,还一边要把鬼给抓出来的模样。
虽然他理智上知道那是杉下京太郎的头发,但实话讲,这一画面的视觉冲击力确实挺强的。
主要很巧妙的一件事,他们在大巴车的最后面,光线本来就一般,再加上除了车头那边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整个黑暗的环境下,像卷曲的蠕动的头发这种东西,真的很容易触及清早没睡饱的脆弱的神经。
不过樱遥的这一嗓子,倒是苏枋隼飞那一点小小的惊慌都给驱散了。他也只是遏制了一下樱遥,然后想着怎么安抚一下明显被喊狂暴了的杉下京太郎。
这可没有音驹的人了。
他们可真不一定忍得住不动手。
但毕竟当着司机的面儿呢。
“樱——”杉下京太郎压低的声音有点渗人。
苏枋隼飞只见那一团头发动了动,然后又掉了下去。
“什么——什么鬼?”梅宫一后知后觉地惊醒,猛地坐起来,额头磕上了大巴车的车顶,把原本还剩一点的瞌睡虫彻底磕没了,一转头,刚好和身旁的杉下京太郎大眼瞪小眼。
杉下京太郎以一个非常不雅的姿势卡在椅背里,想要上来,却动弹不得,“你怎么了,杉下。”
然因梅宫一的醒来,杉下京太郎此时此刻非常的受打击。
他没能守护好梅宫哥的睡眠,他真没用啊,“对不起……梅宫哥……”
“不,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你要不先上来说话呢?”
这会儿杉下京太郎正仰着头看着梅宫一,这个角度就十分的诡异。
梅宫一真的很少有机会能俯视自己的这个弟弟,哪怕他每天跟着自己的时候都很驼背,也勉强只能做到平视罢了。
杉下京太郎努力了一下。
在苏枋隼飞和樱遥的视角里,只能感觉到眼前的那一团头发又蠕动了一下,然后很失败地维持在原来的高度,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其实全车的人都在看他们这边。
除了戴着耳机睡得安详的梶莲,只要一个耳机就能屏蔽其他所有的事情,好生让人羡慕。
杉下京太郎在这一刻最尊敬的人就是梶哥,因为只有他没有对自己狼狈的情况给与一个注目礼。
“没……我没什么事……”杉下京太郎嘴那叫一个硬,皱着眉头要把一切都自己生抗。
苏枋隼飞稍微侧了侧身子,探出头去看前座的情况,这才看懂了到底怎么回事。
杉下京太郎半个身子都掉到了座椅下面去,衣服下摆被卡进了扶手里,抽不出来。而他又高,两条长腿折叠在大巴车狭小的座椅间隙中,实在是……看着都觉得憋屈。
难怪刚才杉下京太郎只能上下蠕动那么一点距离,难怪那被蹭到椅背上的头发像一团神秘的触手,也难怪,他想要回头的时候,受限于被卡住,只能传来低低的声音。
真是……以苏枋隼飞自认很伶俐地嘴皮子,也没法对这样的杉下京太郎说出什么来。
有点太残忍了。
杉下京太郎是一个对前辈十分尊敬的好孩子。
他不应该。
苏枋隼飞给梅宫一指了指他们两个座位副手中间的地方,“杉下同学,稍微抬一下手好吗?”
其实杉下京太郎是不愿意的,他的自尊不允许他以这样狼狈的样子向梅宫哥求助。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就这样一直到琦玉的话,那梅宫哥可能会觉得他的脑子有问题。
在杉下京太郎还有些纠结的时候,樱遥已经站起来,从上面拎起了杉下京太郎的胳膊,对梅宫一抬了抬下巴,“快点。”
“你怎么可以命令梅宫哥……”
“行了你,赶紧把衣服抽出来坐好,你不憋得慌吗?”樱遥有点无奈了,梅宫一也不希望他把他置于自己之前的吧。
梅宫一这次倒是没掉链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只是杉下京太郎的姿势不太方便自己去够,而他也怕他的动作太大弄醒梅宫哥。
被解放了他终于能正常呼吸地坐在椅子上,一时间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苏枋隼飞看着他面前的后脑勺,感觉这才对了。
杉下京太郎应该是因为坐着太高,睡觉的时候头没有可以靠的东西,才滑下去变成那样的,却没想到居然卡住了。
苏枋隼飞在自己的包里翻了翻,找了个折叠的充气枕,是他上次和犬冈走他们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准备的。
他把气打好,就递给了杉下京太郎,“用这个会舒服一点哦。”
“嗯?”杉下京太郎只从嗓子里发出了这么一声,连字音都算不上,倒是更贴近野兽的哼鸣。
他不太擅长这样接受别人的好意,也不明白苏枋隼飞为什么会把这东西送给自己。
他看了一眼一旁靠着窗子又合上了眼睛的樱遥,就算他不怎么和人进行交流,但也知道按照一般人际社交关系,苏枋隼飞和樱遥的关系更好,樱遥有需要的话,怎么都该给樱遥才对。
“怎么了?不好好保护颈椎的话,运动的时候会受伤的哦,高个子才要更谨慎才行。”
不良们哪里有什么科学依据,揍人都只讲究经验的,更别说什么科学养生。
除了健身发烧友柘浦大河以外,也就苏枋隼飞的打法相对来说比较科学,所以从从前开始,他就很擅长保护自己,几乎不会让自己受非必要的伤害。而在跟着音驹排球部训练的过程中,教练们也教给了他们很多保护自己的措施,和一些很重要的部位的知识。
他也有了更专业的训练方式,器械这些东西,是从前很少有机会碰到的,就算是柘浦大河也只是家里有一些小型器械罢了。
自我保护这种东西,杉下京太郎可以保证自己绝对一窍不通。
见苏枋隼飞那双甚至有些担心的眼神,杉下京太郎还是接下了这份好意。
这对他来说不太熟悉。
但其实也不觉得过分奇怪。
按照梅宫一的话,他们是家人。
家人互相帮助,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枋隼飞见杉下京太郎终于靠得舒服了一点,才对上半眯着眼睛的樱遥,识破了他装睡的诡计,“樱同学现在也变得越来越奸诈了呢。”
樱遥嫌弃地把苏枋隼飞的脑袋拨开,“这话你还真好意思拿来说我啊。”
苏枋隼飞耸耸肩,“没关系,睡吧。离琦玉还远着呢。”
“你不用休息一下吗?”
“不。”苏枋隼飞摇摇头,举起了手机,“我要把樱同学睡觉的样子拍下来呢。”
樱遥觉得这人有时候真的是不欠儿一下就难受,他听得出苏枋隼飞就是单纯地想要挑衅他,喜欢看他被惹炸毛了的样子。
或许是那种感觉会让他觉得亲近一点,就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但他现如今已经看透了这天使皮囊下的恶魔心,面对他的挑衅已经不那么有用了——当然,有时候还是有用的——只是现在这会儿,智商正占领高地的樱遥只是合上了眼睛,“睡你的吧,我们都不会消失的。”
苏枋隼飞顿了顿,在樱遥看不见的时候动了动唇,无声地说:“我知道。”
“这不会是一场梦。”
不真实感多少是有点的。
曾经昔日一起火拼过的兄弟们,现在正安安静静地,而坐在前往能够打更好的排球的地方的车上。
放在几个月前,这车里的每一个人,应该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时刻。
如果倒回去问曾经的自己,会对此有什么感想呢。
可世界上没有时光机。
过去的风铃人怎么想不知道,冈部春生只知道他自己要炸了。
他坐在市中心的饮料店里,请为他付出了面子和胆量的北原小兄弟喝着一千多日元一杯的奶茶,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要完蛋了。
他居然,就这样和找到那位大人的机会擦肩而过了!
而且他们也出现在音驹的附近了,这下岂不是对那几个帮派都打草惊蛇了!
他真的能带着他的兄弟们渡过这个难关吗……
“老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北原喝着老大请的奶茶,感觉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了,他好感动。
就是冈部春生的钱包不太感动。
旁的一人说:“要不我们去琦玉呢?”
冈部春生给大家看自己一穷二白的荷包,仅剩的两枚一百日元的硬币也能营造出穷得叮当响的氛围。
……
“那咱们想办法赚点钱吧,现在开始打工!应该能有机会吧!”这位小兄弟很有朝气,也很有行动力。
“只能这样试试了呢,北原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冈部春生问道。
“一周。”
冈部春生:“……”
他们真的能在一周时间凑够去琦玉的钱吗,说真的他打工经常因为手劲儿太大容易弄坏东西而被开除。
“不能这样想……这样不合适……”冈部春生碎碎念着,“总之先干起来!”
老大发话,大家也都纷纷应声。
他们走出了奶茶店,在路边上随便拿了一份周刊排球,是IH时期的过期刊物,才被随手丢在外面。冈部春生翻开两页,刚好看到音驹的队员介绍。
他本只是随意一看,在看到最下面四个字的时候,没忍住擦了擦眼睛。
他还真没看错。
苏枋隼飞。
怎么是苏枋隼飞?
周刊上写,这个音驹和宫城的乌野是宿敌,宫城……
冈部春生突然想起来了一位旧人。
“我说,日本只有一个宫城吧。”
“当然了,老大你傻了。”
意识到自己真的绕了一个大圈的冈部春生差点把那脆弱的刊物撕烂,“啊啊啊——白井千里你个贱人,你竟敢骗我!”
*
另一头,音驹的人已经到了琦玉。
琦玉的夏天要比冬天凉快一些,苏枋隼飞一下车,便嗅到了这属于植物环绕的清冽空气,只一下,就能驱散这一路奔波而来的疲惫。
唯一的缺点就是虫子真的有点多。
来之前,前辈们已经打过预防针了,但下车两分钟打死了五只蚊子这种事情,并不是提醒就能当作无事发生的。
小鹿野大树作为森然的东道主热情地欢迎他们过来,“你们可算到了呀,木兔吵死了,快进去把他搞定了。”
“诶——”黑尾铁朗发出了非常抗拒的声音,“苏枋,带你朋友们过来,你们都是第一次来琦玉吧?我带你们去转一圈,这边其实还挺好玩的。”
“黑尾!”
“好好好,我去陪木兔,那研磨——”
“不要。”
夜久卫辅无奈地笑道,“我带他们去转一圈吧,你们先进去休息吧。”
苏枋隼飞连忙拒绝,“不不用,学长也累了吧。”
“没关系,坐了一路的车也想活动一下筋骨了。先带你们找找食堂什么的。”夜久卫辅悄悄对他们说,“这边的合宿比之前的运动量要大,放饭的时候一个个都像饿鬼投胎一样,到时候再找食堂可是要饿肚子的哦。”
苏枋隼飞觉得夜久卫辅说的可能一点都不夸张,这帮人是真的一个比一个能吃的。
趁着这会儿时间还早,乌野他们也都还没到,溜一圈活动活动腿儿也挺好。
杉下京太郎那个个头在车里窝了一路,苏枋隼飞都替他觉得难受。
夜久卫辅热情地给他们介绍着森然的各种设施,熟悉得就像他是森然人似的。
“嗐,每年的暑假合宿都在这边,我好歹也是高三生了,当然很熟悉了。”
苏枋隼飞倒是在想,三年后,他也会像夜久前辈一样对这里这么熟悉吗?
