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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 31 章 极恶buff开启:我将……

    苏年呵呵冷笑,

    【说实话!】

    小触手托着下巴,哀怨叹了口气,噫噫呜呜的假哭, 苏年呵呵一声, 小触手瞬间止了哭泣,

    【好嘛,我有点怀疑这个卫振衣。】

    苏年不动声色的挑眉,掀眸淡淡扫了一眼旁边正在思考的卫振衣,随后垂下眸子, 在心里思考着, 小触手趁着机会偷偷摸摸和本体精神体贴贴,被苏年撕开,

    【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去找你。】

    【好耶!】小触手一蹦三尺高, 快乐的不得了, 【这可是你说的, 那本体快来。】

    等庄烟离开后, 卫振衣犹豫地看苏年,“大人, 这……?”

    狼九在一旁咬牙切齿,觉得卫振衣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苏年神色冷漠, 睨了卫振衣一眼,淡淡道,

    “既然是先生的决定,肯定有他的道理,照做吧。”

    卫振衣肃然,

    “是!”

    苏年看他依旧一动不动,冷笑,“怎么,先生让你负责,你打算就坐在这里等情报自己送上门?行动组这次失利的人都被送去审讯处了,你不去审讯处问消息,是等着黑瞳亲自来糊弄你吗?”

    一句话说的卫振衣脸色微变,离开了房间,苏年看着眼终于激动能和他相处一会的狼九,没什么表情,

    “我想休息一下,你也离开吧。”

    狼九的脸瞬间垮了,不甘不愿,

    “是,大人。”

    人都走了,苏年的方向只剩下了他自己,他揉了揉眉心,小触手正在眼巴巴等着本体呢,都催好几遍了,苏年朝顶楼而去。

    在途中,他遇见了黑瞳,黑瞳似乎已经知道了先生的判决,看苏年的神情极为不善,一双漆黑看不到眼白的眼阴恻恻的,

    “001,你好本事。”

    苏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黑瞳越看他这样越生气,一个刚刚来基地不久的新人,也配插手他的任务?

    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卫振衣敢插手,我就敢剁了他的手。”

    “这话你和我说没用,”苏年冰蓝的眼扫了眼他,淡淡道,“你可以去和先生说,也可以去亲自警告卫振衣。”

    黑瞳眯着眼,

    “001,先生看重你,是因为你的身份,你可别走错了路,想要插手权利。”

    苏年连眼皮都没抬,转身离开,黑瞳本来还想说什么,在看见苏年似乎是去顶楼后,哑火了,只能在心里暗恨,同时心里发狠。

    他的眼中含着杀意。

    ——卫振衣!

    还有庄烟,黑瞳无比肯定,这次任务失败,一定和庄烟有关系,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先生就是不处理了庄烟那个女人。

    此时天色已晚,等到了顶楼,推开门,苏年看着里面的景象,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他还特意倒退回去,确认自己没走错。

    【哎呀本体,就是我啦。】

    阴影里的人嘿嘿一笑,影子扭曲出一个诡异的造型,苏年啪一下开灯,阴影散去,灯光照出桌子后的人的情形。

    男人双腿交叠,正懒洋洋的以手支颐,猩红的眼含着恶意的笑,如果手背上没有锐利黑暗的尖锐骨刺,估计看上去会非常正常。

    【本体快来快来,给你看好东西。】

    小触手激动极了,苏年关上门,走到他面前,拿起他的手,小触手也不挣扎,乖乖让本体看,这些从手背突出来的细利尖刺黑漆漆的,又尖又细,有点像进化后蜘蛛类动物的腿。

    苏年小心翼翼用手碰了一下,毛绒绒的,还带着温热感,触感倒是不错。

    “这是怎么回事?”苏年这下真疑惑了,他怎么不知道大反派还有这种形态,而且反正这里没有人,苏年干脆直接问出来了。

    小触手乖巧的任由本体摸摸,他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本体我跟你说,就你这个老板,他可怕死了,不仅怕死,他还自卑,最害怕的就是他这种不人不鬼的现象,你知道他之前为什么会隔三差五闭关不出现,就是不敢让人看见他现在的样子。】

    就上一世都快死了,他异化的更深了,整个人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给藏起来,更不可能让其他人看见了,谁看见他就杀谁。

    要小触手说,这有啥了,要尊重种类的不同性,再说了,这多好啊。

    说不定还能跟本体玩,呸,不是,商量一下实验实验不同的用法呢,好耶,典藏款品种加1。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本体看,猩红色。】

    又挥挥手,空中有黑色锐利的丝线冒出,又细又锋利,冒着黑气,他又动了动被苏年研究的爪子,仰着头,冲苏年眨眼,

    【有没有觉得眼熟?】

    苏年苦思冥想,试探性:“……蜘蛛?”

    小触手给了本体一个聪明的眼神,他拉长了音调,“是石棉蛛。”

    在苏年走后,小触手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等发现自己手上居然冒出来了这个不明物体之后,他甚至还来不及震惊就昏迷了。

    直到这时候,他才在昏迷中真正接收完他这个身体的所有信息。

    大反派,他没有名字,是真的没名字。

    两百年前,联邦还是皇室专权,那个时候的皇室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地位,君主制让皇室把握了绝大部分权利,为了确保皇室血统的纯正性,皇室内部都会进行近亲联姻。

    而皇室内近亲联姻出生的孩子,只会出现两种极端——要不,是及其聪慧,要不,就是畸形。

    皇室出生的所有畸形人没有资格取名字,他们从出生就会被秘密培养成皇室死士,守护皇族,而且会被要求永远戴上面具,这些面具一旦烙印,再也无法拿下,带着面具的畸形人一辈子无法见到阳光,是皇室中最低贱的存在。

    而小触手的这具身体,就是这种畸形人,从幼时起就被迫开始服用皇室研发出的针对性基因药剂,被深度控制,将养在不见光的地底,永远带着丑陋的白骨面具,接受残酷培养。

    那个时候的皇室和军团之间关系紧绷,皇室势大,强势挤压军团的生存空间,直到这具身体的父亲上位,为了将军权完全控制在手里,竟私下毒杀军团统帅全族。

    可惜几年后被长成的统帅幼子指认出,真相大白,军方哗然。

    十大军团和皇室之间陷入内乱,帝星战火蔓延。

    边境的异兽也的得知消息,在边境发动了血腥的战争。

    内忧外患之下,帝星沦陷,十室九空,大量畸形人首当其冲被当了炮灰死亡,皇室几乎灭族,百姓死伤无数,战火之下没有生命,遍地尸骨。

    小触手的原身却巧合活了下来,他在恐慌中被一只攻入皇宫的异兽吞食,但他却凭借着极强的求生意志阴差阳错的在腹内活了下来,还被碰巧带回了兽星老巢。

    他破腹而出,在异兽洞穴因为饥饿饥不择食的吃掉这头兽母刚生产的幼卵,也许因为他身上有兽母的气息,一只幼年异兽将他当成了母亲,紧紧跟随,保护他,让他在兽星活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还从这些卵中获得不死基因,只可惜,只能不死,却无法不老,而且因为在异兽腹中的时间太长,他脸上可怖面具也融入了他的面庞,和肌肤融为一体,再也脱不下来了。

    他成了一个畸形可怕的怪物。

    因为曾经的经历,他极其渴望力量和权利,凭什么一母同胞的哥哥是正常人,被众星捧月的万人关爱,被立为下一任皇太子,而他,却连名字都没有,成为最低贱的存在。

    他神志不清的离开了兽性,带着把他当成母亲的幼年异兽前往别的地方,但融入脸上的可怕面具让她每到一处就被被众人恐惧殴打。

    几次之后,他疯了,发狂一般将这些人全杀了,尸体全部喂给了跟着他的小异异兽。

    他仇恨着皇室和所有敢看不起他,害怕他丑陋面孔的人。

    渐渐的,他惊恐的发现自己老了。

    他不会死,却会老,可怕而衰老的面容让他无法接受自己,因为吞噬了兽母的卵,他的能力却越来越强。

    在这些年里,他游走在各大星域,隐没在暗处,用兽母的能力发展自己的实力,他最强大的能力,就是可以让人重返年轻。

    也因此,无数垂垂老矣的权贵们纷纷靠拢,他在其中添加了曾经皇室控制自己的基因药剂,用来控制他们,逐渐成立了一个庞大的地下基地,并在百年间迅速扩散,势力遮天蔽日。

    直到两百年后,成为星际隐没在暗处的最黑暗的**。

    在基地势暗中发展的时候,曾经被异兽践踏奴役了六十年之久的帝星,终于开始了漫长的反抗之路,地方军团组成联盟军,誓死反抗,经过二十多年的抗争,异兽溃败,帝星被重建。

    权利被重新划分,经过数次会谈,议会,军团,皇室三权分立,帝星也开始被叫做中央星,开始了漫长的重建,存活的人们舔舐着伤口,皇室的秘密也被彻底掩埋。

    直到如今,星际帝国繁荣发展,欣欣向荣,一切美好,只有边境还有着零星的和异兽的战争。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小触手原身的基地已经成了庞然大物,他砸了无数资源投入研究,才终于稳定了自己的基因,恢复了脸和年轻。

    可才不过百年,他身体机能却开始消退,他开始感到痛苦,身体也逐渐有了兽化的倾向。

    每次身体某个部位兽化,他都会将自己藏在不见光的深深地底。

    就像幼时一样。

    不见光的地底让他恐惧,却也让他潜意识觉得安全。

    小触手对苏年道,【本体,你知道当初林归宿暴露的那个基地,地下一到三层为什么只有他能进去,你们所有人都不能进吗?】

    听小触手这么说,苏年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是为他自己准备的。】

    【没错,】小触手拊掌赞同,【何止哪里,无论是基地总部,还是各大分部,全都有非常深的地下室,谁都不能进。】

    【他当初吃的就是石棉蛛的幼卵,如今,他自身机能退却,要开始控制不住兽化了。】

    为了阻止自己的兽化,他开始发了疯的寻找解决方案,不仅如此,当初权利更替时,皇室以深深哭泣的受害者姿态重登政治权利中心,让他更加痛恨厌恶,心里的负面情绪让他在地底发了好久的疯。

    皇室该死,联邦虚伪,在小触手的原身看来,都该覆灭。

    苏年上一世虽然是做任务,但更多的就是当自己的人形兵器,走人形兵器剧情,这位幕后老板真的是将自己藏得太深太好了,居然连他都瞒着。

    难怪上一世大反派后面又疯又神秘,好像见不得光一样。

    弄了半天,还真的是见不得光。

    苏年有些担心小触手,本来就担心,现在听到这些后更担心了,他举起小触手的手,对着灯光翻来覆去的看,拧眉,

    “会对你有影响吗?”

    好耶,被本体关心了,小触手激动的在精神触须里和本体黏黏糊糊贴贴,他乖巧任观察,摇头,“没有影响的。”

    他不像原身对这些这么惊恐,小触手自己还摸了摸,上面的毛可以自由控制,可软可硬可锋利,全凭心意,反正他自己还停满意的。

    他继续给本体解释,

    【我这个眼睛,猩红的,还有黑色的蛛丝,都是石棉蛛的特征,】

    难怪原身反派从来都不想使用这些蛛丝,纯粹就是看见这些都会阴影的程度,尤其是现在,原身反派最担心每使用一次,就会加重自身的兽化程度。

    苏年放下小触手的手,特意打开光脑,搜了一下石棉蛛,石棉蛛是兽星的特有王族异兽,幼年时期毛茸茸,很袖珍,看上去可可爱爱,等过了成年期后,战斗力呈几何飙升,是异兽中的顶尖金字塔。

    苏年实在不放心,又让系统给小触手进行了一次检查,确认现在真的没问题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今天你让庄烟过来通知,是不是有些怀疑她?”

    小触手点头,

    “不是怀疑,是肯定。”这件事肯定和庄烟有关系,小触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苏年这几天在出任务,他不直到,自己确实了解的。

    【本体,给你看一份资料。】

    黑色蛛丝像是有生命一样,打开不远处的一个柜子,从里面缠绕住一份资料,飘飘忽忽却又非常精准的放在了苏年面前。

    苏年打开资料。

    资料的第一页右上角,正是庄烟的蓝底照片,下面是她的个人信息,苏年仔细看着,眉头逐渐皱起,小触手帮他揉开皱着的眉,慢慢补充,

    【当年原身体发狂的时候,屠戮了一个又一个村庄,所过之处死伤无数,那个时候和异星的战争正在白热化,谁还有机会管死人的事,只有四岁的庄烟,居然活了下来。】

    小触手啧啧,

    【她非常聪明,藏得也非常好,一整个村子都被原身杀完了,都没发现她,还是跟着原身的那只小异兽嗅觉灵敏,发现了不对劲,把她叼出来。】

    所以真要论起来,原身还是庄烟的仇人。

    但原身不在乎,他那个时候正在开发自己的能力,尝试着用自己的能力拉拢权贵,建造势力,庄烟是非常好的实验对象,只可惜他对这方面懂的太少,庄烟变异了,但又撑过来了。

    这是除了他之外,第二个成功变异的,原身彻底将庄烟当成了自己的替身,试图从她身上找到解决自己能力的办法。

    实际上庄烟如今已经七十,但她依旧容貌正好,风华正盛,正是原身重返年轻的能力的具现,原身也不会让她死,尤其是现在,他已经开始兽化,庄烟是唯一一个和他相似的。

    他还需要让庄烟做他的实验体,替他尝解药。

    所以,就算庄烟真的做了什么,她的特殊性已经足以保她的命,只是庄烟自己不知道,她并不知道原身已经开始身体出现问题了,在这么多年的控制中,她已经无限将原身神化。

    她只会战战兢兢地想要保自己的命。

    只不过,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庄烟居然生出了异心,有点不安分。

    【庄烟就是谨慎过头了,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多小惩大诫。】

    小触手在心里奇怪,她都是原身转化的,怎么会觉得就能瞒住呢,苏年想了想,“庄烟还有用,后面的剧情还需要她,不能真的让她出事。”

    庄烟在基地的特殊性还是要保持下来。

    小触手拍了拍本体的手,反正也没人,干脆开口说,

    “我知道。”

    “只可惜,庄烟现在不太可信了,我是不是该重新出去寻摸一个属于自己的下属了,一明一暗,替了庄烟的工作。”

    苏年倒是觉得可行。

    要是剧情再这样漏下去,他可能真的要毕不了业了,再延毕下去他真的能吊死在学校大门口,这次谁劝都不好使了。

    既然庄烟出了问题,那就先换掉庄烟,弄了不属于基地的新人,看看情况。

    小触手和苏年双眼对视,眼神越老越发亮,小触手思考,

    “那……换成谁呢?”

    苏年干脆让系统出来,和小触手一起将剧情又翻了一遍,最后小触手自讨腰包,出积分让小触手入侵一下光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系统速度极快,荧绿的数据流瀑布一样在光脑上闪烁消失,大约半个小时后,最后的屏幕上留下了二十几页的合适人选。

    苏年和小触手两人一起翻着,一个一个看。

    等看到其中一个时,苏年突然道,“这个,系统,你放大一下。”

    【好的宿主。】

    小触手看本体好像挑出来了,急忙凑过去,仔细阅读着这个人的资料,苏年道,“这个人,我记得上一世他非常擅长分析,差点根据蛛丝马迹发现你,”小触手不乐意了,苏年改口,

    “发现我老板。”

    苏年思忖,“这个,你或许可以去试试。”

    小触手仔细看着这个人的情报,星网上关于他的信息很少,系统已经将能搜集到的全部发出来了。

    谢乾宴,二十七岁,现总军团元帅长子,十七岁之前名满帝星,声名显赫,聪慧极佳,十七岁之后脊椎断裂残疾,移居C8星养生。

    如今在时光的掩埋下,他早就被众人忘却了。

    曾经他十四岁上战场,获得满堂荣誉,十七岁时声名达到了顶峰,只可惜月满则亏,在最后一次的边境战争中被敌军射中脊椎,像流星般坠落,被众人逐渐忘却,如今已经没人知道他了。

    苏年和小触手看着他的资料,越看眼睛越放光,

    苏年看小触手,研究着他身后的黑色蛛丝,又看看他的手,疑问,“你的能力除了让人重返年轻之外,能让他站起来吗?”

    小触手琢磨着,

    “应该可以。”

    石棉蛛的蜘蛛丝分泌出的粘液有治愈粘合的效果,小触手觉得可以试一试,为了这个人,苏年和小触手研究了一晚上,直到天都要雾蒙蒙亮起了,苏年才拍拍小触手,

    “好了,也差不多了,先休息吧,剩下的明天再补充。”

    小触手乖巧答应,

    “好哦。”

    两人挨挨蹭蹭窝在床上,小触手的精神触须满足地贴贴本体,他眼睛亮晶晶地问本体,“我手背上的毛毛摸不摸?”

    苏年已经摸过了,婉拒。

    小触手眼睛里的光消失,“好吧。”

    他心念一动,手恢复了正常,苏年睨他,“你不会是故意露出来让我心疼的吧?”

    小触手心虚眼神望天,

    “才没有这回事呢。”

    苏年拍拍他的头,声音里已经有了点困意,他打了个哈欠,“行了,睡吧。”

    ……

    C8星某处庭院内,一个面容温润的青年正躺在躺椅上,眯着眼晒太阳,一旁放着一个轮椅,直到夕阳西下,一个老人才慢慢出现,

    “少爷,起风了,我们进去吧。”

    青年笑了一下,看上去温润如玉,他轻声嗯了一声,被老人抱进卧室,老人安静的替他揉着肌肉,当年敌方的激光射线直接粉碎了他的脊椎,激光内的残留物质无法拔除,治疗完全不起效果。

    如今已经十年了,谢乾宴已经习惯了。

    等老人离开,谢乾宴睁着眼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变暗,窗口的向日葵又开了,灿烂而热烈,夕阳余光落在上,描摹了一层金光。

    这朵向日葵一共28片花瓣,叶子上的缺口似乎又大了一些。

    老人走后,谢乾宴的神情变得灰暗而自厌,他每天最多的时间就是躺在床上,无聊的时候,他会数着窗外的一草一木,房间的转头缝隙,甚至一个虫子飞来,都是新鲜事。

    可是,在新鲜的事物,在一成不变的看了十年,都会麻木生厌。

    但最生厌的是他控制不住失禁的时候,那种自尊被彻底踩碎的绝望让他自厌且厌世,有的似乎,他甚至希望自己当初就死在了战场上,起码能够背负着荣誉下葬。

    而不是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失望怜悯的目光,看着医生们歉意的摇头,看着家人从内疚怜悯到失望厌弃,甚至是逐渐遗忘放弃无视。

    如今,他早就被放弃,被忘记,取代了他的地位的,是父母后生的一对双胞胎。

    只可惜,他如今连自杀都做不到。

    夜色渐深,今晚似乎天气不好,月亮并没有出来,外面似乎起了雾,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渐渐地,有狂风大作。

    黑沉沉的铅云近的仿佛要压下来,裹挟的狂风大作,枝条狂舞,一声接着一声的闷雷响彻在天际。

    被惊雷惊醒的谢乾宴陡然睁开眼,一道银蛇划破天际,带来刺眼的光芒,窗边有被一瞬间照亮,也照亮了站在窗边的身影。

    谢乾宴心里一惊,

    “谁?”

    又是一道银蛇,耀眼的光中,能清楚看见身影的猩红色眼瞳,令人发寒,谢乾宴的嗓子在一瞬间有些发干,他努力辨认着这个人的脸,面上安抚,

    “先生,您想要什么都可以,钱财和珠宝都在那个柜子里,密码是六个零,请放心,绝对没有任何陷阱,我人就在这里,我要是说谎,您随时都能杀我。”

    又是一道惊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打在窗户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窗边的人声音平静,

    “我还以为你不怕死。”

    谢乾宴神情有一瞬间凝固,立刻明白对面的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他面上苦笑了一下,,“好死不如赖活着。”

    “是吗?”窗口的男人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道,“想不出这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谢乾宴笑不出来了,他紧盯着对面的人,

    “所以这么晚过来,就是来看我的笑话?”

    身影在走近,谢乾宴的心高高提起,直到这人近到能看清脸,他在心里努力回想了一圈,确认自己没见过他,身影道,

    “不用想了,我确实是为你来的,你不认识我,我却听说过你。”

    谢乾宴不明白自己现在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以被筹谋的,他仔细打量着对面的人,将能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记在脑子里,面上道,

    “那估计你听说的不是现在的我。”

    来人没有说话,那双猩红色的瞳孔好像浓稠流淌的鲜血,令人不寒而栗,心底发寒,就算是以前在战场上,谢乾宴也没遇见过这样的人,

    他的心越发凝重。

    “如果我可以治好你呢?”来人突然道。

    谢乾宴愣住了,

    “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对面危险而黑暗的男人指尖微动,借着闪电的光,他隐约看见似乎有丝线从男人指尖冒出,像是有生命一样,朝着自己而来。

    他心里惊骇。

    ——这是什么攻击方式,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

    细如蛛丝的黑线没入了后背和大脑,这一瞬间,仿佛有滚油直接撕开皮肉泼在了上面,他瞪着眼,痛苦的想大叫,但很快黑丝结成一团,捂住了他的嘴。

    他什么也叫不出来,只能痛苦的瞪大眼,眼中有红血丝在蔓延。

    心里绝望,他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

    可是,明明是早就期待的死亡,但在这一刻,却还是会觉得不甘心,有所留恋,有本能的对于死亡的恐惧。

    不知道过了多久,密密麻麻的丝线褪去,痛苦消失,嘴上的束缚也没了,就在他准备呼救时,男人突然说话,“试试你的右手。”

    ——什么?

    谢乾宴下意识照着他的话动了动自己的手,下一刻,他愣住了,自己早就失去知觉的右手动了一下,他努力用眼睛去看。

    真的动了!