他正想着,突然被人戳了戳。
苏枋隼飞一回头,是用手机戳他的梶哥。
梶哥居然会主动跟他打招呼,这他挺意外的。
但梶莲只是让他看手机。
苏枋隼飞接过来,发现是榎本哥发过来的一张截图。
截图上是榎本键史和白井千里的对话。
白井千里的对话框里充满了叹号带来的慌张。
白井千里:榎本!!!救救我!
白井千里:你要让苏枋相信,这不是我暴露他的。
白井千里:真的。
白井千里:不然我生吞拳头。
苏枋隼飞看向梶莲,后者也是耸了耸肩,表示他也只是收到了这张截图而已。
而苏枋隼飞只觉的,生吞拳头什么的,不至于,真不至于。
“梶哥,能帮我转告他一声吗?”苏枋隼飞问。
梶莲收回手机,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
“就算真是他暴露的,我也不会怎么样他的。”
“最多只会打一顿啦~”
梶莲:“……”
“发过去了。”
第93章 原来读书的作用是这么回事
梶莲,在这些事情上,向来很无情。
苏枋隼飞对白井千里是一点都不会心疼的,也不管他嘴里的泄漏信息到底是谁。总不外乎是最近老是偷偷给他塞小纸条的那一伙儿人,不过他要是能从白井千里的嘴里得知他的事情到底被谁知道了,那他倒是挺有兴趣的。
于是苏枋隼飞问梶莲能不能帮忙问一下。
梶莲倒是也没什么抗拒的,只是把苏枋隼飞的问题一字不落的给发过去了,那边一看就知道是苏枋隼飞的亲笔。
于是榎本键史发过来的截图里,只有白井千里的四个省略号。
白井千里:苏枋哥,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剩下的倒也不用梶莲这个交流障碍来沟通,榎本键史自己就把该问的都问了,然后整理了一份前因后果给他们发了过来。
梶莲懒得一句一句的和苏枋隼飞转述,直接把手机丢给了苏枋隼飞,“等下记得还给我。”然后就叼着糖跟着大部分逛街去了。
苏枋隼飞也只是落在人群的后面,和榎本键史聊。
在白井千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下,苏枋隼飞大概知道,他和东京一不良帮派的总长有过一点交情,算得上是比较正面的。对方知道他是风铃出身,也听说过一些他讲的事情,所以那边的人对风铃现在的构成十分了解,也多少知道风铃并不像外面所传言的那样,是不良中的不良集中营。
防风铃的传说,多少就这么传了出去。
所以那个人才会用卡片的方式,向他们进行求助。
不过这方面的消息,苏枋隼飞也不是很介意被暴露出去,如果能改变外面对风铃的看法,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不好。
白井千里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沉默了又沉默,沉默了再三,在无数个犹豫的词汇和省略号之后,终于说了一句:他知道你们的名字,他在排球周刊上看到你了。
苏枋隼飞差点捏碎了梶莲的手机。
算了算了,不合适。
所以他只让榎本哥给白井千里回:该怎么做,你知道的吧?
留下这么一句之后,他完全没考虑白井千里的心情,把手机还给了梶哥,逗樱遥去了。
而远在东京的冈部春生看到白井千里回过来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快死掉了。
他平静地躺在垃圾山上,毫无高光地目视着天花板,嘴角挂着一个像素点的笑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
不是,这好像真死了。
北原小兄弟明显还年轻,敢在这样的情况下爬上摇摇欲坠的垃圾山,从冈部春生的身边捡起那只手机,看着上面的对话。但奈何他还是太年轻了,完全看不懂那对面是什么意思,只愣愣地复述了一句,“祝你安全。什么意思?”
噗——
冈部春生感觉自己已经走向生命尽头的躯体又被狠狠地插了一刀。
好痛啊。
怎么可以这么痛。
下面的其他小弟们纷纷捂住了眼睛,不忍心看自家老大的惨状。
“拉我起来——”冈部春生已然气若游丝。
北原小弟把他拉了起来,然后看着自家老大强颜欢笑的脸,搜肠刮肚,在自己所拥有的不多的知识中,找到了一句安慰人的话,“节哀顺变。”
下面众:“……”
冈部春生:“……我突然理解苏枋哥为什么要去读书了。不会安慰人可以不安慰的。”
北原小兄弟闭嘴了。
但冈部春生又觉得北原小兄弟说的对,他现在往前一刀也是死,往后缩着也是死,怎么着这东京都是太平不下去了,除了节哀顺变倒也没什么别的能干的。
“就这样吧,不管了,解散!”
说是这么说,可东京的暗流早就蠢蠢欲动,并不是冈部春生一个人停下来,整个东京就能趋于太平的。
他们在音驹前出现过的事情,终究是传遍了整个东京。
只是现在,这些消息还未传到琦玉去。
而森然所在的地理位置,又确实和不良少年们齐聚的地方有些远。
这是一片自由的森中原野,沐浴在自然的气氛里,大家连打球都更有劲了。
小乌鸦们踩着时间降落这片地方,挂科二人组也和大家一起来了这里。
日向翔阳下了大巴车,兴奋地问孤爪研磨:“那是东京塔吗?”
孤爪研磨:“……不,那只是普通的铁塔。”
苏枋隼飞看着不远处的那座铁塔,听着身后黑尾铁朗无情地嘲笑,干笑了一下,“这里是琦玉吧?”
“啊!对哦!”日向翔阳多少有点失望。
“没关系,下次去东京的话,多留一点时间去看看东京塔吧。”苏枋隼飞安慰日向翔阳道。
“好!春高的时候,赢了我们一起去东京塔吧!”说到下次,日向翔阳理所当然地就想到了春高。
“嗯,春高的时候去。”
春高,他们两个学校都要进全国大赛。
而且要留到最后。
他们这些东京人也就算了,乌野可是输了就要回去的。
日向翔阳被灰羽列夫抓走两个人开心地不知道去聊什么了。
孤爪研磨瞄了一眼苏枋隼飞,“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吧?”
“诶——”苏枋隼飞耍无赖似的拉长音调,“研磨学长这个时候说破很尴尬诶。”
“随便你怎么说。”孤爪研磨发现,和苏枋隼飞聊的多了之后,他对这套话术已经相对免疫了,“我不想输,所以要努力做赢的那个。”
“研磨学长的斗志,我应该用录音记下来呢。”
“嗯,现在给你机会重新录一遍。”
孤爪研磨突然的将军让苏枋隼飞愣了一下。
其实苏枋隼飞知道,他要是这会儿拿出手机的话,好不容易来了劲反抗他的研磨学长一定会“落荒而逃”,但他已经愣住的两秒,就失去了再掏出手机将军孤爪研磨的权利了。
被他逗了这么久,总算是扳回一局的孤爪研磨心情很好,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但感觉是那个感觉。
“练习去吧。”
森然的夏天虽然凉爽几分,但一群高中男生凑在一起运动,才半场打起来,整个体育馆就像蒸笼一样。苏枋隼飞扯了扯衣衫,他哪怕在下面轮换,也要被热死了。
风铃的队伍这次也参与到了整个合宿的车轮练习中,只不过他们上的场次比较少。
几个学校的教练给他们商量的方案是打一局,复盘一局,练习薄弱的部分,每天只打两场。
毕竟他们的水平还很不稳定,基本功不好的话,打太多的练习赛对他们的提升可能也不高。不过猫又教练在看他们和森然打了第一场之后,捏着下巴神神叨叨地夸赞,“说不定最后两天,就可以打一整天的练习赛了呢。”
苏枋隼飞在场下目睹了这一场比赛的全程。
风铃的进步惊人——不如说,这并不让人意外,毕竟他们能解决最基础的接球这件事,尽管他们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好看。但每天走街串巷,为了诸多事件奔波的他们,柔软、韧性、矫健,在不落地就不会输的这一项运动上,灵活的身体占据了极大的优势,而几位攻手更是有着只要能轰出去,就绝对不会手软的绝对王牌的力量。
怎么看,对他们来说,打排球,都很合适。
在赤苇京治和孤爪研磨的双重教育下,樱遥的二传也有模有样,至少对攻手们来说,比之前好打了不少了,剩下更精确的部分,就要慢慢的练习了。
这边的排球入学新生正在飞速的进步。
苏枋隼飞转了个头,那边的多年排球在读生们,却好像不太尽人意……
和上次集训的时候稳定的乌野不同,这次的他们状况百出。
天才二传的失误,配合不上的多位置同时攻击,和同样配合不上的自由人二传。
还真是……
“刚才那个突然落下来的球是怎么回事啊?”苏枋隼飞从那一球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那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失误,无论是日向翔阳,还是影山飞雄,他们两个都对那个球充满了贪婪的欲望,那是毫不隐藏的气质。苏枋隼飞甚至不需要去刻意分辨,就争先恐后地从比赛的球场上散到了他所在的位置。
应该说,他们的欲望蓬勃得整个球场都是。
只是被他察觉到了而已。
这种危险的气质让苏枋隼飞不由得琢磨了起来。
但他问孤爪研磨的时候,后者只是无奈地说:“我怎么知道,那个东西完全没成型吧。”
“等完成之后,就知道那东西有多厉害了。”
苏枋隼飞看到孤爪研磨用探究地目光紧紧地盯着日向翔阳,那就是猫盯着猎物的表情。
“说的也是,到时候要偷师一下吗?”
“偷师天才的必杀技,你胆子不小嘛。”黑尾铁朗搭在苏枋隼飞的肩膀上,“走了,该你上场了。”
“明明最开始要我偷师天才的必杀技的就是研磨学长嘛。”
“我只是让你学他的练习模式……没说过让你学他的技术。”孤爪研磨表示这锅他不背,“不过你要是真的能把天才的技术偷师过来,我是没什么意见。”
苏枋隼飞耸耸肩,“饶了我吧。”
合宿的第一天就这样平静而又不平静的过去。
累了一天的学生们一口气能闷三大碗饭,孤爪研磨在最后一次惩罚过后,看到赛程表上已经轮不到他们就当场逃之夭夭。
苏枋隼飞倒是要主动留下来陪着樱遥他们练习的。
樱遥却掐着腰夹着排球,一脸嫌弃地把苏枋隼飞推出了他们的队伍,“你很闲吗?”
“诶?为什么这么说?”
“这么有闲情雅致地给我们当陪练,是看不起我们吗,是觉得对上我们一定能赢所以不用练习了吗。”樱遥给自己挤出了一张恶人脸,用他能想到的最阴阳怪气的语气说,“替补同学。”
苏枋隼飞:“……噗。”
不好意思,没忍住。
有点可爱。
第94章 本作禁止口嫌体正直
苏枋隼飞一笑,樱遥就糟糕。
感觉这已经成了一种不成文的定律。
樱遥听着苏枋隼飞的那笑声,跳起来压着苏枋隼飞的肩膀,“再敢笑一个给我试试看呢?”
“我错了我错了放开我吧。”苏枋隼飞虚情假意地投降,等把樱遥按下去了之后,才又说,“但是樱同学你,真的很不适合故意阴阳怪气呢。”
“啊是没错,我在这方面是完全比不上你。”
樱遥以为自己在破罐破摔,但苏枋隼飞心想,还是这种不经意的阴阳怪气更适合你。
不过他没再继续挑战樱遥脆弱的神经,而是问他:“真的不带我一起练习吗?其实我也是要练习基本功的,一起练的话不是正好吗?”
和其他人对比来说,苏枋隼飞的基本功确实仍然需要恶补。
他对技巧吸收得很快,反倒是猫又教练一直叮嘱他,自主练习的时候以夯实基本功为主。
“我不担心你对技巧的学习,你对四肢的掌控力很优秀。但是越走到后面,基本功的薄弱,就会越发暴露出来。”
苏枋隼飞深深记住了猫又教练的话,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打牢自己的基本功。
“哦!你们也在这边练习啊。”木兔光太郎走进来,身后带着赤苇京治,枭谷的其他人早就已经逃之夭夭,只剩下了这么一个独苗苗,“那来帮我拦网吧!扣球的时候没有拦网很无聊啊。”
“但是……”苏枋隼飞指了指樱遥他们,“我要陪他们练习诶。”
樱遥本想着让他过去,但没想到苏枋隼飞居然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他的眉头轻轻动了动,才发现有的时候,理智和感情,就是会互相违背的。
他们从远方奔赴而来,他想要抓住苏枋隼飞的手,理智上想要放开他的时候,还是会为他的回头,而感到微弱的悸动。
苏枋隼飞偏头看他,脸上挂着的笑意明显是把樱遥给看透了。
拧成一张抹布脸的樱遥在苏枋隼飞的笑容攻势下只坚持了不到十秒钟,便表面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心里上却对苏枋隼飞的选择还是很受用的。
“啊——那你们那边借个人给我,用我来练习拦网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哦。”木兔光太郎倒是不挑剔,苏枋隼飞没空那就换一个人,他主要需要有人拦网。
于是他在人群里看来看去,正好挑中了猝不及防和他对视半秒钟的杉下京太郎,“那边,那个高个子的,你叫什么来着?黑尾之前教过你的吧,来帮忙拦个网嘛,求求你了。”
杉下京太郎指了指自己,倒是先用疑惑地目光看向了苏枋隼飞。
在苏枋隼飞确认木兔光太郎叫的就是他之后,更是一头雾水,但却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梅宫一拍了拍杉下京太郎的肩,“去嘛,有什么不好?木兔真的超厉害的,能被他选中,杉下你很有未来啊!”
其实苏枋隼飞觉得,木兔光太郎只是随手挑了个个儿最高的比较有挑战性,但其实很合理。
个儿高的确实也很有未来。
但对杉下京太郎来说,这些理性的分析都不重要。
梅宫哥在夸他诶,那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
他都要去。
那一瞬间,苏枋隼飞感觉到他人都乖巧了许多。
木兔光太郎本来就不挑对手,有的球扣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畅快。
而有赤苇京治在,苏枋隼飞也不担心杉下京太郎会发生什么意外,便放下心来跟其他人练习了。
风铃这边也走向了定向强化的方向,他们是只要拿到球就会想办法给过去对面的一群家伙,所以两场比赛打下来,几位攻手才渐渐发现,与其和樱遥要一个好打的球,不如他们想办法给樱遥一个好托的球。
或许是受了音驹的影响,风铃的他们都认识到了,接球才是一场连贯的进攻的开始,只有优秀的一传,才能带来更好的攻击。
尽管,他们会竭尽全力不让球落下,却也只是费劲心力地串联而已。
但看到他们所有人都在练习接球而只有自己在陪别人家的主攻练习扣球,杉下京太郎的心里萌生出了一点点的后悔,还有一点点的嫉妒。
他也想和梅宫哥接传球啊……
木兔光太郎看着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杉下京太郎,把球在指尖打了一个转儿,“你是副攻手,后排的轮次绝大部分时间都会和自由人轮回。”
杉下京太郎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木兔光太郎在跟他说话,说的还是梅宫一之前就跟他们说过的事情,于是只是一脑门问号地看着他。
赤苇京治顺势解释道,“练好拦网,才能最大限度地帮助到他们。排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这是你现在最应该肩负起的责任。”
“哦……”杉下京太郎听得懵懵懂懂,但对他来说,只要能帮的上梅宫一,那就做什么都好。
过了一会儿,苏枋隼飞听到木兔光太郎跟黑尾铁朗喊:“黑尾,你也过来拦一下网嘛,单人拦网练起来很没劲啊。”
“我还要训练列夫,你自己玩去。”黑尾铁朗嫌弃道。
“啊——苏枋!过来嘛!你的接球已经接的很好了!”
苏枋隼飞也摆摆手,“不行不行,樱同学要我陪他练托球呢。”
“我没有非你不可。”樱遥下意识地反驳道,但苏枋隼飞的扣球确实比其他人更熟练一些,经验条摆在这儿,差距不大都难。所以樱遥能容易从苏枋隼飞扣球时候的姿势,来分辨他这一球给到底好,还是不好。
苏枋隼飞在他的身边,其实他很安心。
樱遥的这份口是心非在苏枋隼飞那里实在是没什么用,所有的小心思都随着那不自然的腔调昭然若揭。
其实苏枋隼飞自己也挺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的。
只不过木兔光太郎所求无门,只能去跟黑尾铁朗耍赖皮,“列夫丢给苏枋他们嘛,风铃他们不也在练接球嘛!”
“给我起来啊……”黑尾铁朗无奈地推着跳到他背上的家伙,倒是刚好透过门口看到了一个人,对他招招手,“那边的,乌野的——戴眼镜的!”
苏枋隼飞寻声看过去,站在外面的是月岛萤。
他觉得黑尾铁朗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至少他不觉得,那个人会和他们一起练习。
黑尾铁朗果不其然地被拒绝了。
但他是谁,擅长挑衅的黑尾同学。
苏枋隼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月岛萤被黑尾铁朗刺激得进了球场,“他还是那么表里不一的好胜啊。”
樱遥听了这话,不免揶揄他,“你跟他很熟啊。”
“也没有啦。”苏枋隼飞摇摇头,也没对那边的人过多注意。
双人拦网来了几轮,木兔光太郎看着眼前的两个一米九,捏着下巴对着他们两个人的表现想了想,“你们两个虽然都很高,但是拦网完全是两个风格啊。”
杉下京太郎听不懂,月岛萤不知道明明该休息的自己为什么要在这儿听这个。
“看吧!连反应都不一样,赤苇我没说错吧!”
“嗯。”
“杉下你……拦网很凶也很强壮,跳起来就像铁壁一样,但是拦网的时候完全没有在思考啊。”
咔嚓——
杉下京太郎受了狠狠地一刀,低着头立在一旁,整个人都变得阴湿了起来。
赤苇京治扫了一眼,感觉已经快要长蘑菇了,“别灰心,慢慢来就好了,你的天赋已经很好了。”
“是啊是啊!眼镜君就预测球路很准,但是很弱啊,拦网的时候摇摇欲坠的,我好怕你的胳膊嘎嘣一下折掉了。”
本来还想说木兔光太郎对新人说的太过分了的月岛萤,听到对自己的评价之后,脑中也咔嚓的一声,强装镇定地说:“我——我还年轻呢~”
黑尾铁朗早就把灰羽列夫练得半死,听到他们这边的对话凑了过去。
苏枋隼飞其实没怎么认真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随便他们的话落进他的耳朵里。
但月岛萤突然生了气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看过去的时候,月岛萤已经走了。
他看着他的背影,被涌入的音驹的同伴们淹没。
樱遥见他走神,停下来问他,“怎么了?你们的关系很好吗,这么关注他。”
“樱同学你是在吃醋吗?”苏枋隼飞玩笑道,趁着樱遥生气前,继续说:“倒不如说完全不熟,才不懂,既然好胜心这么重,为什么还要这样压制自己呢。好矛盾的一个人啊。”
上次短短两天的集训,就让乌野暴露出了无数的问题,每个人都在这次远征中发生了新的变化,却唯独月岛萤除外,“他这样,不觉得痛苦吗。”
樱遥并不了解这个人,但常年独自一人的他,确实从那个细高个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孤独的味道。
当然,他远比他当年混的好多了,他似乎有个很好的朋友,和队伍里的人也能随口调侃两句。可像他现在站在杉下京太郎的身边一起拦网一样,他的排球,是游离在别人之外的。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和杉下京太郎配合不上。
但就算是在和乌野一起打球的时候,樱遥也有这样的感觉。
白天里,他在练习的时候,观察着场上的每一个人。
站在这个球场上的所有人,对排球都有着一种诡异的热情。
樱遥知道这样的评价多少有点冒犯,但他所感觉到的确实如此。而那个月岛萤,他没有那种热情。就像苏枋隼飞说的那样,他在压抑他的热情。
但对此,樱遥也只是用脚捻了捻地板,漫不经心地说:“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把‘不想输’当着别人的面说吧。”
第95章 普通学生生活,有无数的可能。
他说的是他们最初在狮子头的那一战的时候。
苏枋隼飞哑然,“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啊。”
“宣战怎么可能不记得啊,况且也没有很久之前吧?”樱遥带着点嫌弃的口吻但也不是真的嫌弃,“不过你觉得他很痛苦的话,要去救一下他吗?”
苏枋隼飞虽然看上去总是淡淡的,但他却是一个很热血的人。
至少樱遥是这样觉得的。
他会去教榆井秋彦,会鼓励榆井秋彦,也会来鼓励自己。他所见的一切不平之事,都会为之牵动心弦。有的时候,苏枋隼飞会给自己找一些他没有那么强大,没有那么优秀的理由,但这并不影响樱遥觉得,他就是个彻头彻尾贯彻了风铃理念的一个人。
他也是教会他风铃理念的人的其中之一。
“如果你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去追上去。”樱遥向苏枋隼飞提议。
但苏枋隼飞却稍微犹豫了一番,摇了摇头,“算了,这样过去问也有点太唐突了一点……”
他说算了,那樱遥当然无所谓。
但这样起了个头,苏枋隼飞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在意。
不过比起他,擅长挑衅的黑尾同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一点上翻车。
他走到苏枋隼飞这边来,无奈地揉着脖子,“苏枋,帮帮忙嘛,赤苇都在嘲笑我了。”
“我怎么帮你。”苏枋隼飞表示这事儿他也没辙啊,“我们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办法共情的吧。但是……”
他低头想了想,还是宽慰了黑尾铁朗一句:“我觉得月岛同学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如果他真的很讨厌排球的话,应该早就退部了吧。”
“这一点我同意苏枋的观点。”赤苇京治微微看了一眼黑尾铁朗,狭长的眼睛带着一点对他向别人告状的威胁。
之前黑尾铁朗给木兔光太郎黑贴的账他还没找他算呢。
“而且,既然他是那样的人,却做了如此不符合理智的选择,那应该是一件,他很想逃避的事情吧。逃避的心理,大于了理性的思考。”
“所以……黑尾学长肯定是戳到人家的伤疤了呢。”苏枋隼飞说。
木兔光太郎:“哇——黑尾你好过分,居然这样对待眼镜同学。”
“真是个人渣啊。”
“喂喂喂,怎么连樱都在吐槽我。苏枋,这肯定是你带的吧!”黑尾铁朗有点无奈。
但苏枋隼飞只是快速地摇了摇头,“不会哦,樱同学是个会自己独立思考的聪明孩子哦,对吧?”
“被你这样说真的很不爽啊。”
“总而言之,黑尾同学要去和月岛同学道歉呢。”
“我当然会去啊!别说的好像我没有在反思一样!”
次日森然家长请吃西瓜的时候,黑尾铁朗就去和泽村大地说了情况。
比起他们,同队队友了解的到底还是更多一点。
苏枋隼飞就坐在他们的后面,和风铃的家伙们一起吃西瓜,稍微听了一点,“感觉和赤苇前辈猜的大差不差呢。”
樱遥咬了一口西瓜,又快速地吃了两口,“那又如何呢,他又不会跟你说实情,说起来你会不会管的太宽了一点?”