    五根手指头,在微弱生涩的动弹之后逐渐熟悉,可以大幅度的动弹,握拳,使劲,展开……

    灵活的就好像没有出过事一样。

    这一刻,谢乾宴的眼睛迸射出光芒,这光比外面的闪电还要亮,有眼泪从他的眼角落下,他全然不顾,急切哀求,

    “你想要什么,要什么都可以,多少钱都可以。”

    男人笑了一下,半空中的黑色丝线好像有生命一样动着,他慢慢道:“我不缺钱,我也不要钱。”

    谢乾宴眼中的光芒变暗,逐渐消失,他不知道除了钱,他还能有什么,希望过后的失望才更加令人绝望,男人接着道,

    “我要你三十年的效忠。”

    谢乾宴愣住,男人盯着他,那双眼中慢慢涌上扭曲的恶意,带着从地狱来的黑暗,“我可以治好你,治好你之后,我要你接下来的三十年,都效忠于我,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必须接受。”

    有股寒意从心底出现,蔓延到五脏六腑,最后钻到骨缝里去,令他不寒而栗。

    他要与魔鬼做交易吗?

    如果同意,他可以获得梦寐以求的健康身体,却要和曾经接受的教育背道而驰。

    可是,如果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谢乾宴想起了他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他一个人躺在偏院,躺在床上,身上全是褥疮,屋子里是散不出去的味道,那是他大小便失禁的恶臭味。

    身上的痛苦却远远比不过精神上的落差和凌辱。

    前面的院子里在放烟花,灯火通明,人影绰绰,有音乐声传来,那是他们在庆祝双胞胎弟弟们的周岁宴。

    父母已经完全放弃自己了,父亲从愧疚惋惜到厌烦,还有些反感,母亲曾经来看过自己,从心疼到叹息,愁苦落泪,直到再次怀孕,她的一腔母爱全部放在了新生命上。

    他被忘却了,被无视了,伺候自己的下人们也越来越不耐烦,他们羡慕在前院伺候双胞胎弟弟们的下人,同样是佣人,怎么人家就能隔三差五的被打赏,他们却只能伺候这么一个瘫子。

    在几次刻意偷懒忽视后,他们被父亲的下属发现,告诉了父亲。

    谢乾宴原以为父母会心疼自己,为自己做主,但实际上,母亲虽然愧疚,却还是觉得一定是杀戮太多得到的报应惩罚,他们要为双胞胎弟弟积福,小惩大诫一番也就够了。

    从此以后,伺候他的人好像明白了什么,更不用心了。

    他大小便失禁,他们掀脏不想处理,让他自己带在屋子里,那个时候谢乾宴想到了死,曾经的骄傲已经被彻底踩碎。

    他隐约明白,其实父亲是希望他自己死去的。

    他一个在破旧的院子里等待着发霉腐烂,等待着死亡,直到一次双胞胎弟弟无意间闯了进来,被他吓哭,父母决定将他送走。

    他好像也解脱了。

    可是——还是痛苦啊。

    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落得这样的结果,他那么努力的去拼,只是为了得到父亲的一句夸奖,得到母亲温柔的擦拭汗水。

    可到最后,一切都如泡沫幻影,刹那破碎,一切皆空。

    他还是想站起来,想走,想跑,想和以前一样,意气风华,挥斥方遒,他还是……不甘心!

    谢乾宴的眼神逐渐坚定,他定定看着眼前散放着黑暗气息的男人,坚定道:

    “我愿意。”

    男人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微笑来,指尖微动,半空中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们瞬间涌入后背,顺着脊椎攀爬,全身骨头像是被打碎了一样,剧烈的痛苦让他头上青筋爆出,额头满是汗水,眼中也逐渐染上痛苦的猩红。

    他握紧了拳头,紧咬着牙冠,眼中具是狠意。

    好像没有止境的痛苦让他觉得时间是这样的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痛苦像潮水一样退去,他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冷汗。

    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他尝试着握拳,动腿,起身,能够再次控制身体的感觉让他的眼越来越亮,好像燃烧了火焰,最后,他干脆掀开被子,一点一点挪动着腿下床。

    却因为长期卧床无力而摔了一跤。

    男人就站在不远处,从谢乾宴的角度,能看见男人笔挺的裤脚,抱着胸正懒洋洋的靠着墙,歪头看着自己,极恶buff下,男人气势黑暗,浑身萦绕着令人臣服的威压和气息。

    似乎有听不见的电子音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激发极恶buff附赠效果1——我将虔诚而狂热地臣服于你!】

    谢乾宴抖着手扶着墙,一点一点站起来,蹒跚着向前走,每一步虽然无力,却落的坚定,他慢慢走到男人面前,窗外一道银蛇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屋内。

    温润如玉的青年半跪在男人面前,眼睛亮的惊人,仰头看男人的神情好像在看毕生信仰,坚定而狂热,虔诚至极,

    “主人!”

    “我将为您奉上最真挚的忠诚与信仰,直至死亡!”

    第32章 第 32 章 看监控有什么意思,我请……

    今天外面下雨了,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庄烟是听到雷声起来关窗户的, 窗帘被狂风席卷着猎猎作响,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活活撕裂。

    庄烟穿着一身睡衣,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

    她并没有住在基地,基地对她来说压抑而逼仄,她在其他地方都有可以居住的房屋, 所以更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住在属于自己的大房子里, 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可以喝杯酒, 或者是安静的看书,午睡。

    这会让她不安的心慢慢静下来。

    今天的雨突如其来, 庄烟站在窗户前, 静静看着院子里被雨打的零落的花, 眉宇间没有了往日的慵懒随性, 她靠在窗前端着咖啡,沉默安静的看着外面的雨幕。

    浅灰色的阴云沉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压下来。

    让她心里的阴霾也更加重了、

    此时正是下午, 庄烟刚刚午睡没多久,被雷声惊醒后她已经没有了继续休息的想法了,再喝完一杯咖啡后, 干脆收拾好上了楼。

    她更喜欢看书,楼上有一间很大的书房, 她没事的时候喜欢坐在这里翻阅书记,让心平和下来。

    今天也是一样。

    她来到书房,就在把手放在门把手的一刹那, 她的神色陡然沉凝,房间内有刺骨的寒意蔓延,好像大冬天被一股冷水浇头而下,第六感在疯狂叫嚣着危险,躲避!好像里面藏着什么未知的嗜血猛兽,随时准备捕食。

    庄烟身体紧绷,一颗心高高提起。

    “嘎吱——”门自己开了,单调轻微开门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极为清晰。

    里面传来包裹着虚假笑意的声音,

    “怎么不进来?”

    熟悉的声音让庄烟的心沉了底,她握紧门把手的手本能握紧,眼里闪过恐惧和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一双好看妩媚的眼带着点点慵懒,随意地推来门,

    半明半暗的书房内,男人正懒洋洋的靠着书柜,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感兴趣的低头翻阅,听见动静,眼皮都没动,慢悠悠地翻了一页,才道,

    “怎么,不想看见我。”

    庄烟心里发紧,她不知道男人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恭恭敬敬地低头,“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先生。”

    “是吗?”男人抬起头,勾着唇角似乎是在含笑,但那双猩红血腥的瞳孔里却只有冰冷刺骨的寒意,虚假的笑浮在上面,更加令人恐惧,

    他轻轻合上书,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被放大无数倍,庄烟只觉得像被闷头砸下,胸口开始传来剧烈的疼痛。

    她惊恐的半跪在地上,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发怒,

    “先生?”

    男人将书放回了远处,像是对这一架子的书感起了兴趣,背对着庄烟,修长的手划过一本本书籍,像是在考虑挑哪一本。

    半跪在地上的庄烟只觉得全身皮肤像是被揭开了一样,几分钟后,庄烟肌肤开始刺痛,身体内部好像有一股猛烈的能量在积蓄爆发,血液开始变得滚烫。

    身体内的每一根神经触感都被无限放大,疼痛也被无限放大。

    神经和血肉宛如咋油锅中炙烤,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庄烟几乎瞬息瞳孔放大,身体内像是扎了无数铁针,细细密密搅拌着她每一处。

    嗓子被炙烤的说不出话,叫不出声,偏偏大脑却又无比清醒,让庄烟只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体的每一处疼痛和变化。

    她哀求地努力仰头去去看男人,因为痛苦眼里有生理性的泪水。

    不,她不要死。

    男人就依靠在书柜翻书,好像没看见她一样,庄烟忍着痛苦猛地抓住机会,朝男人扑去,紧紧拽着男人裤腿,因为疼痛而下的冷汗盖在了干净的裤脚上,声音嘶哑哀求,

    “先生……求您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

    瞥见裤脚刺眼的褶皱,男人略略皱眉,他掀着眼皮,高高在上俯视着地上狼狈可怜的庄烟,微微一笑,一脚踢开她,

    “你既然敢做,就应该会想到下场。”

    庄烟说不出话,忍着疼痛用尽全力动动小指,只这个动作就让庄烟疼的缓不过来。

    被疼痛侵占的大脑神智只麻木机械地知道重复着两个字,

    坚持!

    她不能死!

    就连时间也开始变得漫长,在极致的疼痛中,庄烟甚至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觉得每一秒都无比漫长,长的看不见尽头。

    像是被扒了皮,裸露的血肉直接在铁针上滚动,心脏跳动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大到几乎就在庄烟耳边。

    身体的各处经脉被暴力冲刷,开裂渗血,直接爆掉,然后被重新组建。疼的庄烟微弱动弹一下,带来更大痛楚。

    庄烟额上布满了冷汗,面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黑色的额发紧紧贴在额头,呼吸微弱清浅,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液丝丝缕缕浸染在地上,瞳孔极致放大。

    但这不是最恐怖的,更令她感动恐惧的,是从手肘出长出的漆黑节肢,黑漆漆,像某种节肢动物一样,那样丑陋,可怕。

    两只手的手肘都开始异变,黑漆漆的节肢一根又一根出现。

    庄烟在颤抖,在恐惧,她的瞳孔已经睁到了最大,精神上的恐惧和痛苦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恐惧,她看上去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

    “不……不要……不要……”

    不要这么不人不鬼,她是人,不是怪物,不是可怕的怪物,这仿佛最后一击,彻底击碎了庄烟坚持的心,她已经崩溃了。

    小触手倚着书架,看着庄烟,之前的痛苦庄烟还能忍受坚持,这变异了之后,也不咋疼啊,怎么看上去比身体上的痛苦杀伤力还大?

    不止是她,还有这具身体的原身也是,看见异化后的自己就跟看见了鬼一样。

    不对,看见鬼也不至于这么恐惧。

    他们对于正常人的形态似乎有着什么执念,更害怕最后意识消散,彻底异化。

    小触手倒是觉得没什么,各种形态有各种形态的优缺点吗,反正他在系统班级看见的奇特生物比这怪异多了。

    估摸着时间大概差不多了,男人终于舍得走到庄烟面前,庄烟只能看见笔挺的裤脚和黑色的皮鞋,一点点朝着自己走来,

    她惊恐的抬起头,轻微颤抖,皮鞋在不远处停下,上方传来男人的声音,

    “我真的很奇怪,你为什么就那么肯定你能瞒过我?”

    庄烟恐惧的看着从手肘处伸出来的黑漆漆节肢,这么多年了,明明都没有再出来,她以为一切都好了,男人仿佛洞察了她的念头,

    淡淡的语气就像下达死亡通知的死神,

    “很遗憾,你想错了,只要我想,你随时都会成为怪物,永远都无法恢复的怪物,”他垂眸冷睨着她,“永远没有恢复的可能。”

    连这具身体的原身砸下无数资源都没办法只好自己呢,又何况庄烟。

    但庄烟却不知道,她以为只要自己忠心,就可以祈求先生将自己彻底变成正常人,男人看出了她的心里,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如果你继续坚持,那么一会就不止是手了。”

    庄烟的心里防线已经被彻底击溃,手肘上突出的节肢就像是噩梦,彻底砸碎了她,她不要变成怪物。

    面前的男人浑身带着扭曲黑暗的恶意,猩红的眼包裹着刺骨的冷意,他的眼神在告诉她,他没说假话,他真的会这样做。

    无边的恐惧像洪水一样淹没了她。

    她终于开了口,因为不知道男人已经知道了哪些,这也让她更加不敢有丝毫隐瞒,她一点点将林归宿接触自己的事说出,细致无比,不敢有丝毫遗漏。

    男人眯着眼,半明半暗下看不清神情,只能看见他浮现着虚假冰冷笑意的脸,让人不寒而栗,终于,庄烟说完了,她战战兢兢地看着男人。

    男人久久没有说话,敛眸沉思,气息却越发阴冷。

    整个书房陷入死寂,安静到只能听见庄烟自己的心跳声,庄烟努力屏气吞声,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生怕触怒他,她不知道男人知道会怎么惩罚自己,但如今,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似乎冷笑了一声。

    他终于出声,

    “难怪——”

    庄烟眼观鼻鼻观心,心沉入冰封海底,等待着属于自己的责罚,男人扫了她一眼,“你也还没蠢到家,既然他这么想知道,就把他请进来,让他亲眼看看吧。”

    他的声音里有淡淡的杀意,

    庄烟心里一颤,恭敬应了声是,男人双手插兜,似乎准备离开了,庄烟心里一急,她顾不上恐惧颤抖着喊道“先生,我的手……”

    男人回头,面孔隐没在黑暗中,虚假的笑带着赤裸裸的恶意,

    “我以为你在背叛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后果。”

    庄烟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恐惧,她颤抖着,男人好像没看见,插着兜,“你把林归宿带回来,就能解除,若是带不回来,就永远这样生活吧。”

    “我还以为你挺希望以这种形态生活呢。”

    这次男人是真的走了,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又重新恢复了安宁和平静,只有手肘处可怕又狰狞的节肢细爪在告诉庄烟,

    噩梦是真的!

    庄烟沉默许久,眼底逐渐出现狠意。

    ……

    自从上一次和庄烟之间算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合作了一把,坑了一把行动组的任务后,庄烟那边就开始陷入沉默,神秘至极,再也联系不上。

    行动组那边也有几个人被逮捕,如今正关在监狱里,叶倚楼安排人看着他们,防止出现意外。

    这天,叶倚楼接到消息,匆匆忙忙过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林归宿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他也不想躺在军区医院,干脆出了院,

    叶倚楼推开他别墅的大门,被林叔引着进入书房,

    “怎么了?有消息?”

    林归宿将光脑上收到的乱码递到着叶倚楼面前,点着屏幕,

    “这是我刚刚收到的。”

    叶倚楼接过光脑,一点点破译,看向他,“是庄烟。”

    “对,”林归宿点头,他靠着椅背,“这是我十分钟前收到的,”他盯着叶倚楼,神情凝重,“关于苏年。”

    两人对视一样,神情沉凝,叶倚楼看他,

    “你要去吗?”

    林归宿摩挲着手中的情报,眼神逐渐沉凝。

    林归宿和叶倚楼怎么样苏年不知道,他此刻还震惊在小触手说的情报中,被炸的一脑袋问号,差点反应不过来,

    “你说是林归宿在和庄烟合作?”

    顶楼,小触手刚回来,就赶紧将本体给叫上来了,分享情报,将从庄烟那里得到的信息全部告诉本体,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苏年几乎是两眼空白的听完。

    “不是,他是怎么说动庄烟的?”苏年这下是真的蒙了,这林归宿和庄烟都没没见过面,按照剧情,这两人都不认识啊。

    林归宿哪里来的庄烟的把柄。

    小触手在一旁对着视频学习织毛衣,一帧一帧看的非常仔细,冬天就快到了,他毛衣都没学好呢,到时候怎么给本体织围巾。

    他暂停一边,一边将刚刚错了的给拆了重新织,一边道,

    “按照庄烟所说,她也不知道林归宿为什么会知道,”如果说庄烟最在乎什么,那就是她的命,那么次要在意什么,那就是当初和她同一个村庄的幸存者。

    没错,有幸存者,原反派虽然屠戮了村庄,但庄烟所在村庄是有外嫁女的,要真算起来,还能和庄烟扯上一点血缘上的关系。

    庄烟一直在暗中帮助她们。

    只不过庄烟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份反而会害了她们,所以一直都非常小心,这么多年了,连黑瞳这个常年试图将庄烟扯下来,将情报部门攥在自己的手里的人都没发现一旦踪迹,林归宿是怎么知道的?

    小触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和苏年凑在一起分析,还加上系统,看看能不能分析出个什么蛛丝马迹,

    苏年努力翻阅剧情,试图从剧情里找到一些线索,可惜什么都没找到,他又检索上一世的记忆,最后不得不承认,发展的确实和上一世不一样。

    苏年怒了,

    “你们是不是给主角开挂了?”

    不然这主角怎么跟开了天眼一样,难度和上一世相比简直就是呈几何式上升,系统赶紧出来安抚,

    【都说了你这种情况是第一次见到,就因为难度 不确定嘛,你看,连报酬都给你翻倍了,二十个亿,不然你以为这个钱这么好拿吗?】

    苏年蔫吧了。

    小触手趁机贴贴本体,凑近他,分析,“这林归宿不仅知道庄烟,他还知道黑瞳,就连性格都摸得清清楚楚,知道庄烟的软肋,知道黑瞳的性格,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知道庄烟和黑瞳不和。”

    苏年和小触手对视,

    “庄烟和黑瞳之间关系还行,她两初次矛盾,是黑瞳偷偷试探庄烟,给庄烟下套,那个时候就有人试图和她合作,交上去一些关于我和你的资料。”

    苏年努力回想着,当初他和小触手当时一切都符合常理,应该没说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小触手琢磨着,“本体,林归宿为什么会这么关心你?”

    两人对视一样。

    苏年开始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复盘,这才发现,他第一次和林归宿见面时,林归宿的反应就不太,在他询问林归宿时,他也说了,觉得自己眼熟,

    苏年微微眯起眼,

    “会不会,那个时候,他已经认出来了?”

    如果按照这个想法去倒推,林归宿一切的不合理都有了解释。

    小触手和苏年对视一样,同时看向系统,系统也不知道啊,它猜测,

    【宿主,会不会上一世其实你通关的是简单剧本,现在一切重来了,你的难度从简单变成了困难级别,所以才会出这么多问题。】

    小触手一锤定音,

    “把林归宿抓过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本体,到时候你可得配合我。”

    ……

    卫振衣这些天一直在忙着黑瞳任务的事,一脸几天早出晚归,直到这天,他晚上回来,在看见房间某处的记号后,面色陡然一变,

    第二天,他手臂流血,照常过来,依旧是白息为他处理伤口,两人借着拿药的机会来到孔教授的安全房间,

    卫振衣眼神询问,

    “怎么了?”

    白息的眼底带着焦急之色,一边为卫振衣包扎伤口,一边四处张望,急促小声道,“林归宿和叶倚楼他们被抓了。”

    卫振衣瞳孔剧烈颤抖着。

    他甚至差点惊呼出声,白息眼底发狠,摁住他,继续道,

    “叶倚楼重伤,审讯部的人怕他死了,叫个几个人过去,吊着他的命,其中就有我,我亲眼看见。”当时白息震惊的差点收不住自己的眼神。

    幸亏当时人太多,没人注意到他。

    卫振衣的心跳都要跳出来了,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重重一砸,大脑空白,握紧了拳头,声音干哑的厉害,

    “什么时候的事?”

    白息摇头,

    “不知道。”

    他四处看了看,将当时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下,眼看着时间不短了,白息替卫振衣包扎好伤口,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回去的路上,卫振衣被这个消息炸的大脑空白。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如今卫振衣负责黑瞳的任务,前几天也会去审讯处调取行动失误人员的名单和口供,如今,他照常进入审讯处,审讯处分为西楼和东楼。

    而且每个审讯室都被关的严严实实,连光头都不进去,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景,更别想知道在里面的是哪些人了。

    索性白息已经将当时的情况告诉了他,他大概能圈定几个位置。

    卫振衣一边翻阅着审讯口供,一边思考着要如何进去,确认情况。

    ……

    另一边的审讯室内,

    阴暗潮湿的审讯室内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没有一丝声音,泛着干涸暗红色的墙壁上,正被锁链挂着两个人,

    “哗啦啦——”

    锁链的声音响起,被铁链吊起的男人轻轻动了动,曾经沉稳冷肃的五官此刻狼狈不堪,面色惨白的可怕,高大结实的身体浑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额头有干涸的血迹,呼吸微弱,

    腹部的伤口只经过简单的处理,好像又裂开了,浓重的血腥味散溢在空中,屋顶有水滴落到唇上,湿润了干涸开裂的唇瓣。

    林归宿费劲的睁开眼,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只能看见黑暗,

    他艰难地看着一旁垂着头的叶倚楼,叶倚楼伤的比他更重,眼镜也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肩膀有被炸伤的血洞,只经过简单处理,

    只有胸膛些微的起伏还能证明他活着。

    已经第几天了?

    数不清了,好像已经三四天了。

    痛苦和干渴让他精神涣散的厉害,他声音沙哑,试图唤醒身旁的人,不敢暴露叶倚楼的身份,没有喊他的名字唤了几声,旁边的人才终于动作微小的晃了晃铁链,声音沙哑的厉害,苦笑着,

    “……还没死呢。”

    林归宿紧紧抿着唇,几天的缺水让他唇瓣惨白翻裂,他声音又干又哑,“抱歉。”

    如果不是他相信了庄烟的话,他们也不会被抓来这里,叶倚楼咳嗽了一声,声音断断续续,

    “不怪你。”

    “是我失了警惕,你说过你先去看看情况,是我、没同意。”

    叶倚楼不怪其他人,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他身上的伤口开始开裂,有血液渗出,叶倚楼没想到庄烟那么疯,为了抓林归宿,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赌上。

    他被爆炸直接炸晕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和林归宿一起出现在了这里,林归宿比他好点,距离爆炸较远,只有他被炸飞了出去,被带到审讯室之前,因为担心他死了,审讯处的人还找人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叶倚楼苦笑,他是不是还得说声谢谢。

    也不知道为什么把他和林归宿安排在同一间审讯室。

    就是不知道将军知不知道他们被抓来的事,叶倚楼最怕就是这件事是不是对卫上将的试探,又或者,抓他们过来,是因为别的。

    就在两人交谈中,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叶倚楼和林归宿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外面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行身形熟悉的人逆着光出现,大门打开,微弱的光照了进来,刺眼的光晕笼着他们。

    林归宿撩起眼皮看了眼这群人。

    在看见其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时,瞳孔猛然皱缩——是苏年!