苏枋隼飞愣了一下,哑然地笑了笑,“好像是这样呢。”
他想,他大概只是太好奇了。
其他人都是觉得打球很快乐,所以才会为之付出那么多努力。
可月岛萤却一直看似得过且过的样子,既不放弃,也不更进一步。
在他看来,像是一种自我惩罚。
如果是那样的生活,为什么要继续。
又该如何改变。
普通学生生活,到底有多少种可能呢。
晚上的时候,大家刚结束一整天的练习赛。
苏枋隼飞陪着灰羽列夫一起收拾完场上散落的排球,其他人也开始各自叫人自主练习。
木兔光太郎是首当其冲的,而且直接叫了月岛萤陪他。
本想主动一下和木兔光太郎好好练习的杉下京太郎,因为木兔光太郎的那一句,本刚鼓起勇气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
苏枋隼飞看他跃跃欲试地样子,劝他:“想去就去嘛,木兔前辈很好说话的。”
月岛萤已经走出了体育馆。
这会儿杉下京太郎志愿成功的几率还是挺高的。
但他虽然个高儿,却确实不太擅长与人交际。
平日里,他总是只跟在梅宫一的身后,活像一个普通的打手。他知道自己经常并不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且看起来很凶……
总而言之,他在想一个尽可能礼貌的表情,去和木兔光太郎说这件事。
苏枋隼飞发现,大家离了镇子之后,都变得有些唯唯诺诺了起来。
简直就像一群被强行带出领地的猫。
于是苏枋隼飞拉起了杉下京太郎的手,把他的手举起来——尽管这对他们之间的身高差来说,杉下京太郎的胳膊也只是弯了弯。
他大声地叫着木兔光太郎的名字:“木兔前辈,杉下同学说他想陪你练扣球哦!”
“哦!帮大忙了,黑尾你没用了!”木兔光太郎见有人主动,立刻抛弃了自己的好兄弟,当场把杉下京太郎给拐走,不错嘛小兄弟,你很有上进心嘛!放心,和我一起练拦网,等你回到县里,绝对不会有攻手能突破你的防守!说起来你叫什么来着?”
“杉下……说起来你昨天不是还记得人家的名字吗。”赤苇京治无奈吐槽。
“哦!对啊!啊——我的记性,对不起对不起!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苏枋——你要不要一起来?”
今天音驹那边有接球特训,夜久卫辅亲自教训,风铃的人们自然有了一个很好的老师。
木兔光太郎自然还是想要多一个人来拦网,这样才有点练习的意思,毕竟杉下京太郎还有点嫩,不能像黑尾铁朗一样能单防他。
苏枋隼飞稍微权衡了一下,却对木兔光太朗挥了挥手,“我稍微有点事情,木兔前辈先过去,我等下就过来。”
“好哦,我去隔壁体育馆等你。”
樱遥看了他,“你决定去问他了吗?”
苏枋隼飞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去稍微试探一下而已。”
月岛萤并没有走很远。
才刚训练完,过度的运动让他不是很饿,去食堂的路上走的很慢,想要消化掉腹部的胀。
森然的夜晚伴随着永不停歇的蝉鸣。
月岛萤走在路上,听着体育馆里打球的声音,逐渐被蝉鸣遮住。
他真是。
无法理解。
那种水平的人,还要去主动和枭谷的主将练习。
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月岛同学。”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月岛萤顿住了脚步,左右看了一眼,才在树下发现了苏枋隼飞的踪迹。
他就那样站在阴影里突然开口,吓了人一跳。
“你在故意吓人吗?”月岛萤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苏枋隼飞微微动了动眉毛,月岛同学这会儿的心情还真差啊。
但他本来也不是为了顾及对方的情绪来的,也只是稍微解释了一句:“抱歉,感觉再不叫住你就晚了。”
“有什么事非要叫我,你自己去和枭谷那个主将练习不就好了吗,你也是要拦网的吧?”月岛萤不太明白,他一个外人,何必来管自己的事情。
苏枋隼飞见他这么直接,也就不跟他绕弯子了,“木兔前辈只有一个人拦网不行的啊,我很羡慕你预测球路的能力呢,不能再展示一点让我学一下吗?”
“那种东西黑尾学长比我运用的更成熟吧?为什么非我不可。”
“为什么觉得不能是非你不可呢?”
苏枋隼飞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觉得对于月岛萤来说,问题问到这个程度,也就足够了。
月岛萤微微皱了皱眉头,本想用平时的话术糊弄过去。
但苏枋隼飞这样问了他,那就代表着他往常的那套办法行不通。
在逃避话题这件事上,他们是同类人。
既然无从逃避,月岛萤也只能直面苏枋隼飞的好奇心。
不如说,当下这个无人在意的契机,他也有问题想问他们。
“我才想要问你们。为什么要打排球?”月岛萤稍微停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和仁慈,“抛开你不谈,你在强队,或许有上场的机会,或许能运气好一点进春高,多留几场。”
“好犀利啊。”但苏枋隼飞没有打断他,而是等他继续说。
“你的朋友们很弱。他们体质很好,但改变不了他们都是初学者的事实。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打排球,以春高为目标,有什么意义吗?就算和强队一起练习又能如何呢,他们甚至包括我们的学校,想要打断他们攻势的方式有很多,攻击再难缠被针对了眼下就毫无办法。甚至……甚至几分钟就会输掉一场比赛,只是在这里见习观察,固然能学到很多东西。可又能如何呢?
“注定没有前程的未来,无法进入春高的概率是最高的。这样去打排球,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的问题一连串。
月岛萤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可那些人,是在这个合宿的体育馆里,他最无法理解的一波人。
为什么。
“这个好像,不需要什么意义?”苏枋隼飞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至少我觉得他们没有想那么多意义不意义的事情,因为想做,所以去做了。”
“因为打球很快乐,把球打的更好,会更快乐,所以去做了。”
“因为想要比赛,想要尝试在春高中与我交手,所以去做了。他们那群家伙,就是想法这么简单的人。”
第96章 终于找到机会讽刺我了你很开心吗
苏枋隼飞并没有说服月岛萤。
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能说服他。
他们不欢而散。
月岛萤最后稍微有点生气,他所描绘的那种纯粹的想法似乎对他来说相当冒犯。
“我不能理解。”
于是月岛萤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便离开了。
苏枋隼飞也就过去和木兔光太郎练习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他们分开没多久,苏枋隼飞听见从体育馆外似乎传来了一声怒吼。
听着像是乌野的那个不起眼的替补的声音。
虽然没有看到,但苏枋隼飞还是觉得,那声怒吼的对象是月岛萤。
而过了几分钟之后,月岛萤主动找上了他们。
说是他们并不准确,毕竟他们刚刚才不欢而散。
而月岛萤想要提问的对象里,并没有他这个被说过无法理解的人。
“被嫌弃了啊,苏枋同学。”樱遥靠着墙揶揄道。
“终于找到机会讽刺我了你很开心吗,樱同学?”
苏枋隼飞也没有故意要阴阳樱遥的意思。可他平时劣迹斑斑,这话一出来怎么听都听不出来一丝好味儿,于是因为蹲着的姿势,被樱遥打了一下头。
“我只觉得你欠扁。”
他们俩只是见缝插针找地方呆着的。
风铃的其他人每天都去参加夜久卫辅的接球指导小课堂,樱遥也觉得自己得抓紧精进他的技术才行,不然等他们接球练成了之后,自己却没有能把进攻顺下去的能力的话,他一定会抱憾终身的。
于是樱遥每天绑着苏枋隼飞互相练习,看苏枋隼飞扣球的姿势,也会刺激他要练得更好的决心。
在这边和几位前辈一起,他也会偶尔给木兔光太郎托几个球,赤苇京治在一旁指导。
算得上一种开小灶的氛围。
苏枋隼飞想起月岛萤的质问,看着樱遥在刚开始纠正动作的时候稍显笨拙的姿势,不由得觉得月岛萤的质问也没错。
他们也许努力到最后,也不能在春高上相遇。
这他们当然都想过。
但不努力过一次会后悔的啊……
月岛萤就是在这个氛围里出现的。
赤苇京治彼时正蹲在门口指导樱遥的动作,“腰不要弯,会伤脊椎的。”
话音才落,一双鞋子落尽了他的视线里,他顺势抬头站起来,“哦呀。”
体育馆里的人纷纷看向门口突然出现的人。
“哦呀哦呀。”
“哦呀哦呀哦呀。”
“真是意外的人啊。”苏枋隼飞坐在地上甚至没起来。
月岛萤此时与他相见,也颇有一丝尴尬。
但他是来问问题的。
他开门见山地提出了他的疑问,包括和山口忠之间的争辩,也包括苏枋隼飞所提问的那些不理解。
但被木兔光太郎直言:“因为你很弱的时候。”
月岛萤觉得这可能是一种孽力回馈。
是上天在惩戒他刚才直言苏枋隼飞的朋友很弱的惩罚。
他毒舌十五载,从来没有一次报应来的这么快。
苏枋隼飞看到他悄悄瞄了一眼自己,便耸耸肩表示他其实没有很在乎那件事。
木兔光太郎说的话比他更有说服力,月岛萤被一个瞬间戳中,之前的茫然似乎一扫而空。
其实很多人做事没有那么多道理。
享受当下的痛苦,也是漫长人生旅途中必须要学会的课题。
不过他好像还没有迎来自己的那个瞬间。
他的那个瞬间会是什么样的呢?
“喂喂喂,你不会是听了木兔的胡话开始思考了吧?”黑尾铁朗见苏枋隼飞看似在思考的样子,不由得问了一句。
木兔光太郎对此非常不爽,“什么叫胡话啊!你这样眼镜君会以为我在骗他的!我明明才刚把人家给劝好。”
“不,我已经开始怀疑了。”月岛萤冷漠地说。
“不要这样啊!赤苇!你是明白我的,对吧?”
此时此刻,木兔光太郎只能把唯一的期望,转向自己最亲爱的学弟身上。
但赤苇京治只是弯腰捡起了滚到脚边的一只排球,看似茫然地问:“啊?你要我明白你什么?”
之后,木兔光太郎就去找赤苇京治的“麻烦”了。
迎着黑尾铁朗的目光,苏枋隼飞点了点头,“是啊。”
“其实我觉得你的那个瞬间,说不定已经来过了。”黑尾铁朗说完,面前的两个人都盯着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我说过的吧,享受青春,也可以一种瞬间。不过,要是以木兔的标准来看的话,说不定以后都离不开排球了也说不定。”
“那也太夸张了点,除了日向那种排球笨蛋,不会有人真的能打一辈子排球吧。”月岛萤忍不住接了一句腔,去体会当下的快乐他倒是可以理解,但再也离不开什么的,也太夸张了一些。
“我也觉得。”苏枋隼飞也这样说。
苏枋隼飞很难想象自己如果真的有一天变成离不开排球的样子会是什么样子。
那对他来说可能有些久远,又也可能就在明天,这样的意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突然出现。
但黑尾铁朗也不急着去说服他们,只说:“谁知道呢。”
之后,苏枋隼飞就把拦网的练习让给了月岛萤,黑尾铁朗就来陪苏枋隼飞和樱遥的练习。
一直看着他们的神秘对话的杉下京太郎都快在一旁睡着了,突然被拉了回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稍微解开了一点心结,月岛萤也会稍微指点一下杉下京太郎的拦网思路,至少让他学会基础的思考。不过他们两个都是会被黑尾铁朗按着头调整手臂动作的家伙。
两头来回,黑尾铁朗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太伟大了。
“你知道吗,黑尾,你露出了一个超级恶心的表情。”木兔光太郎吐槽道,“苏枋,樱,杉下,你们最好离这个看起来会拐卖人口的怪叔叔远一点哦。”
“你说的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不过黑尾铁朗的忙碌并没有机会持续太久。
没过多一会儿,榆井秋彦过来叫人回去,“樱哥,梅宫哥叫你过去,他们刚练了个招数想跟你配合一下。”
因着是梅宫一提起的招数,苏枋隼飞的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他对敬爱的梅宫哥没什么信心,只是他们的这位老大有时候实在是有些别出心裁。
但苏枋隼飞没说出口。
毕竟身边还有一位超级迷弟,正在对榆井秋彦虎视眈眈,用目光向他控诉了:难道梅宫哥没叫我回去吗。
榆井秋彦也只能瑟瑟发抖地站在体育馆的门后边,实在不敢直面杉下京太郎那灼热的视线,“抱歉杉下哥,梅宫哥说让你好好跟他们练拦网,他很期待你!”