    为首的男人瞳孔猩红,眼中是他午夜梦回时最熟悉的扭曲,周身萦绕着比审讯室的黑暗更加浓稠可怕的扭曲,气压压抑而沉重。

    苏年束着银发,站在男人身边,面容冷漠,冰蓝色的眼没有丝毫温度,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就像在看一只蝼蚁,充满了漠然。

    林归宿看着他,

    ……苏年。

    有人过来,拽起了他稍长的头发,露出了他的脸,恭恭敬敬,声音是熟悉的烟嗓,

    “先生,人已经带回来了。”

    是庄烟。

    林归宿已经来不及想别的了,只是这样幅度微小的动作就让他眼前晕上了大片炫彩的斑斓,耳边也被覆上一层薄膜,响起阵阵轻鸣。

    他咽下口中的血腥气,模糊看着不远处的几人,庄烟恭敬低声地对着为首的男人说着什么,杂七杂八的声音裹挟着滚在一起一股脑地落进他耳中,

    他没有说话的力气,耷拉着脑袋歪头阖眼。

    有人走过来,手中拿着乌黑的鞭子,神情冷硬,紧接着一道破空之声响起,肩头处梨出一道血痕来,额头冷汗冒出。

    林归宿发出一声闷哼,

    一旁的叶倚楼担心地看他。

    没人说话,鞭子破空的声音还在继续,带出一串血花,几次之后,林归宿已经伤痕累累,额头细细密密的冷汗,瞳孔都开始有些涣散。

    看见主角现在的模样,苏年差点没崩住表情,被高高吊起的林归宿伤痕累累,衣服都已经被鲜血浸透了,估计浑身上下估计都找不到一块好皮。

    他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戳小触手,

    【你悠着点。】

    【系统,你赶紧看看,主角现在怎么样?】

    系统也吓了一跳,赶紧扫描了一番,确认没问题后才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死不了,就是外伤有点严重。】

    苏年在心里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活体毕业证还在。

    小触手对本体居然怀疑他不乐意了,

    【本体放心,我能不知道吗,我肯定把握好分寸。】

    审讯室内,谁也不敢说话,庄烟毕恭毕敬地站在身后,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正常,直到男人挥手,负责审讯的人才停下了手里的鞭子,

    男人似笑非笑,唇角勾着冰冷的笑,他看看林归宿,又看向林归宿一旁的人,慢慢开口,

    “林归宿,”

    他又指着林归宿身旁的人,“叶倚楼!”

    林归宿和叶倚楼的心被高高吊起,男人手里上下抛着一样东西,但在林归宿眼中,眼中却控制不住的露出惊骇之色,

    “看来林先生是认出来了。”男人停下动作,手里握着这不过指甲大小的储存器,声音明明带着笑意,却让人觉是从地狱吹来的冷风,带着透彻肌骨的寒意,

    “我说林先生怎么会对001感兴趣,原来,是早就得到了这份录像,知道了001的身份啊。”

    这个指甲大小的存储器,正是白息当初偷渡出去,送给林归宿的那份洗脑监控。

    天知道当苏年和小触手看见这份监控时,心差点没跳出来,尤其是这林归宿居然还和叶倚楼有了瓜葛,但转念一想,叶倚楼是军部的人,林归宿和军方关系本就非常好。

    军部派叶倚楼保护林归宿也是正常。

    就是这份录像……

    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

    苏年的眼神阴恻恻,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翻车?】

    小触手眼神飘忽,心虚又委屈,

    【这我也不知道居然真的会有人偷这个啊。】

    他还委屈呢,他的典藏版本体啊,居然被别人看见了,小触手气的炸毛,

    【谁,究竟是谁偷了我的东西。】

    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他一定要把基地翻个底朝天,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想找死!

    苏年只觉得心累,这东西既然已经到了林归宿手里,那林归宿肯定已经看过了,而且,他一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小触手安慰本体,

    【没关系的本体,看我的。】

    男人身上散发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他慢慢走进林归宿,脚步声在压抑的审讯室内极为清晰,仿佛踩在了心脏上,一股无形压力骤然升起。

    他的声音含着危险,

    “你这么三番五次的找死,是为了001吗?”

    林归宿闷咳一声,铁链哗哗作响,胸口的闷痛让他喘不过来气,他的眼中爬上红血丝,

    “是!”

    “那你来迟了,”男人侧头,看向苏年,“001,告诉他,你叫什么?”

    苏年恭顺的垂下头,恭敬而听话,

    “001。”

    男人看向林归宿,“当然,你要是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也可以叫他苏年,反正都是我取的,没差别。”

    “有,”林归宿声音沙哑的能沁出血来,他攥住锁链,一字一顿,眼底蔓延着恨意的红,

    “他叫辛遮,是我弟弟,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是你们抢走了他,将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男人眼皮都没动一下,“是吗?001,你说呢?”

    苏年神情冷漠,看都没看林归宿,冰蓝色的眼没有情绪温度,一板一眼,

    “001没有家人。”

    “你听见了,”男人后退几步,一脸愉悦地欣赏着林归宿的表情,林归宿眉眼间之间带着对男人的警惕和恨意,“是你们将人洗了脑,他才会忘记。”

    男人状似诧异,

    “你觉得是我们瞒着他?”

    “001,你自己说呢。”

    苏年语气无波的开口,“我知道你,”他终于看向林归宿,只不过那双冰蓝的眼始终带着冷和寒,眼底映不进林归宿的影子,平静道,

    “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先生没有瞒过我,我就是你失踪寻找了十六年的弟弟辛遮。”林归宿震惊,苏年继续道,

    “是我自己选择了放弃辛遮的身份和人生,你不用再来找我了。”

    看着林归宿瞳孔震颤的神情,男人感觉更有意思了,他慢慢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在林归宿茫然的目光中,男人一字一顿,

    “是因为你啊。”

    “你知道上一次在墓园,你为什么没死吗?”

    林归宿陡然看向他,男人道,

    “是001哦,作为他这么多年对我忠心耿耿的奖励,我不杀你,我告诉了001他的身份,还问过他,他是愿意用你的命去换属于辛遮的自由,还是愿意用他辛遮的身份和自由,来换你的命。”

    “猜猜001是怎么选的?”

    林归宿像是收到了巨大的震动,面色陡变,他猛然看向苏年,身上因为剧烈的震动而伤口崩裂出血也毫不在意,声音干哑喃喃,

    “苏年……”

    就连一旁的叶倚楼都费尽抬起头,下意识看向苏年。

    苏年始终垂着眼,一动不动,整个人好像一尊雕塑,好像他们说的人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男人好像被逗乐了,周身的气息越发愉悦,他拊掌,

    “他选择了永远放弃自己的身份,保护你哎。”

    看见林归宿几乎要目眦欲裂的神情,他拊掌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被深深愉悦,

    “所以这怎么能怪我呢?明明是你害了他才对,要不是你,001可就获得自由了。”

    林归宿仿佛要流出血泪来,叶倚楼忍着身上的痛苦担心,他担心林归宿真的会被男人给绕进去,男人却被林归宿的神情深深取悦,感叹,

    “真是兄弟情深,哎,都是我的错,怪我不好,001,”他转头,神情是毫不掩饰的欢愉,眼底有恶意在涌动蔓延,几乎要凝成实质,声音里都带着淤泥般的恶意,

    “我说过,为了奖励你的忠心,我不会动林归宿,我这个人一向说话算话,但现在是他不肯放过我,你说应该怎么办?”

    林归宿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男人接着道,

    “要不这样吧,001,你替他受罚,这样我就不算食言了吧?”

    林归宿闻见了胸口激腾的血腥气,有什么从胸腔溢出,喉咙中满是血腥味,他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痛苦了,他的眼中只有不远处那个神情恶意扭曲又愉悦的男人,无边的恐惧和痛苦掩埋了他,

    “不……苏年……不要答应……”

    “求求你……别答应……”

    可他还是看见苏年垂着眼平静而冰冷的回答,

    “001听先生的。”

    林归宿感觉到有什么湿润咸腥的水意落到唇角,银发青年空洞而平静,耳边那个男人魔鬼一样的话语还在继续,他招手,像是在招什么宠物一样,

    “001,你过来。”

    银发青年体顺从的走到他身边,男人抚摸着苏年顺滑的银发,带着无边浓重的恶意和极端的掌控让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掐断青年的脖颈。

    他的声音像毒蛇一样裹着他们,阴冷恶毒,含着恶意的笑,慢悠悠,

    “你们不是还费尽千辛万苦的偷监控录像吗,看录像有什么意思。”

    他勾着银发青年的长发,好像从地狱而来的恶鬼,含笑道,

    “既然那么想看,我给你们看真人版的。”

    终于决定吃下药丸,过来查看情况的卫振衣,在隐没了身形查找完审讯室,终于找到这间时,还来不及为林归宿和叶倚楼的惨状震惊着急,就听见了男人这句话。

    他隐没在黑暗处,墨绿色的瞳孔在颤抖,面色煞白。

    第33章 第 33 章 当面折磨

    林归宿在颤抖, 他的锁链被他弄得哗哗作响,他用力的想要挣脱,力道大的几乎将他的伤口崩裂, 衣服上被侵染的血痕更浓重了。

    他的牙齿在咯咯作响, 眼眶仿佛在开裂,红血丝延伸了几乎所有的眼白。

    男人啧了一声,

    “我还没开始呢,那么激动干什么,小心一些, 可别弄伤了自己。”

    有鲜血从林归宿身上滴落, 他的声音沙哑如杜鹃啼血,“这不关苏年的事……有什么……你们找我。”

    “这个不行, ”男人冰凉可怕的手指将苏年的银发拨到一边,指尖在他的脖颈摩挲寻找着什么, 怪异又冰凉的触感让苏年没忍住异常轻微的哆嗦了一下,

    【有点痒。】

    小触手动作不停, 非常无辜, 【本体你稍微忍一下嘛。】

    可是,再轻微的动作, 在时刻关注苏年的人中,这个颤抖都如同被放大了数倍,银发青年始终面无表情, 可身体上曾经遭受的痛苦还是给他留下本能的恐惧和记忆。

    林归宿只觉得心像被活生生挖开一样疼。

    一旁的叶倚楼唇色惨白,见状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 他看着苏年,眼底有同情,有怜悯, 还有些微的敬佩。

    不远处藏匿的卫振衣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冲出去,身体颤了颤,指尖微微发抖。

    “啊,找到了,”男人之间侮辱性地摩挲着苏年的脖颈,仿佛死神的镰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心惊胆战,他拍了拍苏年,让苏年低下头,露出脖颈上的数字,

    001三个字,可怕而丑陋,像是某种烙印,盘踞在修长冷白的脖颈处,如白玉微瑕,硬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男人点着这串数字,

    “你们看,我打的记号,好看吗?”

    林归宿眼底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男人摩挲着这串数字,力道渐渐加大,越来越大,大到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银发青年即使面有不适,唇色有些发白,却还是下意识的低下头。

    他垂着眼,带着令人绝望悲哀的服从,如同一个空洞而麻木的人偶娃娃,习惯性地让男人更好的施为。

    渐渐的,有殷红的鲜血从脖颈处流出。

    男人用力捻着自己制造出的的伤口,让血液流的更快一些,从苏年身上流出的血似乎彻底点燃了眼底的兴味和黑暗,眼底的黑暗之气更浓郁了,

    他捻了捻手上属于苏年的血液,声音在沙哑,责怪林归宿他们,

    “都怪你们,差点毁了我的作品。”

    苏年脖颈间的伤口始终在流着血,一缕缕的殷红顺着冷白的皮肤而下,他却像没有知觉一样,垂着眼,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只是习惯性地恭敬为男人递上一块干净的布,

    男人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

    “001,疼吗?”

    他眼底露出心疼之色,叹了口气,“001,别怪我,怪林归宿,你看他没来之前都没有这么多事,他一来,你就受罪。”

    林归宿快要疯了,他想说什么,男人挥挥手,让人将他的嘴堵住,他轻轻抚摸着苏年的头发,声音好似在蛊惑,

    “所以你要记住,是林归宿,让你遭受了接下来的折磨和痛苦,好孩子,别怪我,我也舍不得罚你,谁让你哥哥那么恨你呢。”

    “不要怕我,也不要恨我,要恨,也是很给你带着这一切的林归宿,没有他,你就不会遭受这些了。”

    林归宿目眦欲裂地想要说什么,力道极大的晃着锁链,却被人死死捂住了嘴,只能徒劳的发出一声声不成调的闷哼,还有人刻意弄到他的伤口,看他疼的发颤。

    一旁的叶倚楼看着这样的林归宿,想说什么,他身旁同样有穿着审讯服的人,面容冷冽眉眼间萦绕着血腥气,正冷眼盯着他。

    叶倚楼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很是识相地闭上了嘴。

    但担忧的目光却还是落在了苏年身上。

    男人轻轻抚摸着苏年,气息越发阴冷,阴暗血腥的审讯室内,气氛开始变得诡谲压抑,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一直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当成隐形人的庄烟眼中出现恐惧颤抖。

    男人身后,一条条细如蛛丝的黑色细如蛛丝的触须诡异出现,浓郁的黑暗不详气息裹挟其上,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可怕阴冷的寒意从骨缝里渗出,他们密密麻麻出现,在半空中央张牙舞爪。

    林归宿和叶倚楼瞳孔放大,震惊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的东西。

    就连隐没在暗处的卫振衣都瞪大了眼,他紧紧握着拳,墨绿色的眸子阴云密布,他和林归宿他们不一样,他曾经在偷上顶楼时,见过一次男人这样的攻击。

    这些泛着浓郁黑暗气息的触须,却给苏年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卫振衣永远都不会忘记。

    在林归宿几乎惊恐的目光中,这些好像有生命的黑暗触须一股脑朝着银发青年而去,包裹着他。

    他被触须包裹着,缓缓飘起,束着银发的发绳也像是被什么凭空割断,顺滑耀眼的银发在空中飘荡飞舞,触须仿佛活物,紧紧掐住他的脖子,一点点收紧,让他窒息。

    他四肢被束缚禁锢着,脖颈被束缚禁锢着,微微仰着头,像一只被网束缚住的飞鸟。

    冰蓝色的眸子因为窒息泛起生理性的雾气。

    缺氧让他面色开始发青,他费劲地仰着头,眼眸里泛着雾,空空茫茫,看上去好像即将被彻底扯断的芦苇。

    在这样大的痛苦之下,银发青年却违规常理的没有任何求生举动,他微微低着头,银发飞舞,脖颈处的伤口还在流血,殷红的血液下,青年虔诚的姿态宛如献祭,在昏暗潮湿的审讯室内发光一样吸引着众人的视线。

    银发青年的手腕和脚踝被散发锐利光芒的黑色尖针紧紧扎入血肉之中。

    有鲜血从上面滚落而下,一滴滴滚落而下,渗入地底,被紧紧捆束住的伤口翻着青紫色,让人头皮发麻,银发青年轻微的颤抖着。

    他似乎想要挣扎,却因为捆绑的姿态无处施为,只能轻轻的发着抖。

    男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你们看,他多美,被鲜血点缀过后就更美了,你们知道我为了调教他费了多少功夫吗?你们就想来抢人?”

    “只有在我手里,他才能绽放出最美的姿态。”

    男人的语调逐渐上扬痴迷,他挥挥手,黑色触须们将银发青年送他到面前,虚虚上浮在上方,男人一把拽着青年的头发,迫使他仰着头,正对着林归宿他们。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此刻满是空洞和麻木。

    海底冰晶般耀眼的瞳孔此刻蒙上了一层灰雾,失去了所以神采,任由男人施为,一动不动,林归宿颤抖着唇,看着这样的苏年,眼镜赤红,喉咙处是一阵又一阵的血腥气,

    林归宿的世界成了一片血红。

    叶倚楼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底,让先生不要看见自己,不要想起自己的庄烟都觉得牙齿在发冷。

    她恐惧的看着被如此对待的001。

    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先生的兴致自始至终都在001身上,没有对她采取这样的惩罚方式,否则,庄烟都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

    男人就这样强迫着青年看着他们,怜惜地拂开他的额发,语带怜惜,

    “001,记住他们,都是因为他们,才会让你这么痛苦。”

    话音未落,浩如烟秒的黑色触须黑雾一样,无边无际的涌入青年头颅,一向面容冰冷的银发青年身形一震,眼中是不可抑制的痛苦之色。

    他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仿佛有巨大的痛苦在啃食着他,他全身紧绷,承受着无法承受的疼痛,额上是细细密密的冷汗,就连瞳孔都涣散了,男人在林归宿目眦欲裂的目光中,轻柔地替苏年拭去额上的冷汗,

    有生理性痛苦的眼泪从眼角落下,同样被男人叹了口气,怜惜地拭去,

    男人叹了口气,

    “又撒娇,这可不行。”

    【本体,你说几句话吗,你这样好像我一个人在搞独角戏。】

    小触手不满又委屈的声音传来,

    【都是我在演,本体你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就是在偷懒摸鱼,不行,我给你安排的台词,起码你也说上几句啊。】

    苏年:【你自己看看你的台词,有几个能说的出口的。】

    小触手不乐意了,

    【那你起码也哼哼两声嘛,我一个人这样多没劲。】

    苏年:……行叭!

    银发青年冰蓝色灰蒙蒙的在瞳孔不停颤抖,整个人好像已经半失去了意识,模模糊糊,浑身轻轻颤抖,额头满是冷汗,身上也好像被冷汗打湿,

    声音隐忍压抑沙哑,

    “……疼……”

    从来都是冷漠的青年第一次露出这样脆弱的姿态,足以想像他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林归宿一直挣扎的动作停止了,他愣愣看着半空中的苏年,眼睛赤红,整个人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男人抚摸着苏年的动作更轻微了,他轻诱而蛊惑,

    “真可怜,001,那你知道,是谁让你这么疼吗?”

    剧烈的疼痛已经让银发青年意识有些涣散,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掰着他的脸,让他正对着林归宿,看清林归宿的脸,男人的声音萦绕着耳边,

    “看,是因为他啊,他是谁?”

    苏年的眼中灰蒙蒙,已经失去了光,他涣散的瞳孔看着不停颤抖,浑身散发着巨大绝望气息的人,反应了好半天,才终于道,

    “……林、林归宿。”

    “真棒!”男人被取悦了,难得勾唇笑了一下,他安抚的摸着苏年的长发,一下接着一下,“疼不疼?”

    银发青年的脸色已经因为疼痛而没有一丝血色,他迟缓的点头,

    “……疼……”

    “是谁让你这么疼的?”男人继续道,猩红色的瞳孔饶有兴味地看着颤抖绝望的林归宿,果然,银发青年恍恍惚惚,

    他涣散的眼似乎在林归宿,

    “是……林归宿……”

    “对啊,”男人猩红的眼含着恶意的笑,声音像魔鬼,对苏年道,“是林归宿让你这么疼,都怪他,我们不要看见他好不好?”

    银发青年眼神恍惚,他冰蓝色涣散瞳孔模糊的倒影着林归宿的脸。

    头上的触须好像活物,疯狂涌动着,苏年的神情更加痛苦,冷汗涔涔,在不自觉颤抖着,男人的手钢铁浇筑一样,死死掐着苏年的脸,将他凑近林归宿,

    让他能看清林归宿的脸,声音阴冷蛊惑,好像从耳边进入了脑海中,

    “看,就是他,让他痛苦,让你疼。”

    苏年的瞳孔剧烈颤抖着,隐隐有红血丝攀上来,空空茫茫的眼倒映着林归宿的面孔,瞳孔中开始逐渐浮现出浓烈的痛苦和恐惧,好像只觉得一看见他,就会感受到无边无际的痛苦。

    男人死死抓着苏年的脸,

    “所以……我们讨厌他,厌恶他,恨他,好不好?”

    几次之后,银发青年全身都在痛苦的颤抖着,空空茫茫的眼里生理性的泪水留下来,看见林归宿,眼里除了恐惧和害怕,还带着恨意。

    ……好疼啊

    ……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不会这么疼了。

    无法忍受的巨大痛苦逐渐打破了银发青年的心理防线,他开始恐惧,好像已经深入骨髓的痛苦让他祈求着真正让自己痛苦的人,

    “疼……我不想看见他……”

    “……好疼……”

    “哈哈哈哈哈,”男人终于松开了手,拊掌大笑,被这一幕深深的取悦了,愉悦的气息毫不掩饰,

    在苏年说完这句话后,林归宿整个人仿佛死了一样,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死寂和沉重,还有深深的痛苦绝望,眼睛赤红,一旁目睹一切的叶倚楼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他看着被捆束漂浮在半空,经受着巨大折磨的苏年,一股巨大的哀恸浮上心头。

    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捏紧,攥住,让他无法呼吸,是什么堵在了心头,酸涩,哽咽,心疼,难受五味杂陈,叶倚楼喉头哽住,眼底在发涩。

    他的眼前浮现出监控中的画面。

    他不会忘记,这个青年,已经被这样折磨了十几年,他的精神世界被一次次暴力打碎,又一次次重建,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保持着属于自己的神智,已经极其难得了。

    可他越是这样,越是想让人想要打碎他,折断他,折辱他。

    显然,男人也是这么想的,也正在这么做。

    打碎苏年,让苏年痛苦,每一件都足以让他扭曲的快。感得以满足。

    隐没在暗处的卫振衣被不远处的一幕定在原地,血液冻结,凉意上涌。

    银发青年被浓雾黑重的触须缠绕着脖颈,四肢被静静捆束着,失去任何抵抗力地半漂浮在空中,脚虚虚的不点地,宛如献祭。

    他低着头,从大脑处延伸涌动着无边的黑色触须,好像活物一般,狠狠扎入他的大脑,在虚空中涌动着。

    没人知道那些究竟对银发青年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

    他们只能看见,剧烈的痛苦使得银发青年额发狼狈的粘成一团,面色苍白,唇苍白的有些干裂,银发也失去了以往的光泽,

    冰蓝色的瞳孔此刻也毫无光彩,像是开裂的宝石,黯淡无光!