于是,苏枋隼飞就看着杉下京太郎,运了运气,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原地。
风铃那边也有几个一年级的替补在,攻手的位置,应该也还有人可以担当。况且音驹的人都在那边,没什么特别缺的。
梅宫一想要好好训练杉下京太郎的心,苏枋隼飞多少也能懂。
风铃虽然在接球的手段上无所不用其极,但在拦网这件事上其实漏得跟个筛子似的。
比起会被打破,倒不如说是他们球路判断实在是概率低得要命,柊登马稍微好一点,但也不多。只是他还要负责压制梅宫一的跳脱,总也离不开队伍。
他们是一群没有老师带的自由的孩子,柊登马作为连总长都要管的二把手,在管孩子这件事上实在是任重而道远。
于是苏枋隼飞只好和樱遥挥了挥手,并在内心为他“默哀”了一瞬间。
希望那边要配合的战术,不会打击到孩子的自信心吧。
这才刚有点起色,连枭谷的二人搭档都在夸他球托得好打得多。
“就剩我们六个了的话,就来打3v3吧,怎么样?”木兔光太郎兴奋地出了个主意。
于是队伍神秘地分成了三队,对面三个电线杆往前一立。
“我说,这个队伍分得有点太不平衡了吧?”
“正好嘛,我要给两位一年级身体力行地教学拦网,苏枋要再好好练练往前扑救,不许总是用腿!”黑尾铁朗把自己的罪恶分组理由包装得煞有其事。
“能接到不就好了嘛,我就算用腿接球后续行动也很灵活哦。”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但你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很火大啊。不许反驳主将的安排。”
“这个人居然开始使用‘前后辈霸凌’了,苏枋,记得去和孤爪告状。”赤苇京治给苏枋隼飞指了一条明路。
“就是啊就是啊!不知道谁去年被前辈欺负成那样,说自己绝对不会做那种主将。真是的,必须讲给研磨听!”
苏枋隼飞干笑了两声,“不如直接跟直井教练说吧,他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的。”
“你们真是够了,还打不打?”
打还是要打的。
面对三堵墙壁,苏枋隼飞久违地重回了一把初学者的时候。
杉下京太郎尽管技术稚嫩,但这个身高往那儿一站,给攻手带来的压迫感是真的很强。尤其他的驼背还被黑尾铁朗矫正了许多,至少在拦网的时候,站直了腰杆。
只是在这方面,苏枋隼飞也不弱于他就是了。
扣球的时候,他危险地盯着杉下京太郎,激活他们作为不良野兽本能的一面,杉下京太郎一瞬间被他的杀气所影响,拦网弱了一分,给了他突破的机会。
赤苇京治作为托球给苏枋隼飞的人,完整地目睹了这一幕,“开始耍花招了呢。”
“他们真的严防死守的很厉害啊。”
晚间加训的时间并不长,稍微打了一会儿,就得去吃晚饭了。
苏枋隼飞走出体育馆的时候,感觉自己一身粘腻,打算先去洗个澡。
他刚好遇到从另一个体育馆里出来的樱遥,顺便打了个招呼。
但让他意外的是樱遥并没有回应他。
“樱同学?”苏枋隼飞有些疑惑,便追了上去。
刚走到正面,苏枋隼飞看到好像有什么白色的幽灵正从樱遥的嘴里飞出去,他的眼神都没了光泽。
“樱同学!?”
第97章 梅宫哥的地位,危!
樱遥并没有因为苏枋隼飞的声音而回魂,反而是当着他的面摇摇晃晃地,仿佛当场就要倒了。
苏枋隼飞连忙伸手支撑住了樱遥,“樱同学,你还好吗?”
感受到人气儿的樱遥算是恢复了一点高光。
但他也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苏枋隼飞,干干巴巴地张着嘴。
这是怎么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了吗!
刚好,夜久卫辅也带着人收拾好了体育馆,正往外走,看到这一幕,爆笑了两声,“樱还没缓过来吗?”
这声樱遥倒是有回应了,看向夜久卫辅的眼神里充满了幽怨。
他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说,倒也不是哑了。
夜久卫辅无奈道:“看我干什么呀,又不是我在折腾你。”
“他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苏枋隼飞问。
灰羽列夫夸张地张开胳膊,向苏枋隼飞进行了一顿肢体展示,“他们在教樱一个超帅的托球动作,我也好想学啊!”
“你给我老老实实地练好你的接球去,怎么什么都想学,就是不好好接球啊。”夜久卫辅当场就教训了灰羽列夫,个子高的人什么都好,手长脚长,基本球都能接得到,但精准性实在是差得远,孤爪研磨不可能溺爱他那么久,况且让孤爪研磨去填补灰羽列夫的弱点,反而削弱了音驹的特性,那样让灰羽列夫上场的优势就被抹平了。
可灰羽列夫现在太想要学一些看起来很厉害的招数了。人之常情,也不是不好,他毕竟是攻手,而接球这种基本功本来也确实无聊。
但需要就是需要,他也只能多看着一下。
苏枋隼飞闻声,看了一眼樱遥:“很厉害的?”
“呵。”
樱遥冷笑了一声。
怎么都开始冷笑了。
苏枋隼飞又看回夜久卫辅,后者耸了耸肩,“只是要求太多,他有点累懵了而已。”
这得是多难的招数能累成这样。
榆井秋彦小小声地说:“可能是脑子比较累吧……”
但说完了樱遥就瞪了他一眼。
他们为了让樱遥和他们一起配合一个非常眼花缭乱的招数,让他假装佯攻,又传球出去。总而言之就是从动作上迷惑敌人。
风铃的家伙们在体力上都没得说,再怎么累的招数也问题不大。
樱遥也不至于连这点要求都达成不了。
问题是,这只是一开始。
后面这个招数就逐渐开始跑偏了。
每个人都在其中加入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一部分是指导樱遥的姿势,一部分是指导他的站位,甚至还有说他表情不够具有迷惑性的。
以梅宫一为首,桐生三辉和柘浦大河紧随其身后,三个人恨不得长了无数张嘴,叽叽喳喳地把各种各样的想法塞进樱遥的脑子里。
有那么一瞬间,樱遥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玩自己。
但肯定是有在玩自己这个要素在里面,他很确认。
别以为他真的傻。
但是被架起来的时候,樱遥确实听着那一大堆一大堆的要求,听得cpu都烧干了。
运行不了一点。
苏枋隼飞听了大概情况之后,也很想关爱一下可怜的樱遥,但他脑补了一下那个情况下的樱遥实在是太可爱了,于是最终也只是努力地憋住了自己的笑意,只留下了一点微弱的肩膀抖动。
但很不巧的是,樱遥发现了。
“我真想就地掐死你啊。”
“别别别,怎么刚好一点就对着我下手啊,别这样……”
……
樱遥其实也实在是没那个劲儿跟苏枋隼飞闹了,刚才这点运动量的集中程度感觉比一天的都多,主要是没什么喘息的空间。
音驹和风铃的其他人已经去食堂吃饭了,苏枋隼飞本就不打算过去,他问樱遥要不要先去泡个澡休息一会儿。
樱遥同意了。
风一吹,他这会儿已经舒服了不少。
只不过他一脸“下次这个当谁爱上谁上”的样子,苏枋隼飞看着还是挺有趣的。
“樱同学。”
“干嘛?”樱遥气性未消,尾音里带了点上扬的味道。
“你觉得打排球开心吗?”
“什么突然的问题。”樱遥不太理解,不过想想大概是这两天困扰他们每个人的那个问题,想了想又说道,“普普通通吧。”
“这样啊。”
“不过,有机会打败你的话,我还是挺兴奋的。”樱遥停了下来,微微仰着一点下巴,像只骄傲的小猫一样。
他的眼睛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好看,侧着脸唯一的金色眼睛就带着所有的傲气撞进苏枋隼飞的眼睛里。
好吧。
“确实呢。”
次日。
合宿的第三天。
苏枋隼飞热身过后,就上了一场和乌野的对练。
猫又教练觉得他对乌野是比较特攻的,小乌鸦们的杀气很浓烈,也是很好的磨刀石。
虽然最近没怎么专注练发球。
但在这方面上,苏枋隼飞大概是真的有点天赋异禀,几天没特意练习,也没退步,反而是一炮比一炮轰得狠,已经敢对着影山飞雄的耳边擦着打了。
几场集训下来,他们也都熟悉了几分。
影山飞雄被当目标轰的时候,那个小脾气还是很容易被挑拨起来的。
尤其苏枋隼飞的发球,还是影山飞雄引荐他去学的。
日向翔阳看着影山飞雄那标准的阴森笑,眼神就像刚演完鬼片似的,非常慎得慌!
“影山!收一收!”日向翔阳瑟瑟发抖,然后给苏枋隼飞挤眉弄眼,暗示他:“你还真敢冲着影山发球啊。”
“哇,王者大人要生气了哦。”
苏枋隼飞当然没什么不敢的。
这世界上能让他不敢挑衅的人,真的不多。
况且这才哪儿到哪儿。
擅长骗人的苏枋大人,挑衅人的手段要比这过激得多呢。
所以迎着影山飞雄那个阴森的笑,苏枋隼飞给了一个挑衅味儿更足的嘴角,两边立刻剑拔弩张起来。
苏枋隼飞的挑衅确实给了影山飞雄非常强烈的进攻激情,而二传也会带着攻手们打得更顺。
理论上是这样的,影山飞雄也是这样想的。
但在交过几次手后,苏枋隼飞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来。
明明是很好的互相鼓励的开局,但乌野的氛围却像是有什么东西笼罩着,压抑着一些东西不能破土而出。
影山飞雄的托球看起来毫无问题,但他却总是像在在意着什么。
而日向翔阳一次又一次地被拦下来,散发出了浓浓地焦虑感。
原来那个人也是会焦虑的。
苏枋隼飞在拦下日向翔阳一个球之后,很明显地听到了日向翔阳在咋舌。
在苏枋隼飞的眼里,日向翔阳是一个永远不会认输的小太阳,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困境,他都会一往无前地去想一些解决办法。
但这次,他好像只是在单纯的焦躁不安。
苏枋隼飞顺势看向孤爪研磨,用眼神示意他要不要对日向翔阳进行一些针对。
但孤爪研磨也是第一次见到日向翔阳这个样子,说了一句:“算了吧。”
这种状态,不用针对也会出问题的。
果然没出多一会儿,一个能让日向翔阳得分的球,引爆了这场上一直没人说出口的所有诡异。
日向翔阳愤怒地质问影山飞雄,“你刚才偷懒了吧!”
音驹这边都是一脸懵,刚从我们手里拿走了一分,这怎么能是偷懒呢。
苏枋隼飞疑惑地看向孤爪研磨,后者默默地撇开了头,“别看我……那种活力在我这儿已经能算是拼尽全力了。”
虽然这句话只是孤爪研磨在开玩笑,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影山飞雄的那一球都不能算是偷懒。
后面他们吵吵的什么东西,音驹这边也就只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了。总之就是一些和之前不一样之类的,他们这边肉眼也确实看不出什么区别。
但这种情况,一般攻手也不会找二传的麻烦吧。
“我突然能理解研磨学长为什么说他不能和日向同学一队了。”苏枋隼飞捏着毛巾,在听了个差不多之后,意外地对日向翔阳此人身上感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要一直保持着超高水平地去配合他,甚至在困境的时候都不能后退一步,真的很难坚持啊。”
苏枋隼飞觉得,他还是会退的。
就像他会让樱遥和他们一起分担一些事情一样,有时候一直承担那么大的压力不是什么好事。
但日向翔阳,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请不要以这种要求来要求我,谢谢大家放过我。”孤爪研磨只评价了这么一句。
那边结束了之后,苏枋隼飞觉影山飞雄再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怀疑人生的。
不过之后的训练,也只是很普通的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苏枋隼飞照例和黑尾铁朗他们一起加训,只不过今天除了十分乖巧地被叫过来的月岛萤以外,还多了两个人。
两个菜鸟。
“让我也加入吧!”
苏枋隼飞倒是不意外日向翔阳会在这儿,虽然刚才看到他去抓孤爪研磨了,但那个研磨学长果不其然地跑掉了,他可不是会放弃加练的机会的人。
但灰羽列夫的话,难道不是在夜久学长那边练接球吗,他的理由听起来不太可信呢……
不过主将在这儿,他码了码人,感觉人好像稍微有点多。
“差三个人就可以打6v6了啊,枭谷还有人要来吗?”
“不,他们拒绝和木兔前辈一起加练。”
“那你们那边?”黑尾铁朗问了一下樱遥,后者便不情不愿地去叫了两个人过来。
不一会儿,三个人就来了这边。
苏枋隼飞看了一眼来人,低头听歌怎么看都不像是自愿的梶哥,叹着气的柊哥,和唯一精神抖擞的梅宫哥。
杉下京太郎看到梅宫一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两个度。
但苏枋隼飞看的出来,如果不是人不够了,其实樱遥也不是很想把梅宫一也带过来。
看来昨天桐生三辉和柘浦大河给他留下的阴影,还是挺大的,特意没挑他们两个。
黑尾铁朗一看这分队,直接拉走了樱遥和梅宫一,带着昨天的两个人灰羽列夫一起组成了队伍。
“我说这比昨天还要更过分一点吧……”
“那把列夫给你们?这个菜鸟我也不是很想要啦。”黑尾铁朗倒是十分大方。
但柊登马却先一步迈向了苏枋隼飞的这边,梶莲自然是永远跟着他身后的。
柊登马对着苏枋隼飞,他难得从这位四天王的脸上见识到了小混混的经典表情,“苏枋,和我一起把梅宫干死,没异议的吧?”
哇哦。
这么刺的吗?
苏枋隼飞确认,这不是一场普通的6v6,而是一场私仇局。
“喂喂喂柊,你不要威胁苏枋啊!苏枋,你很尊敬我的吧?”风铃的孩子们怎么会想要干死梅宫一呢,梅宫一有这个绝对的自信。
“要我对梅宫哥下手啊……”苏枋隼飞稍微有为难。
“看吧看吧,我们苏枋是个好孩子呢!”
“当然愿意。”
梅宫一:“?”
第98章 合宿的夏天,就这样落幕了。
这场小小的6v6说是一场恩怨局,其实也只是柊登马和梅宫一两个人之间的而已。
他对梅宫一这两天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队伍已经很难带了,他还要给自己添乱,这球不扣他脑门上,柊登马觉得自己难平内心气焰。
梅宫一只有一脸的无辜,笑嘻嘻地拦柊登马的扣球,“哎呀消消气嘛,老是生气的话会长皱纹哦。以后新进风铃的弟弟们该你叫你柊叔叔了。”
“那你也一样是叔叔。”柊登马回敬道,“而且那个时候你和我早就已经毕业了吧。”
“哦!好像是哦!”
趁这俩人在这儿聊来聊去的时候,苏枋隼飞已经完成了网前救球传给赤苇京治,和二传托球给王牌的全过程。
樱遥看着已经跳起来的木兔光太郎连忙提醒梅宫一防守。
该说不说,柊登马的注意力走神攻击还挺有效的。
两头虽然打得各有各的意外,但几位相对专业的前辈也不遑多让,玩的一个比一个上头,直到枭谷的经理来叫他们去吃饭,才总算作罢。
苏枋隼飞看着樱遥和梶莲二位的感想,他们好像并不觉得和这些人练习比在自家练习好到哪儿去。
反正他们俩还是受罪的那两个。
第四天练习的晚上,果然说什么,他们两个都不来了。
柊登马去说都不好使。
不过自主练习,人不是那么齐也无所谓,也就这样练习了。
只不过苏枋隼飞去洗手的时候,路过了影山飞雄练习的体育馆,听日向翔阳说影山飞雄最近都在自己练习,不肯和他一起配合练习,好奇心便驱使着苏枋隼飞过去看了一眼。
他走步很轻,但还是被刚好转头过来的小姑娘看到了。
乌野那个新来的经理见他过来被吓了一跳,眼睛左右瞄着不敢看他戴了眼罩的那只眼睛。
“怎么了?很在意吗?”苏枋隼飞问了一嘴。
谷地仁花立刻摇着头,“不不不不,我还不想被恶魔吞食请放过我!”
……
突然出现了一个旧梗这种事情,有时候还真的挺尴尬的。
尤其是他们已经没什么人在提这件事的时候,突然被提起,莫名有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而且他也不是很好去提醒人家,这个梗其实在他们这儿已经过时了。
可眼前的小姑娘一副已经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的时候,再去告诉人家这假的,不知道是一种仁慈还是一种残酷。
于是苏枋隼飞只能无力地叹气:“这个已经传到宫城去了吗……”
多半是灰羽列夫传出去的吧,想着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受骗,于是就去跟日向翔阳说了什么的……乌野那几个一年级和他们的新经理看上去关系都挺好呢。
苏枋隼飞本是想再去接半句的安慰,但谷地仁花听见的是:“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只好把你灭口了。”
“请您放过我啊!我的肉一点也不好吃——”
“不,那个只是我开玩笑的,里面没有恶魔哦。要看看吗?”苏枋隼飞还从未把眼罩摘下来给别人看过,但谷地仁花实在是太害怕了,为了哄哄小姑娘,稍微看一眼……她应该也不会说出去的吧?
主要是不让她亲眼看一眼的话,感觉很能让她平复下来。
“真的吗?”谷地仁花问了一句,看苏枋隼飞真的要摘下眼罩的时候,连忙拦住了他,“不不不不!是我冒犯了您,如果不方便摘下来的话请无比不要!我不想承担这么重的心理压力……”
“真的不用吗?不害怕了吗?”
“完全不!”谷地仁花坚定地说,然后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本来是陪影山飞雄练习的,结果被吓得什么都忘了,“啊抱歉影山同学,我忘记给你抛球了。”
“不……没关系。”影山飞雄愣愣地说,但却看着苏枋隼飞默默地想:原来不是真的啊。
他反应了一下才问苏枋隼飞怎么过来了,“你不是跟日向他们在那边练习吗?”
“听日向说你在一个人练习,路过就想过来观摩一下,会很打扰吗?”苏枋隼飞还挺好奇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超绝的招数,不过毕竟是他们的必杀技,如果影山飞雄说算了,那就算了。
“不……没关系。不过可能不太好看。”
苏枋隼飞本来其实没打算在这边花掉太多的时间,毕竟他还有自己的练习要做。
但当他看完了影山飞雄的自主练习之后,再回到第三体育馆的时候,对日向翔阳说:“你的搭档,真的很厉害啊。”
日向翔阳其实不懂苏枋隼飞的意思,但听到人夸自己的搭档,他也只会会心一笑,“嗯,影山同学超厉害的!”
第二天早上刷牙的时候,苏枋隼飞站在孤爪研磨的身边,给他讲了自己昨天去看影山飞雄练习的事情。
孤爪研磨还没睡醒,嘴里“嗯嗯”的也不知道是在刷牙还是在回应苏枋隼飞的话。
但下一秒,苏枋隼飞问孤爪研磨:“这个有没有可能试一试的时候。”
再多的瞌睡虫孤爪研磨都醒了。
那一口牙膏沫子差点把他人给呛死,扶着洗手台吐了好半晌,才眯着眼睛,把牙刷比做小刀抵上了苏枋隼飞的脖子,“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苏枋隼飞举双手投降,“怎么会,我只是问一问而已。”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看到了多少,但让球在空中停下来这种操作,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做到的吗?那种事情一般人怎么可能做得到,不可能的。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影山是多么天才的一名选手吗?”
“这倒是不用……我只是问问而已,研磨学长不要这么着急嘛。”
孤爪研磨叹了一口气,拿起漱口杯,将唇边的牙膏沫擦掉,“谁叫你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不过要是你自己想试一下的话我倒是不反对,但是不许用太多的时间。你会的东西很杂,我觉得现在就够了,有时候惊喜也不一定需要那么多。知道吗?”
孤爪研磨偏头看了一眼,那双眼睛里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他觉得苏枋隼飞最近很认真,加练也是大家都在做的事情,只是他自己不太习惯做这种事情而已。
但有时候太顺了,就容易走进误区,难以回头。他不觉得苏枋隼飞是那种不到南墙心不死的人,但在这样的环境影响下,他觉得多少还是需要控制一下。
“嗯,我知道的啦。”
合宿时间匆匆过去。
转眼就来到了最后一天。
苏枋隼飞靠在墙上接过芝山优生递过来的毛巾表示感谢,看着乌野他们又进行了一圈惩罚。
这个合宿鸡飞狗跳地这样过去,有很多快乐,也有很多藏起来的收获。
尽管他没有得到什么新的战术,但配合着很多人一起综合练习,每一样能力都走上了更高的台阶。
猫又教练对他赞赏的目光没有停过,他也确实渐渐走上了全能接应的路。
从一开始的迷茫和随意,到渐渐走清了脚底下的路,这场难得的合宿就这样即将要画下最后的句号。
这个球场的所有人都获得了新生。
风铃和森然的最后一场比赛,已经成功的把分数差拉到了十分以内,激动地樱遥看着自己的手掌说不出话来。
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也完成了那神乎其技的一球。
苏枋隼飞拐了拐孤爪研磨,示意他那就是他之前说那一球。
可孤爪研磨已经完全被日向翔阳所吸引,比起那传奇的一球,他对无限成长的日向翔阳更有兴趣。
正如黑尾铁朗所说,那就像是玩到了喜欢的游戏的眼神。
“我多少有点嫉妒日向同学了呢。”苏枋隼飞随口开玩笑道,但也只换来了孤爪研磨不理解的眼神。
合宿的最后一场比赛一眨眼就结束了。
乌野获得了彻底的脱变,而他们也渐渐和灰羽列夫磨合成功,音驹不再是那个永远求稳的音驹。
大家都完成了这个夏天要解决的课题,也收获了一堆堆的问题要回去解决。
少年们的热情点燃了烧烤架上的火焰,嗞嗞烤出汁水的鲜肉犒劳着他们辛苦了七天的肌肉。
两个东京的队为了一口肉抢破了头,苏枋隼飞就蹲在角落里,和风铃他们在一起,这边没什么人,孤爪研磨和月岛萤也躲在这边避开人群。
他手拄着脸,看着这平凡而又充实的场景。
肉香飘过来,风铃的人们有点饿,但都没有动。
倒是猫又教练向他们挥挥手,“那边的那群小伙子,你们不饿吗?在那边蹲着干什么呢。”
“不……我们这边没有这么多经费……”面对钱这么现实的难题,哪怕是梅宫一也不得不低头。
但乌养系心只是吐掉嘴里的烟捻灭,“说什么呢,本来就是教练们请你们吃的烤肉,还能让你们饿着了?我们买了很多肉,不来吃可就要浪费了哦。”
风铃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没抵过肚子里咕咕叫的馋虫,“谢谢老师们!”