    有什么在四肢流动,卫振衣听见自己的牙齿在咯咯作响。

    明明昨天还很好的银发青年此刻灰败无力,眼神空洞,血色在他脖颈处缓缓泅开,最可怕的,是苏年习惯性保护自己的麻木姿态。

    卫振衣在发抖,他甚至怀疑自己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心底有什么在割他的心,创口鲜血淋漓。

    林归宿发疯一样眼珠通红,眼里是深深的、几欲凝成实质的恨意,他通红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男人,不知道怎么挣脱的束缚,腹部的伤口速度极快的流着血,他全然不顾,嘶哑如啼血,

    “你这个疯子,你放开他,你放开他!”

    男人猩红瞳孔的欢愉更浓厚了,一脸的惬意,像是这些都不是他做的一样,甚至笑了一下,“我都说了,001是我的……嗯,宠物?”

    他思忖了一下,点点头,

    “我在教育我的宠物,应该和你没关系吧,我还没追究你们呢,你看,我多善良,只是对001小惩大诫的一番,我可是很守信的没有对你动手。”

    林归宿口腔里满是血腥气,他血色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苏年,苏年惨白的脸和空洞痛苦的眼神像刀一样,刮骨凌血,撕裂一样的疼。

    “你究竟想干什么?”

    男人装模做样的想了想,在林归宿愈发狠戾的神情中,恶意的勾着唇,享受着林归宿的痛苦,一字一顿

    “我想干什么,我就是很讨厌有人来强属于我的东西,001可是我花了大力气培养出来的,你们这些人就这么想带走他,这可就有点不太礼貌了。”

    “而且我这个人,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001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让他求情?”

    男人一举一动中蕴含的扭曲到极点的掌控欲都在告诉他们,他要从里到外,深深的控制苏年。

    叶倚楼终于明白了,

    早在苏年第一次为林归宿求情,甚至愿意用自己的自由换取林归宿安全时,就已经在男人的心底埋下了阴暗的种子。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苏年只能全身心的信仰他自己,他又怎么能允许苏年还有第二个在意的人。

    就算有,也要生生的拔除打碎,彻底挖掉!

    只有死亡,才能让苏年彻底摆脱这种扭曲到了极致的人。

    林归宿也明白了,他惨笑一声,赤红的眼看着苏年,血红的眼有什么湿润的水意落下,银发青年此时已经冷汗涔涔,被捆绑束缚着,虚虚立着脚,被迫漂浮在半空中,看见他之后却还是皱眉,忍着痛苦避开了他的视线。

    ——苏年看见他明显不适。

    林归宿心里被生生挖开了血口,有什么在汩汩流血,让他疼的发抖。

    这一刻,他恨不得在上面被罚的人是他自己。

    耳边传来细嫩又怯怯的声音,

    “哥哥,我好疼,你救救我。”

    “哥哥,你救救我。”

    林归宿的眼底蔓延着血红,气息压抑的可怕,眼底好像有什么在隐隐生出,一旁的叶倚楼见状心底一沉,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样的林归宿,他心里总有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男人对这种情况满足极了,他指尖微动,被束缚着的苏年被触须们送到了他面前,银发青年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看上去神情恹恹而空茫,

    原先冰冷平静的冷漠被打破,此刻的他眉宇间带着疲倦,披散的银发让他多了几分脆弱,

    男人怜惜地抚摸着他,“只有痛苦,才能让他记住这个教训。”

    随后转头,庄烟送上来一个盒子,男人接过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带着黑色宝石的耳钉,询问两人,

    “你们看这个怎么样?”

    他也没指望林归宿他们能回答,挥挥手,触须听话的将银发青年送到他面前,他拂开青年被冷汗浸湿粘起的头发,硬生生将耳钉戳在了他的耳垂。

    有鲜血一缕缕留下来,染红了发丝。

    尖锐的疼痛让银发青年蹙然皱眉,一动不动。

    男人托着银发青年的脸,很是欣赏的左右看了看,询问林归宿他们,“看,你们觉得怎么样?我的小记号。”

    看他们两的表情也不像是欣赏的,男人很是无趣的啧了一声,一副他们没有眼光的失望,独自自己欣赏,觉得就很不错嘛,他挥挥手,银发青年脑后的黑色丝线触须落了两根下来。

    这种东西给了银发青年莫大的痛苦,他一看见它们,条件反射的抖了两下。

    落下的两根触须散发着黑气,尖端带着漆黑锋锐的光,给人不详的感觉,它们落在青年烙印着001的伤口处,深深扎根进去。

    银发青年的脸色猝然白了一下,他下意识想动,却比更紧的束缚住。

    几分钟后,触须散去,脖颈处的伤口消失,在靠近锁骨的位置多了一行烙印的极深的数字,001,居然还是花体的,衬在冷白的肌肤居然还有些诡异禁欲的折辱感。

    小触手很是自豪,

    【本体,一会你必须照镜子看看,看看我的手艺。】

    苏年只觉得累,

    他已经用了毕生演技了,现在只想休息一下,

    【你到底结束了没有?】

    【快了快了,】小触手安抚,他猩红的眼满是欣赏,【本体你相信我,我给你挑的可都是最好看的。】

    苏年无奈,

    【信你。】

    小触手更激动了,【本体你放心,一会就好。】

    【行吧。】

    为了更方便看,还让黑色蛛丝稍稍拉住本体的头,让他轻轻仰着头,

    他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作品一样,移开两步,让林归宿他们能更好的看见,一副完全没把苏年当成人的恶劣摸样,情绪高涨,指着苏年,

    他还大方的特意向他们更好的展示了这串数字,不管是举动还是神情都带着极大的侮辱性,兴味盎然,

    “我的奖励,怎么样?”

    他的眼中浮现恶意的笑,

    “如果不是你们,我都要忘了十三四岁的001是什么样的可爱姿态,正好重温一下我们过去的美好回忆,看看,新的记号好不好看?”

    他的神色中有追忆和怀念,

    “我还记得那时候的001,真的是又倔又可爱,带着野性,还敢跟我挥爪子,驯化的过程是我最满足的时候,看着他一点点变得乖巧,可惜,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林归宿死死攥着锁链的指甲生生开裂。

    男人欣赏完了,又在盒子里扒拉了一下,找出一个漆黑的颈环,下面挂了一个金色的铭牌,上面用花体写着001,他拿起它对林归宿他们晃了晃,眼底是淤泥般的粘稠恶意,

    “看,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带着颈环的001简直可爱的过分不是吗,家养宠物和流浪猫可不一样,得有自己的的猫绳和铭牌。”

    “我当初可是制造了很多款哦。”

    “可惜,之前他太优秀,从我这里换了个奖励将颈环拿下去了,对这个太抵触,我可是非常舍不得,如果不是你们,我还找不到机会再给他给戴上呢。”

    男人一边将黑色颈环给银发青年戴上,一边看他们,

    “看,这不比你们在监控里看到的好吗?”

    “咔哒,”是颈环死扣被扣上的声音,银发青年一动不动,冷白修长的脖颈处黑色颈环很是显眼,黑白明显的色差不自觉地攫取着人的眼球。

    隐匿在不远处的卫振衣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心涌入,深入五脏六腑,如同坠入冰窖,仿佛置身于漆黑冰冷的深海中,被一遍又一遍冰冷的海水冲刷着,带走了身上仅存的温度,心口破开的大洞呼啸着冷风。

    比刀割还疼。

    他凝望着不远处的银发青年,墨绿的眼中爬上赤红,就连血液都在凝固发冷,里面的魔鬼,他在从精神上凌辱苏年,折磨苏年,掌控苏年。

    卫振衣颤抖着手,听着里面男人阴冷的声音,牙齿在发冷。

    空气死寂的让人喘不过气,卫振衣的心头发颤,牙龈几乎被咬出血。

    男人的扭曲欲似乎终于得到了一点满足,他猩红色浓稠如鲜血一样的眸子终于浮上了点变态的笑意,挥挥手,那些给银发青年带来无边痛苦和噩梦的黑色触须终于潮水般褪去,

    只剩几个,将已经被折磨的冷汗淋漓的被悬浮着轻轻送到他的手里,随后撤去。

    银发青年身体一软,他垂着头,发丝落下,冰蓝色瞳孔涣散着,看上去已经完全失去了任何反抗能力,被男人公主抱的抱在怀里,头歪在一边,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男人神情怜惜地啧了一声,

    “真可怜。”

    “差点就坏掉了。”

    第34章 第 34 章 吐血

    林归宿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他深深开裂的指甲紧紧攥着锁片,在上面留下干涸斑驳的血迹,林归宿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的眼睛一片赤红。

    视野之处, 全是猩红一片,血红的世界里,苏年被男人轻飘飘的抱着,银发失去了光泽,头搭在一边, 软而无力的靠在男人胸口, 冷汗涔涔,瞳孔涣散失神。

    男人裹挟着掌控黑暗的举动侮辱而恶意。

    那双猩红色的瞳孔扭曲着淤泥般不散的欢愉, 从上而下的俯视他,倒错的位置让他眼底的阴冷更加清晰, 像一团永不会散开的血雾, 笼罩着他。

    他的世界一切都裹上了浓郁的血腥气。

    林归宿只觉得每呼吸一下, 鼻腔和胸口都割裂一样的疼痛, 生生割裂着他,他全身都在抖, 有什么从眼眶里流出来。

    他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是尖锐而剧烈的轰鸣声,钢针一样搅着他的大脑, 终于,他忍不住胸腔碎裂一般的痛楚, 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似乎有点点血液溅到了苏年身上。

    异常显眼。

    他隐约听见叶倚楼惊恐的声音,那样遥远,那样焦急, 可他已经无力去回应,巨大而沉重的痛苦让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更受打击。

    他一直紧绷的精神此刻生生断裂。

    苏年和小触手就看见林归宿赤红着眼,好像恶鬼,他血红的眼看过来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没等小触手发怒呢,被吊在锁链上的林归宿绷紧身体一松。

    整个人陡然下坠,低着头软软吊着,双眼紧闭。

    苏年和小触手惊住了。

    精神世界里,苏年陡然看向小触手,被吓得魂都要掉了,差点就发出尖锐爆鸣,

    【你看看你对我们的活体毕业证都做了什么!】

    他不会死了吧?

    小触手也万分心虚,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脆啊。】

    ……他还有好多没展示出来呢。

    当然,这个就不能让本体知道了,可以下一次再邀请他们来观赏。

    小触手眼神飘忽的想着。

    精神世界的两人对视一眼,还能怎么办,

    ——治呗!

    一旁的叶倚楼努力抑制着惊慌,他甚至都快听不到林归宿的呼吸声了,在心里急切想着怎么办,紧接着就听见男人不见喜怒的声音,

    “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一直低着头恨不得将存在感压到最低的庄烟垂眸敛气走过去,检查了一下林归宿,几息后道,

    “先生,人没死。”

    男人啧了一声,有些不悦,又有些不耐,叶倚楼生怕从他口中听见什么直接杀了吧这种话,一颗心高高吊起,索性男人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

    他转头,看向庄烟,

    “你说林归宿要是死在这里,001他会不会怪我?”

    庄烟一头冷汗都要下来了,她怎么知道,在出现在这里时候,庄烟已经不止一次恨不得自己当初为什么就那么想找死,更恨不得自己耳聋眼瞎。

    不过男人似乎也没想她回答,他一边拂开001的额发,一边思忖,那双流淌着暗红色血液的眼落在林归宿身上,带着审视,

    “不过只今天一天,还不能彻底拔除他在001心里的位置,哎,就先留着吧。”

    男人的话让叶倚楼彻底松了口气。

    这次,男人是彻底走了,走之前,他吩咐庄烟,“把他送实验室去,记得让他留口气,别彻底死了。”

    “是。”

    审讯室的大门打开,有一缕光线照进来,男人抱着苏年离开了审讯室,其他人都屏气吞声,大气都不敢喘的弯腰恭送他们离开。

    在阴影的角落,隐匿了身形的卫振衣同样屏住呼吸,将自己藏在了最深处,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审讯室的大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光明和阳光,再次陷入阴冷森寒。

    审讯室的其他人也终于敢喘气了,可是,他们看了看已经陷入昏迷的林归宿,再想想先生临走前的吩咐,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看向庄烟,

    “大人,他……”

    庄烟看了看低着头双眼紧闭的林归宿,又看了看同样脸色苍白的叶倚楼,想了一下,“你们通知科研部的人,先生说了,把他扔实验室,让科研部自己来接人吧。”

    “是。”

    很快,有人离开,叶倚楼也不知道这个结果究竟怎么样,是好还是坏,但如今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精神过度紧绷同样让他眼前发黑,有些难以为继。

    如今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知道卫上将现在在哪里,知不知道他们的情况。

    还有……他看向外面,回想起苏年的摸样,心里怜悯而沉重,只是不知道被男人带回去的苏年还会不会遭遇什么令人发冷的事。

    真实发生在眼前的事无不告诉自己,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都藏了些什么。

    躲在外面的卫振衣始终没有离开,药丸的副作用开始显现,头开始疼,卫振衣深吸了口气,努力缓解着自己的不适,他看着审讯室的人离开,没一会后,有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他们的带领下进入了里面。

    走在最后面的卷毛狗狗眼很是眼熟。

    正是白息。

    有白息在,卫振衣心里的压力松下去了很多,几分钟,这群人拉着昏迷不醒的林归宿离开,卫振衣始终躲在暗处观察,直到人都走远。

    他探头看向室内,林归宿走后,就只剩下一个叶倚楼,庄烟语气冷漠,她转头对其他人吩咐,侧脸冷漠没有丝毫情感,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问出来,林归宿手里的监控是从哪来的。”

    里面负责审讯的人肃然恭声答应。

    庄烟离开了审讯室,卫振衣已经撑不下去了,太阳穴像是裂开一样疼,他摸了一下鼻子,摸出一手血,眼眶也开始逐渐发烫。

    ——药效快到了!

    他咬着牙心里不甘,他原本还打算前往顶楼,去看看苏年如今的情况,苏年临走时虚弱无力的姿态深深牵挂着他的心,

    他抑制不住的,发了疯的想要去看看苏年的情况。

    他害怕——男人会不会再对苏年做什么,苏年又会不会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遭遇什么。

    如果无法确定,他会无法控制的恐慌害怕,未知的猜测和想象只会让他惶惶不安,

    可是……

    卫振衣咬着牙,他摸了摸已经开始逐渐渗血的耳朵和眼眶,五窍已经开始流血了,这么重的血腥气完全无法掩饰,他只能不甘心的看向顶楼的方向。

    ……

    另一边,被所有人担心的苏年正站在镜子面前,镜子里的银发青年锁骨处被烙印着深深的花体编号,001三个字及其刺眼。

    ……有点像花体刺青。

    冷厉禁欲里带了点被折辱的凌虐感。

    苏年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先去洗澡,身上的汗粘的他难受,洗完了之后他随手挑了一件睡衣,此刻正穿着睡衣站在镜子前观察着自己。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有时间打量自己。

    卡在脖子上的黑色颈环异常显眼,黑漆漆的皮料衬着冷白修长的脖颈,下面的金色铭牌正贴着脖子,苏年用手拨弄了一下,铭牌晃了两下。

    小触手站在苏年身旁,身形高大,阴影笼罩在苏年身上,萦绕的扭曲气息让他看上去像是在欣赏着自己最美好的作品,

    【怎么样本体,好看吧。】

    他早就想给本体带上了,小触手喜滋滋的想,这种的他还收藏了好多呢,找个时间都给本体用上。

    苏年对这些倒是没什么感觉,而且这些看上去也不像是正经玩意,他危险的睨着小触手,

    【你是不是又背着我们偷偷看了什么?】

    而且看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起码他没见过,谁家的好东西是教这些的。

    小触手心虚望天,

    【才……才没有呢,我明明就是在很认真的做任务。】

    为了今天他可是准备了好久,就是可惜,林归宿的承受能力也太差了,他还有好多都没用上,小触手心里万分惋惜。

    不行,不能浪费。

    下次找个机会,给用了。

    苏年咬着发绳将披散的头发扎起,声音含含糊糊,“你记得在关注一下叶倚楼,不知道他怎么和林归宿凑在了一起。”

    小触手闹着他要给本体扎,听见本体的话后,点头,

    “主角开挂到连庄烟都差点倒戈了,叶倚楼估计也差不多,他本来就是军方的人,林归宿和军方的关系又好,军方那边估计是安排叶倚楼保护他。”

    苏年:“以防万一,去审一审叶倚楼,调查一下。”

    “行。”小触手点头。

    “还有那个监控,”提起那个监控,苏年就觉得肝颤,再次肯定主角肯定是开了挂,居然连这个都有,他拧眉,“他们究竟是从哪弄来的?”

    他狐疑地看小触手,“ 不会是你那边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说起这个小触手也纳闷,还带着气,

    “我已经让庄烟去审了。”他眼底含着危险,“这基地漏的也太严重了。”

    漏的跟个筛子一样。

    他这个身体的原身可真是个废物,一天天就知道怕死,躲在地底,害怕变异,他一边给本体梳头,一边商量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小触手想着这可不行,基地现在是自己的势力了,他必须把基地给彻底梳理一下,让基地壮大起来,这样才能匹配的上他现在的身份。

    主角挂都开成这样了,他作为最后的大boss,得配得上主角的格调,小触手在心里琢磨着要做些什么,将基地的黑暗事业发扬光大。

    直到天黑,两人商量完了,才终于头对着头睡去。

    ……

    另一边,研究院基地内,来来往往面色冰冷的科研人员抱着怀中的文件,行色匆匆。

    孔教授的科研室内,一行人穿着防护服,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台上躺着的人,白息同样一身白大褂,穿着防护服,则负责记录数据,他们毫无感情地注视着台上的林归宿,冰冷无情的眼神仿佛造物主看没有生命的蝼蚁一样,

    孔教授带着口罩,声音沉闷冰冷,翻开手中的资料,和躺着的人对着信息,

    “确认实验体身份,编号1064,林归宿,没错。”确认完毕后,孔教授将资料递给白息,带上手套,迅速进入状态,

    “注射十二号药剂。”

    “药剂已注射,注意实验体生命体征。”

    耀眼无影的灯光下,林归宿被紧紧束缚在台上,他紧紧蹙着眉,额头青筋冒出,尖锐的针头戳进他的身体内,诡异的红色液体被注射进他体内。

    “准备第一次记录。”

    “是!”

    不过几秒,林归宿浑身如同烧红的烙铁一样,温度灼热滚烫,隐约散发着白色雾气,他双眼紧闭,似乎极其痛苦,剧烈的挣扎着,陷入绝境的声音低哑,

    “啊啊啊啊啊!”

    他努力挣扎,眼皮下的眼球急速转动着,开裂的指甲似乎挣开束缚,青筋迸发,发出挣扎的声音,但特质的手铐依旧牢固,他紧紧蹙着没,意识模糊,极力从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

    围着他的科研人员恍若未闻,记录着林归宿的药剂使用情况。

    只有白息动作微顿,捏着笔的手在微微收紧。

    嘶哑的声音越来越小,挣扎的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小,林归宿很快就没了声音,似乎陷入了昏厥状态,谁也没有说话,孔教授掀起眼皮看了下,回身对白息道,

    “记录一下,1064号实验体,十二号药剂注射六分钟后昏厥。”

    白息迅速记录下来。

    ……

    林归宿的眼球急速转动着,一片恍惚中,他奔袭在漫天战火的尘埃中,跌跌撞撞,到处都是燃烧的炙热火焰,他捂着口鼻,右臂无力地耷拉在手边。

    安静的街道,只有他一个人奔跑的声音。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林归宿只觉得整个人就像失重了一样,在极速奔跑着,炙热的日光和滚烫的地面让他汗如雨下。

    他的意识恍惚,因为急速奔跑,林归宿清楚感受到胸腔撕裂般的疼痛,喘的像拉风箱一样,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突然,他一个趄列,差点绊倒。

    可下一秒,半空中一道凌厉的光芒闪过,仿佛有什么从腰侧洞穿过去,飙升出一缕鲜血,紧接着,尖锐的痛楚袭来。

    前方有一道身影慢慢从出现,银色的长发被束起,面容凌厉冷漠,寒意蔓延,周身带着浓浓的杀意,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每一步,都带着浓烈的死亡意味。

    林归宿慢慢停下脚步,静静看着他,心里又沉又静,缓缓眯着眼,盯着对面的人,两人之间气氛冷锐,银发青年慢慢举起手里的枪,对准了他,

    下一秒,银发青年神情陡然一变,蓦地侧过身,他的身旁响起一连串消音的枪声,身旁的尘土都被带着腥气的风声掀起无数孔洞。

    银发青年闷哼了一声,肩膀处有血迹留下。

    他暗蓝色的眸子缓缓眯起,果断的想要撤离,林归宿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动起了没有力气的右手,速度极快的一把扑倒银发青年。

    他紧紧掐住银发青年的脖子,将他狠狠摁在不远处的喷泉中,溅起的巨大水花落在两人之间,打湿了两人的头发,四目相对,林归宿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眼底带着未散的血腥气,隐隐杀气四溢。

    手掌下,银发青年温热的脖颈在他的手掌中,被打湿的银发黏在他的脖颈间。

    他看不清手底下银发青年的神情和面孔,却能感觉到银发青年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似乎想要挣扎,却没有力气,林归宿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危险和恨意,

    “我用了最大剂量的麻醉,001,我等你很久了。”

    银发青年说了什么,他听不清,被他摁在水中的青年此刻眼底冷厉,暗蓝色的眼睛半睁半阖,寒意闪现,银色头发搭在脖颈上,衬的锁骨和脖颈白的晃眼。

    脖颈的温度透过肌肤沁入沸腾的血液里。

    他慢慢收紧了手掌,看着银发青年陷入窒息,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里恨得滴血,在最后时刻,却突然心里发慌。

    不知不觉中,林归宿放轻了力道,他低头看着此刻掌心下的青年。

    冷厉森寒的气势和此刻的姿态形成了巨大反差。

    被他掐着的脖颈和暴露出的喉结莫名让人移不开视线,喉结因为剧烈呼吸而上下滑动着,一次次划过林归宿的手掌心,触感清晰。

    林归宿黑不见光的双眸下移,他盯着掌心献祭一般的天鹅脖颈,冷白纤长脖颈此刻印出他掐过的指痕,浅红点点,凭添了一股色气。

    不知道为什么,林归宿的心跳的极快,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001,他们究竟给了你什么,让你这么卖命?”