说完之后,他们都一齐愣住了。
大家一起去向老师表达感谢这种事,这帮不良们这辈子都没经历过。
但一开始愣住,很快又变得释然。
也是不错的一种体验。
苏枋隼飞看着他们渐渐融入其中,和其他人一起抢肉的样子,好像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天台上,梅宫一向他们推荐他们种的菜。
他们最开始的愿望,也只是想要能和家人们一起坐下来,快乐地吃饭而已。
“他们的愿望,实现了呢。”
孤爪研磨打游戏的手顿了顿,也没抬头看他,直接问:“那你的呢?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苏枋隼飞愣了一下,他好像没太思考过这件事。
有些愿望不太适合在这里宣之于口,时机不对,气氛也不对。
要说眼下的话,大概也只有一条吧。
“我想和研磨学长一起拿一个冠军。”
“这么有胆量的愿望啊。”孤爪研磨掌机里的游戏蹦出了win的字样,“但是我一直都很期待你哦。”
“这算是对我说嫉妒的回应吗?”
“你觉得是就算吧。”
烤肉结束,就是分别的时候了。
大家都萌生出了一丝不舍,毕竟下次再见,就是春高赛场上了。如果无法出线,那么明年再见的时候,就不是这些人了。
这样想,大家都难免有些伤感。
小鹿野大树是一个很感性地人,他捏着拳头希望大家一定要春高相见。
“当然了!”
“春高见!”
“苏枋,春高见啊。”樱遥对苏枋隼飞说。
“嗯,我会等着你的。”
合宿的夏天。
就这样落幕了。
第99章 冈部春生他站起来了!他给大家带来了大家最想看的——
苏枋隼飞坐在回程的大巴上,他的手边摆着一本书,只翻了两页,上面用铅笔记了几句笔记,还贴了一张便签,写了一些观后感。
一旁的人伸出手,替他翻了一页,还要指指点点地评价他:“你看的好慢,你这样真的能读好书吗?老师讲课的时候你会不会跟不上。”
“……”
苏枋隼飞沉默地想要把书合上,结果他身旁的那人还来劲了,按下了他的手,反客为主地说:“别乱用,我还没看完呢。”
“这好像是我的作业吧,樱同学。”苏枋隼飞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樱遥。
樱遥抬头,倒是满脸的茫然,“哦,是啊,怎么了?我就看看。”
“不是怎么了的问题……”苏枋隼飞捂着额头,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我说,你们不用回镇上吗,怎么跟着我们一起回东京?”
本来大家都在森然的门口分道扬镳了。
结果回东京的时候,苏枋隼飞才知道,风铃的大家居然要跟着他们一起回东京。
那一刻,方才那日落下的青春挥别,内心的酸涩与不舍,只一秒钟就全部像个笑话。
天大的笑话。
尤其是樱遥还大摇大摆地坐在他的身边,对他的作业“评头论足”,甚至还点评他的字写的太潦草,作业写的太敷衍不够认真。
不是,他会做几个题。
此时面对苏枋隼飞的质问,樱遥也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哦,就是想再去东京玩玩。”
他低下了头,催苏枋隼飞翻页,“看完了,这题你到底做不做。”
苏枋隼飞有些沉默,“……这是读后感的作业,上面没题。”
“哦,是吗。”
薄脸皮的樱遥同学在此时此刻却表现得非常镇定,一点都没有因此而感到一丝的窘迫。
在他们的后面坐着的梅宫一默默地给樱遥比了个大拇指,说道:“好样的,樱。”
然后用手肘拐拐柊登马,暗示他:“你能不能让梶学学,下次别老打我。”
梶莲听不见。
梶莲不想学。
柊登马嫌弃地啧了一声:“你活该。”
“我都听到了。”樱遥向后看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阴狠。
梅宫一立刻捂上自己的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说了。
樱遥满意地转了过去。
苏枋隼飞一只手撑着头,脸上的笑意只剩下了寒意,“还记得我在问的问题吗?”
生气了。
樱遥不动声色地往座椅的另一边挪了挪。
倒不是怕苏枋隼飞跟他打架。
打架没什么好怕的,不如正中他下怀。
但苏枋隼飞几乎没跟他们生过气,就算是面对棪堂的那次,他那也算不上生气。
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所以他并没有“哄”苏枋隼飞的经验。
不要说是哄苏枋隼飞了,他甚至没有哄任何人的经验。
樱遥舔了舔唇,瞥了梅宫一一眼。
下意识地,这种情况,他会选择向信任的人求助。
这大概是风铃改变他最多的地方。
苏枋隼飞将樱遥所有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但也没点破什么,只等着听梅宫一怎么糊弄他。
管他求助谁,这帮人现在明显是蛇鼠一窝,不肯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说了就是还想去玩一下嘛,我们回去也只能自己练习,跟着你们不还能多学一点吗。”
“这么喜欢排球啊,那我和黑尾学长说一下,今晚一起练习个通宵吧。”
“别别别——”梅宫一急得站起来按住苏枋隼飞手机,然后看到那根本没有解锁的屏幕,不过只是在诓他而已,还是放下了心,但迎上苏枋隼飞那双危险的眼睛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别……打扰人家多不好。”
梅宫一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这个大哥做的好失败,怎么在怕自己的弟弟呢。
可他在诓人啊,他不经常诓人的,他们风铃最讲究的就是互相坦诚的,他心好虚。
而擅长诓人的苏枋同学一眼就看出了这几人的心虚。
但看这样,他是怎么也问不出个结果了。
他们铁了心地不肯告诉他,那就是再多的破绽,他们也不会说。
于是苏枋隼飞放弃了。
而他们正回东京的路上。
那个废旧的学校旧址里,冈部春生抱着头,想着自己要是能变成一只老鼠钻进下水道里再也不出来了该多好啊。
“不是老大,你这个梦想稍微有那么一点恶心,我说真的。”
冈部春生幽怨地看着这名直言不讳地小兄弟,“恶心也比让我面对这些事情好,为什么苏枋还没回来,他们就要火拼啊!为什么他一走东京就乱成这样了啊——”
小弟们其实也挺为他们这个老大发愁的,其实也远不到打不过的地步。
他们这边不参与也没什么,只是任凭那群人乱搞,以后东京的日子可不好过。
东京这边毕竟还是严一点,平素里他们做的不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可前一阵子,梅宫一刚出面送进去了两个,这让上面盯上了他们做业绩。
偏偏是这么个紧要的关头,那边趁着苏枋和风铃的其他人不在,立刻打着风铃的旗号开始肆无忌惮地吞噬。
他们这边当然可以不管。
但冈部春生看不下去。
他们也看不下去。
虽然他们没真正在梅宫一的手下做过事。
但他们在做的事情,真的很帅啊。
不想输给他们。
想要追随他们。
他们也不想去影响一般人的生活。
不良的世界就应该只有不良。
可偏偏,传来了风铃全体都回镇子上的消息。
那一刻,冈部春生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但想想也挺合理的,他们应该本就是为了来看苏枋隼飞才过来的,跟着玩了一圈儿,肯定要回到自己的地盘的。
风铃的主力一直呆在东京,就算是原本比较安分的几个帮派都开始人人自危起来。
他们都不知道防风铃的意义,又有人在外面持续地败坏着他们的名声,自然只以为风铃是出来扩大势力的。
现在风铃回去了。
冈部春生能找的人也就只有一个。
“明天,我一定不做缩头乌龟。”
次日,音驹。
“你说,他们到底在骗我什么呢?”
苏枋隼飞在第二天训练休息的时候,双手托着脸问孤爪研磨。
回到音驹之后,他们就真的分别了。
风铃好像只是要在东京中转一下,然后回镇子上,而没什么要骗他的事情。
孤爪研磨从未见过苏枋隼飞这么……额,有点卖萌的样子。
不知道是愁绪让他变成了这样,还是只是练习太过累的。
但哪一种可能性都挺让人害怕的。
不过听了苏枋隼飞讲回来的事情,他有点不知道苏枋隼飞为什么在愁这个问题,“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以苏枋隼飞的敏感,就算没有任何证据,也能猜得出来吧。
苏枋隼飞叹了一口气,把头埋进胳膊里,给了孤爪研磨一个“嗯”音。
“猜得到,但也只是猜的。”
“昨天晚上想要动用一些手段去找点证据,却发现什么消息都找不到了。”
“我的徒弟还真厉害啊,居然能切断我的信息来源。不过应该是他们一起做的吧。”
“我……连他们现在藏在哪儿都不知道。”
苏枋隼飞抿了抿唇。
他当然知道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走上了“正轨”,因为他已经开始了“普通人”的人生。
他们不想再让他因为那些事情被牵扯回不良的黑暗面。
他已经很久没打过架了,伸手出去的时候,已经不是习惯的招式,而是垫球的动作。
那些刻进肌肉近十年的东西,居然在消失的时候,是这样静悄悄的。
“算了。”苏枋隼飞抬起头,站了起来,“来练习吧。”
“诶……你还是不要复活比较好。”
上午的练习匆匆过去。
午休的时候大家各自去吃饭,回来得早的人已经开始练习。
过了有一个小时,黑尾铁朗发现苏枋隼飞居然还没来。
“研磨,他上午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人呢?”
“哈?你问我,你不是跟我一起吃的午饭吗?”
“啊对哦。列夫——苏枋跟你一起吃的?”
“诶?没有哦,我好像从午休之后就没见过苏枋了诶。犬冈,你看到他了?”
“没有。”犬冈走也摇摇头。
孤爪研磨抿了抿唇,他大概有答案,但犹豫要不要告诉黑尾铁朗。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体育馆的篮球队长突然破门而入。
那位和黑尾铁朗颇有些交情的篮球社社长,上气不接下气,就是全国大赛加时赛拉满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累过,“你们……你们部的那个,苏——苏——”
“苏枋!”
“苏枋被隔壁学校的头头围住了!”篮球社社长终于把这句话给吐了出来,“外面好多人围着他!”
“哈?”山本猛虎直接撸起了袖子,“竟敢对我们家的人下手,苏枋那个小身板他能干什么啊!”