    “他们给什么,我出双倍。”

    银发青年仿佛看死人一样看他,微微眯着眼,眉眼之间带着浓烈的杀意,危险和冷漠刺激着人的肾上腺素,令人想要折服,银发青年的声音沙哑,寒芒点点,

    “可惜我只臣服强者。”

    林归宿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如果我足够强,你是不是也会像效忠他们一样臣服于我。”

    银发青年倏然勾起唇角,俊美的五官和冷冽的气势让他的笑也充满了危险惊艳的错觉,林归宿听见了他沙哑的声音,

    “你可以试试。”

    突然,一道锋利的银光划破空气,林归宿只觉得脖颈一痛,有一道血线飞出,银发青年指尖夹着特质的锋利刀片,闪烁着寒光。

    林归宿另一只手紧紧摁住他的手,迫使他松开,将刀片抖落,桎梏在头顶上方。

    可下一秒,林归宿后腰蓦地剧痛,银发青年另一只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出一把匕首,冷笑着捅进来搅和着,下压的凌厉眉眼含着血腥煞意,

    随后一把推开他,慢慢站起身,轻蔑而冷笑,

    “真抱歉,我只效忠强者,如果你足够强,也许我会换个主人呢,也说不定。”

    “可惜,你不是。”

    银发青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带着冷笑,衣服湿漉漉的,森冷危险的气势更盛,大概是听见了埋伏的军舰声音,他不甘心的看了自己一眼,果断跃起攀上墙头,从另一边离开。

    林归宿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离开,直到消失。

    林归宿的眼皮在急速转动着,很快,他从梦境中苏醒过来,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一时间竟然还有些恍惚。

    ——他梦到了上一世的自己和苏年。

    他很快从梦境中抽离出来,观察着四周,自己被紧紧捆绑在床上,身上有着各种仪器,身旁的屏幕正跳动着红光,他只看了一眼就大概明白,

    他应该是在实验室。

    ——被当成了实验体?

    林归宿也不能确定,全身还带着些微的痛苦和不适,林归宿睁着眼皮,他想起自己在昏迷前所看到的一切,回想起发生在苏年身上噩梦般的事,还有最后苏年脆弱无力的痛苦姿态,眼中逐渐蔓上赤红,

    ……苏年……

    ……苏年!

    “骨碌碌……”

    外面有滚轮响动色声音,声音越来越近,林归宿努力收回心神,在滚轮声出现的第一秒,就捕捉到动静,他微微闭着眼,侧耳倾听走廊的声音。

    嘈杂的滚轮声、脚步声和微弱的讨论呼吸声传递进耳中,根据声音,林归宿猜测着外面此刻的景象。

    不远处的隔壁似乎也有人。

    林归宿听着他们将人送进房间,给不远处隔壁的人打开仪器,插上导管,一切安排就绪后,脚步声才渐渐远去。

    外面重新恢复了寂静,林归宿也重新倒回床上。

    他心里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具体情况,但现在看来,似乎还暂时安全。

    林归宿无声查看着自己的情况,掀开衣袖,结实的胳膊上已经添上了几道伤痕,还有密密麻麻的针。眼,林归宿深吸一一口气。

    他不确定自己如今的身体情况究竟如何。

    那些人又对自己做了什么。

    “孔教授,1064号仪器显示他已经苏醒。”

    ——有人来了!

    林归宿凝神精气,他脸色惨白,唇无血色,看上去虚弱而无力。

    果然,没过几分钟,门外传来轻微开门声。

    “咔哒”

    一声微弱的声音传来,随后玻璃大门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带着口罩的人进来,看了眼林归宿,沉默地将手

    中的医药盘放到一旁的桌上。

    借着灯光,林归宿看清了面前这个带着口罩的人的脸,

    头发微卷,带着金丝眼镜,眼镜后是一双下垂的狗狗眼,此时正对着灯光抽取药液中颜色诡异的药水,尖锐的针。头在灯光下反射着危险渗人的寒光。

    林归宿心里重重一跳。

    来人面无表情的低头,睨了他一眼,利落地将针管中的空气排出,随后缓缓靠近他,低头看了眼林归宿,帮他撸起袖子,

    林归宿声音沙哑,

    “你们给我注射的是什么?”

    卷毛白大褂看了眼他,声音闷在口罩里,听不太清,“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他看了眼林归宿这警惕的摸样,拿起酒精棉给他擦拭着手臂,语气淡淡,

    “放心吧,死不了人。”

    白息现在没打算将自己这个身份告诉林归宿,卫振衣已经提前告诉他了,他偷偷送给林归宿的监控录像也不知道怎么会被找到。

    不用想也知道,这么大的事,一定会迎来大搜查。

    再加上林归宿本人都已经在这里了,他都担心后面林归宿会不会撑不住,把他给说出来,如果真是这样,他花费了好一翻功夫才潜入基地的事就完全废了。

    现在白息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当初只是告诉了他自己现在在基地,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在基地的身份。

    但是孔教授那边……

    白息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也说不准。

    如今,只能希望林归宿不会出什么问题,白息并没有和林归宿多说什么,按部就班地给他注射完药剂,记录完数据后就转身离开。

    但是第二天,好不容易到后半夜才睡着的白息一大早就被孔教授叫醒,孔教授的眼中迸射出光芒,

    “1064号实验体出事了。”

    ——1064?

    ——林归宿?

    白息心里一惊,蓦地攥紧孔教授的衣袖,孔教授小心看了眼四周,小声道,

    “按照常理来说,1064号实验体昨天刚服用过药剂,应该会出现一些不良反应,但等今天早上去照常检查时,他们发现,1064的数据在经过大规模的波动后恢复了正常。”

    白息当年大学学习的就是人体和生物病毒研究,一下子就明白了林归宿的特殊性。

    “你的意思是——林归宿他完美适应了昨天的药剂?”

    “对!”孔教授的眼中迸射着光芒,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绝大的诱惑,他们不知道究竟是巧合,还是林归宿的体质本就特殊。

    如果说昨天他们只不过是例行公事,那么今天,他们就是对实验有着无比狂热的科研者,而被科研的对象,就是玻璃窗里面的林归宿。

    今天聚集在这里的人比昨天多出了一倍还要多。

    白息隐没在人群之中,看着一个个眼中隐约狂热疯狂的人将林归宿团团围住,他们给林归宿做了各项检查,为了确认猜测,小心翼翼地在林归宿身上注射着药剂。

    他们眼中完全没有对生命的敬畏,有的,只有对科研的疯狂和扭曲。

    白息看着看着心里发寒。

    就连孔教授都亢奋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在此期间,林归宿始终沉默一声不吭,白息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沉默着跟在孔教授身后,看着他们对林归宿的眼神越发炙热。

    在经过几天的检查和实验后,他们确定了他们的观点。

    ——林归宿的基因似乎携带了某种物质,这使得他的情况非常特殊。

    这样的消息,吸引了不少为了研究疯魔失去人性的人,白息都担心林归宿的处境,他的特殊只会让他在这里成为活体标本。

    直到这天,他照常跟着孔教授来到林归宿的病房,

    林归宿还在昏睡,已经有一个女人早早就在这里等候了,她的身上还带着寒气,像是急匆匆赶过来,嫣红的指甲正拿着一叠报告,正是关于林归宿身体数据和实验研究的报告,听见动静,她转过头来,

    孔教授急忙恭恭敬敬,

    “庄部长。”

    白息也赶紧低下头,庄烟扫了他们一眼,又重新看回手上的资料,白息原以为庄烟会看不懂,但实际上庄烟却好像对这方面颇有研究,

    他居然从来没听说庄烟对这方面有所了解。

    庄烟挑了几个问题询问孔教授,孔教授都一一作答,庄烟点了点头,垂眸看着林归宿的表情中带着说不出的复杂,她摩挲着手中的资料,

    片刻后,她拿出一管泛着诡异绿色的药剂,递给了孔教授,

    “这个,我要他试。”

    孔教授恭敬又茫然的接过,庄烟对他道,“以这个为先,有关于它的报告,我要最详细的记录和报告,一点都不能少。”

    “是。”

    孔教授和白息躬身点头应是,庄烟留下药剂后离开了这里,等人彻底走远,白息看向孔教授手中的药剂,孔教授将这管药剂递给了他。

    仅凭外表,什么也看不出来。

    孔教授看了眼找昏睡中的林归宿,又看了眼白息,“照庄部长说的做。”

    白息点点头。

    他提取了少量的液体进行研究,却奇怪的发现,这些液体怪异至极,却又诡异的给他一丝丝熟悉的错觉,但是这种错觉稍纵即逝,只是一闪就再也找不见,等白息反应过来,这种错觉早就彻底消失了。

    庄烟亲自来提了要求,那么林归宿身上的所有计划全部往后延。

    这天,白息作为助手,看着孔教授给林归宿注射了少量的庄烟送来的药剂,起初,林归宿身上的数据还一切正常。

    但几分钟之后,林归宿身旁的仪器开始发出尖锐而刺耳的警报声,白息震惊的发现,林归宿全身细小的毛孔似乎都在炸裂,细小毛孔开始流出血液。

    转瞬间,鲜血染红了床单。

    白息心慌了起来,生怕林归宿死在这里。

    林归宿本人禁闭的双眼也在剧烈颤动着,表情逐渐痛苦,渐渐地,从他的指节出有什么东西破皮而出,挣破肌肤,浮现出现。

    白息和孔教授两人无比震惊。

    白息甚至还特意去看了一眼,从肌肤破土而出的肢节又细又长,模样狰狞,却极为坚韧,锋利异常,孔教授几乎是两眼放光,让白息怀疑要不是上面说了人要活着,孔教授能当场将人切片,

    就这孔教授也是无比沉迷的研究着林归宿,

    “……这是什么?怎么可能?”

    白息的眼镜都挡不住他的震惊,缓了好几分钟才终于回过神来,将林归宿的异状牢牢记在心里,认真记录,接下来的研究,孔教授更尽心了。

    庄烟是在第三天来的。

    此时的林归宿依然在昏迷中,但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完美融合了这份药剂,之前裸露在指节处的细长黑色肢节如今已经收了回去,肌肤也完美光滑,没有任何破损。

    当庄烟拿到报告后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震惊,她的眼中爆射出精光来,紧紧攥着报告,死死盯着里面的林归宿,又猛然看向孔教授,

    “你说,他可以自行恢复?”

    “对,”孔教授也觉得神奇,他拿过白息手中的记录,向庄烟详细描述了这几天的实验过程,在第一天,林归宿表现的极为痛苦,先是手,然后是手肘都出现不明情况的变化。

    紧接着是身体数据的变化,他的细胞在快速开裂融合,最后趋于平静。

    紧接着,发生在林归宿身上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值,林归宿本人也恢复了正常,就连治愈能力也有了大幅度提升,那些节肢体自动收回去后,林归宿的身上甚至没有丝毫伤痕。

    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庄烟点头,喃喃赞同,

    “你说的没错,是奇迹。”

    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奇迹。

    庄烟甚至有些嫉妒,她每次的异变都要靠着男人大发慈悲才能解除,否则自己就只能成为一个无法出去见人的怪人,可为什么,为什么林归宿是特殊的?

    原本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这么多年来,只要是稍微特殊一点的实验体她都试过,她试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男人也知道,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阻止她。

    庄烟无数次的想着,大概是为了看她绝望。

    看她徒劳无功的挣扎抵抗。

    但这一次,庄烟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真的出现了奇迹,出现了特例!

    ——和那位一样的特例。

    完美无缺的融合体,没有任何问题。

    她陡然看向孔教授,一向妩媚慵懒的神情严肃而凝重,眼底寒芒点点,厉声道:“我要你从他身上提取出这类异变病毒的抗体。”

    有了它们,她就可以抑制甚至解决自己的异变问题了。

    她一定要得到。

    孔教授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不过也不敢多问,忙不遗地答应下来。

    等庄烟离开,白息站在玻璃窗前,看着躺在里面的林归宿,眉头紧蹙。

    他不知道发生在林归宿身上的事究竟是好还是坏。

    可是,白息捏紧了手里的笔,无论是好是坏,他都找不到解决办法,白息只能在心里着急,不知道卫振衣那边怎么样了?

    还有苏年——

    白息垂着眼,他已经很久没看见苏年了。

    在此期间,林归宿苏醒过一次,他看上去没有任何不适,原先在审讯室里的伤口也已经全部愈合,连个伤疤都没有,身体数据也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林归宿面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第35章 第 35 章 苏年回来

    苏年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 卫振衣心里抑制不住的焦急恐慌,未知的恐慌只会让他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但不管怎么样, 他的一腔忧焚都只能能压在心里不能表现出来。

    这几天做梦, 他的梦里都会梦到和苏年一起出任务时,银发青年在灯里的姿态,他抬着眼,黑暗中有一点光映着他,银发在夜风飞舞, 散落在一边, 右手攀着高高的墙,冲他伸出手来。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倒映了细碎灯光。

    耀眼的惊人。

    可转瞬间, 银发飞舞危险耀眼的青年被迫仰着头,宛如献祭, 成为别人蛛网上无法挣扎动弹的人偶, 那双冰蓝色的眼仿佛随时都会恹恹阖上, 失去气息。

    卫振衣的心从狂跳变为惊恐, 冷汗淋漓地从梦魇中醒来,久久无法平静。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办法, 但违禁药丸的时效性无法让他在短时间内服用第二颗。

    而且,还不知道叶倚楼和林归宿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卫振衣这几天要一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神色冷静的做自己的任务, 他能感觉到基地的氛围在变得压抑紧绷。

    顶楼的那位已经开始盘查监控录像被盗问题,整个基地都被笼罩在巨大的压力下,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卫振衣自然也不敢露出分毫端倪。

    直到这天,卫振衣刚回到基地, 远远就看到有人正拖着一具尸体往外走,一旁的黑瞳面色阴戾,黑惨惨的眸子渗着阴气,注意到他的目光,遥遥看过来,冲着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充满了森冷杀意的笑来。

    卫振衣面色不变,神情自然的冲他点点头。

    黑瞳负着手离开。

    “你还真以为他跟你打招呼呢,”身后传来熟悉的冷嘲热讽声,卫振衣转头,狼九一身未散的硝烟气息,看上去刚从某个训练室出来,额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挑染了一缕银色,看上去桀骜不驯,

    见卫振衣看他,狼九语气颇为不耐,

    “姓卫的,001大人呢,我赌好几天没看见他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说起苏年,狼九眼里是抑制不住的狂热和激动。

    卫振衣身形一僵,他的声音有些干,

    “我不知道。”

    狼九鄙夷,“亏你还是大人唯一的下属,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卫振衣微微拧眉,眉眼间也带着焦躁和担心,“大人他一向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我也不是经常能看见他。”

    狼九啧了一声,眉眼隐有不耐,卫振衣示意了眼不远处刚刚被处决的人,

    “那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狼九嗤笑一声,

    “怎么,你不知道?”他不客气的上下扫视打量着卫振衣,语气不耐,“行动组的人失利,黑瞳杀几个出出气呗,听说他的任务现在由你负责,调查的怎么样了?”

    卫振衣保持着微笑,一句话不说,狼九切了一声,

    “好心告诉你一句,黑瞳觉得他手底下的人不太行,现在正准备给自己找新鲜血液呢,他现在对你可是恨到骨子里了。”

    卫振衣疑惑,

    “基地要来新人了吗?”

    “新人都还在培训呢,哪来的那么多新人让他挑,”狼九撇嘴,指了指审讯室的方向,“那边前不久不是被抓来了一个吗,听说姓叶,之前的军方的人,现在正在审讯处,情报部门和审讯部门一起审,黑瞳也去掺和了一脚,回来之后就一直对人家赞不绝口。”

    “还让行动部门的人跟人家学学呢。”

    卫振衣心里一跳,——姓叶,叶倚楼?

    他心神转念间神色不动,只是点了点头,狼九看他这样翻了个白眼离开,他过来是为了找001大人,大人不在,他叶懒得和卫振衣多说。

    卫振衣的心里却想的更多。

    审讯部做事一向保密,狼九也是只知道叶倚楼,不知道林归宿,那么叶倚楼被抓的事为什么会突然被传开,还被其他人知道。

    卫振衣在心里思忖着。

    他看了眼狼九离开的背影,心里思绪转过,面上不动声色,但既然他知道了,一定要有所表示。

    狼九走后,卫振衣并没有急着去审讯处,他先回了自己房间,将自己收拾好,一切情绪整理好后,才双手插兜懒洋洋地朝着审讯处而去。

    前几天卫振衣一直过来调取被审查的行动部门人员的口供,审讯处的部分人已经认识他了,如今看见他来也不奇怪。

    审讯处内,

    叶倚楼形象凄惨,脸色苍白,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狼狈不堪,原本挂着林归宿的地方如今只有空荡荡的锁链,阴森潮湿的室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黑瞳正负着手看他,

    其他人恭敬退至身后。

    阴冷的眸子像刀一样刮着他,叶倚楼耷拉着脑袋,唇瓣干裂,衣服上满是干涸的红色血迹,黑瞳抬起头,“他的资料找到了吗?”

    负责审讯叶倚楼的人上前一步,将叶倚楼的资料递给了黑瞳,黑瞳慢悠悠翻看着。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让现在的黑瞳极其厌恶的声音,

    “大人不在自己的行动部门呆着,怎么想起来来这?”

    卫振衣慢吞吞进来,黑瞳紧紧皱眉,蓦地合上手中资料,神情不善地打量着卫振衣,他对卫振衣这个攀上了001才走上捷径,被先生看见的人毫无好感,

    尤其是他任务失利,先生却让姓卫的来监督他,黑瞳就更厌恶了。

    卫振衣算什么东西,在基地才多久,想要往上爬他不介意,当初卫振衣要当第二个001,威胁001的地位时黑瞳是非常乐意见到这种情况,甚至巴不得姓卫的能爬的更快一点。

    可一旦卫振衣现在似乎有染指行动部门的野心,黑瞳只觉得心里能呕死。

    他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

    “我去哪应该还不用跟你汇报吧。”

    卫振衣墨绿的眸子燃烧着欲。望和野心,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复着黑瞳的话,一边抓紧时间不动声色的查看叶倚楼现在的情况,

    语气懒洋洋,

    “先生让我监督您的工作,我总要对大人的行动了解一点,这样才不愧先生的看重。”

    “而且审讯部门什么时候成了行动部门的下属机构了,大人能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他嘲讽带着威压的墨绿色眼神看的审讯处的几个成员缩紧了脖子。

    得,一个是老牌大佬,一个是新起之秀,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一个个都屏气吞声不敢说话。

    黑瞳见状浑身气息更加阴冷了,他黑惨惨的眸子暗藏杀意,他一向自视基地老人身份行为狂妄。

    卫振衣是什么身份,也敢跟自己相提并论。

    叶倚楼始终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耷拉着脑袋,可惜别看他这这幅模样,审讯部门却硬是没办法从他嘴里掏出来找那个监控视频究竟是从哪来的。

    他艰难地撩着眼皮,看看黑瞳,又看看卫振衣,他和卫振衣搭档多年,对他无比熟悉,在看见卫振衣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心里震惊。

    幸亏他及时调整了自己情绪。

    黑瞳和卫振衣还在另一边针尖对麦芒,彼此之间说话暗含冷意,叶倚楼绷紧了神经听着两人的对话,努力从中提取着一些能提取到的情报和消息。

    他是卫振衣多年的属下副官兼好友,彼此之间有在战场上专用的特殊交流暗号。

    黑瞳最后只是阴阴地凝视了眼卫振衣,转身离开,卫振衣仿佛第一次看见叶倚楼一样,上下打量着他,转头询问,“他是什么情况?”

    负责审讯的人赶紧上前将情况说出。

    除了隐瞒了林归宿这一块,其他的都没差,一点不漏,但越是这样,卫振衣的心越是沉底,他点点头,“黑瞳这几天来这干什么?”

    “这……”负责审讯的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敢说。

    卫振衣也没有一定要知道,他确认了一下叶倚楼如今的情况,看上去好像命不久矣一样凄凄惨惨,但始终吊着一口气,看上去是没打算将人给弄死。

    卫振衣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不对劲。

    他在审讯人员的恭送中离开了审讯室,在路上,他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点点拆开分析,进行了串联,最后突然停下脚步。

    ——会不会是,在钓鱼?

    卫振衣转头看向审讯大楼,那里阴气森森,血腥味浓厚,粗粗算起来,叶倚楼已经被抓来七天了,林归宿是在四天前被送往科研院。

    苏年这几天也一直没出现。

    林归宿没有他的消息,倒是叶倚楼的消息连狼九都知道了,卫振衣抬头看向顶楼的位置,那位应该是打算借着叶倚楼来梳理一下基地。

    当初那份被偷渡出去的监控,终究还是成了隐患。

    卫振衣重新迈出脚步,心里却沉了底,想起男人神鬼莫测从未见过的攻击手段,他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沉的他喘不过气来,究竟是男人隐藏的太好,还是他们找错了人?

    为什么上一世,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攻击手段?

    这段时间他必须小心谨慎。

    卫振衣一路沉思。

    等他从审讯处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路过苏年的房间时,突然眼神一亮,苏年的房间门半掩着,从里面隐隐传出来说话声。

    他精神一震,

    ——苏年回来了?

    大概是他的脚步声吸引了里面的人的注意,很快,房间门打开,苏年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他穿着一身暗色调的风衣,衣领立起,银发高高束起,面无表情,冰蓝的眼毫无情绪温度,气息冷漠疏离,锁骨处烙印下的编号被遮盖在衣服里面,遮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清。

    只有脖颈处的颈环和金色铭牌依旧显眼。

    从外表看,完全看不出苏年前几天刚刚经受过一场折磨和惩处,不知道苏年过于能忍耐,还是已经习惯了。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苏年对卫振衣的目光及其敏锐,当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脖颈处时,他微微眯着眼,语带寒意和杀气,“不想要你的眼,你可以随便看。”

    卫振衣心里一跳,立即收回了视线,打了个哈哈,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苏年撩着眼皮睨着他,嗤笑一眼,侧过身子让人进来,卫振衣这才看见和苏年在一起的人是庄烟,今天的庄烟穿了一身修身雅致的旗袍,见卫振衣进来后笑意浅浅,

    “001,既然你有客人,我就先走了。”

    庄烟从卫振衣旁边擦肩而过,苏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听说你和黑瞳前后脚去审讯部那边了。”

    卫振衣心里一跳:果然!

    看来叶倚楼那边应该有人时刻在关注,卫振衣不知道苏年询问的原因,他面上不动,挑了挑眉,“狼九告诉我。黑瞳这几天经常过去,嗤,他能有什么好事,我怎么这也得去插上一脚,看看情况。”

    苏年的表情看不出什么。

    就在这时,卫振衣看见苏年放在一旁的一叠资料,最上面被反盖着,什么也看不清,苏年淡淡道:“黑瞳的任务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别死在里面了。”

    卫振衣听出了点别的意思,试探性询问,

    “您是有别的任务?”

    苏年定定睨了他一眼,看的卫振衣头皮发麻,才道:“与你无关的你少打听,我这段时间要处理别的事,会外出一段时间。”

    卫振衣恭敬点头。

    他以为苏年会等几天再走,但第二天一早,他就发现苏年的房间里已经没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已经离开了基地。

    是什么任务需要苏年单独去做?

    卫振衣心里微动,而且,更重要的是,苏年才刚受罚完,怎么会突然这么快接任务?

    而此时,被卫振衣念叨的苏年已经坐上了离开基地的星舰,他拿起手边情报部收集的情报,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第一页的右上角照片里,是一个一头黑色长发,病气且锋利的男人,一双笑意不及眼底的狭长双眸正直直刺向镜头。

    若是卫振衣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个人。

    ——楼时,联邦第一议会长席位议会长!

    第36章 第 36 章 议会长楼时

    一间普通的茶室内, 苏年正跪坐着,姿态优雅淡漠,他垂着眼, 面容冷峻, 茶盘上氤氲的热气蒸腾而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没一会,木门被敲响,传来声音,

    “先生, 客人来了。”

    紧接着,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一个带着眼镜的儒雅中年男人推门进来,他关上门, 坐在对面, 苏年头也没抬, 摆弄着手里的茶具。

    倒是中年男人有些紧张,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警惕不安地看着对面气势森冷的银发青年,

    “001,这次的任务居然由你亲自来?”

    苏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没有情绪的视线让对面男人一个激灵,正襟危坐一段时间没见, 他差点忘了001的凶残了。

    苏年收回视线,

    “楼时这段时间不在中央星?”

    中年男人摇摇头,“不在。”

    他声音有些沙哑, 额头上还有些汗,看上去是急匆匆过来的,有点渴,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不敢碰桌上的水一下,总觉得一段时间没见,001的气势更压抑危险了。

    他在心里暗暗猜测,莫非是遇见了什么不高兴的事?

    中年男人也就敢在心里嘀咕几句,却不敢把这个怀疑给表现出来,他扶了扶眼镜,慢吞吞道:“前段时间楼时也不知去哪了,行踪神秘,议会也很长时间没看见他了,前不久才刚刚出来。”

    苏年将这个消息和情报部门的消息进行结合,

    “多长时间了?”

    中年男人在心里算了一下,“有大半年了。”

    苏年:“知道他回来干什么吗?”

    中年人放松下来,“楼时身边的副手倒是提过一嘴,好像是军部那边有急事找他,军部没找他之前,谁也不知道楼时去哪了。”

    苏年对应着自己的资料,情报部门给出的资料,是军方一直在找林归宿,林归宿是星际最大的军火商,且手底下的研究所众多,手里有大量的武器图纸,这样的人还亲近军方,尤其亲近第三军,这样的人自然是军部的盟友。

    如今,林归宿失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什么线索都查不到,军方最担心的是有人图谋不轨,将林归宿绑架,试图对联邦造成大规模袭击伤害。

    所以请楼时过来帮帮忙,军部那边总有顾不到的地方,借用一下议会权利。

    当然,这只是对外说法,无法确定其准确性。

    “楼时现在在中央星吗?”苏年询问,中年男人摇摇头,“不,他现在在他自己的领地,就连合作也是军方亲自派人来,而不是他过去。”

    中年男人啧了一声,带着渴望的诅咒,

    “说不定是他旧疾复发也说不定。”

    苏年垂着眼陷入沉思,他看了看资料上楼时的照片,男人眉眼病气却带着锋锐之气,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辈,苏年敲击着桌子。

    他又掀帘看了眼对面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也是议会中的一员,一个年轻时靠着脸吃上岳家软饭的软饭男,可信心比天高,背靠岳家和基地,还只是位列议会第十四席位,能力平庸,毫无特色,还一心想要往上爬。

    苏年对这样的人完全看不上眼。

    他淡淡道:“楼时经常去的私人医院一般人进不去,需要瞳孔识别,我需要你带我进去。”

    如果不是这个,他早就直接伪装成其中一个医生进去了,也不用再过来找他一趟。

    中年男人却自觉被托付了重大任务,拍着胸脯打包票,

    “包在我身上。”

    楼时如今所在的居住地并不在中央星,他名下有属于自己的领地和星球,一般情况下,他都会呆在自己的地盘,不轻易外出,而且他还有属于自己的部队。

    基本上就是跟铁桶一样。

    而且距离酒店市区之类的地方特别远,就算苏年晚上想要观察,都不方便。

    第二天,中年男人一大早就来了,苏年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脸颊带着麻子,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普通人,跟着中年男人后面。

    楼时的私人医院占地广阔,虽说是私人医院,却并不禁止议会成员及其家属前来看病,且全部免费,还有最高级别的固定体检,这也是议会专属的待遇。

    一般人完全无法进来。

    苏年紧跟在中年男人身后,中年男人原本还担心苏年第一次来会不会露怯,结果苏年看上去好像比他还熟悉这里,这属实让中年男人震惊了。

    苏年并未搭理中年男人的震惊,在上一世的时候,他来过这里。

    而且,不止一次!

    他对这里也算是很熟悉了。

    中年男人胸前带着议会特有的徽章,所以外围负责安保的退伍士兵和医生们并没有拦住他,医院环境清幽,人并不少,中年男人和苏年走在里面并不突兀。

    苏年和中年男人对视一样。

    在来之前,他就说过,他只需要成功潜入医院,其他的就不用中年男人操心。

    实际上,苏年这次来有两个目的,一:拿到楼时的身体数据报告。

    二:见到楼时。

    在中年男人镇定自若的目光中,苏年借口上卫生间和他离开。

    安静整洁的医院内,医生们忙忙碌碌的做着自己的事,这里的医生待遇极好,一人一间办公室,上方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如同鹰隼,四处巡逻。

    医院外围还有巡逻的士兵,来来往往巡视着周围。

    苏年上一世来过这里,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他整个人宛如鬼魅,悄无声息地朝着总控室潜去,一路上借助超强的五感和对身体肌肉控制入微,如同一只在黑暗中潜行的猎豹,危险无声。

    一路上苏年都在紧绷着神经,避开头顶那些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这些是他最常做的事,驾轻就熟。

    苏年不缺耐心,也不缺冷静警惕,从一楼到总控室,苏年共花了十一分钟,看着再一个转角路过正拿着病历本在商谈着什么的医生们,苏年侧身隐匿。

    直到他们离开后,苏年才习以为常地从此人后面出现,继续朝着总控室出发。

    直到十分钟后,苏年落地无声地抵达目的地,他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

    “啪嗒——”

    大门露出一条缝,苏年小心将门缝扩大,无声进入后将大门关上,看向室内。

    整个医院大楼的总控室在地下一楼,苏年现在要找的,是控制整个楼层的电力开关,而且要制造成意外,但医院有备用电源,苏年必须在短时间内完成。

    苏年轻手轻脚地走到仪器面前,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走廊出非常安静,暂时并没有什么人经过这里,距离这里最近的脚步声,也在二三十米之外。

    苏年垂着眼。

    几分钟后,整个楼层的灯光突然开始忽明忽暗,苏年五感捕捉到有有巡逻的保安立刻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停下脚步,纷纷抬头看向明灭不定的头顶。

    “一队二队,立即排查。”

    “好的队长。”

    “所有人跟紧我。”

    苏年竖着耳朵,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动静,就在这时,

    “啪嗒”

    一声微弱的声音后,整个楼层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夜色中,一道身影如同黑暗中的猎豹,与夜色融为一体,掐准时间,瞄准机会,小心翼翼朝着楼梯口跳下去,肌肉紧绷,接着楼梯直接落入下一层。

    但下一层灯光并没有其他问题,苏年险先被前来查看情况的保安退伍士兵们看到,当即单手一翻,整个人扭转身形,像只壁虎一样,将自己贴在停电楼梯下的阴影处,缩成一团。

    乍一看,像是一团阴影。

    “上面怎么了?”

    “刚刚灯还亮着呢。”

    “说是总控室出了问题,正在查验。”

    苏年没有轻举妄动,依旧把自己紧紧贴在原地,很快,上面的楼梯传出一阵又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清晰到远去,一直到苏年五感确实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敌人的气息后,苏年才放心落地。

    他回头看了眼总控室的方向,加快速度朝着三楼奔去,路上也有被突然停电断网疑惑到出来查看情况的人,苏年混杂在其中,并不突兀。

    悄无声息拧开三楼某件医生办公室的门,在这里工作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医生,他是楼时的专用私人医生,平日里都是他负责接诊楼时,有时候还会直接上门。

    但这段时间,楼时更多的是亲自过来,已经很少让他亲自上门了。

    在一片漆黑中,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苏年打晕,藏了起来,苏年先是快速寻找到楼时的诊治病例,他翻阅着这人的记录,这才发现,在今天下午四点,楼时预约了一场检查。

    苏年眼睛一亮。

    他将所有关于楼时的数据拷贝到集体特质的储存盘中,又将人拖进卫生间,反锁了门,弄掉之前的伪装,扮成了这个带着眼镜的医生摸样。

    一切快速而不凌乱。

    就在他掐着时间画完最后一笔,原本漆黑的医院彻底亮起了灯,一切都恢复了。

    苏年冷眼睨着脚下的人,想了一下,直接将人塞在了天花板,还往里推了推,确认什么都看不出来后,对着镜子顺了顺衣服,确认无误,这才插着兜慢吞吞离开卫生间。

    ……

    楼时是下午四点左右到的,随行而来的还有他的副手和保镖,保镖们照常守在门后,只有助手跟着他一起进来。

    苏年穿着一身白大褂,听见动静抬起头,楼时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毛衣,眉眼病气,衬的下巴尖白,但气势凌厉迫人,正低低咳嗽着,一旁的秘书是一位面容干练的女性。

    她一进来就和苏年打招呼,

    “刘医生。”

    苏年颔首应了一声,楼时的秘书姓书,她习惯性地将楼时最近的情况说出,在此期间,楼时始终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双腿交叠靠坐着,头也没抬,好像被交流的当事人不是他一样,一直低着头在线处理公务。

    苏年在替换这个医生之前,详细查过这个人的资料,他面带笑意,文质彬彬,将书秘书说的这些全都记录了下来,语气温和,

    “楼先生这边来,我们先做个检查。”

    在苏年开口时,显得忙忙碌碌的楼时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以手支颐盯着苏年,瞳孔带着琥珀色的眼珠一直定在苏年脸上巡视着,

    苏年对视线及其敏感,没忍住看了他。

    楼时目光定定的落在苏年身上,突然开口,“书秘书,我和刘医生有话要说,你先出去一下。”

    书秘书愣了一下,看看苏年,又看看议会长,赶紧听话的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掩上门,楼时双腿换了个交叠的姿势,气势隐隐疏离锋锐,淡淡道,

    “我的私人医生死了吗?”

    苏年动作顿了一下,面色无波,第一次抬眼真正的看对面病弱锋利的男人,合上了手中的笔,“我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他自认为自己伪装的已经很到位了。

    楼时隐约笑了一下,笑意倏然之间消失不见,快的恍惚像是错觉,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他耐心为苏年解答,“味道不对。”

    ——假的!

    楼时看着苏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在心里道,不是苏年伪装的不到位,而是他对苏年太过于熟悉,熟悉到能分辨出所有关于苏年的一切。

    他看着面前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指尖搭在腿上,微微靠着椅背,狭长的眸子却紧锁着苏年,露出审视和危险,

    “既然是为我来的,总要露出真面目以示诚意吧。”

    苏年放下了手中的笔,

    “当然可以。”

    在楼时锁定的目光中,他去了卫生间,很快出来,这次,他露出的是自己的真面目,一头银发高高束起,冷峻而凌厉,无比熟悉的冰蓝色瞳孔仿佛海底千年不化的寒冰,冷漠平静。

    气势森寒冷漠,拒人千里。

    楼时指尖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

    他的心,在抑制不住的颤抖,他低低咳嗽了几声,像审视又像是观察,视线始终落在不远处的银发青年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半响后,他的声音出现,

    “——苏年?”

    苏年毫不诧异楼时能认出自己,不管议会放出来的消息是真是假,两方肯定是讨论过林归宿的失踪事件,林归宿失踪,最大的嫌疑人有谁?

    别人苏年不知道,但自己这个前不久被林归宿亲自在黑市通缉的人肯定有一席之地。

    这一次,苏年身上没有了伪装的恭敬温和,他靠着办公桌,语气懒懒,

    “通缉名单上看见的?”

    楼时即使是坐着,和苏年的气势不相上下,简单的沙发被他做出了高位之上的威势感,淡淡道,

    “差不多。”

    他始终落着眼,突然开始咳嗽起来,苏年原本还冷眼看着,直到对面的楼时看上去好像很不舒服,他犹疑着上前两步。

    却被楼时一把抓住手腕。

    那双看上去虚弱的手却紧紧箍着他,像钢铁浇筑的一样,因为用力青色的静脉清晰可见,力气是和虚弱完全不同的有力。

    有那么一瞬间,苏年甚至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在装病。

    但很快,楼时就打消了他的想法,苏年能清楚感觉到楼时的手腕脉搏和常人不同,症状和病历上的相符,片刻后,楼时才终于缓和了一些,对苏年道,

    “多谢。”

    苏年挣开了他的手,这一次,轻松挣脱开,楼时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子,客气而疏远,

    “苏先生,麻烦您帮我拿一下药。”

    看着银发青年转过身的背影,楼时疏离的眼底闪过戾气和忧色。

    ——苏年的身体状况依旧不好!

    前段时间,他做了一个无比可怕却真实沉重的梦。

    在梦里,他和皇太子萧岁作为多年好友,却被同一个人深深吸引,起初,是萧岁先慢慢喜欢上青年,数次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

    楼时无比关注着属于自己的权利,他想要控制皇太子,就决不能让皇太子被别人影响,后来,因为皇太子的多次称赞,他对隐藏身份的苏年多有关注,隐含敌意。

    直到他和萧岁一同被绑架,在暗无天日的基地地牢中见到真正的苏年……

    楼时说不清自己的心里的想法,他甚至无法解释自己后来的举动。

    基地被大反攻覆灭,双方损失惨重,死伤无数,他们没时间舔舐伤口,抓紧时间尽力连根挖起,然后他听见了别人的汇报,苏年死了。

    他茫然的想着,人怎么会死呢?

    苏年的身体情况他是知道的,深入肺腑的毒素已经将人折磨到了顶峰,银发青年越来越频繁头疼,吐血,身体里有什么将人彻底掏空。

    楼时将人带到他的领地,他竭尽全力的照顾青年,想要治好他。

    可为什么——他才离开几天,人会出现在基地,还死了呢?

    有那么一瞬间,楼时还以为是有人在和他开玩笑,直到他真的看见了尸体,就那样躺在尘埃中,了无生息,身旁的人在干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他甚至还觉得地上的人也许是谁假扮的。

    可这张脸是真的,而那个有着苏年的地方,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好像一切都是曾经的幻觉。

    楼时说不清心里的想法,空空茫茫,他一路从泥里爬到顶峰,没有情感,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有野心,好像一直权利化形的野兽,但这一刻,他宁愿用自己一辈子拼搏来的所有,来换苏年的一世平安。

    如果一切能重来,如果能再早一点……

    是不是,一切就能不一样了?

    直到醒来,那种深深的痛苦和悔恨深深扎根在心底,他摸着自己的两手眼泪,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奢望好像成真了,他真的回到了一切尚未开始之前。

    这时候的自己还没有见过苏年,这时候的苏年也还没死。

    所有的一切都还有机会。

    醒来的当天,楼时不可抑制的想要去见苏年,他想看一眼记忆中的银发青年,可他知道,不行,起码,现在不行,他如今身份被万众瞩目,他不能为了他的疯狂,将苏年带入险境。

    他隐匿在暗处,谨慎而耐心的筹谋着,等待着他和苏年的初遇。

    这一次,他会更加谨慎,更加小心。

    他要带着苏年离开那里。

    他安静又耐心的等待着苏年的到来,在此期间,他也察觉到了和上一的不同变化,楼时将一切都记在心里,在没见到苏年之前,他不敢乱动,只怕一切的变数都会牵连到苏年。

    直到今天,他终于见到了他,而且还是暂时安全的苏年,楼时心里松了口气,苏年和上一世并没有什么差别,唯一的变化,就是青年脖颈处的黑色颈环。

    下面似乎扣着什么东西,楼时看不清,苏年特意穿了一件半高领的毛衣,将颈环都遮住了一半。

    楼时不知道是不是苏年当初接近他们时将这东西卸掉了。

    苏年将楼时要求的药拿了过来,看着楼时拧开吃了几颗后就随手将药品搁置在一旁,看上去神情有些恹恹,狭长锋利的眼却寒光微闪,气势半点不弱,正半撩着眼看他,开口,

    “既然来的人是你,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林归宿的失踪确实和你们有关系?”

    苏年靠着桌子,居高临下垂眸,冰蓝的眼带着冷凝,学着楼时的刚才的话,

    “差不多。”

    楼时微微掀帘,打量了一样苏年,换了个话题,

    “苏先生这么大费周章的跑过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苏年将这次来的原因说清,简单来说,就是基地对于中央星的掌控太少了,基地想要扩张,中央星这个核心区域必然绕不过去。

    他们研究了中央星大部分的权势贵族,楼时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这个人的资料苏年记得很熟。

    楼时是帝星楼家的次子,父亲情妇众多,母亲早亡,从小在尔虞我诈,冰冷自私的楼家长大,极为冷酷,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用尽一切办法获得皇太子的青睐,并在皇室的扶持下成为了议会长。

    是皇太子萧岁最忠实的好友和左膀右臂。

    成为议会长后,他将楼家众人软禁,手段凌厉果决,极为看重利益。

    皇室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培养他。

    只不过,因为楼时从小不受重视,甚至遭受父亲的无视和情妇以及其他兄弟姐妹们的虐待,导致他身体极差,病根就是在那时候落下的。

    这么多年来,始终无法根治。

    这样的人冷酷且权欲心及重,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楼时嘴角扯出一抹讥笑来,“我现在什么都有,为什么要冒险和你们合作,我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苏年语气平静,他定定凝视着楼时:“如果我们能彻底治好你呢?”

    楼时嘴角的笑陡然扯平,面无表情,盯着苏年,苏年神色平淡的和他对视,冰蓝色的眼倒影着他的影子,楼时移开视线,眸子微阖,沉思,

    “条件也不是不能考虑,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苏年:“你说。”

    楼时身体放松,他微微靠着沙发的椅背,灯光下面容锋利,隐隐危险,狭长的眸子瞥了苏年一眼,眼中似乎带上了点暗色,

    “我要你!”

    第37章 第 37 章 你们说,我该把001送……

    苏年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等等, 楼时不应该拒绝吗?这才第一回合,他威胁利诱绑架折磨这一系列都还没上呢,接下来的威胁利诱苏年词都想好了, 被楼时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打的措不及防。

    剩下的台词也哽在了喉咙里,

    他好半天才明白眼前人的意思。

    ——要他?

    一时间,他甚至觉得是自己的理解出了什么问题。

    苏年微微眯着眼,冰蓝色的眼带着不善,楼时慢吞吞,语气平淡的肯定, “你没听错, 我说的就是你。”

    很好,他没理解错。

    苏年的笑陡然变冷, 他微微靠着办公椅,敛眸看着楼时, “不可能!”

    楼时掀起眸子看他, 琉璃的瞳孔带着点非人的质感, 眼底是被激起的暗色征服欲, 还有丝丝兴趣,像一只觊觎猎物势在必得的狼, 平静中带着气势和内敛的压抑,

    “我这个人,一向喜欢挑战不可能。”

    很好, 这也眼神,这种语气……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 苏年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出来了,他的气势越发冷硬, 还带着些杀气,眉宇间含着煞气,难得嘴角扯出危险的鲨鱼笑,

    “是吗,”他居高临下略带不屑的俯视的楼时,眼神渐渐移到某处,“就怕你到时候会直接死在床上。”

    楼时神情淡淡,半点没有反应,只是道,

    “苏先生都没试过,怎么知道。”

    苏年嗤笑一声,拒绝继续这种污耳朵的话题,直接拒绝,“这个条件不可能,楼先生还是另想一个吧。”

    “那就没的谈了,”楼时淡定自若的双腿交叠,拿起一旁的书低头看,半点不看苏年,一副对其他的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头也没抬,

    “苏先生可以走了。”

    苏年神情逐渐变得冷凝,楼时低着头好像没察觉到一样,苏年放下懒洋洋抱胸的手臂,凝视着他,声音冷漠,“哪怕能彻底治好你?”