“不……等等,虎。”孤爪研磨想拦一下的。
但山本猛虎已经让篮球社社长带路去了。
不是你能不能冷静一下,你忘了他来的第一天就把木兔给掰手腕了吗?
孤爪研磨不理解。
黑尾铁朗也耸了耸肩,“跑我的地盘来堵人还胆子不小啊,去会会呗。”
说着,他也去了。
夜久卫辅向来是最护短的。
“小黑?等等——”
但孤爪研磨一个也没拦住。
他想现在给苏枋隼飞通风报信,但也来不及了,只能发个消息就追上去。
音驹一众浩浩汤汤地来到了门口,主要讲究一个气势。
因为看到对面的人多,篮球社社长自告奋勇带上了自家的社员,给他们长长人气。
输人不输阵!
不一定会打架但他们搞体育的那个顶个的都是肌肉梆硬,绝对不输什么!
但刚到了门口,黑尾铁朗刚抬起手,想跟苏枋隼飞说一声。
结果看到了门口堆着的那一伙儿不良,起码也有百来号人吧,齐齐弯腰对苏枋隼飞表达自己的请求。
“拜托了,苏枋先生,请在东京建立起属于我们的势力吧!西风组共一百六十一人听从您的命令,为马是瞻!”冈部春生低着头。
他觉得自己挺丢人的。
前总长把组交到了他的手上。
但他却这么丢人,只能去求助别人。
可东京已经乱了套了。
只凭他一个人,他保护不了兄弟们。
也保护不了他们挚爱的人。
“起来吧,我不会接受的。”苏枋隼飞平静地说。
冈部春生不肯起,他当然不肯,他好不容易才过来,想要求一点什么的……
“可是……”
“没关系的,今天过后,一切都会平息的。”苏枋隼飞的声音里带着温柔。
冈部春生抬头,撞进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里。
啊……这就是风铃的大佬们,这么淡定的吗?
但今天过后一切都会平息的什么意思。
冈部春生是个超级大笨蛋,他只会头顶问号,傻得呵地问:“啊?”
苏枋隼飞刚要张口解释,就被黑尾铁朗拍住了肩膀,“喂。”
“在这儿说的话,会不会有点太引人注目了?”
苏枋隼飞:“……”
坏了,他现在该先解释哪个。
第100章 这几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我可以解释的。”
苏枋隼飞坐在排球部体育馆的中间,周围是音驹排球部的朋友们,外层是音驹篮球部看热闹的朋友们。
而冈部春生,一个人被夹在两位社长中间,竟然被凸显出了那么一丝丝地瘦小的感觉。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也能对音驹的校园登堂入室。
尤其是几分钟之前,他还在带着他的一众小弟把人家的大门口给包围了,吓坏了不知道多少个小姑娘。
但被允许进来的,也就只有他一个罢了。
北原小弟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生怕他进去之后被苏枋隼飞一个人给生吞了。
还是苏枋隼飞明面上劝解,实际上动用暗中威胁大法,让帮里的一干兄弟同意他一个人进音驹里面。
这一切的主要原因还是,苏枋隼飞不想在门口解释这些事情。
太尴尬了。
他暂时还丢不起这个人。
一开始黑尾铁朗是抗拒的。
也不能算是抗拒,他只是维持着刚才问问题的表情,一时间不太能消化这个信息。
他们队里那个护短热血又有些阴郁气质的一年生居然是个不良。
东京今年不良闹得厉害,其实一般学生都挺怕出门的时候碰到点什么的。他们这种运动部的还好,看着也不像合是好惹的主,但谁能想到自己的身边就藏着一个呢。
而且看起来藏着的还是个大佬。
“苏枋你居然是不良啊,真是让人看不出来呢。”
“其实一看就看出来吧,明明是你们太不注意细节了……”事已至此,孤爪研磨实在是没什么能替苏枋隼飞遮掩的了。
况且早就知道也不只是他一个人,从此之后他再也不用和赤苇京治共守一个秘密了,真好。
但他只是嘴里含着嘟囔了这么一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苏枋隼飞正看着他。
于是苏枋隼飞一个健步就跨了过来,揽住了孤爪研磨的胳膊,伪装起了柔弱的样子半个身子躲在孤爪研磨的身后,“研磨学长,黑尾学长好凶哦,说好了暴露之后你会帮我的,快救救我吧。”
他的声音并不矫揉造作,恍然一听,让人觉得他完全是真心实意的。
但因为太过于真心实意而让熟悉的人太过震撼。
冈部春生甚至连表情都石化住了,嘎啦嘎啦地往下掉渣,不敢抬头,生怕苏枋隼飞回头觉得太丢人了杀他灭口。
他低着头无意识地级碎碎念:“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不是风铃出来的人就这个德行吗?”
冈部春生的滤镜碎了。
但孤爪研磨整个人也要碎了。
因为有着自己学校的人,音驹其他的学生也渐渐聚集了过来,大着胆子看热闹。
幸好现在还没开学,学校里的人不算多,但在学校练习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吹奏乐部每次一走一过都那么多人,他们不用练习的吗,到底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松手……”
孤爪研磨低声对苏枋隼飞说,可只换来了苏枋隼飞一声拉长了声音耍赖的:“诶——”
“不要啊,说好了我们一起同流合污呢。”
“我没有答应过你……”
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
孤爪研磨有点受不了,“我说……我们能不能先回去……”
但黑尾铁朗却友邦惊诧地震惊了一句:“研磨你居然早就知道了?”
他还要张嘴再继续说点什么,但孤爪研磨身上的幽怨已经化成了实体,感觉再过一会儿就要凝成妖怪了,需要请五元一次的神明进行驱魔。
“我说……回去。”
“是。”
音驹排球部,食物链顶端上唯一的存在是他们的二传手。
说一不二,让往东不敢往西,让跳河不敢坐船。
主将黑尾铁朗深谙此道,然后等体育馆的大门一关上,就把孤爪研磨和苏枋隼飞一齐放在了人群中央,听候审判。
孤爪研磨盘腿儿坐在地板上,冷漠地看着苏枋隼飞,用从网架上卸下来的一根杆儿戳着苏枋隼飞的腰窝,示意他坦白从宽,别再妄图拉他下水。
“其实我只是刚从外面回来,就和他们碰上了,真的。”
这句话十成十的没撒谎,饶是苏枋隼飞再怎么胆大妄为,他也不会在音驹的面儿去解决这件事。
他原本只是不想让樱遥他们自己面对这次的事情。
如果他们被牵扯进去,而留了档案的话,他们也没办法报名春高,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不能做的事情。
尽管风铃历史上劣迹斑斑,但至少这一年他们没做什么事情,而在镇子上的话,一切都还有商谈的余地。
可这里的东京,这里没有商谈的余地。
苏枋隼飞想办法打听他们的消息,自然打听到了冈部春生他们的头上。
而冈部春生就这么水灵灵地跟他一起在音驹的大门口撞见了。
好啊,真巧啊。
真是一种上天注定的安排。
可眼下这个情况,这样的巧合,黑尾铁朗一个字都不会信。
苏枋隼飞属实是骗人的前科太多,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他一个字了——除了完全不知道他的篮球部主将,他这会儿只想问自家的部员有没有瓜给他买一块,想来点看剧小零嘴。
“那你是不良这种事情也是巧合吗?”黑尾铁朗的关键词直戳苏枋隼飞的心脏。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尖锐了。
苏枋隼飞卡了个壳儿,给了黑尾铁朗进一步控诉地可乘之机,“啊?而且还被研磨知道了,这也是巧合吗”
不是等会儿……
“研磨!难道对你来说,苏枋比我还要重要吗!”
苏枋隼飞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祸水东引了,好诶。
“我们从小到大这十年的情谊就这么浅薄到你不肯告诉我吗!”
黑尾铁朗字字珠玑,画风是越走越琼瑶,整个人就快扑到孤爪研磨的身前,让他亲眼看看自己眼下这两条大江大河一样的眼泪。
但只是孤爪研磨默默地偏开了头,面对十来年幼驯染的控诉,他多少是有点心虚在的。
一点点。
“还有你啊苏枋!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的主将,我给你开导了那么多青春心理辅导课堂,难道你的内心就没有过一丝丝的触动吗?”
“有的吧……”可是哪一段算青春辅导课堂,苏枋隼飞很想问,但这个关头实在是不太适合提出新的问题节外生枝。
他说是就是吧,反正他理亏。
黑尾铁朗抹着其实不怎么存在的眼泪,绘声绘色地抱着夜久卫辅哭,“夜久,你说我为他们做了那么多,最终我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正当孤爪研磨犹豫要不要回头安慰一下黑尾铁朗的时候,就听见后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用尽浑身的力气呐喊:“你跟我说啊!咱们几个一起骗他们啊,研磨也就会在球场上骗人,私下里你哪有那个胆儿,你不累吗?”
“怎么不让我替你分担分担呢!”
……
心虚个屁。
夜久卫辅直接把黑尾铁朗从自己的肩膀给推到了地上,头“棒”的一声就磕地上了,非常响亮。
苏枋隼飞提了一路的心直接放到坑里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排球部的家伙们已经滚做了一团开始控诉起了黑尾铁朗的问题发言。
也就只剩下夜久卫辅是音驹仅剩的良心,踹了黑尾铁朗的屁股两脚,就来安慰苏枋隼飞,只是出言多少有点责备的意思:“你也真是的,我们怎么可能会介意你是不良这回事。早说我们也不用每次都在这么担心你,真是给我吓坏了。”
“早说了夜久学长会每天都担心苏枋出去打架吃处分吧,毕竟夜久学长婆婆妈妈的——啊——好痛!”
灰羽列夫揉着自己被夜久卫辅狠狠掐了一把的腰,“夜久学长你下手好重!苏枋,你应该把夜久学长介绍过去,啊——”
话还没说完,灰羽列夫就被夜久卫辅给干趴下,再起不能。
“苏枋,乖孩子该怎么做,你是知道的吧?”夜久卫辅微微笑。
“嗯,我很乖哦。”苏枋隼飞乖巧坐正,老老实实地听夜久卫辅的安排。
篮球部的突然觉得这瓜不香了。
他问身旁的冈部春生:“你们不良就这个德行吗?”
他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混乱的场景没有一个人在乎他的问题。
他来这一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不理解。
他感觉他的人生都被这些人给毁了。
好胃痛啊……
算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就当他升天了吧。
冈部春生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身旁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啊——难道这就是天堂吗。
“不是等等,你们带回来的这位小哥好像在吐血啊!”篮球社主将看着冈部春生的一脸死相,连忙叫停了排球部的成员们正在主演的这场闹剧。
苏枋隼飞这才想起来这位导致了一切的罪魁祸首,过来想跟他说让他先回去,其他的事情回头再解释。
前不良这种事情知道了就知道了,但还是总不好让他们听太多那边血刺呼啦的事情,太刺激了。
“你没什么找我的必要,其实……”
他的话音还未落,体育馆的大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
门口黑压压地站着好多人,有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袖,为首的人大步流星地迈步进来,“听说冈部在这里?我替你哥哥来看看你哦,你有没有在哭啊,事情梅宫哥哥都解决好了哦!”
“喂,梅宫!等等,脸上没擦干净!”
“什么?”
“血啊!血!”
梅宫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地上滚做一团的音驹人,“我……要不出去重进一次?”
苏枋隼飞捂着额头,对冈部春生说:“对没错,风铃就这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