    “活那么久也没意义,”楼时翻过一页,“我想要的都已经到手了,该享受的都已经享受过了,总不能什么好处都我一个人占,总要给别的人一点机会。”

    他咳嗽了几声,面上始终平淡,苏年观察着他,企图找到一丝谎言,却什么也没发现,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人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和资料上的不一样?

    苏年心里微沉,他检索着上一世的记忆,上一世他和楼时的相遇并不是这里,虽然后期,他和楼时算是各取所需,他虽然躲在楼时那里养病,但他自认为两人之间是互相利用。

    楼时在上一世,始终都是野心勃勃,而且很会审时度势,善于应变。

    没道理上一世楼时对他没什么感觉,这次才一见面楼时就突然对他感兴趣了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年在心里深吸一口气,最终退让半步,“我可以帮你找相似的。”

    他在心里琢磨着,楼时这种虚弱又强势的人,肯定是喜欢危险又刺激的,他享受的是这种征服的过程,苏年在自己手底下扒拉着,最后终于扒拉出一个人来。

    ——卫振衣!

    卫振衣就很符合人家的标准嘛。

    至于卫振衣愿不愿意,苏年在心里呵呵冷笑,管他愿不愿意,他是卫振衣的长官,不愿意也得愿意,大不了让小触手亲自下令。

    正好让卫振衣色。诱一下,那么好的一张脸不用可惜了。

    苏年难得耐心保证:“这个人和我不相上下,我可以保证。”

    楼时断然拒绝,

    “其他人我都不感兴趣,”他定定看着苏年,锁定了他,气势迫人,“我只要你。”

    苏年指尖闪过锋利的寒光,嘴角扯着冷笑,开始不耐,

    “可惜,我对你不感兴趣。”

    “没关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楼时一点也不在意,“我不在意,”苏年的神情越来越不善,楼时看着银发青年周围冷意刺骨,隐隐的不耐和杀意刺的他心脏狂跳,汗毛竖起,

    但越是这样这样,楼时越遮掩不住眼底的欣赏和满意,暗色更深了。

    ——艹,还是个变态!

    苏年周身的的气压越来越低,冰蓝色的眼像是淬了冰,又不能真的对楼时怎么样,再怎么说,楼时的身份和地位都截然不同,真正的位高权重,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件事,我需要请示!”

    楼时伸出手,示意他现在就可以请示,“你可以告诉你背后的人,我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楼时指着他,

    “要你,只要你。”

    “如果你们答应,那接下来的一切都好商量。”说这句话的时候,楼时的眼中含着笑,但锋利的目光却让苏年在心里狠狠皱眉。

    当苏年转过身时,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深沉的快凝成实质的眼神让银发青年身形一僵,

    他转过身来,眉眼间冰霜凝结,暗含不耐和威胁。

    楼时终于舍得收回视线。

    苏年的气压越来越低,气息越来越冷,整个人好像冰雕成精,系统颤颤巍巍地出来,它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不远处的楼时,又小心翼翼地戳戳心情差到爆炸的宿主,

    【宿主,你不会……】

    它期期艾艾,吞吞吐吐,苏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表情让系统打颤,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卖身。】

    系统心想也不敢啊,谁不知道小触手的杀伤力,苏年要是真这么做了,小触手能气到爆炸抓狂,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别再把任务给崩盘了。

    但后面的楼时同样表情坚决,系统看看苏年,又看看楼时,算了,他们自己解决吧,它最后还是窝囊的缩回了头。

    虽然不知道楼时是哪里出了问题,但苏年还是在身后时不时的视线中,将这里的消息告诉了小触手,由于这里距离基地太远,两人的精神体接触不到,系统也不能作弊,只能通过光脑。

    在此期间,身后的楼时时不时地抬头看他,抑制着心头浓烈的情绪,小心描摹着不远处银发青年熟悉的背影,肌肉紧绷,竭力压抑着想要翻涌而出的激烈情绪。

    而另一边,

    小触手正在听着庄烟的汇报,看上去懒洋洋的,安静的房间内只能听见庄烟自己的声音,自从上次她抓到林归宿之后,男人就好像彻底将这件事忘掉。

    但庄烟无比清楚的知道,男人绝对不可能忘,对于背叛者,他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这些天来庄烟将功补过,一直努力从叶倚楼嘴里撬出来点消息。

    但叶倚楼给出的消息都在真假难辨,需要慢慢辩证,庄烟急的不行,她还要私下里安排林归宿的事,

    如今被男人一召见,丝毫不敢犹豫的直接过来,

    除了庄烟,黑瞳和卫振衣也在。

    黑瞳一直对卫振衣心怀杀意,一直在找他的错处,前几天卫振衣去审讯室看叶倚楼,也不知道给了黑瞳什么启发,黑瞳最近一直派人跟踪卫振衣。

    跟踪的卫振衣防不胜防,上次做任务时,不知道是失误还是顺手,将黑瞳私底下安排监视他的人误杀了。

    这一下,可是把自视元老的黑瞳气的够呛。

    他不敢搞明面上的小动作,私底下还不敢对卫振衣动手吗,而且001又不在这里,听说有他的任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001不在,卫振衣还能把谁当靠山?

    这么好的机会,他是傻了才会不用。

    他在私底下对卫振衣出了两次手。

    结果也不知道卫振衣哪来的好运气,又或者是实力真的强,几乎每次都功亏一篑,但卫振衣也受了不轻的伤,黑瞳打定主意要敲打敲打卫振衣,直接把状告到了先生这里,还一口咬定,卫振衣肯定是心里有鬼。

    庄烟是被叫来用情报对症一下两人的证词,不过,不管黑瞳和卫振衣说什么,男人都始终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好像对这件事毫不关心,

    黑瞳语气阴阴惨惨,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卫振衣,语气嘶哑渗人的慌,

    “先生,卫振衣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要杀同一基地的同伴?”

    卫振衣也不客气,冷笑一声,对黑瞳的举动看不上眼啊,

    “他们偷偷摸摸的,藏头露尾,我怎么知道是我们的人,我还以为……”

    “嗡……嗡……”

    在卫振衣为自己辩解的话刚说到一半,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陌生的震动声。

    卫振衣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心惊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铃声,余光看向庄烟和黑瞳,他们两都屏气吞声,没有动作,看样子也不是他们的。

    他看见坐在明暗不定光影里的男人随意的打开光脑。

    他看不年光脑上的信息,却清楚的看见了男人变脸,男人原本还神情慵懒,但在看到消息后,气势陡然沉重起来,猩红的眼底翻涌着淤泥,空气好像一瞬间变得粘稠,真空般让人喘不过气,

    黑瞳和庄烟死死低着头,

    卫振衣心里同样一惊,

    ——什么事能让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不知道为什么,卫振衣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念头,

    下一秒,他看着男人摁灭了光脑,将光脑随手扔到桌上。

    “咚”的一声却砸的人心里一惊,猩红双眼带着压迫的视线巡视了他们一圈,沉思了一下,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悦,像是在思忖,又像是自言自语,考虑着得失,

    “我们新的合作者看上了001,非他不可。”

    “……你们说,我应该把他送出去吗?”

    第38章 第 38 章 我亲手教你怎么让001……

    卫振衣的心停跳了一拍, 不详的念头成真,一股寒意直冲四肢百骸,令他发寒, 他不由自主抬起头, 男人半边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们觉得呢?”

    黑瞳第一个发表意见,

    “既然是有利的事, 为什么不同意,001的实力有目共睹, 对先生的忠心也是有目共睹,无论先生您让他做什么, 他都绝对没有问题。”

    在黑瞳看来, 001已经被彻底洗脑了, 别说先生将他送人, 就是让他去死,001也只会照着做。

    阴影中的男人似乎点了点头, 卫振衣的心里一紧,他疯狂在心里想着该怎么措辞让男人打消这个可怕惊骇的念头,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庄烟考虑的更多一点,

    她沉思了一下,小心翼翼抬头看男人, 低声问道,“这个想要……是哪方面的?是看中了001的实力,想把人借走?”

    男人不在意道,

    “那不是,他想睡了001.”

    一句话让在场的三人顿时哑了口,尤其是卫振衣,面色霎那间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庄烟和黑瞳被这个消息炸的脑袋一白,但看看男人毫无变化,好像他们大惊小怪一样,两人顿时哑了口。

    虽然……

    但是……

    他们起初以为的,是别人看上了001的实力,想把他留下来呢,这个、这个……尤其是庄烟,想了想苏年冷厉俊美带着寒气的面孔,还有称得上是毫无瑕疵、完美比例的身材,再加上他非同一般的耀眼实力。

    这样的人——最能激发出狩猎者的征服欲。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苏年身上的冷气太足,地位太高,杀气太重,基地里估计有不少没节操的人在背地里但求一睡。

    这么一想,好像又突然正常了。

    黑瞳卡壳了半天,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如果只是看上001,完全可以。”

    庄烟拿不准男人的心里,001一直以来都是先生的所属物,先生对他的掌控欲极强,尤其是最近,对001的兴趣似乎达到了顶峰。

    如今同样有人觊觎001,庄烟不知道男人是会为了利益,将人给交出去,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决不允许任何人染指苏年,想来想去,庄烟还是挑了一个不出错的回答,

    “001身份不同反响,或许可以再考虑考虑。”

    只有卫振衣鲜明地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觉得不合适。”

    男人猩红的眼看他,压抑而沉重,卫振衣掐着自己的手心,让浑身发凉的身体不那么僵硬,极力镇定,声音沉稳冷静,

    “001大人是先生好不容易一手带出来的,他最大的能力是在手上,而不是身体上,那种事情基地里能做的人很多,但001能做的事,能代替的却没有几个,这完全就是对001大人能力的侮辱。”

    黑瞳听见卫振衣的声音就觉得厌烦,也不管卫振衣说的什么,反正就致力于和他唱反调,

    “001能力强,能者多劳,让他多添加一项业务也不是不行,反正他身体好,玩不坏。”

    庄烟哽了一下,又不得不赞同。

    这倒是实话,001都被先生罚成那样了,几天之后照旧做任务,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样看来,好像……确实,挺耐玩。

    卫振衣也想到了在苏年身上发生的事,面色一僵,这个时候,他的心里真的无法抑制的对黑瞳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浓烈杀意。

    ——他在侮辱苏年!

    ——他该死!

    卫振衣墨绿的眼好像择人而噬的猛兽,阴沉沉的盯着黑瞳,

    “001大人,是先生一个人的兵器,怎么能允许别人染指。”

    男人就端坐钓鱼台,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他们的话听进去,始终一言不发。

    室内窒息的氛围一点没少,压得人心里压抑,三个人渐渐不说话了,室内重新恢复了死寂一般的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卫振衣看来,时间无比漫长。

    他像是等待宣判一样,等待着男人说着关于苏年的命运。

    终于,男人开口了,“虽然我很介意,但对方开出的价码很丰厚,再怎么说,001也不过是个小宠物,确实很难选择。”

    是很难选择,而不是必须项。

    卫振衣的骨缝在发凉,每当他以为苏年的处境恶劣之时,现实总会给他当头一棒,告诉他,苏年真正的处境远比他看到的更加深渊。

    男人对着光脑戳了几下,几息后,他把玩着手里的光脑,好像有些苦恼,

    “001说他不愿意。”

    黑瞳下意识皱眉,想要借机抨击001,但刚抬起头,在触及到男人的神情后,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隐隐的惧怕感,生死危机让他将斥责的话咽了进去。

    男人恍若自言自语,苦恼极了,

    “怎么办,我舍不得001,但对方开出的价码实在是太优厚了。”

    一句话将卫振衣扔进了万米之下的深海,冰冷和窒息感包围淹没了他,男人的这句话指向已经很明确了,卫振衣的脸色不可抑制的变白,

    墨绿色的瞳孔颤抖着,

    他急忙低下头。

    男人的视线若有似无得落在他身上,带着压力,卫振衣头也不敢抬,生怕被男人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但此时,男人已经信誓旦旦,

    小触手狐疑地打量着卫振衣。

    他果然没猜错,这个姓卫的,肯定对本体图谋不轨,有什么想法,不然他刚刚说把本体送人,里面就卫振衣的反应最大。

    ——呵!

    小触手心里冷笑,看吧,他就说他看人准没错。

    小触手心里咕嘟嘟冒着坏水,他拖着下巴,语气纠结,“你们说的都没错,001只有一个,但这个合作者也只有一个,而且一旦开了先河,总不能谁看上001,都能找我要一下吧,那我也分不过来啊。”

    卫振衣整个人在发抖,虽然他极力的掩盖控制,但小触手早就超出常人五感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在恐惧痛苦。

    恐惧本体即将遭受的一切。

    痛苦于他自己如今的无能为力。

    小触手手拖着下巴,兴味盎然,哈,果然是,那就让他看看,这个居然干敢对本体心怀不轨的人,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要是能给本体当狗,他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让这个人继续留在本体身边,就当是给本体找乐子了。

    小触手心里有了主意,语气慢吞吞,

    “再怎么说001也是我最看重的人,我亲自过去。”

    卫振衣面色稍缓,就听见男人接下来的话,

    “让他再加点。”

    卫振衣整个人都僵硬了,神情也凝固下来。

    “好了,你们走吧。”男人挥挥手,有点不耐的撵走了他们,等三人离开,男人依靠着椅背,原本他对于居然有人敢觊觎本体这件事差点气到暴怒。

    他差点就忍不住想直接杀过去。

    本体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许抢!

    但在看见卫振衣惊抑制不住惊怒之下的表情后,小触手突然就改了主意,心里有了另外一个想法,下一秒,他拿起光脑,飞快地在上面戳了起来。

    另一边,苏年和楼时陷入了相对而立的沉默。

    苏年的气势越来越冷,脸色越来越阴沉,楼时看不见光脑上的信息,但这不妨碍他根据苏年的微表情来判断银发青年此刻的情绪。

    这是他上一世为了更好照顾苏年学习的技能,

    直到苏年放下光脑,这次他神情复杂,紧紧抿着唇,过了好一会才道,“你的要去我已经汇报上去了,一会会有人亲自过来。”

    楼时心里一动,有点刚兴趣,

    “谁?”

    苏年冷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能做主的人。”

    楼时点点头,心里却慢慢绷紧了神经,不知道这位是不是苏年真正的幕后之人,两人安静的等候着,突然,楼时注意到银发青年的表情变了,

    窗边的窗帘无风自动,

    他蓦地转头,一道身影隐没在其中,身形高大修长,浑身萦绕着仿佛从深渊而来的黑暗和扭曲,周身还有淡淡的血腥气,让人心头发沉。

    楼时的眸色变得幽深,心里震惊,

    ——好强的实力。

    这个人什么时候来的,他居然一点没有察觉到,不止他没有,外面的仪器和护卫们同样没有一个人发现。

    来人的脸上笼着一层薄薄黑雾,看不清长相,但他的言行举止和周身气息都让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压抑扭曲,他双手插着兜,懒洋洋地朝着他们走来,楼时气势同样不输分毫,

    两人一坐一站,楼时语气平静,隐隐带着嘲讽,

    “这位先生来为什么还要藏头露尾,不敢露面?”

    笼在黑雾里的人看不清脸,却能听见他的声音,“楼议会长不是普通人,谈崩了你布下天罗地网通缉我,也会对我造成一定的苦恼。”

    楼时冷笑,他扫了眼苏年,自从这个人出现后,银发青年就始终安静而恭敬的侯在男人身后,来的人看来身份不低,

    他的视线从苏年身上转回到男人这里,

    “苏年已经把我的要求告诉你们了,你们的选择是什么?”

    “可是苏年说他不愿意,”男人有些苦恼的回头看了眼苏年,楼时眼中隐隐翻出讥讽,“所以你们是来拒绝的?”

    “当然不是,”

    男人的声音漫不经心,

    “楼先生都同意合作了,就是我们的朋友。”

    “朋友提的要求,怎么能拒绝呢?”

    他像随意处置一只猫狗一样随意而血腥:“我是专程过来教授楼议会长,怎么才能让001改变选择。”

    第39章 第 39 章 调教

    起初, 楼时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他以为男人是要和苏年说上几句,要求苏年改变想法, 他看着这个面上笼着黑雾的男人朝苏年挥挥手,

    “苏年,你过来。”

    银发青年什么也没说,垂着眼上前几步,走到男人身旁,他束着一头银发, 看上去冷漠而平静, 男人双手插着兜,语气隐隐不悦, 还有好奇,

    “苏年, 你说你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

    银发青年冰蓝色眼冷漠的扫视了眼楼时, 语气平静, “他看我的眼神我不喜欢。”

    楼时嗤笑一声,男人拍拍苏年肩膀, 他的举止充满了黑暗和扭曲,还有阴暗的掌控欲,好像苏年在他手里完全不是一个人一样,

    看的楼时心里不适极了。

    男人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他不悦的声音,

    “苏年,楼议会长是我们重要的朋友和合作伙伴,你怎么可以任性。”

    他给了苏年一个巴掌大的遥控器, 下巴示意楼时的地方,对苏年命令,

    “去,过去楼议会长那里,向他请罪。”

    在楼时压眉锁定的目光中,银发青年听话了的走了过来,楼时看苏年居然这么听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的话,心里越发凝重。

    对这个突然出现,实力深不可测的男人同样拉起了警报,深深忌惮。

    苏年走到楼时身前,楼时原以为苏年会说什么,却没想到苏年突然对他半跪下去,他的表情依旧冷漠,脊背笔直,气息森冷,正低着头,双手捧着男人刚刚给他的遥控器,递在楼时面前,

    男人示意楼时接过,不然苏年就会一直跪着,楼时拿起来,遥控器上有四个不同颜色的按钮,

    他疑惑地翻转着手中的遥控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还来不及问,男人双手插着兜,声音里带着笑意,

    “议会长,试一下,摁一下第一个那个黄色的,有惊喜哦。”

    楼时不明白男人想做什么,在男人紧盯着的目光中对准第一个的黄色按钮嗯了一下,起初,他并不明白这是什么,直到听见有逐渐痛苦呼吸困难的动静,

    他猛然一低头,银发青年面色在发青,冰蓝色眼里充斥着生理性的雾气,脆弱又窒息,冷白的脖颈被迫仰着,露出半高领毛衣下的黑色颈环,刺耳而清楚。

    此时,那原本宽松正好的黑色颈环正在急速缩进,以一种能勒断脖子的力道和速度缩紧着。

    银发青年因为极度的窒息和痛苦半倒在地上,那双含着冰蓝色水雾的眼睛半睁半阖,长长的银色发丝有些落在脖颈处,衬的锁骨和脖颈白的晃眼。

    但即使是这样的痛苦,银发青年却违背常理的没有挣扎,没有用手试图拉扯颈环,只是半跪着的身体在不停颤抖,长而华丽的银发发尾扫落在地上。

    楼时脸色大变,几乎是控制不住的骇然出声,

    “你干什么?”

    楼时的心蓦地停了一拍,猝不及防的震惊和恐慌让他面色巨变,难看极了。

    他很快明白苏年痛苦的来源,用力摁着手中的遥控器,但不管是原先的黄色按钮,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法阻止黑色颈环往里缩紧的幅度。

    不仅如此,紧紧收缩的环内似乎出现寒光,狠狠扎进苏年的脖颈间。

    苏年肉眼可见的开始痛苦。

    男人就像没有实体的的幽灵一样,转瞬间出现在苏年面前,他浑身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最后落在脸颊上,一只手向后拽着他的额发,

    苏年在扯的抬起头,头颅被迫高仰,冰蓝色的瞳孔中昏暗发黄的的光晕好像在一圈又一圈地摇晃着落入眼中。

    男人的声音远远近近,含笑的嗓音虚伪而冰冷,

    “苏年,来告诉我,你愿意吗?”

    苏年微微阖着眼,有点点鲜血从脖颈间沁出,他依旧沉默,男人叹了口气,

    “真是固执。”

    头颅被扔下,

    “苏年,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说!”

    这次苏年开口了,他冰蓝色眼带着倦怠和痛苦,挤出沙哑的声音来,“记得,永远听话。”

    “很好。”

    “我把你送给楼议会长,苏年,这句话,你也要听。”

    男人的声音带着恶意的笑,他的手指怜惜地摸了摸苏年的脸,“从今天开始,你跟在议会长身边,听见了吗?”

    “是!”声音又低又虚。

    苏年终于同意了。

    即使再难受,再痛苦,他始终没有挣扎。

    这是一个已经被驯化到违反生理本能的状态。

    楼时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的心狂乱的跳着,阴沉地看着不远处那个施施然毫不在意的男人,声音里裹挟着怒气,阴沉的语气里带着威胁,

    “停下,我让你停下,难道你想送一个死人给我?”

    “住手!”

    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啧了一声,不知道他干了什么,黑色颈环慢慢开始停止,松开的脖颈出现了触目惊心的痕迹,点点血迹沾染在上面,苏年的面孔也终于好看了些,只是眉眼间依旧会露出丝丝倦意来。

    银发青年神情恹恹,顺滑的银发垂下,在额头间晃悠,偶尔会泄出几分冰冷却脆弱的眉眼,正在努力平息着自己凌乱的呼吸。

    得到新鲜空气后,苏年剧烈咳嗽着,涨红的脸也渐渐褪去血色,变的苍白,他恹恹靠着墙,有气无力的歪着头,笼着雾气的眼微阖,

    气势却始终冰冷疏离,

    楼时心里满是后怕,在确认苏年没其它问题后,蓦然盯着男人,眼底乌云翻滚,

    “你刚刚在干什么,你想杀了他吗?既然已经决定把他给我,你凭什么处置我的人。”

    “楼议会长误会了,我只是向你展示一下。”

    男人无所谓道,他的手里同样有个遥控器,上下抛着,对楼时的愤怒轻飘飘解释,

    “楼议会长不用急,苏年他这方面很有经验,怎么都不会坏的。”

    即使这么说,银发青年的脸上也始终无动于衷,神情平静,只有冷漠的眉眼中还浮现着些微的不适,脖颈有勒痕,他冰蓝的眸子没什么感情的扫了一眼,拉高了衣领,阻隔住了楼时的视线。

    楼时的脸色极其难看,他捏紧了手里的遥控器,这个时候,他倒是希望能看见苏年刚开始对他的不耐和厌恶,也不愿意看见苏年现在这种平静自然的姿态。

    苏年睨了他一眼,恹恹的没有什么精气神。

    看楼时确实没什么兴趣,男人站起身,在楼时越来越暗沉的目光中耸了耸肩,“没看出来,楼议会长居然还会心软。”

    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轻佻的嘲讽。

    毕竟楼时的资料上,他无论是对政敌人,还是对家人,都及其冷酷,毫无温情。

    楼时眼底乌云翻滚,他不善的盯着男人手里的遥控器,“既然已经决定将苏年给我,就不允许有其他人可以随意控制他。”

    男人恻了侧头,他低着头,对半跪在楼时面前神情虚弱请罪的苏年道,

    “苏年,议会长要你的独有控制权,你愿意跟他吗?”

    楼时的心高高提起,生怕苏年不愿意,再被惩罚,不过这一次苏年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什么,声音低低,冰冷沙哑,还带着点倦怠之意,

    “愿意。”

    “你看,他这不是同意了?”男人的语气轻飘飘又随意,无论是语气还是举动,都没有将苏年当成一个人,他只是一句话,就决定了苏年的归属。

    他嗓音里带着虚假的笑意,对银发青年道,

    “那你应该怎么对议会长说?”

    苏年仰着头,长长的银发发尾带上了点灰尘,俊美冷厉的脸此刻微微疲倦,

    楼时不知道是该悲戚还是该为苏年脱离了那里而欣喜。

    他只觉得满心的沉重,心里有什么在燃烧,他蓦地握紧了手,看见苏年的惨状楼时呼吸一滞,心头翻涌奔腾着愤怒和痛楚,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眼底阴冷。

    楼时紧紧盯着男人手中的遥控器,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好像颇为惋惜,

    “真可惜,苏年他性子强硬,我本来还想仔仔细细告诉你,应该如何调教他的,我可是经验丰富,而且这才开始呢。”

    “难道你不期待苏年美妙的表情吗?”

    楼时的语气强硬极了,男人扭曲的神情和语气让他心里厌恶恶心,他只想让这人赶紧离开,他找人给苏年处理伤口,

    “不需要!”

    气势黑暗,带着从深渊来的散不去的淤暗,并没有将他手里的遥控器递给楼时,只是手掌微动,手心的遥控器很快变成一堆粉末,在他扬手间从指缝飘散。

    楼时的眉心下压,

    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忌惮更深。

    男人道:“那楼先生是答应了一起合作?”眼看着楼时已经越来越不耐,他看向苏年,“苏年,楼议会长既然对你有兴趣,这段时间你就留在楼会长身边。”

    “有什么任务,你负责传达。”

    苏年恭敬垂顺,

    “是”

    外面隐隐约约有脚步声传来,苏年和楼时在这里的时间过于长了,外面已经开始奇怪,楼时神情不耐烦,他毫不留情的赶客,

    “你可以离开了。”

    男人准备离开,在离开之前,他回头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苏年,嘴角噙着虚假的笑意,身形一晃,人已经消失不见,楼时微微眯起眼。

    他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出现,又是怎么离开的。

    已经彻底没了身形的小触手抛着手里的录像,心里兴味盎然。

    ——哈呀,本体身边那个姓卫的,好像对本体心怀不轨,如果他无意间看见录像,知道本体被他送人了,会怎么做呢?

    看看他有没有资格给本体当狗吧。

    第40章 第 40 章(一更) 001都把自己……

    男人离开后,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传来书秘书敲门询问的声音,

    “笃笃笃——”她警惕而礼貌,

    “议会长,检查还没结束吗?”

    楼时声音淡淡,“再等一会。”

    听见楼时熟悉的声音,书秘书警惕的心瞬间放了下去,应了一声是后, 脚步声开始远去, 很明显,她已经离开了。

    楼时观察了眼四周, 房间内安安静静,那个男人的消失就和出现一样, 诡异莫测, 无法察觉, 楼时心头暗沉, 将心头的凝重和警惕都压在了心底。

    此时的银发青年还半跪在地上,楼时抬起手, 在苏年冰冷的目光中抚抚摸着他特意用高领掩盖住的黑色项圈,从从里面勾出晃悠在下面的东西。

    ——是个金色铭牌。

    上面还刻着雕花镂空的001三个数字。

    苏年很是不适,身子微微紧绷绷后依, 看上去很想错开楼时的手,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没有很大的反抗性动作, 气势更加不悦冷凝。

    楼时摩挲着上面的熟悉,端详着苏年,他坐在沙发上微微向前倚着, 更像是上位者的角色,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苏年迈,苏年半跪在他面前,隐隐不甘愿,冰蓝色的眼藏着煞气。

    楼时就像没感觉到一样,好奇的看着苏年脖颈上挂着的铭牌,

    “001?这是什么?”

    他好像不知道一样,苏年的声音中还带着点倦意和沙哑,恹恹看了眼他,“我的代号。”

    楼时点点头,好像还有点好奇。

    “你们都是用数字给自己取代号的吗?”他想了一下,“001,002?003?”

    “我不知道。”苏年不想回答,又不得不回答,没什么精神,楼时又好奇的翻转了一下,他观察着银发青年,这样一个黑色的颈环和青年的脖颈肤色对比鲜明又刺眼。

    ——像被束缚的狂犬。

    他的眼神落在铭牌上,神情晦暗,而这个,更像时调教后宣誓主权的标记。

    楼时的琉璃瞳孔漫上阴冷,他垂着眼,半响后终于松开了手中的铭牌,此时的苏年在经过一番不大不小的折磨后,杀意和锐气都减少了不少。

    对楼时的举动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疼痛折磨,还是因为男人让他跟着自己的话。

    楼时心里思绪万千,修长的手指拉开苏年遮住了脖颈的高领,冰冷的手指微微贴到温热的脖颈,让苏年很是不适,他略有些蹙眉忍着,这倒是楼时面上更好奇了,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语气上带着好奇,

    “怎么,刚刚那个人的话就那么管用,完全让你变了一个人。”

    苏年掀着眼皮冷漠睨他,冰蓝色的眼还残留着淡淡的雾气,一双晶度感极高的瞳孔在水汽的清洗下变得耀眼又干净,透的像海底湛蓝的水。

    里面清澈倒影着楼时的身影。

    楼时的心跳硬生生重了好几下,有点移不开视线,动作也下意识放停,紧接着,就看见苏年冲他危险冰冷的裂开嘴角,压着眉,

    “如果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活剐了它。”

    楼时回过神来,

    “你都愿意留在这了,我还以为我们终于心意想通了呢。”

    苏年露出一副快吐了的表情,恹恹的非常不耐烦,又因为命令只能强忍着,楼时还想说什么,在看见他脖颈伤痕累累,血痕点点,看上去极深的伤口时,面色微沉,

    冷白的脖颈看上去好像遭受了残忍又痛苦的凌虐,斑驳的痕迹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楼时眼底酝酿着压抑的风暴,

    他有点想碰,又有点不敢,不自觉的皱紧眉头,指尖小心翼翼划过,“怎么会这么严重?”

    苏年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更像是不以为意,这种伤口对他来说不足一提,楼时却觉得心里压着一股火,原本想说的轻松的话此刻都压在心头,说不出来了。

    他的声音闷闷,

    “我给你找治疗伤口的药。”

    苏年不以为意,楼时看他,“如果你不想让我的人好奇,为什么你进来时好好地,出去却带着伤口了,我身边的人警惕性非常高,对血腥味也很敏感。”

    苏年顿了一下,安静了。

    这里是楼时的私人检查室,对于这里,他比苏年更加熟悉,他找了几种苏年此刻需要的药物,一一挑拣出来,放在一边,

    但在给苏年上药时却犯了难,

    苏年脖颈处的黑色颈环实在是太过碍事,楼时试图从遥控器上找到可以解开颈环的按钮,他又不敢瞎摁,生怕在伤害到苏年,找了半天都不确定,询问当事人,

    “哪个按钮能将你脖子上的东西松开?”

    苏年看了眼遥控器,平静习惯,“没有。”

    “我的颈环是特质的,解不开。”

    楼时心里一股戾气闪现,他紧紧皱眉,“其他方法呢?也解不开吗?”

    苏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和自己的颈环较劲,看在他如今的身份份上,还是解释了两句,“颈环里安装了感应炸弹,对应着我的心跳,一旦检测心跳变化,会立即引爆。”

    ——当然,这肯定是假的,小触手心血来潮弄的时髦设定,他非常致力于让每一个人都要知道颈环里的设定。

    苏年只觉得小触手学的东西是越来越乱了。

    苏年的话音未落,楼时的面色就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攥紧了手中的药,心里发沉,苏年平静的解说更是深深捅了他一刀。

    楼时想说什么,可看苏年这幅习惯到平静麻木的神情,他还是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苏年被控制多年,不是他三言两语能打破改变的。

    苏年只觉得自己向对面的人解释完后,对面的楼时气息更加沉闷了,楼时在苏年诧异的目光中将人从地上拉起,不让人半跪着,强硬的将人拉到他一旁的沙发上。

    随后打开了手边的修复药剂,沾着药膏,一只手扒着苏年的颈环,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给人上药。

    因为靠的太近,苏年很是不适,

    他想将药膏夺过来自己擦,被楼时镇压,“你看不见伤口。”

    苏年坚硬的坐在沙发上,垂着眼,楼时虽然在嘴上说的很令人厌恶,但他的手在扒着颈环时,动作小心的不让手指碰到苏年,力道也正好,并未让苏年感觉到不适。

    有清凉舒适的感觉在伤口处蔓延。

    苏年敛眸抿唇,实际上,他并不疼,小触手怎么可能舍得让他疼,小触手连他伤了一处油皮都能哭天喊地的抹泪几个小时。

    这次小触手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看上去神神秘秘。

    正在上药的楼时在苏年看不见的地方动作小心又珍视,他的眼神中泄出压抑不住的珍惜,一点一点的处理着伤口,呼吸也尽量放缓。

    他渴望着眼前的人,却又珍视着眼前的人。

    任何一点的放肆都是对银发青年的亵渎。

    他凝视着手掌下的银发青年,神情既悲又喜,朝思暮想的人就出现在眼前,有好几次,他都想触碰一下手底下人的温度。

    确认一下,是不是温热的,真实的。

    他和苏年之间谁也没说话,房间内无比安静,直到伤口处理好,楼时松开手,默默将盖在盖上,苏年略移开一点,距离楼时远了一些。

    上药时楼时和他的距离超过了苏年的安全私人距离。

    苏年的动作随意且自然,楼时将修复药剂恢复原位,等回来看见后,不禁乐了,“好歹我刚才还替你上了药,你就这么着急远离我?”

    苏年语调冰冷无情,

    “习惯了。”

    楼时也不在意,他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后一边擦着手一边问苏年,“这个东西,”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颈,“看上去就难受,你就不想拿下来吗?”

    “与你无关。”

    银发青年懒得回答,楼时顺手将擦过手的纸巾扔到垃圾篓里,“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强硬下去,没想到你会有听话的时候。”

    此话一出,苏年看他的眼神更加不耐了,眼底倏然间闪烁着刺骨的寒意。

    什么也问不出来。

    苏年简直就是个锯嘴葫芦,警惕性非常高,楼时暂时将试探的心放在一边,正准备打开门离开,突然,他眉头皱起,苏年那本应该止血的脖颈又开始沁出血珠。

    而且,越来越多。

    染红了治疗绷带。

    楼时的脚步一转,转而走向苏年身边,苏年正准备起身,被楼时按了下去,他本能的下意识想要反抗,意识到对面的人的身份,硬生生停止了动作,有点不耐烦,

    “又怎么了?”

    楼时扒开颈环,治疗绷带确实已经染红了,他心里一惊,继而下沉,是平常的恢复药剂不管用吗?楼时碰了下绷带,确实闻见了血腥气,他蹙着眉,

    “你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这样,”苏年想了一下才道:“它的材质特殊,里面应该是抹了东西,必须用专用药剂才能恢复。”

    楼时的动作蓦地变大了一瞬,又很快恢复,甚至比之前还要轻微,语气里夹杂着沉沉的情绪,

    “你现在身上有戴吗?”

    “没有,也不需要,”苏年扭头避开了楼时的手,他整理着自己的领口,淡淡道:“过段时间,伤口自己会自愈。”

    “只靠自愈?”楼时的声音不自觉加大。

    苏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样,意思很明显,不行吗?

    楼时一瞬间的拧眉,又很快恢复,看向被苏年遮起来的痕迹,黑色高龄毛衣被拉起来,遮住了项圈,却遮不住里面的血腥气,

    “我身边的人很敏锐,他们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气。”

    楼时想了一下,拒绝了让苏年重新伪装成私人医生的摸样,就这样打开了门,一直在外面等候的书秘书立即抬起头,当看见陌生的苏年后瞳孔一缩。

    她肌肉紧绷,神情警惕防备,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苏年,这个时候她哪里还不明白,刚刚的医生就是这个人假扮的,一时间,书秘书的脸又青又白,万分羞愧。

    她居然没有认出来,还放任这个危险的陌生人和议会长共处一室。

    楼时走在前面,一眼就看出书秘书眼底的防备和警惕,“不用担心,他是……”楼时想了一下,回头看看银发青年,“……情人?”

    他想了想,点点头,一脸满足。

    看的出来,他非常满意这个称呼。

    苏年气势陡然阴冷,眉眼下压,危险的眯着眼。

    有一股寒意直刺前方的楼时。

    就连书秘书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她惊疑不定的观察着气势危险冰冷的苏年,视线不自觉上移,那里若有似无得血腥气丝丝缕缕,无法忽视。

    楼时眼皮都没抬就知道书秘书想什么,

    “那是情趣。”

    书秘书的话卡在喉咙里,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苏年的目光变得复杂又诡异,苏年全程保持冰冷的面瘫脸,但在书秘书看来,她跟了议会长几十年。

    可以说对议会长再了解不过。

    过去的那些年里,议会长完全没有感情方面的问题,她和其他人私底下还暗暗纳闷过,但在看见苏年后,不远处的青年五官俊美到极致,下压的眉眼含着寒意,一头银发高高束起,气势压抑而冰冷。

    ——倒是,挺符合一些上位者们狩猎调教的口味。

    尤其是领口那隐隐约约露出的带着血痕的绷带,隐约中还带着点征服凌虐美。

    非常想让人看见这样冷硬的人被强势折。辱攀折后被迫跌落泥潭,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书秘书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带着看自家议会长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她跟在楼议会长身边这么多年,怎么没发现自家议会长居然会是这种口味?

    一时间,书秘书原本对苏年的警惕也软化了一些。

    楼时抛着手里的遥控器,最后在书秘书震惊的眼神中随意将遥控器收起来,“他出现在这里是我安排的,那个……”他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自己的私人医生叫什么,干脆指了指卫生间,

    “人在卫生间呢。”

    楼时转头,“具体的人在哪?”

    苏年声音沙哑,“天花板。”

    书秘书立即道,“是。”她无比冷静的安排人进来,将卫生间天花板上的人给弄了下来,训练有素的私兵们进来后对陌生人苏年毫无反应,视若无睹。

    安静有序的处理着后续。

    “这里有他们,我们走吧。”楼时双手插兜,他咳嗽了两声,叫上书秘书准备离开,干练的书秘书看了看苏年,犹豫了一下,

    “这位先生的伤口,”她眼神落在苏年沁着血的脖颈处,“不需要处理吗?”

    楼时摆手,

    “不用。”

    书秘书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她下意识看苏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银发青年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完全不在意。

    很明显,议会长看中的这个人还在调教驯服阶段。

    书秘书彻底闭口不言了,她是楼议会长的心腹兼秘书,无论议会长做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异议,最多就是惊叹楼议会长最近不知道从哪新开发来的乐趣。

    几人离开了医院。

    楼时也带着苏年乘坐飞船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庄园。

    一路上,书秘书眼观鼻鼻关心,无视着议会长对银发青年的各种小动作,安安静静,等回到庄园,书秘书汇报完一天的工作,终于离开。

    庄园里的人对被楼时带回来的苏年不敢多看,恭恭敬敬。

    苏年道:“你的秘书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他看见书秘书搜索着自己的相关信息,也看见她翻阅着自己的通缉,但无论她看见了什么,都一直安静沉默,镇定自若。

    “没有我的命令,她不会说出去的。”

    楼时毫不担心。

    但有一件事,苏年的面孔说不上熟悉,但在有心人眼中却也不陌生,通缉名单还在那,所以苏年只能日常在楼时的庄园别墅的顶楼。

    换句话说——苏年,被藏起来了。

    这是楼时的要求。

    苏年无所谓,答应了下来。

    如今苏年已经到手里了,楼时心里无比满足,就是脖颈处的那个颈环碍眼的厉害,还有始终不见止血的小伤口,看的楼时心里烦躁。

    他换了个自己早就关心的话题,

    “林归宿在你们手里?”

    苏年睨了他一眼,

    “对。”

    “他现在人呢?”楼时实在是纳闷,他知道苏年和林归宿的身份,却不知道林归宿怎么会被弄到苏年所在的基地里去的,

    上一世的时候,林归宿这时候还在外星球接着跑呢。

    苏年神情不变,“在研究室。”

    楼时刷一下坐起来,震惊极了,“你们把他切片了?”

    林归宿不会死了吧?

    “不知道。”苏年没什么情绪变化,声线平平,他确实不知道,林归宿被送往研究室后他一直没去,不过据小触手说,人没死呢。

    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活体毕业证。

    而且总这么放在基地里也不是事儿,后面的剧情还走不走了?指望主角一个人那放水放的也太明显了,还得想个合理的办法把人弄走。

    苏年想起小触手临走时的话,撩着眼皮,对楼时道,

    “听说军部一直在找林归宿?还找了你?”

    楼时正坐在自家的沙发上,还拍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让苏年一起坐下来,苏年扫了一眼,保持着笔直的身形,一动不动,楼时也不强求,

    “上个月胶第三军的人亲自过来,让我看看我这边能不能抽派出一点人手,让下面的人注意一下,找找林归宿的下落。”

    “对了,林归宿没死吧?”

    再怎么说,林归宿身份特殊,要是真死了,他后面的人和军部都不会善罢甘休,最重要的是林归宿他个人对联邦的作用极大。

    无数划时代的武器都大部分都出自他手下。

    苏年道:“没死。”

    他继续道:“上头发来通知,你和我们合作,作为盟友,我们也会表现出我们的诚意,我们可以和楼议会长一起计划一场合作,让你救出林归宿。”

    他那双冰蓝色的眼好像能通过肌理看见人心,洞察一切,

    “议会长是在皇室的扶持下才登上了这个位置,和军部关系普通,听说议会长最近一直摆脱皇室,这次,是个机会,也是我们的诚意。”

    林归宿个人共享大,对星际影响深,财力丰厚,掌握着星际百分之八十的武器来源,而且和军部关系密切。

    他如果成为楼时的朋友,对楼时这种野心勃勃的人来说,受益极大。

    楼时双腿交叠,并没有立即回话,敛眸思考,苏年并没有打扰他,过了一会,楼时突然抬头锁定苏年,他定定盯着银发青年,半是玩笑半是询问,

    “那你希望我死同意还是拒绝?”

    苏年下意识拧眉,

    “这是你的事。”

    楼时摇头,他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声音里含着点轻佻的笑,轻轻晃着脚尖,病弱的眉眼中带着点笑,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嗯……”他想了想,“你可以当做我在讨你欢心,你希望我选什么,我就选什么。”

    苏年闻言气息冷硬的厉害,浑身跟结冰了一样,冰块般的眼剐着楼时,语含杀意,

    “少恶心我。”

    楼时叹了口气,他想了想,

    “我同意。”

    林归宿再怎么说也是苏年的哥哥,嗯……他的大舅哥,不管怎么样,林归宿都不能死,他是系着苏年的绳,上一世苏年对所有人都极为冷酷,只有林归宿,才能动摇他的记忆,让他犹豫。

    紧凭这一点,林归宿就是特别的。

    想到这楼时心里还有点酸,有点嫉妒,怎么提前遇见苏年的人就不是他?

    不过现在也不差,他救了林归宿一次,等以后苏年恢复,就凭这他对大舅哥的救命恩情,怎么着也能拉近点关系。

    苏年将楼时的回复反应了上去,几分钟后,光脑震动了一下,

    楼时看过去,苏年低头,直接将上面的内容转给了他。

    ……

    另一边,基地里的小触手在接到消息后两眼放光,心里只有一个事,

    ——搞事!搞事!

    第一次来实验室,孔教授和白息一行人正在照常给林归宿注射着药剂,看见男人的身影后立即恭敬退到一边,

    庄烟也在,在看见男人之后吓了一大跳,急忙躬身,

    “先生。”

    “先生。”

    男人径直朝林归宿走去,这里的人屏气吞声,庄烟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男人气势压抑迫人,带着威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隔着玻璃看躺在里面眼皮疯狂挣扎好像处在噩梦里的人,

    “没死吧?”

    “没有没有。”孔教授赶紧摇头,男人颔首点头,“这几天准备一下,会有人接他出去。”

    他虚假含笑幽冷的声音像魔鬼,

    “001都愿意把自己交易给其他人,来换林归宿的活着,我怎么能让他失望呢。”